童心里的鮮活傳承

眾所周知，有著“中國第五大發明”美譽的二十四節氣，是中國先民的偉大創造，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它的偉大可以從兩個里程碑式的時間節點得到印證：2006年5月20日，二十四節氣經國務院批準，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2016年11月30日，中國二十四節氣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正式列入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偉大的文化遺產不容忽視，需要繼承，更亟待傳承。《東西村里有二十四節氣獸》回應的正是這份期待。

據我猜測，作家廖小琴把二十四節氣比擬為“獸”，很可能是從古老的“年獸”傳說中習得的，但是像這樣在一個周而復始的循環系統內，在阿女、夏姑、秋嬸嬸、冬老頭的統率下，讓二十四節氣獸一一神氣亮相，你方唱罷我登場，詩情畫意童真童趣綿綿不絕，這何止是舉一反三，這是舉一反二十四的靈心妙筆呀。還有一處暗合是，在當下，“花兒朵兒”們還有個帶點兒調侃、無奈卻也拉風的昵稱“神獸”，那么，請“神獸”們來讀另一類神獸們的故事，是不是又平添了一份喜感和好奇？哈哈哈哈，妙哉妙哉。

更妙的是，恰如生活中的“神獸”們千人千貌，童話里的這“二十四節氣獸”也是個個不同：蕨菜狀的立春獸、圓鼓狀的雨水獸、蜈蚣狀的驚蟄獸、小鹿狀的春分獸、蟾蜍狀的清明獸、小雀狀的谷雨獸……不一樣的不止是它們的外貌，還有其“能力”“心情”“性情”，一篇篇讀下來，你不僅是讀到了二十四個奇幻浪漫的怪獸故事，你還讀到了二十四首元氣淋漓的散文詩，你并且欣賞到二十四幅鮮麗蓬勃的民俗畫，你更加是結識了二十四位各具特色、風姿卓然的神獸朋友。這樣的閱讀，怎一個“妙”字了得，這實實在在是奇遇哪！

讓我格外著迷的，是作家講故事的方式，非常之“民間”，甚至有著古老、悠遠的創世神話氣息。比如，“東西村里萬物年紀小，太陽住在東西大地，月亮住在東西河，風住在東南西北四方，二十四節氣獸嘛—住在四季里。”這樣的敘事方式，繼承接續并發揚光大了諸如“盤古開天”“女蝸造人”等創世神話的敘事傳統。還有歌謠，幾乎每一則節氣獸故事里都有天籟般民謠的存在，這是作家自覺向民間文學學習的又一鮮明例證。

更重要的是，作家饒有民間文學風味的敘述中，同時飽含童趣、童心，吐露著最最寶貴的天真。比如“花瓣變成一尾小魚兒，太陽喜歡它，月亮喜歡它，阿女喜歡它，人和萬物也都喜歡它。”這樣的句子，真讓人有說不出的喜歡。再比如，“天變暖，地變綠，阿女吹起柳笛，赤腳行走在原野。”這不是詩又是什么呢？又比如，“她每走一步，就向上長高一點兒。很快，整座村莊都在她的腳下，鳥兒紛紛棲落在她的雙肩，花朵紛紛盛開在她的發梢，繁茂的小草搖曳在她的裙裾上。”這簡直就是神話了，是春之女神絕美的傳神寫照。誰讀了，內心里不會頓生出天地一體、萬物和融的喜樂莊嚴之感呢？

一言以蔽之：《東西村里有二十四節氣獸》是悠久優美的中華傳統文化在童話、童心中的鮮活傳承。童心里的鮮活傳承，也許也是最好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