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普及化階段的發展困境及對策探討

［摘 要］ 2019年我國高等教育正式進入普及化階段，高等教育規模迅速擴大，但在這個過程中，社會對高等教育的觀念并未發生根本性的轉變，仍停留在精英教育階段的學歷教育觀。導致教育觀念未發生轉變的主要原因在于高等學校的辦學定位不明確、高等教育質量的評價標準不清晰、教育資源不均衡和財政投入不足等。針對普及化階段的高等教育發展問題，提出應對高校、教師和學生采用分類評價的方式來引導社會破除精英教育階段的學歷教育觀，同時加大對高等教育的投入，提高教育的公平性和公正性。

［關鍵詞］ 高等教育普及化；發展困境；分類評價

［基金項目］ 2022年度廣東省高等教育教學研究和改革項目“面向實戰的測試開發課程體系改革與實踐”（粵教高函〔2023〕4）；2020年度廣東省本科高校教學質量與教學改革工程建設項目“東莞理工-廣東農信金融軟件測試實踐基地”（粵教高函〔2020〕19）；2021年度東莞理工學院首批新工科、新文科研究與實踐項目“面向地方高校軟件工程專業的改造升級機制探索與實踐”（211145056）

［作者簡介］ 張福勇（1982—），男，山東煙臺人，博士，東莞理工學院網絡空間安全學院副教授，主要從事高等教育研究。

［中圖分類號］ G642.0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4-9324（2024）11-0033-04 ［收稿日期］ 2023-02-07

2020年5月20日，教育部發布2019年全國教育事業發展統計公報。統計公報顯示，2019年我國高等教育毛入學率較2018年增長3.5%，達到51.6%［1］。根據馬丁·特羅（Martin Trow）1973年提出的“高等教育大眾化理論”，高等教育的毛入學率低于15%的屬精英教育階段，毛入學率大于15%小于50%為大眾化階段，毛入學率大于50%的為普及化階段，我國高等教育已進入普及化階段［2］。雖然馬丁·特羅的高等教育大眾化理論是以美國為樣本，以歐洲為參照提出的，對我國高等教育的適用性存在爭議，但毫無疑問，我國已建成了世界上規模最大的高等教育體系［3］。2019年2月，教育部召開新聞發布會介紹推進高等教育內涵發展等有關情況時，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副司長范海林也曾表示，我國即將由高等教育大眾化階段進入普及化階段。高等教育普及化背景下的人才培養將面臨的機遇與挑戰，需要理性思考并積極應對。

一、我國高等教育的發展歷程及困境

1949年，我國高等學校僅有205所，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僅為0.26%，全部在校生不足12萬人，其中工科在校生只有3萬人［4］。直到1998年，高校擴招前，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僅為9.8%。從1999年開始，全國高校開始大規模擴招，到2002年，我國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已達到15%，高等教育正式進入大眾化階段。此后，這一數字仍大幅增長，2010年為26.5%，2018年達到48.1%，也在這一年，我國高等教育的規模達到世界第一。2019年高等教育毛入學率達到51.6%，正式進入普及化階段。2022年9月15日最新發布的全國教育事業發展統計公報顯示，截至2021年，全國共有高等學校3012所，各種形式的高等教育在學總規模4430萬人，高等教育毛入學率達到57.8%［5］。

為推動高等教育發展及應對日益激烈的國際競爭，我國在1992年提出“要面向21世紀，重點辦好一批（100所）高等院校（“211工程”）”。1998年，為推動我國高等教育向世界一流邁進，國家又提出“重點支持國內部分高校創建世界一流大學和高水平大學（“985工程”）”。2017年，《統籌推進世界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建設實施辦法（暫行）》發布，開啟了世界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雙一流”）的建設進程。

從高等教育發展歷程中可以看出，我國高等教育從大眾化到普及化階段只用了16年。從20世紀末開始，我國高等教育規模迅速擴大，但在這個過程中，社會對高等教育的觀念并未發生根本性的轉變，仍停留在精英教育階段的學歷教育觀，即以學歷論人才，只是“學歷”的含義發生了變化，從精英教育階段的大學學歷或本科學歷變成了現在的“985”“211”或“雙一流”學歷。社會的教育焦慮沒有得到緩解，甚至還有加重的傾向。家長希望孩子從幼兒園開始就要重點培養，到小學、中學階段更是一定要擠進升學率高的名校，以為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以后孩子可以考入學歷更加被認可的高校。

高等教育質量的評價，即高等教育培養的人才質量的評價，一直以來都是以學歷為主要的評價標準。在精英教育時代，高等教育入學率很低，能進入大學，并且拿到大學的畢業證，就可以證明學生的能力。但由于我國高等教育近些年大幅擴招，進入高校的學生的整體水平在下降，而且很多普通本科高校在大幅擴招的背景下，師資力量和教學管理制度并沒有跟上。這些都導致最終拿到畢業證的學生并不一定具備相應的能力。因此，在高等教育普及化階段，高等教育質量的評價不能再以學歷為標準，而要以能力為主要評價標準。

除此之外，我國高等教育普及化過程中還面臨以下一系列困難和挑戰。

1.教育資源不均衡。由于經濟發展水平不同，地區之間教育資源對比差異明顯，導致不同地區接受高等教育的機會不平等。

2.大學錄取政策問題。一些省市的高考招生政策過于保守，僅公平考試的局限性，不能滿足不同學生多樣化的能力，也就使得很多有能力的學生得不到應有的機會。

3.教育質量問題。隨著高等教育的普及，學校成為培養更多畢業生的“機器”，大學缺乏質量保證，教育質量不能得到有效改善。

4.財政投入問題。近年來政府對高等教育的財政投入大幅增加，以促進高等教育普及。然而，投資的數量仍然低于需求。除了資金支持外，高等教育機構還需要更先進的教學設施、經驗豐富的師資以及優質的課程資源，但如果沒有足夠的資金投入，這些都很難獲得。

二、高等教育普及化階段的發展對策

（一）高校評價方式的轉變

高等教育普及化階段，應該引導社會破除精英教育階段的教育觀念。社會的需求具有多樣性，需要不同類型、不同層次的人才［7］。中國有句俗話：“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對人才的定義也應該如此，任何行業都可以培養人才。教育觀念的轉變需要政府和教育界的引導，首先要改變對高校的評價方式。目前對高校的評價采用的是統一的指標，這就導致了研究型大學要比教學研究型大學“高一等”，教學研究型大學比教學型大學“高一等”，本科院校又比職業院校“高一等”。因此，現在的高校，專科要升本科，本科要擠進“雙一流”，都想培養“高層次人才”。可社會真的需要這么多“高層次人才”嗎？都去培養“高層次人才”，普通勞動者誰來培養？

2015年國家出臺了《關于引導部分地方普通本科高校向應用型轉變的指導意見》，2017年教育部發布了《教育部關于“十三五”時期高等學校設置工作的意見》，將我國高等教育分為研究型、應用型和職業技能型三大類型。其中研究型高等學校主要以培養學術研究的創新型人才為主，開展理論研究與創新，學位授予層次覆蓋學士、碩士和博士，且研究生培養占較大比重；應用型高等學校主要從事服務經濟社會發展的本科以上層次應用型人才培養，并從事社會發展與科技應用等方面的研究；職業技能型高等學校主要從事生產管理服務一線的專科層次技能型人才培養，并積極開展或參與技術服務及技能應用型改革與創新。但由于政府部門對高校的評價以及經費的支持并未將這三大類型進行區分，依然是研究型高校可以獲得很多的經費支持，而應用型和職業技能型高校獲得的經費支持較少。這就導致應用型和職業技能型高校無法安于自身的定位，都希望向更高的層次發展。而在高等教育普及化階段，對高等學校的評價，不應看其定位，而要看其在某一定位上的辦學水平。只有這樣才能使得應用型和職業技能型高校安于自身的定位，并在其定位基礎上努力提高辦學水平和人才培養質量。要做到這些，就須要做到以下兩點。

1.應明確高校的辦學定位，對高校實施分類評價，并對每一類別中辦學水平較高的學校給予較多的經費支持。以此引導不同類型的高校各安其位，破除不同類型高校的層次等級觀念，引導同類型高校之間有序競爭。

2.應尊重并擴大高校的辦學自主權，充分發揮高校自身的人才優勢來實現辦學水平和人才培養質量的提高。

（二）教師評價方式的轉變

隨著高校評價方式的轉變，高校教師的評價方式也需相應轉變。2018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印發了《關于分類推進人才評價機制改革的指導意見》，就是為了解決我國目前人才評價機制的不足。高校應首先落實好教師的分類評價機制，這樣既能滿足不同定位的高校的發展需求，又能滿足高校內不同學科、不同崗位教師的發展需求。真正體現不同辦學定位高校的辦學特色，促進高等教育向普及化階段的轉變。

（三）學生評價方式的轉變

高等教育面向的對象是學生，也是教育的主要產出成果。高等教育的普及化階段對學生的要求跟精英教育是不同的。在精英教育階段，錄取率低，通過者大多智力拔群，培養的畢業生也大多會成為各行業的精英或領軍人物。高等教育的普及化階段則是根據高校辦學定位的不同，培養滿足多種社會需求的畢業生。因此，對學生的評價也應根據辦學定位的不同采用不同的評價方式和評價指標。研究型高校應重點評價畢業生的研究能力和創新意識；應用型高校應重點評價畢業生的工程實踐能力；職業技能型高校應重點評價畢業生的職業技能。

只有實現高校—教師—學生“三位一體”，才能真正邁向高等教育的普及化階段。

（四）其他需要解決的問題

高等教育普及化階段的發展對策除了上述三項亟須解決的問題外，還有以下一系列問題須要解決。

1.應加大對高等教育的投入，以保障教學資源和人才培養質量的提高；應加強對農村高等教育的支持，以保障農村學生的教育權利；應加強人才培養質量監督，以確保高校的教學質量。

2.應加大對社會力量的合作，以增加高等教育的資源投入。在此過程中，可以考慮引入社會力量參與高等教育的建設和管理，以促進高等教育的普及。

3.應加強對高等教育的科學研究，以提高高等教育的科學水平。在此過程中，可以探索新的教育理念和教育模式，以適應高等教育的發展需求。

4.應加強對高等教育的政策研究，以促進高等教育的發展。在此過程中，可以研究高等教育的發展趨勢，以指導高等教育的發展方向。

5.應加強對教育人才的培養，以保證教育的高水平實現。在此過程中，應注重對教育人才的繼續教育和專業能力的提高，以確保教育教學質量的穩步提高。

6.須要提高教育的科學性和人文性，使教育更具有吸引力和競爭力。教育要有科學性，即要以科學方法研究和解決教育問題，使教育更加科學，更具有合理性。

7.應提高教育的適用性和實用性，使教育更適合實際需要。這意味著教育要有適用性，即要根據社會發展需要，加強實際應用能力的培養。同時，教育要有實用性，即要提高學生的實際技能，使他們能夠更好地適應社會發展的需求。

8.須要提高教育的公平性和公正性，使教育更具有公平性和公正性。教育要有公平性，即要確保教育機會的公平分配，使每個人都能享受受教育的機會。

總的來說，高等教育的發展需要全社會的共同努力，需要政府、社會、學校、教師、學生等各方面的協調配合。實現高等教育普及化須要充分考慮國情，科學研究，加強政策研究，加大投入，加強合作，加強監督等多方面的努力。

結語

本文分析了我國高等教育普及化階段的主要發展困境在于高等教育觀念的轉變，高等學校的辦學定位和高等教育質量的評價等方面，提出應該對高校實施分類評價，并擴大高校的辦學自主權，以此來引導社會破除精英教育階段的學歷教育觀，促使高校明確自身定位，提高高校在各自定位上的辦學水平。在對高校評價方式轉變的同時，也應做到對教師和學生評價方式的轉變，真正做到高校—教師—學生“三位一體”，實現我國高等教育的普及化。

參考文獻

［1］2019年全國教育事業發展統計公報［EB/OL］.［2023-01-07］.http：//www.gov.cn/xinwen/2020-05/20/content_5513250.html.

［2］TROW MARTIN. Problems in the Transition from Elite to Mass Higher Education［R］.Carnegie Commission on Higher Education，Berkeley，Calif.1973.

［3］教育部：我國高等教育即將進入普及化階段［EB/OL］.（2019-02-26）［2023-01-07］.http：//www.moe.gov.cn/fbh/live/2019/50340/mtbd/201902/t20190227_371425.html.

［4］扎根中國大地 奮進強國征程：新中國70年高等教育改革發展歷程［EB/OL］.（2019-09-22）［2023-01-07］.http：//www.moe.gov.cn/jyb_xwfb/s5147/201909/t20190924_400593.html.

［5］2021年全國教育事業發展統計公報［EB/OL］.（2022-09-15）［2023-01-07］.http：//www.gov.cn/xinwen/2022-09/15/content_5710039.htm.

［6］刁玉華.普及化階段河南高等教育發展特點研究及高質量發展對策分析［J］.河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2，63（3）：105-109+155.

［7］紀寶成.當前高等教育發展中的五大困境［J］.中國高教研究，2013（5）：4-8.

Discussion on the Development Predicament and Countermeasures in the Popularization Stage of Higher Education

ZHANG Fu-yong

（School of Cyberspace Science， Donggu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Dongguan，

Guangdong 523808， China）

Abstract： In 2019， Chinese higher education formally entered the popularization stage， the scale of higher education has expanded rapidly， but in this process， the concept of higher education has not changed fundamentally， it still remains at the stage of elite education. The main reasons for the lack of change in educational concept lie in the unclear orientation of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the unclear evaluation standards of higher education quality， the imbalance of educational resources and the lack of financial investment. Aiming at the problems of the development of higher education in the popularization stage， this paper proposes that universities， teachers and students should be evaluated by category to guide the society to break away from the concept of academic qualification education in the elite education stage， and at the same time， increasing the investment in higher education and improving the fairness and justice of education should be ensured， so that China can become a real education powerhouse.

Key words： populariza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development predicament; evaluation by categ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