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攜

陸春祥

《太平廣記·貢舉》引唐末五代王定保的《唐摭言》，寫到韓愈和皇甫湜兩位名人一同提攜牛僧孺的故事。

牛僧孺在中進士前，心態還是不錯的，整天帶著書和琴，在山水間游樂。他恭敬地登韓大師的門，欲將自己的作品送給大師看。不想，大師不在家，牛僧孺只得留下作品遺憾告辭。牛僧孺又去拜訪皇甫大師，巧的是，他居然在皇甫的家里碰見了韓大師，這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牛僧孺太高興了。

邀坐，閑談，兩位大師表現得無比謙遜。他們問牛僧孺，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怎樣在京城發展呢？

牛僧孺小聲答道，我也沒什么功名，什么事都沒有開始做。他恭恭敬敬地拿出自己的作品，請大師指教。

兩位大師打開牛僧孺的文章，一看開篇的標題《說樂》，還沒讀，就連聲說，一定是好文！他們問牛僧孺，拍板是什么？牛僧孺答，是樂句。兩位大師對望了一眼，再次表示肯定。

談天說地之后，大師對牛僧孺說，你應該找一處地方住下來。沒有那么多錢？那邊的寺院挺不錯，是個讀書的好地方。

牛僧孺按照大師的指點，將一切安排妥當，再次上門拜謝。兩位大師對牛僧孺說，明天，你可以去青龍寺游玩，記著，要晚一點回來。

牛僧孺雖不明所以，但還是依言外出。

等牛僧孺外出后，兩位大師特意來到他租住的寺院，在大門上題了一行字：韓愈、皇甫湜同訪牛僧孺不遇。第二天，京城許多名人都跑去看這行題字。當然，牛僧孺由此聲名鵲起。

后來，牛僧孺進士及第，宰相接見這群新科進士時，特意將屋子掃得干干凈凈。見此情景，牛僧孺連連作揖，稱不敢不敢！而其他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呢！

牛僧孺，著名的政治家，兩朝宰相。因為黨派之爭，他成了“牛黨”的領袖，這個就不細說了。他還是著名的文學家，他的《玄怪錄》極為有名，魯迅的《中國小說史略》將牛僧孺的這本書評為唐傳奇的巔峰之作。

兩位大師重才識才，且如此巧妙地提攜，實在別出心裁。

（林暮竹摘自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袖中錦》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