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破天際線

劉金濤

風口上的豬都會飛。但新的風口來之前就殺豬，說到底還是一種不看好。

剛剛過去的2023年，可能是NBA球隊市值變動最為波瀾壯闊的一年。

兩個月前， 福布斯發布了最新的NBA球隊市值估值。最有價值的球隊，已經從老牌隊伍變成了灣區新貴——勇士隊以77億美元的身價，連續第二年成為聯盟最有價值球隊，比去年增長了10%，領先第二名尼克斯隊11億美元。

這背后，整個NBA球隊都在上漲。2023年，30支NBA球隊的平均市值為38.5億美元，比一年前增長了35%，比2019年增長了75%。據估算，本賽季NBA的收入將達到130億美元（未扣除債務償還和收入分成），比上個賽季高出11%。

各球隊的估值仍在不斷攀升。但高增長之下的憂慮也早已顯現。過去一年，共有5支球隊老板出售球隊股份。

上個月，印第安納步行者大股東Herb Simon以5.255億美元出售了他所持有的15%步行者股份，買家是步行者小股東史蒂文·雷爾斯（Steven Rales），完成收購后，這位好萊塢制片人所持有股份達到20%，并且憑借著優先購買權，未來還有機會繼續獲得股權甚至成為大老板。

12月，達拉斯獨行俠的老板庫班將球隊多數股權，以35億美元的價格出售給了阿德爾森（Adelson）家族，轟動一時。

而在此前的6 月， 邁克爾·喬丹以30億美元的估值，出售了手中黃蜂隊的大部分股權；2月份，太陽NBA的菲尼克斯太陽隊（Phoenix Suns）以40億美元的價格被伊什比亞兄弟收購；同月，哈斯拉姆體育集團以32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了雄鹿隊的部分股權，成為雄鹿隊的主要股東之一。

新媒體版權簽約在即，整個世界都在“看漲”NBA。

在當下的轉播體系中，NBA與E S P N 、特納體育（ Tu r n e rSports）簽訂的美國版權協議平均每個賽季總計2 6 . 6 億美元，有線電視接下來將繼續承擔版權的大頭。此外，通過引入蘋果、YouTube TV和亞馬遜Prime等新合作伙伴，并將其國際版權捆綁在一起，NBA未來的媒體版權價值，有望增加三倍以上，有傳聞NBA為此立下了750億美元的目標。

球員合同也同樣在暴漲。新賽季，凱爾特人慷慨地為杰倫·布朗這位二當家送上一份5年3.04億美元的提前續約，這是NBA歷史上第一份3億合同，也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份。

但需要注意的是，如果球隊所有者、投資人們對球隊市值上漲的預期足夠強烈且明確，為什么在短短一年內，就有5支球隊的老板離場？

說到底，NBA當下市值，反映的是整個市場對NBA媒體轉播費用大幅增加的預期，但這種預期對于不同的人來說，則是有高有低。

現實點說， 這幾位球隊老板完全可以再等一年新轉播合同落地，那時候NBA市值想必會比今日更高。但面對750億美元新合同美夢，老板們選擇在當下出手，無非是逢高套現。

而他們的不看好，實際上也是有跡可循的。

對于聯賽和轉播商來說，只有滿足了雙方的共同需求，合作才能長久持續下去。此前，NFL簽下11年1130億美元轉播合同，背后是被細分至極致的轉播權益，NFL聯盟將賽季256場比賽，拆分成了瑣碎但合理的權益包，讓轉播商按照自己的優勢來“挑選”，最終拿到轉播權的有亞馬遜、CBS、ESPN/ABC以及FOX。

而放眼NBA，目前持有NBA版權的ESPN（母公司迪士尼）和特納體育（母公司華納探索）擁有獨家談判權， 據C N B C 消息，NBA不能在2024年4月之前和其他公司展開正式談判，但雙方談判的進展卻遲遲未能敲定。

的確，迪士尼和特納體育，可能依然要為NBA新轉播合同的付出高昂的價格，但他們的顧慮則在于，在暴漲的版權價格背后，未來能夠從NBA中獲取足夠高的回報？

“我們不是必須要有NBA。”兩個月前，華納探索首席執行官David Zaslav表示，轉播成本的上升與收視率的挑戰是存在的，公司在NCAA瘋狂三月、NHL等賽事上都拿到了比較優惠的轉播合同，至于NBA，如果談判失敗也能接受。

明擺著虧錢的生意不能干，哪怕是NBA。

在高溢價面前，老客戶們選擇捂緊腰包。尤其是有線電視的收視率，正在隨著流媒體的用戶滲透率不斷提高而下滑，寄希望于正在瘋漲流媒體平臺們，似乎同樣不足以支撐NBA的高溢價。

以N F L 為例， 在版權拆分中，亞馬遜以每年10億美元的價格，獨攬NFL周四夜晚的比賽轉播權，這是流媒體首次獲得NFL的獨家賽季直播版權；去年6月，蘋果Apple TV+以25億美元的價格，獲得美國職業足球大聯盟MLS獨家流媒體版權。這都被看作是具有里程碑式意義的事件。

但這樣的故事畢竟還是少數，并且在當下階段，以高昂的版權費用“豪賭”NBA還是要打一個問號，未來的NBA能否支撐起流媒體的收益？對于這一點，巨頭們的賬單同樣需要精打細算。

此外， 令人擔憂的還在于N B A 聯賽本身。詹姆斯、庫里、杜蘭特等球星逐漸老去，新生代球員還未能扛起大旗，誰能成為下一個未來10年的喬丹、科比、詹姆斯那樣的聯盟門面？目前來看，聯盟還沒有給出足夠多的答案。

從這些角度看，傳統電視轉播商需要進一步評估收益，而渴望分解NBA版權的流媒體平臺則在打更細的算盤，NBA的未來媒體版權合同，可能并不一定會觸及“天價”，這也是為什么老板們提前套現離場。

不過， 這個籃球舞臺仍然是當下賽事版權中最好的選擇。一方面，轉播權協議能簽約多年的體育賽事，是當下有線電視的“ 最后一道防線” ， 不僅是迪士尼和特納體育，全程見證喬丹六冠王偉業、自2002年以來失去N B A 版權的N B CSports，都揚言要送上一份“很有侵略性”的報價。

另一方面，NBA是當下為數不多的頭部賽事體育IP。MLB、NHL、NFL和主要的大學聯盟以及納斯卡等賽事，都已經確保了長期協議，NBA被行業看作是在未來幾年內真正能夠推動北美體育格局的最后一個重要機會。

尤其是在這個賽季，NBA鉚足了勁兒“折騰”，就是要讓聯賽這艘航母繼續加速。

季中錦標賽的設置讓比賽更激烈了，更是在11月、12月的“淡季”就創造了新的懸念，甚至NBA采用了復雜的地板配色，即便打破原本的視覺效果……這些都是NBA做出的突破性嘗試。

NBA總裁亞當·蕭華在去年11月直言：“NBA的收視率因錦標賽增加了……我很喜歡那些地板，當球迷們在換頻道時，他們就知道今天的NBA是不同尋常的常規賽。”

對于N BA這樣一個影響力巨大、商業開發到極致的聯賽而言，大獲成功的季中賽為漫長的賽季提供了新的看點，在賽季初期就帶來了收視高點，起到了錦上添花的價值。

這些改變，是球迷與聯盟都樂于見到的，更多的獎金和招商空間，也讓球員鉚足了勁。最重要的，NBA進一步提升了聯賽的活力，這同樣能在未來給予轉播平臺和贊助商更多信心。

NBA任何新的協議至少要等到本賽季結束后才會公布，這給了行業足夠的時間來進行猜測，也讓一些實際的情況有時間解決，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