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首發引發的期刊出版風險及其規避策略

唐玉萍

摘 要：網絡首發在受到期刊界和編輯關注的同時，在實際應用中可能會滋生學術期刊的諸如侵害作者著作權風險、被迫學術不端風險、組稿道德風險、組稿違規風險、社會口碑下降風險等。這些風險可以從網絡首發的規則調整上進行防控和規避，而其關鍵是要想方設法讓期刊社跳出利用網絡首發追求“速度”的怪圈，將出版過程回歸到圍繞“出版質量”的正途上。

網絡首發是中國知網于2017年開辟的新型出版模式之一，現今逐漸受到了期刊界的關注，已有研究涉及網絡首發發展的瓶頸問題[1][2][3]、網絡首發對編輯業務的影響[4]、網絡首發對縮短文獻信息時滯的貢獻[5]等多個方面。網絡首發突破了傳統紙刊出版模式出版周期長、出版效率低、流程無法跟蹤、發行量有限、傳播范圍窄等局限，打破了期刊“期”的限制而將論文以“篇”為單位發表，縮短了文獻信息時滯，使文章轉引率提高，因而逐漸受到期刊和編輯的青睞。但是，網絡首發在實際運用中容易引發一些期刊出版風險。本文基于網絡首發目前的應用情況，分析隱藏于其規則之中的出版風險，并從實務的角度針對性探討規避方略。

一、網絡首發的內涵和意義

（一）內涵

根據中國知網的解釋，網絡首發是指“借助互聯網（含移動網絡）在‘中國知網以數字出版方式優先出版學術期刊的單篇論文內容。按照首發時的編輯狀態，通常可分為三種：錄用定稿、排版定稿、整期定稿。錄用定稿指某刊內容確定、通過同行評議、主編終審同意刊用的稿件。排版定稿是指錄用定稿按照期刊特定版式（包括網絡呈現版式）排版后的稿件，內容和版式確定，可能沒有出版年、卷、期、頁碼。整期定稿指出版年、卷、期、頁碼已確定的印刷或數字出版的整期匯編稿件”[6]。

網絡首發有一定的要求：“錄用定稿網絡首發稿件內容必須符合《出版管理條例》和《期刊出版管理規定》的有關規定；學術研究成果具有創新性、科學性和先進性，符合編輯部對刊文的錄用要求，不存在學術不端行為及其他侵權行為；稿件內容應基本符合國家有關書刊編輯、出版的技術標準，正確使用和統一規范語言文字、符號、數字、外文字母、法定計量單位及地圖標注等。為確保錄用定稿網絡首發的嚴肅性，錄用定稿一經發布，不得修改論文題目、作者、機構名稱和學術內容，只可基于編輯規范進行少量文字的修改。”[7]

同時，中國知網提出了網絡首發出版確認的依據。“因為《中國學術期刊（網絡版）》是原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批準的網絡連續型出版物（ISSN 2096-4188，CN 11-6037/Z），所以簽約期刊的網絡版上網絡首發論文視為正式出版。”[8]

根據以上信息，可以得出：①網絡首發目前僅應用于學術期刊；②網絡首發論文，包括錄用定稿、排版定稿、整期定稿三種不同的狀態，均被視為正式出版；③網絡首發論文必須符合《出版管理條例》《期刊出版管理規定》以及相關標準等；④網絡首發論文不得修改論文題目、作者、機構名稱和學術內容，但可以基于編輯規范進行少量文字的修改；⑤從對論文的編校處理程度來看，錄用定稿低于排版定稿、低于整期定稿；⑥網絡首發在先，紙刊出版在后，實際為期刊社讓渡了文章的發表權轉而變成了集結網絡首發后文章的冊子。

目前網絡首發版本和紙刊版本是以接替或共存的方式存在的。大多數是接替的方式，即在紙刊出刊前，論文先以網絡首發的方式在中國知網獲得出版；在紙刊出版后，期刊社上傳印刷版本（即與紙刊完全相同的版本），替換掉原有的網絡首發版本，此后網絡首發版本則不再出現于中國知網平臺上，而文章的被引量和下載量是網絡首發版本和替換后的紙刊版本的合計數。少數網絡首發版本會與紙刊版本共存，這主要由兩種原因造成：一是文章在編校過程中，對題目、作者等網絡首發不允許修改的內容進行了修改，并且未辦理變更申請手續，使得印刷版本無法替換掉網絡首發版本，這樣，在中國知網上能檢索出兩條不同的條目，但實際只是同一篇文章的不同修訂本；二是期刊社在紙刊印刷完成并發行后，仍未上傳印刷版本來替換掉網絡首發版本，這樣情況，中國知網上只會檢索出一條條目，只是和紙刊并不完全相同，但這僅是因工作延時等問題造成的暫時的共存現象。

（二）意義

傳統紙刊必須等到印刷完成后，經過發行，才能將論文公之于眾。對于傳統紙刊，即使審編校無任何延時從而達到理論上的“最快速度”，也避免不了印刷、發行上所消耗的時間，而且因為紙刊必須“整期”出刊，即使某一篇論文完成了也還須等待當期其他論文都完成了才能進入印刷環節。傳統紙刊出版模式通常跨時較長，使得一些急需發表的作者會在編校過程中又改投其他編校效率更高的期刊，而期刊社由于論文被其他期刊搶先發表而只能在審編校的中途撤稿。這樣不僅會使審編校人員付出的工作白費，也會使期刊社錯失一些優質論文和作者。網絡首發則完美解決了印刷、發行的耗時問題，并且能以“篇”為單位進行發表，單篇完成后不用再耗時等待其他文章，使得編校處理快的文章快速進行網絡發表，同時編輯對其他需要增加編校工作環節（比如外審、外校等）的稿件也能夠細細斟酌。例如，閆立娟等通過統計分析《地球學報》2018年第3期至2022年第3期的論文出版數據，發現“從投稿至網絡首發平均用時74天，從投稿至印刷版刊發平均用時205天，從作者改回至錄用定稿平均用時10.0個工作日。網絡首發使《地球學報》論文的發表時間平均提前了131天，大大縮短了文章的發表周期”[9]。

網絡首發這一新型出版模式使期刊出版在時間上有了更大的自由度。期刊社可以在紙刊完成之前的錄用定稿、排版定稿、整期定稿任一環節先進行網絡出版，而網絡首發的論文即已經為“正式出版”，若作者想要改投其他刊物，則會出現極高的重復率。這樣作者就會打消一稿多投、擇快擇優的念頭，而期刊社也能安心專注于文章的審編校工作，對于一些需要讓作者反復修改完善的地方不再因出刊時長而輕易妥協。

從學術期刊的角度來看，網絡首發可以利用錄用定稿到出版印刷這段時間來增加文章的被轉引量，從而提升學術期刊的影響因子。例如，《改革與戰略》自2022年第1期開始，要求所有一校完成的文章即安排網絡首發，以2022—2023年6月和2020—2021年的數據對比，發現文章在中國知網的下載量由原來的500次左右上升至1000次左右，被引量也明顯提升。從作者的角度來看，網絡首發可以在紙質期刊出刊前就得到出版確認，能將自己的學術觀點、文獻信息等在第一時間進行傳播，可以減少文獻時滯風險，以及學術成果被盜用或觀點被搶先發表的風險。李麗等認為：“網絡首發模式的最重要意義是縮短了學術成果發表過程，促進了科技信息傳播速率，同時也給文獻信息時滯的研究注入新的內容和課題，文獻信息時滯研究中固有的矛盾和爭議在網絡首發環境下表現出新的、前所未有的特征。”[10]

二、網絡首發的應用情況分析

中國知網網絡首發模式自2017年下半年開始推行，筆者于2023年7月5日查詢時，合作期刊2592家[11]，仍處于網絡首發狀態的論文共77927篇。[12]科技類期刊網絡首發論文總量排名較前的為：《分子植物育種》2582篇，《熱加工工藝》1178篇，《食品與發酵工業》956篇，《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學報》712篇，《計算機工程與應用》661篇，《食品科學》653篇，《中國電機工程學報》637篇，《食品工業科技》612篇，《電測與儀表》566篇，《材料導報》560篇。社科類期刊網絡首發論文總量排名較前的為：《中國教育技術裝備》517篇，《中國管理科學》470篇，《經營與管理》272篇，《南開管理評論》207篇，《科技進步與對策》207篇，《大學化學》184篇，《科學學研究》181篇，《中國農業資源與區劃》168篇，《軟科學》151篇，《重慶工商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141篇。[13]可見，采用網絡首發的學術期刊中，科技類期刊的發文量遠大于社科類期刊。

在2023年7月5日查詢，《改革與戰略》網絡首發文章共4篇（時點不同，查詢結果可能會有不同），均為經過三級審稿，經過編輯、一校后的稿件，采用“排版定稿”的形式。這些文章未確定刊期，因而未標注DOI；網絡首發時長最長為一年左右，半年左右的居多，且未與紙刊已發表的文章內容重復；在排版格式上，大部分文章有頁眉，少數文章無頁眉，未處理標題沉底及單字成行等問題，圖表處理部分不夠精細化；文章未經過二校、三校及更多的校次，出現少量文字差錯。《改革與戰略》僅網絡首發近期即將紙刊發表的文章，網絡首發版本在紙刊出版后被替換掉而不復存在。

隨機觀察其他部分期刊，發現有一些文章網絡首發歷時較長但仍未被紙刊版本替換掉的現象。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可能是文章一直達不到編輯室的出刊要求，仍處于作者修改、編校階段。但部分文章已跨時多年，若一直未能出紙刊，該文章則很有可能因為學術價值下降而無法再獲得發表，并且作者一般也不會同意跨時這么久的修改。因此，該文章僅有網絡首發版本，應該另有原因。筆者以其中一篇文章為例，以作者和文獻來源為索引條件進行查詢，找到了選題十分相近的在該期刊紙刊已發表的文章。于是可以推斷，文章在網絡首發之后標題被修改了，并且最終的印刷版本沒有向中國知網申請替換掉網絡首發的版本。下載該篇文章的網絡首發版本與紙刊版本進行比對，發現它們有如下差異。①文章標題不同：網絡首發版本主標題有26個字，對選題的表述較拖沓；印刷版主標題為14個字，對選題的提煉更到位、主副標題層次較為清晰。②排版格式不同：二者在字體的大小粗細、通欄雙欄版式、表格格式、注釋格式等方面均存在差異，印刷版明顯更規范、美觀。③文章觀點相對一致，但摘要、引言表述差異較大，其余文字內容也有一定區別：網絡首發版本的文字差錯較多，存在一些明顯的錯誤；而印刷版本則有明顯的編校處理痕跡，文字差錯相對較少。④作者簡介內容有差異。網絡首發版本有作者的聯系電話、通信地址，印刷版則將這兩項進行了刪除。這樣，就變成了同一項學術研究，以兩個不同的版本“出版”。

綜上可以看出：①網絡首發并不要求文章標定DOI，但根據《信息與文獻 參考文獻著錄規則》（GB/T 7714—2015）第4.4.1條、第4.6條、第8.7條規定，電子資源的連續出版物是必須著錄DOI的；②網絡首發并未規定紙刊版本的替換時限；③論文內容相同但標題不一致的，如果不向中國知網進行申報處理，則會網絡首發和紙刊兩個版本長期同時存在。

三、網絡首發可能引發的期刊出版風險

（一）侵害作者著作權風險

1.侵害信息網絡傳播權

期刊社與中國知網的網絡首發合作出版協議書中明確規定，期刊社要保證論文已經取得作者的網絡出版授權，即論文的信息網絡傳播權使用許可，并需提交作者授權書給中國知網。然而，一些期刊社并未重視信息網絡傳播權的授權許可，自認為“網絡出版對于作者來說百利而無一害，作者肯定會愿意”。于是，有些期刊社對于自己與網絡平臺合作出版的事宜對作者只字未提，有些期刊社則是在征稿啟事中提及會上傳中國知網等網絡平臺而并無其他作為，僅少數期刊社會主動向作者索要網絡出版授權書。同時，中國知網也并未實際要求期刊社提交作者授權書，這使得期刊社未能對此提起重視。當遇到一些不同意網絡傳播的作者時，期刊社通常僅是將已上傳中國知網的論文從網絡平臺上刪除了事，但卻忽視了這實際已經構成侵權，若作者追究法律責任，期刊社則很難免責。

2.侵害修改權

中國知網在網站非首頁中有提及，網絡首發論文是“與紙質期刊內容一致的網絡版”[14]。同時，《網絡出版服務管理規定》第二條明確規定，期刊的網絡出版物應是與紙質期刊“內容相一致的數字化作品”[15]。從網絡首發要求“錄用定稿一經發布，不得修改論文題目、作者、機構名稱和學術內容，只可基于編輯規范進行少量文字的修改”[16]可知，網絡首發的版本雖然是可以與紙質期刊有差異的，但這種差異不能涉及“論文題目、作者、機構名稱和學術內容”。因此，網絡首發的條件之一是“內容與紙質期刊一致”。然而，中國知網與期刊社簽訂協議書時并未明確要求期刊社提供的論文要“與紙質期刊內容一致”，使得期刊社容易忽視這一必要條件。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三十四條“報社、期刊社可以對作品作文字性修改、刪節。對內容的修改，應當經作者許可”[17]，編輯在對文章進行加工處理的過程中，遇到需要作者修改內容的情況時，很自然會意識到要征求作者的許可，但是，在征得作者同意修改的同時，若期刊社已經將修改之前的版本進行了網絡首發，實際就侵害了作者對論文的修改權。因為當編輯發現問題時提醒了作者并且得到了作者的認同，即作者是“要求”對論文進行修改的，但網絡首發的版本并未將作者要求修改的地方更正過來，而是以作者不認可的文字形式將論文發表了。特別是若修改之處涉及“內容修改”的話，則還違背了網絡首發版本與紙刊版本“內容一致”的要求，使網絡平臺和紙質期刊發表的同一篇論文在法律法規上并非為一物。

（二）被迫學術不端風險

網絡首發版本被紙刊版本替換后，在中國知網上則不再能查詢到網絡首發版本，僅剩紙刊版本。實踐中，這樣則出現了作者和期刊在引用方面被迫學術不端的情況。雖然這種學術不端不是主觀故意的，但期刊社對出現的“差錯”很難進行有依據的辯駁。

1.引用路徑消失

《信息與文獻 參考文獻著錄規則》（GB/T 7714-2015）規定，電子資源必須著錄獲取和訪問路徑。作者寫作時，一些文獻還只有網絡首發版本，著錄時則使用的是電子資源的著錄方式。但在論文發表后，很多網絡首發的文獻已經被紙刊版本替換，出版管理部門審查時已找不到文獻的對應路徑，無法判斷文獻鏈接的真實性和準確性。雖然目前尚未出現將此類問題認定為差錯的情況，但這為學術引用埋下了隱患：期刊社可能會被出版管理部門認定為引用錯誤但無法辯駁，而期刊管理部門可能會因“理解”網絡首發規則而助長一些期刊社編造引用鏈接的行為。

2.引用內容修改

同理，作者寫作時，若引用的是網絡首發版本的內容，在論文發表后讀者閱讀或出版管理部門審查時，很多網絡首發的文獻已經被紙刊版本替換，因紙刊版本相較于網絡首發版本通常會有文字方面的修改，所引用的“原文”則與實際的原文有了出入。對于學術期刊而言，根據《報紙期刊質量管理規定》，“錯字、別字、多字、漏字為1個字的，每處計1個差錯”，并且引用的內容與原文有出入更是學術不端的典型表現之一。此外，若網絡首發的版本存在文字性錯誤，則這樣的“原文引用”則會將此類錯誤延續到作者的論文中。

（三）組稿道德風險

部分期刊社過度利用網絡首發的時間“自由度”，發現優質的論文則快速錄用并進行網絡首發，但受限于紙刊版面容量而遲遲未確定刊期。這樣就會出現，作者欣喜于審稿耗時較短，但對于無法確定的刊期又忐忑不安，因為隨著時間的推移，論文會因信息時滯而流失了一定的學術價值，并且網絡出版的用途比較有限，比如職稱申報時大部分地區仍只認可紙刊。此外，論文被中國知網首發了，則會因查重率高等問題而使作者難以改投其他刊物。快速鎖定論文，卻遲遲不安排紙刊出版，這實際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為，期刊社僅僅單方面從自身出刊工作的便捷來考慮，未能從服務作者、服務學術的角度開展工作。

（四）組稿違規風險

少數期刊社利用論文被網絡首發后難以轉投其他期刊這一要求，出現違規行為。比如，有的期刊社要求作者對論文添加高級職稱作者、基金項目、文獻轉引甚至交納版面費等，否則就只將論文網絡首發而一直拖著不編校、不出紙刊。作者若要求撤稿則可能被拒絕或耗時較長，若置之不理則論文無法得到紙刊發表，隨著時間推移而使論文的學術價值下降，所以作者大多不得不向期刊社妥協。對于這些涉及學術造假、學術不端、違規收費等的違規行為，應立行禁止。

（五）社會口碑下降風險

為了搶先發表，網絡首發的論文通常未走完編校全流程，其編校質量會低于紙刊版本，甚至會遺留一些非常明顯的差錯。若期刊社將編校質量不高甚至不合格的文章進行廣泛傳播，讀者會對期刊產生“要求不高”的印象；同時，作者起初可能會開心于得到了快速發表，但看到自己的成果錯漏百出時并不見得會認同期刊社的做法。久而久之，作者會將質量較差的文章投至該刊，讀者也會逐漸減少，繼而文章的被引量和被轉載量下降、期刊的影響因子下降，形成惡性循環，致使期刊的社會口碑下降。

四、網絡首發引發的期刊出版風險規避方略

（一）規避侵害作者著作權風險策略

首先，期刊社應在錄用稿件之前，明確征求作者是否愿意授權論文的信息網絡傳播權。最佳的方式是擬定好每篇論文的信息網絡傳播權作者同意授權書模板，在發放用稿通知前就與作者協商好是否同意授權。期刊若采用在線投稿系統收稿的，可以在投稿界面中設定授權書填寫項；若采用郵箱進行收稿的，可以在郵件“自動回復”中設置授權書模板，告知作者補齊授權書；若無法采用“自動”方式的，則可以在發放用稿通知前，先逐篇與作者商定授權事宜并留存相關材料。這里需要注意的是，若作者不同意授權的，仍然需要作者填寫不同意授權的確認書，這樣可以避免編輯因工作失誤而漏收集授權書時默認為作者不同意授權的情況出現，也可以避免后期因部分作者反悔而產生不必要的糾紛。若期刊社實在無法實現以上操作的，至少應在征稿啟事等能讓作者相對容易查詢到的地方刊登網絡首發事宜，不能以“默認”的方式不作為。

其次，期刊社必須經過至少“一編三校”，確保論文題目、作者、機構名稱和學術內容等已經定稿，并且反饋給作者自校至少一遍以后，才可以將論文進行網絡首發。這是因為：①出版管理單位有“三審三校”的“底線”要求，在“一編三校”之后，才能將明顯的政治問題、意識形態問題、常識性問題、語言文字問題等處理掉。目前中國知網并未對網絡首發的論文配備責任編輯，僅提供敏感詞等把關服務，且多半為計算機軟件掃描模式而非人工審稿模式。中國知網提供的服務雖然有一定的輔助校對功能，但無法嚴格把關論文質量，對論文出版質量把關的重任仍在期刊社。然而，網絡首發的論文，已經被以一種無限量的方式進行廣泛傳播，其影響力遠超紙刊，因此其內容必須達到出版質量標準。②網絡首發前將編校后的論文反饋給作者，一是可以告知作者其論文編校工作所處的階段，加強編輯與作者的溝通和聯系，同時也可以展示期刊社的工作效率；二是可以使作者在經過寫作完成到編輯反饋這一該選題學術靜默期間后，再度檢視自己的論文，查漏補缺，提升論文質量。③作者經過自校后，若未對論文提出修改意見，則可視為其對編校修改方案認同；若對論文提出修改意見，則可在一定程度上提升論文質量，且可視為作者對根據其意見修改后的編校方案認同；這樣則可規避侵犯論文修改權的風險。

（二）規避被迫學術不端風險策略

首先，在審稿及編校過程中，針對引用網絡首發的參考文獻，應采用根據原文內容進行整理的“觀點引用”方式，而不采取直接“原文引用”的方式。在期刊社嚴格按照中國知網要求的前提下，論文的網絡首發版本與紙刊版本在“內容”上基本是一致的，則學術觀點會一致，而在文字表述上可能會有一定的不同。因此，若采取直接原文引用的方式，在紙刊版本替換掉網絡首發版本之后，極易造成所引內容并非“原文”的現象，而僅對原文進行觀點上的引用則可避免此類問題。值得注意的是，這項工作需要編輯與作者進行良好的溝通，積極主動地提供修改方案給作者選擇，而不能生硬地讓作者自行改變引用方式。

其次，針對引用路徑消失的問題，可以讓作者提供所引文獻網絡首發版本的電子版給期刊社存檔，以便被出版管理部門審查時有依據申辯。雖然隨著網絡首發逐漸推廣，引用網絡首發版本的參考文獻一般都能得到認可，但提前留存依據則可萬全。同時，《網絡出版服務管理規定》第三十四條明確：“網絡出版服務單位應記錄所出版作品的內容及其時間、網址或者域名，記錄應當保存60日，并在國家有關部門依法查詢時，予以提供。”[18]因此，超過60日的網絡出版版本查詢不到的，屬于正常現象，這可成為部分所引文獻網絡首發版本鏈接失效的免責依據。

再次，期刊社在臨近印刷前應核實網絡首發版本的參考文獻是否已經有紙刊版本，如果有，則進行替換。二是從收稿到印刷之間已有一段跨時，部分參考文獻原來為網絡首發版本的，在這個跨時段內可能已經被紙刊版本替換了。值得注意的是，這種替換不能只是簡單地針對參考文獻條目，而應具體核實文章正文所參考部分引用的觀點是否有變化，以及某些表述是否更適宜轉換為原文引用的方式。

（三）規避組稿道德風險和違規風險策略

道德風險和違規風險大多是由網絡首發的一些規則漏洞誘發的主觀行為造成的，所以可以在規則與方法上進行解決。

首先，中國知網應要求期刊社提供論文的三級審稿簽及稿件確定錄用證明。一是期刊社未確定發表的文章不允許進行網絡首發；二是期刊社在網絡首發后申請“撤回”的，應限定其修改后恢復網絡首發的時限，逾期的則轉為“刪除”處理；三是期刊社在網絡首發后申請“刪除”或因申請“撤回”而逾期未恢復網絡首發的，該期刊社不得再將相同文章在中國知網進行網絡首發以及紙刊出版后上傳至中國知網。這樣，可避免期刊社利用網絡首發和紙刊出版之間不必然的聯系來拖延、忽悠甚至脅迫作者。

其次，中國知網應增加對期刊社網絡首發與紙刊版本上傳之間的時間上限規定，期刊社逾期未以紙刊版本替換網絡首發版本的，其網絡首發版本即被自動刪除，且該期刊社不得對同篇論文再次進行網絡首發以及紙刊出版后上傳至中國知網。

再次，中國知網、出版管理部門等應提供作者投訴渠道。中國知網可以在界面較明顯處，設置作者投訴渠道，并附上出版管理部門的監管電話等信息；在投訴界面內，可以將投訴的類型、具體情況、佐證材料等信息作為必填項。完善的監督管理鏈條和機制，可以使大多數期刊社明白“不能”違規，自己也“不敢”違規，久而久之會形成“不想”違規的意識氛圍。

（四）規避社會口碑下降風險策略

首先，期刊社應嚴格走完“一編三校”基本流程后，確保文章的出版質量達標后才能進行網絡首發。《網絡出版服務管理規定》第三十條明確：“網絡出版物必須符合國家的有關規定和標準要求，保證出版物質量。網絡出版物使用語言文字，必須符合國家法律規定和有關標準規范。”[19]網絡首發只是一種出版模式，而無特權略過“三審三校”進行出版。期刊社應跳出利用網絡首發追求“速度”的怪圈，堅持辦刊宗旨，嚴把意識形態關、學術價值關、語言文字關等，將出版過程回歸到圍繞“出版質量”的正途上。

其次，中國知網應針對單篇文章配備相應的責任編輯，對網絡首發論文進行審讀和編校，而不能僅靠一份協議書將編校責任推給期刊社。《網絡出版服務管理規定》第二十三條規定：“網絡出版服務單位實行編輯責任制度，保障網絡出版物內容合法。”[20]中國知網作為網絡出版方，應對自己的出版物進行編校，配備責任編輯等人員，在期刊社編校處理的基礎上，至少還有一個校次的文字性把關，而不是像目前僅依靠軟件掃描檢測一些關鍵詞來判定有無政治問題即了之。

再次，出版管理部門應定期檢查網絡首發論文的出刊質量。《網絡出版服務管理規定》第三十六條規定，各地出版行政主管部門應當“對網絡出版物內容和質量進行監管，定期組織內容審讀和質量檢查，并將結果向上級出版行政主管部門報告”[21]。開展定期的檢查，才能使中國知網和期刊社對網絡首發論文的出版質量提起重視，減少僥幸心理。

五、結 語

網絡首發可以加快期刊與新媒體的融合發展。但是，網絡首發似乎賦予了期刊“分身之術”，將同一篇論文形成了兩種版本——網絡首發版本、紙刊版本，其內容卻不一定一致。學術期刊如果任由這兩種版本的論文文字性差距甚至內容差距越來越大、過渡時間越來越久，則容易滋生諸如侵害著作權風險、學術不端風險、道德風險、違規風險、社會口碑下降風險等。本文針對這些風險，提出了一些針對性的建議，希望能在實踐中提供參考。

本研究是基于目前中國知網網絡首發系統的規則、期刊出版規定等開展的，如何將網絡首發與紙刊出版的“雙軌制”進行并軌，或形成互不相干的“單軌制”，則是未來研究的方向。

（作者單位系《改革與戰略》雜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