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馬克·羅斯科中后期繪畫作品與美學中空間藝術的聯系

摘要：目的：通過對馬克·羅斯科繪畫作品和美學中空間藝術相關文獻的研究，理解他的藝術創作理念，特別是他對空間藝術的理解和運用，以期為藝術創作提供新的視角和思考方式。方法：主要通過閱讀與馬克·羅斯科以及美學、空間藝術相關的文獻資料，包括個人自述、藝術評論等，深入理解其藝術創作理念和作品。除此之外，分析馬克·羅斯科的繪畫作品，從色彩搭配、形狀構成、畫面布局等方面，探討其作品中的空間藝術元素如何體現，以及這種體現如何影響觀眾的感受。結果：馬克·羅斯科中后期繪畫作品與美學中空間藝術的聯系表現為他對色彩和形狀的精妙掌控、對畫面情感氛圍的深入挖掘和對空間藝術的獨特理解、探索。結論：馬克·羅斯科的中后期繪畫作品與美學中的空間藝術有著密切的聯系，作品展現了他對空間藝術的獨特理解和探索。馬克·羅斯科認為藝術的目的不僅是再現現實，更重要的是表達人類的情感和精神，因此其作品中的空間并不是物理意義上的空間，而是一種情感和精神的空間，這種空間既包含藝術家的個人情感，也包含觀眾的情感反應。馬克·羅斯科的作品體現了他對美學的深入理解，他認為美并不是外在的形式，而是內在的情感和精神，因此他的作品色彩和形式并不是為了追求視覺上的美感，而是為了表達情感和精神。這種對美的理解使他的繪畫作品具有豐富的哲學內涵、獨特的藝術價值和極強的影響力。

關鍵詞：馬克·羅斯科；中后期；繪畫作品；美學；空間藝術

中圖分類號：J2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4）06-00-03

0 引言

馬克·羅斯科是20世紀美國抽象表現主義的重要代表人物，他的繪畫作品以色彩和形式的變化來表達人類的基本情感。在馬克·羅斯科的中后期繪畫作品中，可以看到他對空間藝術的獨特理解和探索。空間藝術是一種將三維空間作為藝術媒介的藝術形式，它強調表現空間、體積和形狀，以及觀眾在空間中的體驗。在馬克·羅斯科的繪畫作品中，空間是通過色彩和形式的相互作用來創造的，這種對空間的處理方式，使觀眾可以在畫面中自由地游走，獲得不同的情感體驗。馬克·羅斯科的繪畫作品不僅為空間藝術的發展提供了新的可能和方向，也為人們理解和欣賞空間藝術提供了新的視角和方法。

1 空間藝術的概念及特點

空間藝術是一種以空間為存在方式的藝術形式，包括建筑藝術、雕塑、繪畫、工藝美術、書法、篆刻等。空間藝術這個詞源于德語Raumkunst，意味著對空間的創造和塑造。造型是空間藝術的必要手段和必備因素［1］，因為造型藝術必然存在于一定空間中。因此，空間藝術的本質是對造型藝術存在方式的把握。這種藝術形式的表現特點是藝術家抓取生活中的瞬間，同時展示空間場面全貌。然而，空間藝術只能展示一個靜態的畫面，不能展示動態的變化。為了彌補這一不足，空間陳設藝術應運而生。滿足空間陳設藝術要求的陳設品往往既具備實用價值，又具有一定的觀賞或裝飾作用，如家具、燈具等。這些陳設品可以豐富空間層次，增強空間的藝術性。藝術家可以根據自己的創作理念來設計和布置展覽空間，使藝術品與空間相互融合，營造出一種獨特的藝術氛圍。通過展示空間，觀眾可以更直觀地感受到藝術作品的魅力，從而對藝術產生興趣和熱情。空間藝術不僅能美化人們的生活環境，還能提升人們的審美品位，豐富人們的精神世界。隨著科技的發展和人們審美觀念的變化，空間藝術將呈現出更加多元化和個性化的發展趨勢，為人們帶來更豐富的藝術享受。

2 馬克·羅斯科中后期繪畫作品的轉向

馬克·羅斯科的中后期繪畫作品轉向主要體現在主題的變化和色彩的選擇上。在羅斯科的藝術生涯中，1946年是發生重大轉折的一年，他否定了從前繪畫中的風景、人物等與自然世界有關的具體形象，超越了超現實主義和具體神話形象的描寫。他采用稀釋的媒介及模糊而耀眼的顏色，創造出一種極其抽象的不可知性。他放棄了把自己的象征具象化，而是以極薄的油彩，賦予這些色塊內在的活力，讓它們以自由的形式流淌，傳達出畫面的精神［2］。1949—1970年，羅斯科的作品創作進入成熟期［3］，也就是大范圍的繪畫，直到逝世，羅斯科都采用這種藝術形式。1958年之后，他的畫風發生了顯著改變［4］。羅斯科開始使用深紅、褐紫紅、咖啡色、黑色等較深沉的顏色，不再使用之前常用的大紅、大橙、大藍、大綠等斑斕色彩。這一階段的作品呈現出“復合形式”的轉變，不規則的彩色斑點被較大面積的色塊所遮蓋，同時馬克·羅斯科革新了畫幅尺度，以整個墻面為背景，帶給觀眾更加強烈的視覺沖擊。此外，其藝術理念也發生了重大變化。他認為人類的精神來源包括宗教和神話，當代人類因為神話的缺失而精神空虛，所以他試圖通過自己的藝術作品來消除人們的空虛感。因此，羅斯科的作品充滿了對生命、信仰和人類命運的思考，具有很強的現實意義。

3 空間藝術特點在馬克·羅斯科中后期繪畫作品中的體現

馬克·羅斯科于1946年開始創作大型油畫，他的許多作品采用垂直構圖方式。因為他想用巨型的畫幅來營造一種讓觀者置身其中的體驗，進而使其受到藝術的感染。羅斯科一方面希望通過大畫幅抓住觀者眼球，搭建起一座情感溝通的橋梁，另一方面又希望把這幅畫從真實的生活中剝離出來，因為這是一種純粹的抽象，而具象的東西會束縛他。在藝術創造與鑒賞的過程中，人與人之間有一種最根本的感情，這也是一種宗教體驗，確切地說，是一種神性，一種自身的存在感。

羅斯科想讓畫家們的創作超越個人的情感表達，更好地融入人類共同價值觀。但精準解讀作品背后的含義，離不開觀者的親身體驗。這種對觀者的要求，使繪畫藝術得到了升華，從而達到了一種詩樂相融的境界。在體驗與溝通的過程中，人們可以共享超凡的經驗。這促進了人們對抽象藝術認識的深化與發展，逐漸演變成一種思維過程。作品應設法使觀者獲得沉浸式體驗，以確立作品的精神內涵，提高觀者的內在能力。羅斯科想要用抽象的構成與顏色表達自己對世界的看法。

羅斯科非常重視如何讓觀眾更好地理解作品，并且避免對作品進行過多的解讀。他會考慮各種因素，包括懸掛高度、間隔距離、墻壁顏色和照明亮度，以便更加真實地呈現作品的意義，加強與觀眾的互動。一般而言，應選擇與外界隔離的環境展出作品，營造出一種相對獨立的空間和獨特的心理氣氛。通過這種方式，畫面能與空間融為一體，體現一種精神上的儀式感，觀者也能更深刻地感受到畫作的魅力。但有時候，羅斯科不得不將自己的作品和其他作品放在一起，形成一個共享的空間。藝術創作既受到客觀環境的制約，又可能受到觀眾視覺感受的影響。所以，羅斯科想要構建一個專屬的展覽空間、氣氛、環境，以完整表達這件藝術品的真實意義。他曾說：“如果能在全國各地建造一些小地方，就像小教堂一樣，讓旅客和行人進來坐一個小時，面對掛在小房間里唯一的一幅畫沉思，那將是最理想的環境。”

羅斯科在1964年參與休斯敦羅斯科教堂設計的同時，還為教堂繪制了壁畫。他想在一個相對較小的建筑空間內進行獨立的藝術創作，而德曼尼爾一家把設計圖交給了羅斯科，讓他來完成羅斯科教堂的室內裝修，羅斯科覺得這實現了自己的藝術夢想。他不但參與了該建筑的設計，還為其繪制了8組14幅室內裝飾畫。

就羅斯科教堂而言，他讓設計師先在原有的環境中展現出天然的灰白色調，然后在室內墻壁上鋪上水泥磚，在地面鋪上一層油氈。羅斯科強調，墻面的色彩要和畫作的色彩相呼應，這樣才能突出畫作的意境。此時，羅斯科更傾向于使用暗淡的光線，在后期作品中，畫面光線被他調得更暗了一些。羅斯科不想讓別人只將他的作品視為裝飾品，他想要營造出一種與裝飾無關的靈性氣氛，所以，他堅持用暗淡的光線。另外，他認為不管是天然的光線，還是人造的光線，都不能過于強烈，因為畫面本身就有自己的光源。如果光照過強，畫面上的顏色就會變淡，畫面也會扭曲。在現實中，最好的辦法是把它們懸掛在和工作室光條件一樣的室內，這樣才能更好地欣賞畫作。不能使用過于強烈的燈光或者聚光燈，否則會扭曲畫面的內涵。光線不能緊靠在畫布上，最好從天花板或者地面反射出來。總之，整幅畫的燈光要柔和均勻。不管是自然光還是人工光，目的都是一樣的。所以羅斯科禮拜堂的設計采用了一個扁平的屋頂，這樣陽光就可以通過天窗照射進來，然后通過一層像傘一樣的膜均勻地分布在房間里。不過，德州的日照似乎很強，所以后來在天花板上蓋了一道簾子，用來遮擋陽光，達到了羅斯科所期望的光線昏暗的效果。

羅斯科參與了教堂的建筑設計，原本四四方方的建筑被他改造成了八邊形。八邊形既和諧又勻稱，在羅斯科成熟階段的畫作中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八邊形有一種輻射式的對稱，觀眾可以從中間等距離觀看這些畫作。八邊形結構的每一面墻都有一種自然的傾斜，這讓畫面間的轉換變得順暢，最后把觀眾圍在中間。雖然每幅畫都可以單獨觀賞，但它們也相互關聯，形成一個完整的作品。不管是懸掛的高低、疏密程度，還是墻壁和地面的色彩搭配、燈光的強度，這些都在羅斯科的掌控下，為盡量體現出他所追求的那種藝術共振而服務，引領觀者不知不覺地走進這個空間。相對于其他教堂而言，羅斯科教堂缺少圣像畫、《圣經》壁畫之類的傳統宗教繪畫作品，取而代之的是羅斯科的抽象派作品。

在羅斯科教堂，羅斯科放棄了以前的繪畫方式和堆積的顏色，也放棄了柔軟的輪廓線。其畫作分布在建筑的8個墻面，北墻上是黑紫色的三聯畫，東西墻面上是不透明黑色長方形組成的三聯畫，南墻上是直立的單張繪畫，4張單幅繪畫則放在其余的對角墻面上。值得一提的是，14件作品中的7件是單色的［5］。東西兩面三聯繪畫的邊緣都是黑線；而南側單幅作品的下部用的是黑色的方塊，呼應了畫家早期的繪畫風格。乍一看，它們幾乎都是漆黑一片，但近看會發現，南側單幅作品是層層疊加的紫紅色。羅斯科下了很大的功夫，就是為了突出這種顏色的與眾不同。進入教堂的觀眾被黑暗包圍，能進一步領略到每一幅畫的獨特之處。贊助人德曼尼爾認為，如果觀眾能體會到這樣一種詩一般的類宗教體驗，那就是向羅斯科教堂致敬了。

羅斯科去世約一年后，這座教堂正式向公眾開放。根據羅斯科最后的愿望，這個教堂向所有的宗教團體敞開大門。羅斯科教堂被譽為20世紀宗教藝術的最大成就。所有的東西，不管是油畫還是建筑，構成了一個有機整體，帶給觀眾一種強烈的宗教感受，這也是羅斯科裝置藝術的經典作品。羅斯科非常重視作品內部和外部的交流，他認為在壁畫創作中，作品與觀眾之間的互動是非常重要的。羅斯科不僅注重控制畫面在空間上的相對定位，而且掌控了整體空間內部的要素，力圖營造出一種閉合的空間感，使其與周邊環境緊密相連，同時讓觀眾置身其中，更好地感受整體氛圍。在這方面，羅斯科教堂達到了一種普通畫廊無法達到的觀賞效果。

4 結語

本文從馬克·羅斯科中后期繪畫作品入手，詳細分析了其與美學中空間藝術的聯系。馬克·羅斯科從中后期開始關注繪畫與展示空間的關系，試圖通過大尺寸的繪畫作品與觀者進行精神溝通。羅斯科教堂的建筑設計、繪畫作品等無一不體現了羅斯科的理念，可以說羅斯科教堂就是對馬克·羅斯科中后期繪畫思想的最好詮釋。因此，馬克·羅斯科的中后期繪畫作品對美學中空間藝術的研究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和啟示意義。

參考文獻：

［1］ 張淑英，洪春英.建筑空間藝術心理［J］.裝飾，2006（2）：112-113.

［2］ 黃小田，劉長宜.馬克·羅斯科繪畫語言的藝術探究［J］.藝術教育，2020（9）：163-166.

［3］ 李美真.馬克·羅斯科的藝術觀念與藝術創作探究［D］.濟南：山東藝術學院，2023：17.

［4］ 王旭.重塑色彩之生命：論色域畫派先驅人物馬克·羅斯科的藝術流變［J］.南京藝術學院學報（美術與設計版），2013（5）：161-164.

［5］ 陳昱.超越與永恒［D］.北京：中國藝術研究院，2014.

作者簡介：寇福景（1999—），女，山東東營人，碩士在讀，系本文通訊作者，研究方向：美術油畫。

黃瑞（1968—），男，山東梁山人，碩士，教授，研究方向：油畫創作與理論。

基金項目：本論文為2018年度山東省社會科學規劃辦公室重點項目“新時代中國油畫藝術語言與傳統文化結合的研究”成果，項目編號：18BWYJ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