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節課是體育課,多打了一會兒籃球的陶文,抓起地上的書包和軍大衣就跑。他決定翻過青松嶺,抄近路去外婆家接那兩個“小東西”。
立冬了,高大茂密的松樹,為林間小道撒下一層厚厚的松針,像泥巴色的地毯一樣。陶文原地蹦跶了幾下,享受比塑膠跑道還舒服的感覺。
在厚厚的松針上行走,既不打滑又沒有聲音。路過一棵粗大的松樹時,樹叢里閃過一道幽藍的光。陶文迅速蹲下身子。
透過樹叢縫隙,陶文看到一只長得像他家奶牛貓的黃家伙,機警地轉動藍眼睛掃視著四周,向大樹這邊緩慢走來。
陶文捂緊嘴巴,生怕呼吸聲驚跑了它。等它距離大樹越來越近,他猛然起身撲將過去……他的左手抓住了黃家伙的后腳,右手又抓住了轉身咬他的黃家伙的頸子,腰身一扭坐在地上,將黃家伙四腳朝天托在手里。黃家伙扭動著肥大的身軀,掙扎著想逃跑。他雙腳蹬地立起身把它托高后,它就不掙扎了。
“這就對了,摔到地上會很疼的。”
黃家伙的藍眼睛死死盯著說話的“兩腳獸”,濕漉漉的身體不停地發抖。勝利者繼續自語:“大黃,你是不是很冷啊?你不要動,我用大衣把你裹起來就暖和了。”黃家伙一聲不吭,仍然死死盯著他,仿佛在揣摩“兩腳獸”的意圖。陶文有點兒納悶,這東西怎么不會發聲呢?
陶文想用大衣裹它,又擔心它跑掉,便把它塞進軍大衣寬大的衣兜,按住它露出衣兜的腦袋,讓它既暖和又跑不掉。見一切停當,他轉身往家里跑去……
回到家,陶文用屁股關上臥室房門,把大黃從衣兜里取出來,放到桌下像探照燈一樣的火爐旁,按一下電鈕,屋內就火紅一片,暖和起來。黃家伙安安靜靜地趴在火爐旁。陶文到廚房拿來鹵豬肉放在它面前。它看一眼陶文,嗅了嗅鹵豬肉,就大口大口地吃起來,仿佛幾天沒有吃東西。
陶文這下更高興了:“大黃,我去給你弄個窩,你不準逃跑哈。”大黃似乎聽懂了他的意思,抬頭看他的眼光也減少了警惕,露出了溫情。陶文出門,反手關上房門。
陶文到屋后砍了幾根毛竹,準備編一只竹筐。慌忙中,手被竹片劃了個口子,他吸吮著流出的血,沒了編竹筐的心情。他找來一只挑谷子的大籮筐,抽出籮筐上的棕繩,墊上干谷草,窩就弄好了。拿著籮筐開門的那一剎那,他驚呆了。
大黃身邊多了三只毛茸茸的小家伙。
小家伙像他的拳頭那般大小,雙眼緊閉。大黃正用舌頭不停地舔它們的全身。見他進來,它第一次發出了奇怪的聲音。那聲音像貓,又不像貓,總之,他沒有聽到過。但他感覺,那聲音像在提醒他,不要動它的小東西。
正當陶文驚愕之時,奶牛貓竄了進來。它喵喵兩聲,用爪子刨向那些小東西。
大黃立起身,發出一串混濁的聲音,飛也似的撲過去咬奶牛貓的喉嚨。虎撲鎖喉是貓的拿手本領。大黃這一撲,沒有咬住它。眨眼之間,屋內怪聲不斷,毛發紛飛,奶牛貓與大黃扭打成一團,像兩只彩球在空中翻滾。
奶牛貓比大黃健壯,但靈敏度趕不上大黃,不一會兒,它的后腿就被咬傷了。陶文用籮筐蓋住了大黃。
剛才的驚險打斗,讓陶文臉色陰沉眼露兇光。他腦海里一個閃念,難道我的愛犬是被大黃咬死的?
父母下工回家,正好看見陶文坐在籮筐上,沒有見到陶文的弟妹。他們現在交給外婆看管,陶文每天得接送這兩個“小東西”。
“還沒去把弟妹們接回來?你皮子又著癢了吧?”父親來了火氣。
“我‘撿’了一個動物,它剛才還生下三個小家伙。”父親邊聽,邊把頭轉向陶文手指的方向。
父親來了興趣,他把門關上 。陶文起身拿開籮筐,放出大黃。大黃跳出來就跑去護住那幾個小東西,還不停地怪叫。
父親轉過去轉過來地觀察它們,自言自語道,“頭型像貓又不是貓,皮毛像黃鼠狼又不是黃鼠狼。 這種東西我從來沒有見過。退耕還林好多年了,估計是深山里跑出來的東西。”
“這東西好兇,我懷疑我們家花狗是被它咬死的。”陶文向父親描述了剛才的爭斗場面,還說出了他的疑惑。
父親搖著頭回答:“不可能。花狗比它大幾倍,這東西干不過花狗。”父親抖一抖身上的塵土說,“這東西你只能養一個月。一個月后把它們放回山林,說不定是國家保護動物。”父親說完,向外婆家的方向指了指,陶文趕緊往屋外跑去。
陶文一邊跑一邊想,明天我設法去把它們的父親接來,看它是怎樣對待三個小家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