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農職業教育現代化：發展陷阱與進階路徑

摘 要 涉農職業教育現代化是教育現代化和農業現代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與農業和教育的現代化相伴相生，是鏈接農業現代化和教育現代化的紐帶，也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構成。但涉農職業教育現代化面臨著諸多發展“陷阱”，如規模擴張陷阱、人才供需陷阱、專業招生陷阱等。為此，應明確涉農職業教育現代化的“五新”進階路徑：基于終身教育理念拓展涉農職業教育新布局；面向鄉村振興開拓涉農職業教育發展新空間；結合數字化創新涉農職業教育新形式；致力于人的可持續發展彰顯涉農職業教育新使命；依托“一帶一路”構建涉農職業教育對外合作新格局。

關鍵詞 教育現代化；涉農職業教育；發展陷阱；路徑

中圖分類號 G72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24）01-0066-07

一、問題的提出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明確提出：“從現在起，中國共產黨的中心任務就是團結帶領全國各族人民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1]中國式現代化是人口規模巨大的現代化，是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是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的現代化，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是走和平發展道路的現代化[2]。教育現代化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實現中國式現代化必須率先實現中國式教育現代化[3]。涉農職業教育現代化是中國式教育現代化的組成部分，也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構成。涉農職業教育現代化與農業和教育現代化相伴相生，是鏈接農業現代化和教育現代化的紐帶。涉農職業教育作為一種教育類型，既包括涉農中等、高等職業學校的學歷性教育，也包括業前培訓、學徒培訓、在職培訓、再就業培訓、創業培訓等非學歷性的涉農職業培訓。涉農職業教育在培養鄉村人才、促進共同富裕以及推動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協調發展等方面承擔著重要責任，在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將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和平發展道路的鋪就以及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創造貢獻中國教育智慧和力量。涉農職業教育現代化的高質量發展也將更加注重發展的平衡性、安全性和可持續性，發展的內涵將更加豐富、完善。但是，涉農職業教育的發展相對緩慢，長期以來并沒有得到社會應有的重視和青睞，涉農職業教育的現代化進程也面臨著諸多發展陷阱。

二、涉農職業教育現代化的發展陷阱

（一）涉農職業教育的規模囧境與模糊預期

我國職業教育發展迅速，目前已建成世界上規模最大的職業教育體系，而且每年招生規模仍在穩步增長。2020年底，我國高職專科和中職招生數達到1008.94萬人，其中，農林牧漁專業高職專科和中職招生數35.12萬人，僅占職業教育招生總數的3.48%。以2011-2020年數據為例，總體來看，高職專科和中職每年的招生總數呈現穩中上升趨勢，其中，高職專科每年的招生人數呈上升趨勢，但中職每年的招生數呈下降趨勢。2011-2020年，農林牧漁類專業高職專科的每年招生數增幅較小，而中職每年的招生數逐年下降，2011年農林牧漁類中職招生數為85.43萬人，到2020年只有24.81萬人。農林牧漁類高職專科招生占職業教育招生總數的比例變化很小，從2011年到2020年10年間，這個比例始終在1.64%～2.12%之間波動。由此可見，職業教育在校生規模總數大，但是農林牧漁專業學生在校生規模相對較小；職業教育招生規模逐年增加，但是農林牧漁專業的招生規模變化較小。見表1。

同時，非學歷涉農職業教育與技能培訓同樣呈現規模囧境。第二、三產業的職業技能培訓規模大，2020年我國非學歷職業教育市場規模達4112億元，2015-2020年市場規模增幅達105%，預計2023年市場規模將超過5800億元[4]，但是，面向第一產業的涉農職業培訓規模相對較小。從學習者所在地區分布來看，非學歷職業教育參與者多來自經濟發達地區的一、二線城市，尤其是北京、重慶、上海、天津、成都、杭州、廣州、深圳等一線或新一線城市，而三、四線城市及農村地區的職業培訓規模小，其中涉農職業教育培訓規模更小。

從短期來看，不管是可擴張的區域，還是可擴張的類型，涉農職業教育規模可擴張的空間都非常大。但是，規模擴張與財力的支持、人口變化、社會認可、農業產業的發展等是分不開的。從長期來看，涉農職業教育的規模預期和適度規模究竟是多大？財政支持政策是否傾向涉農職業教育、人口變化是否有利于涉農職業教育、農業產業是否能支撐涉農職業教育的規模？這些都是有待探討的問題，目前關于這方面的研究與探討還比較少。

（二）涉農職業教育的人才供需囧境與增長瓶頸

截至2020年底，我國鄉村人口為50978萬人[5]，占總人口的36.11%。在鄉村人口中，農業從業人員的整體素質不高，難以適應農業現代化發展的需要。全國第三次農業普查數據顯示，截至2016年底，我國農業生產經營人員31422萬人，其中，初中以下文化程度占勞動力資源總量的91.8%，高中文化程度占7.1%，大專及以上文化程度僅占1.2%[6]。以上數據說明鄉村人口整體素質亟需提升，對涉農職業教育的需求較大，但是涉農職業教育的供給相對“疲軟”，供需不適配。以高職院校為例，一是涉農高職院校數量少，截至2022年底，涉農專業高職院校235所，占全國1489所高職院校的15.78%，其中冠以“農”字的高職院校30所。二是涉農專業數少，在19個專業大類中，農林牧漁專業大類的涉農本科專業13個，涉農專科專業48個，涉農中職專業31個。三是專業設置點少且不均衡。全國農林牧漁專業設置點1101個，其中農業類480個，林業類232個，畜牧類352個，漁業類37個。四是專業設置點區域不平衡，江蘇、云南、河南等省份的涉農專業設置點分別達到69、68、70個，但個別省份相對偏少，如天津、海南、西藏等省區的涉農專業設置點不超過10個。見表2。五是農業生產經營人員的受教育程度低與涉農專業設置點少形成供需之囧。東北部、東部、中部和西部從事農業經營人員的受教育程度與從事農業行業的人員素質構成存在不均衡性。農業生產經營人員受教育程度構成表現為：高中或中職以上人數比例偏少，主要集中在初中和小學文化程度。西部地區高中或中職以上比例更少，只有6.6%，未上過學的人數比例占到8.7%。另外，農業生產經營人員從事農業行業的構成中，從事種植業的人數比例高，各個區域都在90%以上，然而從事漁業和農業服務業的人數比例小。見表3。

從現實供需來看，廣大鄉村及農業產業對涉農職業教育的需求旺盛，然而涉農職業教育供給卻不足，出現供需矛盾。但農業產業發展呈現出現代化、智慧化趨勢，傳統農業人才需求的增長出現瓶頸，現代化農業對人才的需求又呈現出綜合化、鏈條化（產業鏈和人才鏈對接）、高學歷的趨勢。如果涉農職業教育不針對需求端的變化來改革教育體系，供給端的增長也將遭遇增長瓶頸。

（三）涉農職業教育專業“兩頭冷”與信息不對稱

涉農職業教育專業結構調整中呈現宏觀有序與局部失序的問題。其一，職業教育的熱門專業招生“熱”，而涉農專業招生“冷”。熱門職業教育專業開設比例大、招生多，而勞動力市場對熱門專業畢業生的需求數量有限，導致出現職業教育供過于求的假象。鄉村振興需要涉農專業的職業教育人才，卻因涉農專業開設比例小、招生少導致冷門專業更“冷”的局面。其二，涉農職業教育畢業生與鄉村振興職業崗位群的適配性較差，出現真正意義上的專業就業“冷”。涉農職業教育認同度低、生源質量相對較差；同時，職業教育專業知識重技能教育而輕素質教育，涉及精神文明、生態文明、意識形態的內容欠缺。因此，涉農職業教育培養的人才缺乏愛農情結，不愿深入到農村，即使到農村、農業產業就業，也很難找到適配的崗位，人才流失嚴重。

這種生源入口和畢業生出口兩端遇冷的現象，與專業建設的信息不對稱有關。隨著信息技術在涉農領域的應用，鄉村振興的職業崗位群對技能的需求發生了較大變化，但在涉農職業教育的專業建設中，人才培養目標、教學方法、課程體系并未作出快速應變。涉農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目標不清晰，專業設置難以契合現代化農業農村發展戰略和共同富裕目標的實現，師資力量難以滿足“三農”人才培養需要，人才特色不鮮明。面對共同富裕的目標要求，我國涉農職業教育尚未建立起與之相適應的知識體系，涉農職業教育的內容與共同富裕所需要的知識體系脫節。涉農職業教育專業設置不合理、教學內容老化、校企合作浮于表面、實踐實訓平臺建設滯后[7]。

三、涉農職業教育現代化的進階路徑

（一）基于終身教育理念拓展涉農職業教育新布局

1.基于終身學習的涉農職業教育適應性規模擴張

面對鄉村人才供需矛盾以及涉農職業教育龐大的市場空間，增加涉農職業教育規模成為中國式涉農職業教育現代化的迫切任務。涉農職業教育的規模既包括農業職業學歷教育規模，也包括農民培訓的規模。支撐涉農職業教育規模擴張的理念是終身教育，應將終身教育理念應用于擴大涉農職業教育規模的行動實踐中。職業教育作為一種開放的教育，跨越了企業和學校、工作與學習的界限[8]，也因此成為終身教育的最佳實踐形式。涉農職業教育向農村下沉是未來職業教育的新興價值藍海。涉農職業教育的線下和線上教育資源不應只局限于在校生，而應面向有意愿獲取知識、有志于振興鄉村的全體社會公民，尤其應發揮線上教育資源可覆蓋面廣的優勢。2019年國務院常務會議通過的《高職擴招專項工作實施方案》明確提出，面向新型職業農民、農民工、退役軍人、下崗職工擴招生源，將高等職業教育的大門向農業、農村、農民敞開，尤其是面向高素質農民的招生程序逐步優化、招生標準更合理、專業設置更科學、教育管理更靈活，此舉對擴大涉農職業教育規模具有重要意義。為此，應在各級財政允許的前提下進一步改善和提升涉農職業教育的公益性，實現鄉村振興與職業學校之間的“三定向”人才輸送綠色通道：定向招生、定向培養、定向就業。通過設置學分銀行，將短期培訓、定期學習和學歷教育結合起來，搭建終身學習平臺。同時，為了增加涉農職業教育規模的可延展性，在機制與體制上突破“職普融通”的障礙，實現涉農職業教育與普通本科教育的銜接，增加涉農職業教育的吸引力和規模擴張的動力。

2.涉農職業教育適配性供給新布局

適配理論源于種群生態學的模型和情境里[9]，以協同學為基礎，意指協調一致或互相搭配[10]。生態學模型中的“適配”討論的是種群的相互依存關系以及環境間的相互作用。適配理論也適用于職業教育研究領域，研究職業教育與產業的互動發展及適配狀態。涉農職業教育應創新涉農專業設置以適配鄉村振興之需，從而為涉農職業教育規模拓展找到新的實踐場域。一是涉農職業教育專業大類與鄉村振興戰略的適配。涉農職業教育涉及的“農林牧漁大類”包含農業類、林業類、畜牧業類、漁業類等四類專業，基于鄉村振興戰略的全面性和系統性，“農林牧漁大類”需要與“食品藥品與糧食大類”“電子與信息大類”“旅游大類”“文化藝術大類”“土木建筑大類”等專業大類融合，共同與鄉村振興戰略的需求適配。二是涉農職業教育專業類別與鄉村振興細分領域的適配。職業變遷加速，新職業、新工種不斷涌現，與2015版《職業分類大典》相比，2022版大典凈增了158個新職業，職業總數達到了1639個，其中，與鄉村振興相關的農業數字化技術員和農業經理人等新型職業被納入大典。傳統的農業類、林業類、畜牧業類、漁業類等涉農職業教育專業類別的人才供給無法滿足產業、人才、文化、生態、組織等全面振興的需求。因此，涉農職業教育應緊跟職業的發展，一方面應主動融入信息技術、人工智能、生物技術等其他類別的專業，改造傳統的涉農職業教育專業類別，以增加與鄉村振興的適配度；另一方面可根據鄉村振興需要適當增加新興專業類別，如農業大數據應用、智能農機、農產品營銷等。三是涉農職業教育專業結構與農業產業結構的適配。人才供需是專業結構與產業結構“對話”的基礎，產業發展需求是專業結構調整的現實依據。涉農院校通過不斷調整涉農專業結構中人才培養數量、規模和質量為農業產業提供適合發展需求的人才，同時，農業產業結構也在影響涉農人才培養的專業結構。

（二）面向鄉村振興開拓涉農職業教育發展新空間

1.涉農職業教育正義與共同富裕

教育正義是對教育合法性的價值判斷，也是人類的理想追求。教育的根本目的是使受教者獲得創造幸福生活的品質與能力，使受教育者獲得謀求人類福祉的德性[11]。教育在促進共同富裕中具有基礎性、長期性和先導性作用，關系到共同富裕的發展性、共建性、共享性和可持續性[12]。從教育正義的視角出發，涉農職業教育賦能共同富裕就是一種教育正義的實踐體現。

黨的二十大提出要沿著中國式現代化道路走向共同富裕。共同富裕的內涵包括兩層意思： 一是對“共同”的理解，“個別人富不是富、兩極分化不是社會主義的富，當然，平均主義也不是社會主義”[13]；二是對“富裕”的理解，“貧窮不是社會主義，發展太慢也不是社會主義”[14]，“社會主義的特點不是窮，而是富，但這種富是全體人民共同富裕”[15]。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共同富裕“是全體人民共同富裕，是人民群眾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富裕”[16]。共同富裕是中國式現代化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在推動共同富裕的進程中，最繁重的任務在廣大的農村，最難致富和最易返貧的是農民，尤其是農民中的弱勢群體。弱勢群體貧困或返貧的實質并非是收入上的貧困，而是學習和行動能力上的貧困，收入低是學習機會少和行動能力低的一種表現或結果。涉農職業教育可以增加農村人力資本，農村人力資本的遞增和外溢有助于提高農業從業者的勞動生產率，從而提升農業從業者的收入水平，實現物質上的富裕，而且這種由于勞動力人力資本增長而帶來的物質增長具有持續性。涉農職業教育具有學歷教育、農業技能培訓、終身教育等多重優勢，能有效阻隔農村家庭貧困代際傳遞。在我國超大規模農業人口以及農業勞動者技能素養水平較低的背景下，涉農職業教育在促進共同富裕中的作用顯而易見。

2.基于共同富裕愿景變革涉農職業教育內容

由農業大國變成農業強國，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是關鍵。新型職業農民、高素質農民、農業職業經理人、涉農專業大學畢業生等是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核心力量，培育這股力量的重擔必將落到涉農職業教育的肩上。中國式涉農職業教育現代化應構建起涉農職業教育現代化與農業農村現代化相適應、學歷教育與農業技能培訓相結合，涉農中專、大專、本科以及專業學位研究生教育相銜接的涉農職業教育新體系，進一步打通和拓寬不同層次、不同類型人才的學習進階通道和成長空間，全面滿足鄉村振興和共同富裕對不同層次技術技能人才的需求。涉農職業教育應主動回應農業農村現代化的需求，專業設置不僅應關注農業產業鏈的延伸、農業細分產業和農業交叉領域，還應關注數字農業、數字鄉村。農業與非農產業領域的實踐關聯度越來越高，產業之間的邊界越來越模糊，這就需要相應的人才來學習、適應并掌控這些農業新科技、新工具、新技能。涉農職業教育應在專業交叉、滲透與融合上創新，改造傳統農科專業，增設新型交叉涉農專業，在課程體系上，更新教材、教具、教法以及學生實踐實習場地、設備等，讓學習者真正融入到現代農業的具體場景中，體驗式學習新型農業技能。因此，可以通過建立涉農產業學院，重構涉農產業的知識體系，培養職業教育學生的知識遷移能力。同時，加大對農村地區各類人才的輸入力度，讓更多應屆大中專涉農畢業生、創業骨干等高素質人才回歸鄉村，優化農村人力資源結構，為農村共同富裕奠定人力資本的堅實基礎。

（三）結合數字化創新涉農職業教育新形式

1.涉農職業教育技術理性與兩個文明協調發展

涉農職業教育的技術理性是超越技術工具性的人文價值追求，旨在塑造既有技術又有人文精神和社會價值的職業人才。涉農職業教育的技術理性使職業教育融合了職業技能、人文價值，并在物質與精神世界中實現和諧共生，進一步彰顯技術的價值邏輯和人文精神。同時，涉農職業教育需要彰顯生態、合作、審美、倫理等價值理性，并將“理性” 培養融入教育全過程，引導和陶冶工匠精神[17]。中國式現代化是以人民為中心的現代化，旨在增進人民的福祉，不僅要求家家倉廩實且衣食足、物質生活水平遞增，而且要求人人知禮節且明榮辱、精神文化生活多彩。教育既可以提高人們認識世界的能力，也可以提高判斷真偽與善惡的能力，還可以提高發現欣賞和創造美的能力。因而，涉農職業教育在提升人們物質文明的同時也在豐富人們的精神世界，實現精神文明。物質支撐精神、精神促進物質是辯證法的觀點，物質生活的創造和展現方式制約著精神生活的建構過程和存在形式，同時精神生活的生產方式決定著物質生活的質量和水平。

2.涉農職業教育的德育體系與兩個文明意識的培育

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協調發展的意識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通過各種教育形式長期培育和熏陶，而且需要將兩個文明的相關知識融入到職業教育課程體系中進行系統化設計。黨的十八大報告提出，把立德樹人作為教育的根本任務，對于一個農民人口規模巨大的農業大國，涉農職業教育的立德樹人顯得尤為重要。第一，結合中國農業的特點和實際適當增加特色化的農業思政課程，中國共產黨領導的農民運動、農村改革、農業現代化的經驗和做法是農業思政課程最好的案例材料。第二，將德育融入到職業技能教育中，讓“愛農”情結與情懷深入人心，讓“學農、愛農、務農”成為一種新的時尚，使農業學子長期以來被身份標簽化的現象逆轉，構建起既能滿足人的職業技能提升也能滿足人的價值成長的涉農職業教育進階體系。第三，將繁榮鄉村文化、促進農村思想道德建設作為農民職業教育的使命之一。農耕文化、農業文化遺產、歷史文化名村名鎮、傳統或特色村落等鄉村文化亟需通過教育來繼承并發揚光大。居住在鄉村的社會公民同樣亟需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愛國主義、集體主義等思想道德教育，以滿足其多樣化、多層次、多方面的精神文化需求。

（四）致力于人的可持續發展彰顯涉農職業教育新使命

1.涉農職業教育的生態價值彰顯

《2030可持續發展議程》中對全球氣候變化、海洋資源破壞、生物多樣性喪失、土地退化等生態問題作出了特別警示并擬定了可持續發展目標。從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視角，致力于生態教育、促進人與自然的共生是中國式涉農職業教育現代化的使命所在。生態環境是普惠性的民生福祉，也是極具公平性的公共產品。因此，主動自覺參與生態文明建設和保護生態環境應成為社會公民的責任和義務，讓社會公民具有生態意識是教育的使命。涉農職業教育不僅是農村生態文化傳播的載體，也是提高農村生態技術的催化劑，在生態文明建設進程中，涉農職業教育也在實現自身的生態價值。鄉村生態文明建設是推動鄉村振興的重要抓手，涉農職業教育在傳播節水灌溉、高效施肥等低碳節能技術的同時，也在提升人的生態理念、培育生態技術人才。只有具備生態理念且擁有生態技術的人才能發展生態和服務生態產業，以達到促進鄉村振興的目的[18]。涉農職業教育的知識體系和培養方案不僅要融入綠色發展理念，而且應融入農業產業生態、鄉村環境生態知識，為中國式現代化道路注入源源不竭的綠色動力。

2.培育農村可持續人才促進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

經濟和社會的可持續發展既強調發展的能力，也注重發展的可持續性，兩者是相互依存的關系。沒有經濟和社會的不斷向前進步就沒有可持續性，同時，人是可持續發展的關鍵要素，人的可持續發展意愿和能力提升需要教育來實現。對于廣大農村而言，沒有熱愛鄉村、愿意為鄉村做貢獻且有能力服務鄉村的人才，鄉村振興和可持續發展就是一句空話。因此，涉農職業教育的使命不僅要使農村無業者有業，而且應使有業者愛業，愛業者興業。涉農職業教育應建立起培養農村可持續人才的創新教育體系，從涉農職業教育中職、專科、本科到終身教育，構建系統的人才培養銜接方案，使職業教育各個階段的知識能夠一體化，使涉農的管理和技術等知識系統化、規范化。

（五）依托“一帶一路”構建涉農職業教育對外合作新格局

1.涉農職業教育國際合作的新范式

目前，涉農職業教育的國際化程度低，語言、文化、體制等差異阻礙著涉農職業教育的國際化合作與交流。具有相互關聯性的糧食短缺、氣候變化等觸及人類安全的問題是全球性的，也是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核心要件。涉農職業教育的國際化合作有利于共享先進的農業科技、設備以及科學的農業管理理念和經驗，有助于共同抵御全球糧食安全的威脅從而減少饑餓和貧困，有助于全球生態環境的改善，從而促進全球生態向好。涉農職業教育的國際化合作是中國和平發展道路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式涉農職業教育現代化既有中國自己的制度特色、文化特色和價值特性，同時也有各國現代化的共性，正在為世界其他國家的涉農職業教育提供新范式、新動能。

2.“一帶一路”中的涉農職業教育合作

“一帶一路”以沿線中心城市及重點港口為節點，共同打造新亞歐大陸橋、中蒙俄、中國—中亞—西亞、中國—中南半島、中巴及孟中印多個國際經濟合作走廊[19]。“一帶一路”倡議將共建“一帶一路”國家的利益鏈接在一起，構建起了相互依存、休戚與共的人類命運共同體以及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而這種新型國際關系的構建離不開具有國際視野的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因此，“一帶一路”倡議為職業教育國際化拓展了新的發展空間。中國職業教育在國際化合作中不僅借鑒學習了其他國家的職業教育模式，而且也在輸出中國的職業教育經驗和優質資源，例如，“魯班工坊”就象征著中國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并代表著“大國工匠”的形象。截至2021年4月底，中國已在亞歐非三洲的17個國家建成了18個“魯班工坊”，其中在非洲已建成11個“魯班工坊”[20]。“魯班工坊”正是我國職業教育與共建“一帶一路”國家構建新型國際關系和命運共同體的實踐載體，已經成為我國職業教育走向世界的一張名片。中國的涉農職業教育在服務“一帶一路”中有自己的特色和優勢，其中，以農業機械、園藝、蠶桑等為特色的涉農職業教育是“魯班工坊”的亮點工程。涉農職業教育的國際化合作已經在多個維度全面展開：在政府維度，合作共建國際農業科技園區，開展技術試驗示范、推廣、科研項目研究，以及農技人員和農民培訓等合作；在企業維度，中資農業企業向外輸出農業技術、農業設施設備等資源，并與當地涉農企業開展種植養殖合作以及農產品市場開拓；在學校維度，農業職業院校通過建立分校、開展留學生教育、師資培訓等多種方式開展合作。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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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dernization of Agricultu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Development Dilemma and Advanced Direction

Pan Jun， Liu Yang

Abstract" The modernization of agricultu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is a part of Chinese-style education modernization and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which goes hand in hand with the modernization of agriculture and education， it is the link between Chinese-style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and Chinese-style educational modernization， and is also an important component of Chinese-style modernization. The modernization of Chinese-style agricultu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is confronted with many practical dilemmas， such as the large scale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he small scale of agricultu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the strong demand for talents for rural revitalization and the shortage of talents for agricultural vocational skills; the enrollment of non-agricultural majors is hot and that of agricultural majors is cold. Although there are many difficulties in the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the direction of the modernization of Chinese-style agricultu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should be clear： expanding the scale of agricultu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based on the concept of lifelong education; changing the contents of agricultu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towards a shared vision of prosperity; innovating the system of agricultu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for the harmonious development of two civilizations; demonstrating the mission of agricultu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for sustainable human development; build a new opening pattern of agricultu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based on the“Belt and Road”.

Key words" education modernization; agricultu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development dilemma; direction

Author" Pan Jun， professor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College of 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31）; Liu Yang， lecturer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College of 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