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我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定位、邏輯和路徑

摘 要 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是加快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的具體行動，是提升國民職業素養和培養多樣化人才的重要途徑。新時代我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應以秉持適應性人才預備教育、助力高質量教育體系建設、服務強國戰略目標、積極參與全球教育治理為科學定位，遵循“教育目的—培養目標—課程目標—教學目標”梯次具化的目標邏輯、“生產勞動—職業（啟蒙）教育—職業啟蒙教育課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有序轉承的演繹邏輯、“學校集中—多向協同—虛實融合—泛在延展”互嵌運行的形態邏輯、“教材編排—組織方式選擇—角色調適—行動自覺—價值內化”動態推進的實施邏輯，并以“堅持思想引領，舉旗定向”“凸顯技術素養，筑牢底蘊”“拓展概念譜系，搭建框架”“延伸課程網鏈，拓展空間”“強化數字賦能，重塑生態”和“完善保障措施，提供支持”為推進路徑。

關鍵詞 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職業能力；適應性；人才強國

中圖分類號 G637.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24）01-0019-08

黨的二十大明確提出“教育、科技、人才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基礎性、戰略性支撐”，并重新強調了“培養什么人、怎樣培養人、為誰培養人是教育的根本問題”[1]。教育作為一種有目的、有計劃、有組織地培養人的社會實踐活動，由教育目標、課程、教學、管理與評價等系統構成。在這個意義上，課程顯然是構成教育活動的基本內容與核心要素，如何確定可行的教育目標、選擇教育內容、安排教育途徑、設計教育活動、評價教育活動效果等均與課程密切相關[2]。由此可見，課程是教育的永恒課題，旨在解決“教什么”和“怎樣教”的問題。職業啟蒙教育作為職業準備教育的預備教育[3]，對人才自主培養、人力資源開發、人口紅利轉型及釋放等具有重要作用，是培養人才尤其是“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能工巧匠、大國工匠”的重要途徑[4]。基于此，探究新時代我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發展定位、內在邏輯和推進路徑具有重要意義。

一、新時代我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發展定位

在某種意義上，所有教育目的都要以課程為中介才能實現[5]。在此語境下，職業啟蒙教育的價值和功能是需要通過職業啟蒙教育課程來實現的。科學構建并竭力實現中國式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美好圖景，是對加快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辦好人民滿意的教育的使命目標的具體分解，是繪就新時代中國人才自主培養宏偉藍圖、深入實施人才強國戰略必須解答的基本問題。

（一）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是自主培養適應性人才預備教育的具體行動

“人的全面而自由發展”是馬克思主義關于人的學說的思想之源和立論之基，也是馬克思主義教育觀、人才觀和價值觀的中心線索。馬克思認為，人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6]，共產主義是以每一個個人的全面而自由的發展為基本原則的社會形式[7]。人的全面發展實則是人的勞動能力、需要和社會關系的全面發展，而自由發展則表現為人的個性自由（強調不受外界控制或束縛，個人特性得到充分發揮，實現人的發展的出發點）與自由個性（強調人的發展的終極目標）兩個維度。由此，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是人類發展的終極目標，也是社會發展所蘊含的最本質性內容。而教育作為“有意識地以影響人的身心發展為直接目標的社會活動”[8]，是以“現實的人”為中心。“職業啟蒙教育是個人體認職業、走向社會的關鍵環節，是開展系統職業教育的初始階段，是促進人持續社會化和自由而全面發展的基礎環節”[9]，在推動人的適應性發展、成長成才過程中具有重要作用和獨特價值。在此語境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既是一個設計建構“教什么”的理論問題，也是一個落實推進“如何教”的現實問題。由此，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將關聯主體和課程兩大核心要素，包含職業體驗、職業知識、職業理想、職業道德、職業技能和職業規劃等方面內容，從育德、育心、育志、育能和育才五個維度有力促進人的適應性成長、全面而自由發展。從某種意義而言，推動經濟社會發展、加快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提升綜合國力和國際競爭力，歸根結底要靠人才，而各類人才則是人類社會發展及其需要的產物。這就要求人才的培養和發展必須順應人類發展的方向和趨勢，適應社會發展多方面需求，具備較高職業素養和較強職業主動持續發展能力。可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將為進一步增強我國自主培養各級各類適應性人才提供有力智力支持和資源支撐。

（二）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是加快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辦好人民滿意的教育的現實舉措

教育是提高人民綜合素質、促進人的全面而自由發展的重要途徑，是民族振興、社會進步的重要基石。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對加快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辦好人民滿意的教育作出科學系統的重大論斷和決策部署，進一步突顯了教育的基礎性、先導性、全局性地位，為推動教育改革發展指明了方向、提供了遵循。人民滿意的教育必定是高質量的教育，必定是各級各類教育協同創新和協調發展的教育。職業啟蒙教育是我國教育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提高國民職業素養和開發人力資源的重要途徑，在培養黨和國家需要、對經濟社會發展有用的各級各類適應性人才方面具有重要作用。鑒于職業啟蒙教育管理多頭、理念多重、主體多元、要素多維、學段多層、育人多鏈、形態多樣等屬性特征，職業啟蒙教育及其課程建設將在擴大教育機會、優化資源配置、滿足多樣教育需求、促進人的全面而自由發展方面具有獨特的價值。從某種角度來說，職業啟蒙教育及其課程建設不是教育系統自身的事情，而是需要全社會共同努力，其覆蓋面之廣、影響力之深、關注度之高、迫切性之強前所未有。教育部相關報告表明，“全國有超過4500所中、高職學校積極支持中小學開展勞動教育實踐和職業啟蒙教育，輻射中小學近11萬所，每年參與人次超過1500萬”[10]。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可以打破學科邊界、系統壁壘和資源孤島，將中小幼一體化職業啟蒙教育資源有效融入基礎教育階段中，為培養各級各類人才奠定堅實基礎，進一步回應了“培養什么人、怎樣培養人、為誰培養人”這一教育根本問題，并為新時代我國加快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辦好人民滿意的教育提供了新路徑。

（三）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是服務教育、科技、人才強國戰略目標的有力支撐

黨的二十大將教育、科技、人才放在強國戰略任務中進行統籌部署和系統謀劃。從某種意義上說，教育重在夯實人才系統培養和人力資源深度開發的基礎，科技重在推動科技躍升與革命、科技生產力發展與進步，人才重在釋放人才紅利、鞏固發展優勢和贏得競爭主動。簡言之，教育、科技、人才三者是一個相輔相成、深度互聯的完整體系，其中“科技是關鍵，人才是基礎，教育是根本”[11]，科技發展和人才培養都依賴于教育的支撐。在加快建設教育強國、科技強國、人才強國、制造強國及全面建設技能型社會等戰略目標任務中，加快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全面增強自主創新能力和培養造就大批德才兼備的高素質人才等則是其基本方向和重點任務。職業啟蒙教育作為一項復雜、系統、開放、動態的教育活動，具有多重價值意蘊。一是經濟價值，主要表現為提高勞動者生產水平和創造能力、培養更多高素質產業“生力軍”、服務經濟發展和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加速社會生產技術更新等。二是教育價值，主要表現為推動教育綜合性深層次改革、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統籌各級各類教育協同創新、強化學校家庭社會協同育人、增強職業教育特別是中等職業教育辦學活力和生命力等。三是個體價值，主要表現為“開啟個體職業生涯路徑、培養個體健全人格品格”[12]、提高個體職業綜合素養和職業自主持續發展能力等，為個體未來職業生涯或生活做長期準備和提供不竭動力。因此，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將有力推動教育、科技、人才等強國戰略目標的實現。

（四）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是積極參與全球教育治理，講好中國故事、貢獻中國經驗的有效保證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國開放的大門不會關閉，只會越開越大。”[13]教育對外開放是我國改革開放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14]。從全球來看，世界各國普遍把發展職業啟蒙教育（國外稱為“生涯教育”）作為推動經濟社會發展、開發人力資源、培養適應性人才和促進就業創業的重要途徑和堅實保障。如美國于1989年發布《國家職業生涯發展指導方針》，提出K-12生涯教育的模式和標準；英國政府支持各地為小學、中學所有年級學生提供職業生涯教育課程，并將職業生涯教育課程上升為國家法定課程；日本形成了從小學階段開始、以學校教育為主、覆蓋“小學—初中—高中”學段的職業生涯教育體系；芬蘭以學校為統籌單位設計出高達500多門個性化職業生涯課程供學生選擇。較國際而言，中國職業啟蒙教育起步相對較晚，但在職業啟蒙教育的專業理論知識、總體推進路徑、學科教學滲透、職業意識培養和區域實踐探索等方面研究成果較多，并積累了一定經驗。在此語境下，中國應以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為切入點和突破口，進一步實現從“客場”到“主場”的身份和地位的轉變，以“主場”方式在國內主辦或合辦國際重要會議，以“主場”方式深度參與全球教育治理，在參與意愿、參與定位、參與范圍、參與方式等重點領域和關鍵環節取得新突破。由此可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有利于進一步講好中國故事、傳播中國聲音、提供中國方案、貢獻中國智慧，持續推動中國教育擴大對外開放、開辟中國深度參與全球教育治理新主場。

二、新時代我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內在邏輯

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內在邏輯是課程目標確立、內容編排、實施方式、評價開展、體系架構的思維機理和客觀規律，其決定著課程育人的向度、廣度、深度和效度。從某種角度來說，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指向何謂、為何和何為三個理路，并由此衍生出目標、演進、形態和實施四大邏輯。

（一）目標邏輯：“教育目的-培養目標-課程目標-教學目標”梯次具化

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作為一項以育人為核心的社會實踐活動，帶有明確教育意圖指向。這些教育意圖在為教育者和受教育者勾畫出理想美好前景的同時，也為其具體行動提供了框架和方向。從整體來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目標將在四個層維上實現逐級內化。一是教育目的層維。從國家或整個社會視角來看，教育目的是宏觀性的、綱領性的和指導性的，涉及一般意義上的教育過程，確定課程的總體方向。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教育目的是“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15]，是對“培養什么人”這一教育首要問題的總體凝練和高度概括。二是培養目標層維。培養目標與教育目的沒有實質性區別，只是概括程度不同。培養目標是對教育培養結果的陳述，是教育目的的具體化和深化。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目標是自主培養更多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能工巧匠、大國工匠，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提供品質優、技藝精、素質高、規模大、結構優、適應性強的技術技能人才。三是課程目標層維。課程目標是指導整個課程建設過程最為關鍵的準則。確定課程目標需要廓清其與教育目的、培養目標、教學目標的邏輯關系，需要科學把握學習者身心發展特點、經濟社會發展需求、教育發展規律和相關學科發展趨勢等。從課程目標的內容來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包括職業特征、職業類型、職業道德、職業技能和職業規劃等方面內容；從課程目標的行為來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則包括理解和掌握職業基本知識，運用相關知識提高個體職業綜合素養和職業發展能力等。此外，職業啟蒙教育課程還有以培養學習者解決實際問題能力的展開性目標和以鼓勵學習者樹立自主創新精神的表現性目標。四是教學目標層維。在某種意義上，“教學目標是課程目標的進一步具體化，是指導、實施和評價教學的基本依據”[16]。職業啟蒙教育課程的教學目標具有學生外顯行為可測量、層次結構由簡單到復雜、相關分類超越學科內容等鮮明特征，并以學段為主線、以主（專）題教學目標為統領，構建“主（專）題—篇章—課時”三級教學目標體系。

（二）演繹邏輯：“生產勞動—職業（啟蒙）教育—職業啟蒙教育課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有序轉承

從認識論視角來說，演繹邏輯是從一般到個別、從共性到個性、從普遍到特殊的有效論證和鋪陳推理。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演繹邏輯主要表現在三次推導轉化上。一是基于生產勞動理論完成從勞動到職業（啟蒙）教育的轉換。馬克思認為，勞動是人的本質和特性，為人類生活的一切社會形式所共有。“未來教育對所有已滿一定年齡的兒童來說，就是生產勞動同智育和體育相結合。它不僅是提高社會生產的一種方法，而且是造就全面發展的人的唯一方法。”[17]可見，生產勞動與教育相結合是可行的，也是必要的。生產勞動與教育相結合至少體現四個指向：激發人的能動性、創造性和生產性；統籌人的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培養人學會使用勞動工具和掌握勞動技能；將勞動真實置于人所生活的整個世界中；基于人的發展規律和階段特征，對其實施系統性、適切性勞動教育。由此，開展勞動教育實踐與職業啟蒙教育應運而生。二是根據知識整體理論和知識行動理論等完成從職業啟蒙教育到職業啟蒙教育課程的轉換。課程的內核是知識，課程建設的過程實則是知識梳理、創生和重構的過程。從知識整體理論的視角來說，知識可以分為感性知識、理性知識和活性知識[18]；從知識行動理論的視角而言，知識就是某種意義上的完美行動，可分為思辨知識、技能知識和實踐知識[19]。基于此，職業啟蒙教育勢必要通過相對固定集中的學校理性知識課程和動態體驗的社會實踐活動課程等形態，全面提升人的職業素養（知識）、行為水平（技能）和情感體驗（情感）。三是立足馬克思主義實踐觀完成從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到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轉換。馬克思認為，實踐是人們改造世界的一切活動，具有客觀物質性、主觀能動性和社會歷史性等顯著特征。換言之，實踐是人們把理想轉化為現實的根本途徑。職業啟蒙教育課程作為職業啟蒙教育科學育人的基本方式和重要資源，只有在實踐中才能得到檢驗，只有在實踐中才能發揮價值。

（三）形態邏輯：“學校集中—多向協同—虛實融合—泛在延展”互嵌運行

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需要秉持大時代觀、大發展觀、大教育觀和大課程觀，需要將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置于學校乃至國家課程體系之中，需要置于經濟社會發展、培養適應性人才和服務國家戰略目標之中，需要從動靜結合視角對其重要特征、關鍵要素、結構形態、呈現方式、運行狀態、互動關系和育人效果等進行科學理解和深刻把握。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形態是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呈現出的存在狀態、關系樣式與運行方式。從組織方式來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運行形態主要有四種。一是學校集中形態。學校是人才培養的主陣地[20]，是開展職業啟蒙教育的主渠道。職業啟蒙教育課程的學校集中形態主要是指學校及相關教育機構專門開設的較為明確、穩定和常態的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具有科學權威的規范要求、相對獨立的運行邏輯和配置專門的師資隊伍等鮮明特征，是學校及相關教育機構發揮課程育人功能的顯性化、專業化的表現形式[21]。二是橫縱協同形態。從宏觀視角來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是一個多主體協同、多層維聯動、多要素耦合、多鏈條發力的育人共同體，在橫向融合和縱向貫通方面呈現出協同形態。在橫向融合方面，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將在“基礎教育、職業教育、高等教育、繼續教育”“職業學校、幼兒園（所）、中小學校、普通高等學校、教育科研機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學校常規學科課程、勞動教育實踐課程等”層面實現更深層次的融合互嵌；在縱向貫通方面，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將立足“啟蒙”這一基本定位，將教育端前移，實現“學前教育階段—小學低年級階段—小學高年級階段—初中教育階段—高中教育階段”有機銜接和貫通培養，構建中小幼一體化課程體系。三是虛實融合形態。黨的二十大對“推進教育數字化”作出重大決策部署。隨著國家教育數字化戰略行動深入推進，主動推進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數字化轉型、大力發展職業啟蒙教育智慧教育，既是應對時代之變、科技之變的必然選擇，也是加快推進教育現代化的迫切要求。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數字化轉型將加快實現線上與線下一體、現實與虛擬融合交互，為每個學習者提供適合的教育，建設人人可學、處處可學、時時可學的高質量職業啟蒙教育課程體系。四是泛在延展形態。該形態旨在強調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會溢出學校場域甚至是教育領域，拓展至更加外延的社會系統和更加泛在智能的多維學習空間。換言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不會囿于某一教育場所、教育階段和教育類型，而是要延展到社會系統、泛在學習空間，將“學校小課堂”與“社會大課堂”能動結合起來。

（四）實施邏輯：“教材編排—組織方式選擇—角色調適—行動自覺—價值內化”動態推進

課程實施是課程編制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是課程計劃付諸實踐的主要形式，是實現課程預期目標的基本途徑。從本質上說，課程實施是一個動態的過程，不是一種鏡式反映。在此語境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實施則是一個以預期教育目的為導向的有計劃、有組織、有層次的動態互動過程。整體來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實施是一個逐層遞進的動態過程，至少包含五個層面的接續推進。一是教材編排。教材編排是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第一層面，也是最直接、最外顯的要素。職業啟蒙教育課程教材編排將在理念引領、目標厘定、內容設置、體系結構、呈現方式、教學方法等方面與國家教育方針政策、課程方案標準等高度契合。二是組織方式選擇。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組織方式的選擇主要強調從“時空壓縮”視角對人員分配、要素聚合、資源配置、力量編排等進行最優安排和設計。通常情況下，組織形式的選擇往往從表面上的形式開始，然后再進入深層次、實質性的選擇。三是角色調適。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及相關利益主體角色或行為調適是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取得實質性效果的重要標志。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在國家課程體系和學校課程體系中居于何處？相關利益主體如何認識和定位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對這些問題的科學回答和有效解決均是建立在相關利益主體積極的角色或行為調適基礎之上的。只有厘定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地位和身份、推動相關利益主體角色或行為積極調適，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理念、目標、任務才能真正落實。四是行動自覺。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行動自覺是建立在相關利益主體對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及相關知識的全面理解和系統把握基礎之上的。理念認同、知識筑基和認識深化等會使相關利益主體更加主動和自覺地實施課程，并將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理念、方法等轉為自覺的行動。由此，相關利益主體將更加主動、創造、有效地推動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走向生活和實踐。五是價值內化。價值內化是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實施邏輯的最高層次，也是課程育人情感升華和價值內化的關鍵環節。課程育人價值內化需要一個過程，需要相關利益主體在實踐中不斷切身體驗和認識深化。只有這樣，相關利益主體才能將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理念、知識、方法、價值觀等真正入腦入心，才會將外在的言行轉化為內隱的價值觀認同。

三、新時代我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推進路徑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加接近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宏偉目標，也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加渴求人才，要用好用活各類人才。”[22]職業啟蒙教育作為培養具有技術素養的適應性人才的重要途徑，應在堅持思想引領、凸顯技術素養、拓展概念譜系、延伸課程網鏈、強化數字賦能和完善保障措施六個方面取得新進展、新突破。

（一）堅持思想引領，為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舉旗定向

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明確指出：“使最劣的建筑師，比最巧妙的蜜蜂更優越的，是建筑師以蜂蠟建筑蜂房以前，已經在腦筋中把它構成。勞動過程終末時取得的結果，已經在勞動過程開始時，觀念地，存在于勞動者的表象中了。”[23]可見，思想領先并支配行動，思想是行動的先導和動力。由此，新時代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應以先進思想為引領、科學理論為指南。一是深入學習貫徹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教育的重要論述和重要指示批示精神，將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的要在全社會樹立科學的人才觀、成長觀、教育觀融入到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治理和育人各領域、各方面、各環節。習近平總書記的人才觀、成長觀、教育觀、勞動觀等重要思想為新時代我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指明了前進方向，明確了目標任務，規劃了行動路徑。二是深刻領會馬克思、恩格斯等提出的教育的基本原則和重要觀點，如教育的本質屬性是社會性、教育促進人的全面而自由發展、教育同生產勞動相結合等觀點。毛澤東同志提出“教育必須同生產勞動相結合”[24]。鄧小平同志提出：“教育要面向現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25]這些思想觀點使新時代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立場更加堅定、地位更加突顯、目標更加明確、路徑更加清晰、動力更加強勁、特色更加鮮明。此外，我們還應充分研讀教育、心理等學科領域與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相關的理論知識，如生涯理論（主要包括生涯匹配、生涯發展、生涯決策、生涯學習與認知加工、生涯動機、生涯系統等理論[26]）、課程理論（主要包括科學理論、哲學和人文理論、博比特課程理論、杜威課程理論、泰勒“課程與教學”理論、約翰遜‘輸出—輸入系統’課程理論、麥克唐納“四個系統”課程模型理論等[27]）。在此基礎上，我們進一步為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夯實理論基礎、廓清理論框架和提供理論支撐。

（二）凸顯技術素養，為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筑牢底蘊

從某種意義上說，技術素養就是解決真實技術問題的能力，是技術時代公民必須具備的基本技術知識和使用技術的能力。技術素養存在于人生產和生活的每一個時空，并對人的生產和生活時空產生著多維、深層、系統性影響。由此，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要進一步凸顯技術尤其是職業技術素養的應有地位和價值。一是系統闡釋技術素養構成要素。綜合來看，人的技術素養是由技術知識、技術行為能力、技術形成能力、技術思想方法、技術態度和情感等多個復雜要素組成的。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應在職業技術通用知識和專門知識、掌握職業技術物和技術過程的技能技巧、運用職業技術加工、制造、整合和創造的能力、全面理解職業技術創新和設計的方法、深刻認識職業技術的價值功能和革新動機等方面取得新突破。二是科學解構“技術素養—技術創造力”的升階理路。從技術能力形成邏輯來說，技術素養是寬領域、全口徑、基礎性的，其發展的較高層階則是技術創造力。解決非常規或高難度的真實技術問題，是需要具備技術創造力的。而技術素養要轉化為技術創造力，需要在技術培養過程中運用和提升創造性因素，如技術研發、技術設計、技術創新等。可見，促進技術素養向技術創造力進階、運用和提升創造性因素應是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重要內容。三是深刻把握技術素養培養的認知螺旋。馬克思從人類實踐活動的視角將技術闡釋為人本質力量的對象化。德國技術哲學家拉普認為“人與技術存在著一種交互的關系，一方面人創造了技術，另一方面技術（人創造的）塑造了人”[28]。換言之，人創造了技術，而技術也塑造著人。由此，我們應從形成技術創造力的高度來審視和定位技術素養培養，認識到人和技術、技術素養和技術創造力、教育的個人本位和社會本位等關系是一個永無止境、螺旋上升的發展過程。因此，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應進一步釋明技術素養培養與技術創造力形成之間的邏輯關系，通過技術發明、創意設計、技術創新等能力培養來提升技術素養。

（三）拓展概念譜系，為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搭建框架

從現有文獻資料來看，國內外專家學者對職業啟蒙教育尚未形成統一規范的認識，對相關概念缺乏譜系性、縱深性和超越性思維。由此，系統構建概念譜系，并在此基礎上搭建科學、統一、規范、適切的概念框架，已然成為新時代我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重要議題。一是加強概念聯結。從社會系統來看，職業啟蒙教育涉及經濟、政治、文化（教育）、科技等多個子系統；從學科體系來看，職業啟蒙教育涉及哲學、教育學、經濟學、社會學和心理學等學科；從認知體系來看，職業啟蒙教育可分為知識、技能、情感和價值觀等教育；從實踐體系來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又涉及政府、學校、家庭、社區、行業企業、教育科研機構等多個主體。基于此，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應以不同領域、不同學科中職業啟蒙教育概念聯結為基石，充分發揮職業啟蒙教育的多向度功能。二是強化概念提煉。目前，該主題已經涌現的相關概念紛繁雜蕪，如啟蒙、職業啟蒙、職業認知、職業體驗、職業意識、職業指導、職業啟蒙教育、職業生涯教育、前職業期教育、職業教育預備教育等。通過概念提煉，可以將這些龐雜分散的跨領域、跨學科、跨課程的小概念進行歸納、提煉和整合，構建成新的大概念或概念樹，并在此基礎上構建職業啟蒙教育課程體系。三是注重概念獲得。從某種意義上說，概念聯結和概念提煉僅是對概念知識、形態、關系和結構的解構和重構，仍局限于概念原初意涵和類屬層維，對人的概念獲得性觸及甚少。由此，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應進一步強調概念獲得性，并在此基礎上持續提高人們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水平和實踐能力，這是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關鍵之所在。四是突出概念遷移。2021年教育部印發的《大中小學勞動教育指導綱要（試行）》明確提出：“讓學生面對真實的個人生活、生產和社會性服務任務情境，……注重運用所學知識解決實際問題。”[29]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作為一項直面生產和生活的能動性育人活動，與經濟發展、產業變革、就業創業和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等聯系較為直接和密切，必須將相關概念所蘊含的知識、技術、方法和觀念等遷移至人所處的真實生產和生活情境中，并在持續運用中提高概念自身的遷移性和生產性。

（四）延伸課程網鏈，為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拓展空間

課程網鏈主要是指課程系統中要素、環節或層階之間的結構秩序和傳導關系，網鏈上的主體、要素、資源、方法和技術等通過課程多向度功能輸出形成了彼此交織、相互嵌套的網狀式發展關系。網鏈式發展較鏈條式發展而言，事物發展的時空壓縮性、資源聚合性、功能輸出性更強。由此，新時代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應在轉化網鏈形態、協同同態網鏈、耦合多維網鏈、把握網鏈角色四個方面下功夫。一是從移植式、嵌入式課程網鏈轉化到主體式、本土化課程網鏈。從全球視域來看，職業生涯教育發源于美國，職業啟蒙教育是我國的本土化概念。多年來，我國開展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多是“跟跑”狀態，相關經驗借鑒也是碎片化、移植式和嵌入式的。因此，新時代我國職業啟蒙教育及課程應更加注重主體創生性和本土化建構，加快形成立足本土、自我主導的職業啟蒙教育課程體系和育人體系。二是進一步推動同態課程網鏈有序升級和協同創新。立足新發展階段，我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高級化實踐將體現在教育鏈、人才鏈、產業鏈、創新鏈、價值鏈等集成升級過程之中。這就需要對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同態網鏈進行有序升級和協同創新，需要對同態網鏈的集成體、基核、連接鍵形成實質上的同態結構，進而形成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自組織、自協同和自循環機制。三是進一步促進多維課程網鏈良性耦合。一方面，要在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要素、結構、功能、系統的整合優化和跨界配置中實現良性耦合，在推進動力激發、動力合成和動力保障三個階段中實現效益最大化并達到動態平衡；另一方面，還要對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耦合方式（數據耦合、控制耦合、時空耦合等）、耦合動力（政策驅動、產業升級、教育發展、多主體支持和個人需求等）、耦合效益（育人成效等）進行系統分析。四是深刻把握課程網鏈多重角色。從社會公共鏈和知識生產鏈“雙鏈交織”視角來看，新時代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是知識和服務的生產者，是網鏈資源和網鏈運維的集成者，是網鏈中多個主體的支持者。在很多場合或環節，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這些角色是多重兼具和動態轉化的。

（五）強化數字賦能，為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重塑生態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數字技術正以新理念、新業態、新模式全面融入人類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文明建設各領域和全過程，給人類生產生活帶來廣泛而深刻的影響。”[30]教育部部長懷進鵬指出：“數字化轉型是世界范圍內教育轉型的重要載體和方向。”[31]從內涵指征來說，教育數字化轉型是一種劃時代的系統性教育創變過程[32]。基于此，新時代我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應做好如下工作：一是以“生態轉型”深層倒逼數字化全面轉型。生態轉型是教育數字化戰略的重要目標，也是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必然選擇。由此，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應運用數字技術對課程系統內外部所有要素及其關系、結構等進行系統性、深層性和創變性重塑，進而形成育人新生態。二是以“應用為王”穩步提升優質數字資源供給能力。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數字化轉型要堅持應用為王，不斷強化優質數字資源的供給能力和有效應用。三是以“數字智治”全面提升課程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水平。在數字技術的驅動和影響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在技術（數字技術的應用）、組織（學校形態、教與學關系、教育治理等組織流程的改變或新模型的創建）、社會化（通過提高主體體驗等方式影響人類生產和生活各個方面）三個層面上產生重大變革。基于此，建立以大數據監測為基礎功能的國家職業啟蒙教育公共服務平臺、省統縣管職業啟蒙教育數字化協同創新平臺、數字化職業啟蒙教育課程系統集成中心等就尤為關鍵和迫切。

（六）完善保障措施，為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提供支持

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是一項復雜的社會性實踐活動，需要全社會共同努力。一是強化組織領導。各級政府和各類學校應始終堅持和加強黨對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全面領導，確保正確政治方向和育人方向。地方政府應加快建立政府牽頭負責、學校統籌實施、家庭全程融入、行業企業深度參與、專業研究機構深度協同和社會力量有效支持的新時代職業啟蒙教育工作體系，在本級教育行政部門設立職業啟蒙教育工作統籌辦公室（秘書處），負責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日常統籌協調工作。各級教育行政部門應立足區域發展實際和地方特色資源，鼓勵支持學校對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進行區域性實踐探索。二是加強政策支持。在中央政府的領導和統籌下，省級政府有關部門應深度協同學校、行業企業和專業研究機構等進一步健全和完善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相關政策和機制，如經費籌措、使用和管理，人員依法依規取酬，課程規范標準及多級管理體系，行業企業深度參與配套政策等。教育、人社、財政和發改委等應聯合出臺鼓勵支持勞動模范、能工巧匠、大國工匠等優秀人才參與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專項政策。省級政府應進一步加強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的理論研究和成果轉化，健全相關成果生成和轉化機制，加大成果轉化的獎勵激勵力度。三是夯實基礎工作。地方政府和學校應充分利用新一代數字技術，進一步推動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數字化轉型，加快建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數字基座和資源池，建成覆蓋“職業教育和普通教育”多種類型、貫通“學前教育、小學教育和中學教育”多個學段、集中“資源供給圖譜化、數據治理一體化、平臺搭建基座化、教育教學常態化、職業素養普及化、治理流程智慧化、安全保障系統化”等多項優勢于一體的智慧平臺。地方政府應加大統籌和協調力度，進一步用好用實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社會性資源，建立相對穩定的職業啟蒙教育基地和職業啟蒙教育課程資源目錄清單，成立職業啟蒙教育課程建設共同體或聯盟。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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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rriculum Construction of China’s Vocational Enlightenment Education in the New Era：

Orientation， Logic and Paths

Wang Jingjie

Abstract" The curriculum construction of vocational enlightenment education is a concrete action to build a high-quality curriculum system， and an important way to improve national professional quality and train diversified talents. In the new era， the curriculum construction of vocational enlightenment education in China should be scientifically positioned to uphold the adaptive talent preparation education， help the construction of high-quality education system， serve the strategic goal of powerful countries， and actively participate in global education governance.We should follow the hierarchical goal logic of “educational objective-training objective-curriculum objective-teaching objective”， the deductive logic of orderly transfer of “production labor-vocational （enlightenment） education- vocational enlightenment education curriculum-vocational enlightenment education curriculum construction” and “school centralization -multi-directional collaboration-virtual and real integration-universal extension”“interlocking operation form logic”“textbook arrangement-organization mode selection-role adjustment-action consciousness-value internalization” dynamic implementation logic， and “adhere to thought leadership， flag orientation”“highlight technical literacy， build a solid foundation”“expand the concept spectrum， build a framework”“extend the course network chain”“expand space”“strengthen digital empowerment， reshape ecology” and “improve safeguard measures and provide support” are the paths of advancement.

Key words" vocational enlightenment education; curriculum construction; professional ability; adaptability; powerful country with talented people

Author" Wang Jingjie， research associate of Research Institute for Vocational and Continuing Education of Chinese Educational Science Academy（Beijing 100088）

作者簡介

王敬杰（1982- ），男，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職業教育與繼續教育研究所助理研究員，博士，研究方向：教育政策分析，教育測量與評價，課程與教學論，職業教育與人力資源開發（北京，100088）

基金項目

全國教育科學“十四 五”規劃2022年度教育部重點課題“新時代中小幼一體化職業啟蒙教育課程體系構建研究”（DJA220474），主持人：王敬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