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貴
入乎其內
學術性論文,就是用系統的、專門的知識來討論或研究某種問題的學理性文章,按研究的學科分為自然科學論文和社會科學論文。林庚先生的《說“木葉”》屬于社會科學論文,通過分析文學現象,提出新的理論,體現了他的探索精神和科學態度。我們閱讀學術性論文,就是要學習這種精神和態度,深入鉆研,運用所學知識,探究實際問題。
一、閱讀和學習
閱讀學術性論文,要走進文本,把握關鍵概念和術語,理清文章思路,明白作者觀點,含英咀華,尋幽探微,感受作者的智慧之光。如《說“木葉”》以“木葉”這一具體形象作為貫串全文的線索,選題小,理論深,由具體到抽象,由現象到本質,深入淺出地談論詩歌語言的暗示性。
孟子曰:“盡信書,則不如無書。”我們需要平視文本,對文章內容和作者觀點、態度等用心推敲,進行批判性思考。這時主題閱讀和比較閱讀就顯得格外重要,找來同一主題的文章,進行比較閱讀,看別人是如何看待這一問題的。
二、運用和探究
在閱讀學術性論文的過程中,要有探究意識,看作者是如何研究問題的。如《說“木葉”》中通過比較詩歌中“樹”與“木”的使用,針對詩歌語言的暗示性指出:“它(木)仿佛本身就含有一個落葉的因素”“還會帶來‘木所暗示的顏色性”。“木”暗示了情狀和顏色,感受上是疏朗的,視野上是微黃的,觸覺上是干燥的,適于表現秋天的意境。
可見,概念相同的字詞,進入詩歌,可以形成不同的意象,營造不同的意境,表達不同的情感。如“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龔自珍《己亥雜詩》)“落英逐風聚,輕香帶蕊翻。”(蕭繹《芳樹》)其中,“落紅”“落英”都是“落花”之意。“落紅”暗示了色彩,片片艷麗之色;“落英”暗示了情狀,紛紛飄落之態。眾花搖落,繽紛明麗,少了哀傷嘆惋,多了賞心悅目。
三、實踐和創造
閱讀了《說“木葉”》一文后,我們可以運用暗示理論,深入解讀詩句。中國詩歌,簡單的背后是博大豐富,簡短的背后是意味深長,簡約的背后是含蓄蘊藉。抓住意象,分析暗示,是詩歌閱讀鑒賞的一條有效路徑。在閱讀實踐中,我們深入探究,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就會有新的發現。除了意象有暗示性,事件、景象、典故等也有暗示性。如“春江渺,斷送扁舟過林杪。愁云清未了,布帆遙比沙鷗小。恨殘照,猶有一竿紅。怪人催去早。”(萬樹《望江怨·送別》)末句“怪人催去早”,暗示詩人與友人離別時難舍難分之情。
我們在他人的創造中學習,在自己的學習中創造,正如牛頓所說:“如果說我比別人看得更遠些,那是因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我們閱讀學術性論文要明確,格物為了致知,篤行方能致遠。
出乎其外
西方社會有些像我們在田里捆柴,幾根稻草束成一把,幾把束成一扎,幾扎束成一捆,幾捆束成一挑。社會的基本單位就是團體,團體是有一定界限的,誰是團體里的人,誰是團體外的人,不能模糊,一定得分清楚。這種人和人的關系的一種格局,我們不妨稱之為團體格局。
家庭在西方是一種界限分明的團體。如果有一位朋友寫信給你說他將要“帶了他的家庭”一起來看你,指的是他和他的妻子以及未成年的孩子。如果他只和他太太一起來,就不會用“家庭”。在中國,這句話模糊得很,“闔第光臨”雖則常見,但是很少人能說得出這個“第”字究竟應當包括些什么人。我們的“家”更是伸縮自如。“家里的”可以指自己的太太一個人,“家門”可以指伯叔子侄等一大批人,“自家人”可以包羅任何要拉入自己的圈子,表示親近的人物。
為什么我們對這個最基本的社會單位的名詞會這樣不清不楚呢?因為我們的社會結構不是一捆一捆扎清楚的柴,而是一塊石頭丟在水面上所發生的一圈圈推出去的波紋,波紋愈推愈遠,也愈推愈薄。這就是差序格局。每個人都是他社會影響所推出去的圈子的中心。
(選自費孝通《差序格局》,有刪改)
◆賞析
選文通過打比方介紹了兩個核心概念“團體格局”和“差序格局”,并結合日常生活來論述,讓讀者在對比中加深理解。我們可以運用關于“團體格局”和“差序格局”的知識來探究實際問題。我們在學習英語時,會發現一個有意思的現象,我們中國人對親戚的稱謂要遠比西方復雜,我們稱呼父親的姐妹為姑姑,稱呼母親的姐妹為姨媽,而在英語中這兩者統稱為aunt。為什么中西方對親戚的稱呼方式會如此不同呢?因為西方的社會是團體格局,團體界限清楚,在團體內的人是一伙,對于團體的關系是相同的,所以父親的姐妹、母親的姐妹都統稱為aunt。中國的社會是差序格局,親屬關系是以“己”為中心根據生育和婚姻事實所結成的網絡,富有彈性,關系親疏不同,所以稱呼不同。
拓展訓練
閱讀下面的文章,回答后面的問題。
無 訟(節選)
◎費孝通
我在上一次雜話中已說明了禮治秩序的性質。在這里我可以另打一個譬喻來說明:在我們足球比賽時,裁判官吹了叫子,說那個人犯規,那個人就得受罰,用不到由雙方停了球辯論。最理想的球賽是裁判員形同虛設。為什么呢?那是因為每個參加比賽的球員都應當事先熟悉規則,而且都事先約定根據雙方同意的規則之下比賽,裁判員是規則的權威。
這個譬喻可以用來說明鄉土社會對于訟事的看法。所謂禮治就是對傳統規則的服膺。生活各方面,人和人的關系,都有著一定規則。行為者對于這些規則從小就熟習、不問理由而認為是當然的。長期的教育已把外在的規則化成了內在的習慣。維持禮俗的力量不在身外的權力,而是在身內的良心。所以這種秩序注重修身,注重克己。理想的禮治是每個人都自動地守規矩,不必有外在的監督。但是理想的禮治秩序并不常有的。一個人可以為了自私的動機,偷偷地越出規矩。這種人在這種秩序里是敗類無疑。每個人知禮是責任,社會假定每個人是知禮的,至少社會有責任要使每個人知禮。所以“子不教”成了“父之過”。這也是鄉土社會中通行“連坐”的根據。兒子做了壞事情,父親得受刑罰,甚至教師也不能辭其咎。教得認真,子弟不會有壞的行為。打官司也成了一種可羞之事,表示教化不夠。
在鄉村里所謂調解,其實是一種教育過程。我曾在鄉下參加過這類調解的集會。我之被邀,在鄉民看來是極自然的,因為我是在學校里教書的,讀書知禮,是權威。其他負有調解責任的是一鄉的長老。最有意思的是保長從不發言,因為他在鄉里并沒有社會地位,他只是個干事。調解是個新名詞,舊名詞是評理。差不多每次都由一位很會說話的鄉紳開口。他的公式總是把那被調解的雙方都罵一頓:“這簡直是丟我們村子里臉的事!你們還不認了錯,回家去。”接著教訓了一番。有時竟拍起桌子來發一陣脾氣。他依著他認為“應當”的告訴他們。這一陣卻極有效,雙方時常就“和解”了,有時還得罰他們請一次客。我那時常覺得像是在球場旁看裁判官吹叫子、罰球。
(選自《鄉土中國》,有刪改)
1.費孝通認為“在鄉村里所謂調解,其實是一種教育過程”,怎樣理解“教育”一詞?
答:
2.無訟的調解方式在當下是否還有積極意義?
答:
(參考答案見下期中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