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業科技創新推動鄉村振興：困境、邏輯及路徑

劉嘉怡 王斌 陳易群 任恩恩

(廣東財經大學工商管理學院/粵商學院/創新創業學院 廣東廣州 510320)

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堅持農業農村優先發展，加快建設農業強國”。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鄉村振興的關鍵是促進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應積極發展農業科技來保障鄉村振興成果?！稗r業科技創新推動鄉村振興”是我國鄉村振興頂層設計中的重要命題，也是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的主要抓手。雖然我國農業科技進步貢獻率逐年提高，但在實踐中，實現農業科技創新推動鄉村振興仍存在不少問題，如農村配套基礎設施建設落后、農業科技成果轉化應用較難在農村推廣、科技創新人才到農村發展的意愿較低等，不僅影響農業科技創新的推進，更制約著鄉村振興的發展。如何通過農業科技創新提高農民收入、提高農產品質量和生產效率、加快農村產業興旺、建設鄉村品牌，并吸引更多社會資本參與投資，吸引更多農業科技創新人才助推鄉村發展，提高農民和返鄉人群的歸屬感和自豪感，是亟待解決的問題。為此，本文在文獻分析和鄉村振興實踐研究的基礎上，梳理農業科技在推動鄉村振興過程中存在的困境，分析農業科技賦能鄉村振興的內在邏輯，并從智慧農業、數字農業、綠色農業等角度提出農業科技創新推動鄉村振興的路徑建議，為推進國家農業農村現代化、加快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提供對策。

1 文獻綜述

目前，學界有關鄉村發展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及對策均有較多的研究。賀雪峰(2018)認為，由于時代機遇和自然稟賦不同，全面推行鄉村工業化不可行，工業化多集中于東南沿海城市，而發展休閑農業和農村旅游等新業態市場需求有限，短期內我國鄉村將持續處于缺少勞動力的狀態[1]；杜志雄等(2022)認為，在城鄉二元經濟發展格局下，鄉村基礎設施落后，勞動力、自然資源、資金等生產要素多從鄉村向城市流動，較少從城市向鄉村流動，公共資源配置不合理與公共服務缺失等問題突出[2-3]。相比留在農村務農，多數農村青壯年選擇到城市就業，農村土地承租的經營模式導致部分農村出現空心化、老齡化現象。此外，楊艷梅等(2021)指出，我國傳統的小農生產模式及觀念一時難以改變，農戶之間缺少協作，難以實現規模化經營[4]。同時農業生產正面臨著技術水平低下、技術應用落后和科技轉化水平低等問題，導致農業整體發展水平落后，影響鄉村振興的發展。

針對鄉村發展存在的問題，目前的研究普遍認為，發揮政府的引導作用并落實相關扶持政策是破局的關鍵。齊文浩、齊秀琳(2022)認為，應當積極發揮財政資金在鄉村振興中的作用，引導金融和社會資本參與農業農村改革、發展鄉村產業、加強農村生態文明建設和推動城鄉融合發展[5]。同時，杜志雄等(2022)認為，應確保中央預算內投資向農業農村傾斜，農村的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水平持續落后于城市現狀[2]。因此，應完善鄉村制度建設，做好科研人才的培養，通過政策吸引和定向培養等方式壯大專業人才隊伍，完善生活保障、職業發展和激勵政策，提供良好的農村就業和發展氛圍[6]。此外，王加革等(2022)提出，完善產權制度和要素市場化配置，提高農村的市場化程度形成農村土地所有權、承包權、經營權三權分置的市場格局，提高居民的財產性收入[7]。此外，還要注重發揮科技創新帶來的部門相對變化導致的要素流動變化，促進鄉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的技術歸因作用及促使農產業經營管理方式變革的現實動因作用[8]。

農業科技創新作為解決農業生產力發展問題的重要一環，關于農業創新與鄉村發展的具體關系也有豐富研究。Sanjay Kumar Raina(2021)指出，農業科技能夠提高單位產量，減少對殺蟲劑、肥料的使用，從而降低對環境和生態的影響[9]；劉玉春、修長柏(2013)通過構建多變量VAR模型，基于1980—2011年的全國農村數據，驗證了農業科技投入與農民收入持續增長的正相關關系[10]；鄧翔、王仕忠(2020)通過構建農業科技創新投入對農業經濟增長影響的基本理論模型，發現農業科技創新投入已成為農業經濟增長的決定性影響要素，但目前存在規模和強度不夠、區域投入不平衡等問題[11]；Wenjing Li等(2020)通過混合模型探究了精準農業技術在中國的應用情況，發現國內的精準農業應用水平較低，這是農民對精準農業的使用意愿不高導致的[12]。此外，我國農業科技推廣和服務體系不健全對農業科技推動鄉村振興產生負面作用。王雅鵬等(2015)認為，我國科技創新推廣體系乏力，科技成果無法有效轉移、轉化及推廣，造成大量農業科研成果的無效輸出[13]。

2 農業科技創新推動鄉村振興面臨的困境

2.1 缺少配套基礎設施和制度建設，社會資金參與意愿不強

一方面，農村的基礎設施建設無法跟上社會和經濟發展的步伐，難以滿足科技創新發展的需求；另一方面，長期以來社會資源多往城市集中，城鄉基礎設施、人居環境、教育、衛生、文化等公共服務配套設施存在較大差距。雖然國家出臺了一系列助農惠農政策，但主要是為了解決農民增收和“兩不愁、三保障”問題，基礎設施落后問題并未得到根本改變。在推行農村科技創新的過程中，額外建設的配套基礎設施提高了社會資金的投入成本，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技術轉化效率和后續應用水平。政府在農業科技創新實踐中發揮著重要主導作用，并且投入高回報周期長，社會資本的主動性和積極性難以提高，無法通過活躍的社會資本有效帶動農業科技創新。

2.2 農業科技成果轉化推廣緩慢，技術應用缺少動力

根據農業農村部數據，近年來我國農業科技進步貢獻率穩步提高。截至2020年，我國農業科技進步貢獻率已達60%，但與世界發達國家80～90%的平均農業科技進步貢獻率仍有一定的差距[14]。農業科技創新從理論創新、技術研發、技術推廣到成果落地孵化，需要經歷一個漫長的過程。根據農業農村部2019年的數據，在我國農民專業合作社成員數中，普通農戶數占比高達95.35%，個人農戶是我國從事農業活動的絕對主體。對這部分農戶來說，傳統的種植方式深植于其觀念中，對新科技成果的接受程度不高，僅占推廣成果總數的10%左右[10]。此外，從企業角度來看，我國農業產品化程度相對較低，缺乏專業的農業科技企業，受制于農業本身有限的盈利空間，企業自主創新意愿不高。目前，農業科技成果的轉化率僅為40%，僅為發達國家的一半，農業科技企業與鄉村振興的現實需求存在一定程度的脫節，科研成果缺乏推廣價值；農業科技有關主體積極性不高，接受培訓多是為了享受政府優惠政策[15](見圖1)。

圖1 農業科技進步貢獻率

2.3 人口“回流”趨勢尚未形成，農業科技創新專業人才短缺

全國人口統計數據顯示，2017年全國農村常住人口為55668.37萬，而2021年僅有49835萬，年均增長率為-2.73%，農村常住人口占全國人口的比例從39.76%下降到35.28%。農村勞動力外流仍是主流趨勢。從結構上來看，目前的返鄉人口多為中老年人口，這類人群可以分為返鄉養老及尚能從事體力勞動兩類。在推廣農業科技創新過程中，只有第二類人群可以參與，但該類人群普遍對科技成果的接受程度不高，直接影響政策貫徹效果及農業技術創新的普及推廣[16-17]。在科研成果落地推廣過程中，農業的一線從業人員是主要受眾，農業從業人員的自身素質水平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科研成果推廣的效果和程度。以新疆為例，新疆的生產條件在全國范圍屬于中等水平，自然和資源稟賦都具有相對優勢，然而技術人員晉升渠道較窄，人才容易流失，雖然外聘專家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人才短缺問題，但難以保障農時技術指導的覆蓋程度(見圖2)。

圖2 農村常住人口情況

3 農業科技創新推動鄉村振興的發展邏輯及路徑

3.1 基于農業生產效率提高的農業科技創新振興鄉村路徑

農業生產效率是衡量一個國家農業生產和發展狀況的重要指標，也是深化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推動鄉村振興的關鍵點[18]。提高效率的本質是單位投入產生更多的產量，而產量受耕地面積、耕地質量、農作環境、機械設備、勞動力投入等的影響。基于科技創新提高農業生產效率實現鄉村產業興旺的鄉村振興邏輯：第一，強化頂層設計，各級政府應加強對農業科技創新的統籌規劃和創新投入，結合地域特色，制定科技創新指導意見及相關政策；第二，加強農機自動駕駛和無人機植保的升級運用，通過農業現代化轉型，實現生物育種、智能播種、智能勞作、智能生產大棚等全過程的智能化，改善傳統低效率的生產方式，提高生產效率；第三，增加農業科技人才儲備，聯合政府、學校、企業、農戶、行業協會、社會團體組織等，搭建農產學研科技創新平臺，加強扶持政策、科研技術、農業實踐、人才培養、行業信息、補助資金等的交流合作，加快培養復合型人才；第四，加大農業科研投入力度，吸引社會資本進入農業科研領域，發揮大中型企業、國有企業在行業中的優勢，進行技術研發和成果應用推廣，推動農業科技成果的有效轉化，打造農業科技創新生態，助力鄉村振興戰略的實現(見圖3)。

圖3 農業科技創新驅動原理

3.2 基于農產品質量提高的智慧農業創新鄉村品牌建設

智慧農業，即集成應用計算機技術、物聯網技術、音視頻技術、3S 技術、無線通信技術及專家知識，實現農業可視化遠程診斷、遠程控制、災變預警等智能管理[19]。在健康中國戰略背景下，我國農產品科技創新不僅要求提高產量，還要保證質量和安全?；诳萍紕撔绿岣咿r產品質量，打造安全鄉村品牌，加速市場化的鄉村振興邏輯。第一，幫助農民及時掌握消費者對農產品多樣化和高品質的需求，建立鄉村農產品品牌意識，以高質量的農產品提升鄉村農產品品牌在市場中的競爭優勢；第二，以科技創新驅動建設優質農產品供給產業鏈，將智慧農業相關技術與傳統的農業生產過程充分結合，完善農產品生產全過程的質量安全控制；第三，創新質量安全檢測技術，優化合規性標準，應用現代物流技術融合互聯網電商，保障優質農產品在運輸過程中均保質保鮮、安全可靠；第四，通過短視頻、旅游經濟等開展營銷策劃，吸引消費者線下體驗優質農產品的現代化生產過程，拉動消費者線下消費，以高科技+高品質農產品讓城市居民體驗新鄉村的魅力。

3.3 基于降低農業管理成本的數字化農業科技創新鄉村建設

《數字鄉村發展戰略綱要》提出，要加快推廣云計算、大數據、物聯網、人工智能在農業生產經營管理中的運用，促進數字技術與農業生產的深度融合。物聯網技術通過無線傳感器和監控設備實現對農作物的全天候監控；云計算技術能夠將農業資源以集約化、動態化分配；大數據技術能夠高效地搜索、比較和分類農業信息，為數字農業發展提供技術決策[20]?；诳萍紕撔陆档娃r業管理成本，推動全面鄉村振興的邏輯：第一，加速農業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進一步提高農業遙感衛星、北斗衛星導航系統的數字精度，打牢根基，提高數字應用普及性，改善鄉村數字環境；第二，整合“政務云”“科技云”“農業云”等平臺，構建數字化農業科技創新大數據系統，充分利用數據共享優勢，便于不同區域的農業生產者相互學習、協同創新，進一步探索數據技術和農業生產的有機結合；第三，建立大數據和農業生產人才聯合培養模式，儲備新型農業科技專家，為數字農業的長期穩定發展提供源泉，為數字鄉村振興提供資源保障(見圖4)。

圖4 數字農業應用原理

3.4 基于改善農業環境的綠色農業科技創新鄉村發展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推動綠色發展和鄉村振興，在共同富裕的同時，與自然和諧共生，打造節能減排、節能耕地的綠色農業生產基地，有助于長期改善農業環境，實現“鄉村振興”和“碳達峰”的雙重使命。基于科技創新改善能源環境實現綠色鄉村振興的邏輯：第一，通過綠色鄉村頂層設計，將綠色發展理念融入政策設計、發展規劃中；第二，大力發展綠色科技，激勵和推廣光伏發電、加速氫能源、生物質能等轉化為電力技術的研發，推動新能源和農業科技的融合創新，發展綠色農業科技創新；第三，進一步推動垃圾分類、污水檢測等環保技術創新，通過綠色意識在行為上幫助農業生產者養成環保習慣，通過綠色技術讓環保更便捷、更有效率；第四，重視生態轉換價值，打造全產業鏈綠色鄉村，培養綠色農業技術人才，搭建綠色農業生產共享平臺，加強綠色農業知識產權保護，形成綠色農業技術、綠色農業生產環境、綠色農業生產行為、綠色農業教育推廣的綜合綠色農業發展體系(見圖5)。

圖5 農業科技創新推動鄉村振興的內在邏輯和路徑

4 結語

農業科技創新通過提高農業生產效率、提高農產品質量、降低農業管理成本、改善農業環境等推動實現鄉村產業興旺、農民生活富裕、農村生態宜居，是實施鄉村振興的重要抓手。隨著人工智能、物聯網、大數據、新能源等技術的快速發展，智慧農業、數字農業、綠色農業的發展理念不斷深化，本文提煉出鄉村振興的四大邏輯，分別為基于科技創新提高農業生產效率實現鄉村產業興旺的鄉村振興邏輯、基于科技創新提高農產品質量打造安全鄉村品牌加速市場化的鄉村振興邏輯、基于科技創新降低農業管理成本推動全面鄉村振興的邏輯，以及基于科技創新改善能源環境實現綠色鄉村振興的邏輯，提出了完善農業頂層設計、保障農業基礎設施、建設人才儲備、加強農業科研投入、搭建農產學研平臺促進農業科技成果轉化的主路徑及數字農業發展、智慧農業發展、綠色農業發展的輔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