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玻璃色彩之謎

楊曉萌

康熙三十五年（1696），康熙皇帝請來德國傳教士兼技師紀理安作為技術指導，在老北京西安門的蠶池口設置了內務府官辦作坊造辦處玻璃廠，從此開始了宮廷御用玻璃器的制作。來自博山和廣州等地的能工巧匠，與來自歐洲的技術人員如格林、紀文、湯執中等一起，依靠皇家雄厚的資材，憑借自己高超的技藝燒煉出了色彩豐富、質地精純的玻璃。

其中僅單色玻璃這一類，其色彩就豐富到讓人眼花繚亂，僅雍正朝檔案記載的單色玻璃就有大紅色、豆綠色、松綠色、月白色、葡萄色、酒黃色、亮藍色、雨過天青色、金珀色、琥珀色等30種，據說當年雍正帝最愛的便是大紅色和紫色。近日，由故宮博物院和嘉德藝術中心聯合主辦的“澄凝瓊英——故宮博物院藏玻璃精品展”中，觀眾可以看到清代玻璃的各種色彩。

紅色玻璃是以黃金或錫為呈色劑燒制而成的，其中以金為呈色劑的紅色最好看。此種紅色又稱金紅、胭脂紅，是十分貴重的色玻璃，即便在清宮也要斟酌著使用。與紅色玻璃在視覺效果上類似的還有雄黃色玻璃，與其他單色玻璃器相比，雄黃色玻璃具有明顯的色彩暈散現象，深淺不一，不夠均勻。有關分析認為，可能是雄黃呈色劑不易溶解而導致，或許有意為之，因為這些不規則的紋理宛如天成，自然而美觀。從傳世品來看，雄黃色澤的玻璃器不多，僅在乾隆朝有所制作，有的做款，有的不做，但都造型規整、色澤濃艷、打磨光滑，此后似乎絕跡。故宮博物院藏《雄黃色玻璃獸面銅活環三足蓋爐》就是其中的代表。

燒制黃色玻璃的呈色金屬是鐵或銻，呈色有深有淺，其中的雞油黃色最是好看，但燒制難度也最大，掌控不好就出偏差，成功率很低。故宮博物院藏《黃色玻璃直口長頸球腹瓶》色正且純，呈色極佳，十分珍貴。

綠色玻璃是以金屬銅呈色的，其中“鸚哥綠”是中國傳統色彩之一，以氧化銅為呈色劑配入玻璃料中而成，因其猶如綠鸚鵡羽毛的顏色，故得此名。故宮博物院藏《鸚哥綠玻璃瓶》造型挺拔，線條優美流暢，其色澤鮮明亮麗，玻璃質地純凈細潤。

玻璃的天藍色則依然采用傳統配方，乃在玻璃料中調配氧化鈷而成，顏色鮮亮光澤瑩潤。若想呈現玻璃的質感，可在其中用硝酸鈉或氧化砷為澄清劑，這項專業技術在乾隆朝已有相當的掌握，所以能夠制造出宛如藍寶石般效果的玻璃，此后遠達不到這樣的效果。故宮博物院藏《藍色玻璃光素瓶》雖壁厚體重，卻通體呈透明寶藍色，晶瑩剔透如寶石，這也是乾隆朝單色玻璃器中的標準器。

以金屬錳呈色的玻璃是紫色，能達到茄皮紫色的程度罕見。故宮博物院藏《紫色玻璃馬蹄尊》乍看為不透明的黑色，在光線照射下則是純正深邃的紫色，并且晶瑩剔透。雖體量小，但卻以端正的造型、薄厚均勻的器壁、流暢的線條、高貴的顏色、晶瑩的質地取勝，為雍正朝精品。

古代玻璃常作為寶玉石的替代品裝飾在各類器物、服飾上，例如用紅色玻璃模仿瑪瑙和紅寶石、藍色玻璃仿天青石和綠松石、綠色玻璃仿翡翠、白色玻璃仿玉石等。其中仿白玉玻璃是我國玻璃的傳統品種之一。戰國楚墓中曾發現大量模仿玉石的玻璃璧、瑗、環、璜、印、蟬等，表明楚國是當時重要的玻璃產區，而以玻璃模仿玉石也是當時流行的做法。趙翼《陔余叢考》卷三十三“琉璃”條云：“俗所用琉璃，皆消融石汁及鉛錫，和以藥而成。其來自西洋者較厚而白，中國所制則脆薄而色微青。”故宮博物院藏《白色玻璃壽字雙耳水丞》通體由乳白色半透明玻璃制作，外壁飾淺浮雕長壽字與如意紋，應為模具吹制而成。

（部分資料來自故宮博物院、嘉德藝術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