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托夫婦：消失比存在更永久

松三

2021年9月18日至10月3日，法國地標建筑凱旋門“消失”了16天。3000米長的阻燃紅繩、2.5萬平方米的可回收聚丙烯銀藍色織物從凱旋門頂部放下——凱旋門，被包裹得嚴嚴實實。

這一特別的景象，不是凱旋門在施工修復，而是藝術家在借助其完成一件藝術作品——《被包裹的凱旋門》。它源于包裹藝術家克里斯托夫婦（Christo and Jeanne-Claude）多年的構想，被譽為“一場醞釀了60年的夢想”。

包裹藝術（Ｗrapped art），顧名思義，是將物體包裹起來，以此來改變它們的形態和意義。它常常被解讀為對物體和空間的重新定義和再構建，也可以將它視為對現實世界和社會的一種抗議和挑戰。

包裹藝術的概念正來自克里斯托夫婦這對天造地設的藝術伴侶?？死锼雇泻妥屇取た藙诘露汲錾?935年6月13日，克里斯托是保加利亞人，自幼喜愛藝術，他一路從捷克斯洛伐克、維也納流亡至巴黎。在那里，他結識了讓娜·克勞德。有趣的是，在遇到克里斯托以前，讓娜·克勞德未曾從事過藝術創作，兩人結婚后，讓娜·克勞德開始跟隨克里斯托學習創作，開啟了共同締造藝術的傳奇。

1962年的《鐵幕，油漆桶墻》是克里斯托夫婦的第一個戶外作品——他們用240個油桶做了一道圍墻，將塞納河邊的威斯康辛小街堵塞了8小時。這一作品呼應的是對1961年柏林墻建立的強烈反抗。

克里斯托早年積累了不少“捆扎藝術”的作品，以帆布、塑料布、繩索為材料，包裹桌子、椅子、自行車及他自己的繪畫作品，甚至人體。據說，讓娜·克勞德的加入，幫助他建立起包裹巨型戶外藝術的雄奇構想。

自1968年起，他們開始用“包裹”席卷全球。貝納美術館、芝加哥現代美術館……包裹范圍越來越大，形式也日漸豐富。1969年，他們用9.29萬平方米的防腐布料和56千米長的繩索完成了對澳大利亞悉尼一片海岸的包裹。整片海岸的峭壁被銀白色織物覆蓋。峭壁的堅硬、嶙峋仿佛隱去了，倏忽讓人感覺溫柔。1970年，他們將重達3.6噸的橘黃色尼龍布垂掛在美國科羅拉多來福峽谷的兩個山體斜坡間，這一道《峽谷垂簾》如山野落日般壯麗。1980年，一朵朵粉色的“海上睡蓮”漂浮在佛羅里達的海面上，這件作品受畫家莫奈的《睡蓮》啟發，由60萬平方米的粉紅色布料圍住11座島嶼而成。

“我們的作品都有關自由，自由的敵人是擁有。因此，消失要比存在更永久。”克里斯托夫婦如是說。綜觀他們的作品，感受是豐富而劇烈的。他們認為，被包裹的“短暫性”的事實會帶來即將消失的緊迫感，從而喚起觀者的愛與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