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雨晗 于恩彥
非自殺性自傷(nonsuicidal selfinjury,NSSI)是指個體刻意傷害自己身體的行為,且行為不伴隨自殺意圖,僅為情緒的宣泄[1]。NSSI多見于青少年,在我國終身患病率約為17.2%[2]。關于青少年NSSI的研究越來越多,因青少年的NSSI是未來仍有NSSI的一個重要預測因素,同時也是自殺意念和自殺行為的重要危險因素[3]。早期發現NSSI并干預有利于減少自殺風險。NSSI與多種精神障礙共病,多見于抑郁障礙、邊緣人格障礙、物質使用障礙及情緒調節障礙[4]。抑郁障礙是NSSI行為發展的主要風險因素,NSSI可以用來預測抑郁障礙和自殺行為的發展[3]。除了抑郁障礙和NSSI的高共病外,抗抑郁藥物治療對NSSI的改善表明這兩者可能有共同或相似的神經生物學基礎[5]。研究表明,在抑郁障礙患者中,女性患病率是男性的2倍[6]。產后抑郁障礙、經前焦慮癥和更年期抑郁發作均與性激素水平波動或快速下降有關,雖然機制尚不清楚,但可能與性激素(尤其是雌二醇)變化的神經生物學效應有關[7]。本文探討性激素水平對NSSI的影響,以便盡早發現青少年的NSSI行為,通過早期干預降低青少年的自殺風險。
1.1 臨床資料 選取2018年10月至2021年11月浙江省人民醫院診斷為NSSI的95例青少年患者為NSSI組,其中男19例,女76例,年齡12~17(14.88±1.29)歲。其中單相抑郁患者51例,雙相抑郁患者39例,精神分裂癥患者5例。納入標準:①年齡12~17歲;②符合DSM-5中關于NSSI的診斷標準,即過去1年內至少發生過5次無自殺意圖的自傷行為,僅造成輕、中度的軀體損害;③在實施自傷時有一種或多種期望,比如宣泄緊張的情緒、解決人際交往困難、誘發積極的情感狀態等;④該行為至少與人際關系不佳或消極的情緒想法相關,并在人際交往、學習生活或其他重要領域產生顯著的應激或損傷;⑤不局限于劃傷或掐、抓等,也不被社會所認可;⑥該行為不是在精神疾病或軀體疾病中發生的,且排除使用影響性激素水平的藥物和其他生殖內分泌疾病的患者。同時,排除腦器質性疾病、智力缺陷或不能配合者、處于月經期的女性以及精神活性物質使用者。本研究按照性別和年齡進行匹配。隨機抽取78例本院體檢的健康青少年為CN組。本項目經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患者和家屬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1.2 方法 NSSI組由2名專業臨床醫師統一評定,并有專業的研究人員進行相應的量表測評和實驗室檢查。(1)檢測方法:所有參與者抽取晨起空腹的靜脈血5 mL。以4,000 r/min的速度離心10 min,去除上清液。采用全自動生化分析儀(型號:AU5831,美國貝克曼庫爾特公司)檢測患者的性激素水平,包括促卵泡雌激素(FSH)、促黃體生成素(LH)、雌二醇(E2)、催乳素(PRL)、孕酮(P)以及睪酮(T)。(2)量表評估:采用漢密爾頓抑郁量表(HAMD-24)評估患者的抑郁程度。該量表包含了焦慮因子、體質量因子、認知因子、日夜變化、阻滯因子、睡眠因子和絕望因子等七個維度,通過對這些維度的評分,可以反映出抑郁的程度。總分越高表示抑郁程度越重。
1.3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25.0統計軟件。本研究中計量資料均不服從正態分布,采用M(Q1,Q3)表示,組間比較用Mann-WhitneyU檢驗進行。相關性分析采用spearman相關分析,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各組一般資料比較 NSSI組與CN組年齡、身高、體質量、BMI、FSH、LH水平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NSSI組E2、PRL、P水平高于CN組、NSSI組T水平低于CN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NSSI組共95例,其中單相抑郁伴NSSI組51例,雙相抑郁伴NSSI組39例。單相抑郁伴NSSI組與雙相抑郁伴NSSI組年齡、身高、體質量、BMI、HAMD-24總分、FSH、LH、E2、PRL、P、T水平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1 NSSI組和CN組一般資料和性激素水平比較[M(Q1,Q3)]

表2 單相抑郁伴NSSI組和雙相抑郁伴NSSI組一般資料和性激素水平比較[M(Q1,Q3)]
2.2 性激素水平與HAMD-24相關因子評分相關性分析 NSSI組患者外周血PRL水平與HAMD-24體質量因子評分呈正相關(r=0.206,P<0.05)。單相抑郁伴NSSI組患者外周血E2水平與HAMD-24日夜變化因子評分呈負相關(r=-0.364,P<0.01),外周血PRL與HAMD-24睡眠因子評分呈正相關(r=0.286,P<0.05)。見表3。

表3 性激素水平與HAMD-24各因子評分相關性分析
青春期是最容易出現NSSI的時期,女性NSSI行為較男性更常見,女性NSSI似乎從青春期早期開始上升,在青春期中期(16~17歲)達到峰值,然后逐漸下降。研究認為,NSSI與自殺未遂可能存在相似的機制,與下丘腦-垂體-腎上腺(HPA)軸及下丘腦-垂體-性腺(HPG)軸調節的神經內分泌變化有關[8],但相關研究目前仍處于探索階段,得出的研究結果各不相同。本資料結果顯示,NSSI組E2、PRL、P水平高于CN組,NSSI組T水平低于CN組,部分結果與以往研究結果一致。FANG等[9]研究發現PRL水平升高對精神分裂癥患者產生自殺意念存在影響。SHER等[10]在一項關于男性退伍軍人的研究發現,游離T水平和總T水平降低與男性退伍軍人自殺未遂史有關。研究[11]發現,女性E2、P水平偏低時自殺意念增強,與本研究結果不同。可能是因納入樣本的年齡不同,本研究的對象是青少年,且性激素水平不能作為唯一的評判標準,外界環境等刺激影響不同,產生的行為不同。青春期是年輕女性成熟的關鍵時期,其特征是E2及P水平增加,會對負責情緒處理的大腦區域的功能和結構產生影響,性激素變化會影響神經獎賞相關腦區,神經獎賞相關腦區變化會產生NSSI[12]。性激素變化同樣可以觸發情感處理能力紊亂,從而影響脆弱個體的情緒機制,是NSSI的風險因素[13]。而充足的T水平對男性抑郁障礙有保護作用,可能是性類固醇受體與T結合的結果,導致5-羥色胺功能改變或邊緣系統的其他基因組和非基因組變化[14]。本資料結果顯示,NSSI組患者外周血PRL水平與HAMD-24體質量因子評分存在相關性。單相抑郁伴NSSI組患者外周血E2水平與HAMD-24日夜變化因子評分存在相關性,外周血PRL與HAMD-24睡眠因子評分存在相關性。研究表明,性激素的波動似乎會改變女性的褪黑素系統,并可能引發月經前焦慮癥狀,這可能與此期婦女的5-羥色胺功能障礙有關[15]。松果體分泌的褪黑素,具有調節生物晝夜睡眠節律的特點,通過對下丘腦合成的促甲狀腺激素釋放激素和多巴胺分泌產生影響,從而影響垂體PRL的釋放[16-17]。抑郁導致睡眠節律紊亂、睡眠時間減少,這可能減少褪黑素的分泌,褪黑素的減少降低對PRL的抑制作用,導致PRL升高。PRL升高影響食物攝入量和體質量增加,此外睡眠不規律可能會通過影響睡眠相關炎癥標志物的增加、皮質醇水平波動來影響NSSI[18]。
綜上所述,青少年NSSI可能與血清E2、PRL、P、T水平變化相關,E2、PRL、P水平升高及T水平降低可能對青少年NSSI產生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