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籌“三教”協同創新，破解縣域職業教育供給難題

摘 要：縣域職業教育受中等職業學校建制、辦學導向及城鎮化潮流等現實局限，在對接產業轉型升級過程中出現供給能力滯后的癥結。提出從職業教育、高等教育、繼續教育“分類”轉向“協同”是破解縣域職業教育難題的重要思路。通過統籌建制、資源融合、創新機制建設及供給路徑、建設“雙師型”教師隊伍，提供適合自身變革、人的全面發展及經濟社會發展的職業教育。

關鍵詞：“三教”；協同創新；縣域；職業教育；供給

基金項目：江蘇省教育科學規劃課題蘇教名家專項“職業素養進階發展的五年制高職綜合實踐課程建構研究”（課題編號：SJMJ/2022/19。主持人：劉煒杰）。

作者簡介：陳群（1984—），女，江蘇省宜興中等專業學校。

“統籌職業教育、高等教育、繼續教育協同創新”的提出（以下簡稱“三教”），跳出了職業教育發展思維的窠臼，站在全局和戰略高度進行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改革的謀劃。盡管這是宏觀層面的指導思想，但對微觀層面的縣域職業教育供給難題破解同樣具有指導意義。

一、縣域中等職業教育供給的特征

（一）中等職業教育的定位

職業教育是我國教育體系中的重要類型，而中等職業教育則是現代職業教育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中等職業教育為初中后分流的學生提供了職業基礎性教育，確保他們在進入社會時已經具備了相當的職業基礎知識與技能，其為社會輸送了大量的技術技能人才，在我國經濟社會快速發展時期承擔了人才培養的重任。

直至今日，中等職業教育仍然保持與普通高中的職普比大體相當，是普及高中階段教育和建設中國特色職業教育體系的重要基礎，是保證職業教育體系整體化發展的基礎所在，也是國家經濟發展和個人職業發展的雙重需要。它的基礎性地位體現在如下幾點。

1.為高等職業教育提供生源根基。中考分流后，中等職業教育為部分在該階段不適合普通文化教育模式的學生提供了選擇其他學習模式及生涯發展路徑的機會，從而緩解了教育焦慮。部分不擅長通識或學術類課程，卻具有較強動手能力的學生，成為向高等職業教育輸送的具有扎實技術技能基礎和合格文化基礎的重要生源。

2.為個人發展提供職業能力根基。應用型人才培養是以實踐能力為基礎的，旨在培養能高水平應用理論知識和實踐技能的復合型人才。一方面，技術知識并非科學知識直接應用的結果，而是有它自身的生產邏輯，技術知識在思維模式上與科學知識也有本質區別［1］。因此，中等職業教育通過“文化素質＋職業技能”的學習模式，滿足高水平應用型人才培養對學生職業意識、技能基礎和專業知識基礎提出的要求。另一方面，多數技能的形成需要長期的練習，以達到自動化水平，才能進一步談及技術創新。初高中階段是技能訓練的關鍵時期，對學生實施以技能為主的職業教育，將為技術技能勞動者提供扎實的職業能力根基。

3.為國家經濟發展提供勞動力根基。國家經濟高速發展，實體經濟和新興產業等的發展都需要大量技術技能型人才作為支撐，現存的人才缺口決定了中等職業教育的基礎性地位長期不會動搖。無論從產業經濟發展，還是從脫貧攻堅、鄉村振興、社會穩定角度來看，青年勞動者都是主力軍，需要中等職業教育從數量和質量兩方面同時滿足勞動力資源市場的需求。

（二）中等職業教育實施存在的問題

在充分重視中等職業教育基礎性地位的同時，不可否認中等職業教育存在以下問題。

1.辦學偏重升學導向。受長期以來人民群眾對職業教育類型特性認識存在偏差、對學歷教育追求普遍較高等因素影響，中等職業學校在實施教育的過程中出現了升學導向的偏向，導致實踐教學讓位于理論教學，專業課教學讓位于文化課教學，管理模式、教學模式等都參照普通教育執行，未能呈現出職業教育應有的面貌，也未能給學生提供適合他們發展的教育。

2.畢業生難以勝任專業工作。隨著科技進步、社會發展，尤其是人工智能時代的到來，制造業中的許多低端技能、重復操作、危險程序已逐步被機器人所取代，低層次的就業崗位大幅度減少，而中高層次崗位對勞動者的要求越來越高、越來越綜合、越來越“跨界”，遠非中等職業學校畢業生能勝任。

二、縣域職業教育的供需現狀

職業教育與經濟社會發展緊密相連，要堅持服務學生全面發展和經濟社會發展。隨著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深入發展，我國加快建設制造強國、質量強國，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水平不斷提升，制造業不斷優化升級。縣域經濟社會發展也圍繞國家重大發展戰略，加快產業升級和技術變革。與此同時，職業教育在供需鏈上的適應性及匹配性受到了質疑。

（一）縣域經濟社會發展需求現狀

縣域具有與城市產業分工協作、經濟功能互補等方面的作用，縣域經濟發展將吸引科技、資本、產業等加快向縣域流動［2］。在此過程中，縣域經濟社會發展呈現出以下幾個轉變。

1.產業轉型升級加快。經濟“新常態”下，縣域經濟從過去更多依賴要素投入的粗放式增長方式轉變為注重經濟增速、質量和效益的協調發展，縣域經濟增長由投資驅動向投資創新雙驅動轉變［3］。因此，縣域城市，尤其是先一步進入工業后期或后工業時期的東部地區的縣域城市，其經濟社會發展一方面賦能傳統產業轉型升級，另一方面催生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戰略性新興產業不斷涌現。

以宜興市為例，宜興市提出要加速產業科技融合，推動產業向智能化、集群化、綠色化、融合化方向攀升，實現自主創新的有效突破、產業結構的持續優化，構建現代產業體系和產業科技創新體系，構建“3＋3＋N”現代產業新體系，打造“產業基礎高級化”“產業鏈現代化”的現代產業發展高地，并在2022年提出了數字產業化、產業數字化、城市智慧化等“智改數轉”要求。

2.對勞動者提出了更高要求。隨著高新技術產業、先進制造業、現代服務業、現代農業等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快速建立與發展，各崗位對技術技能人才的要求日趨增高的同時，也為其提供了更多的機會與發展空間。制造業正逐步擺脫單純的機械化，加速向數字化、智能化方向發展，進入智能制造業階段。機器取代人工，遏制或淘汰了一些舊產能與傳統崗位，擠壓了中低技能水平工人的就業空間，但同時也催生了新的就業創業空間和發展動能。新形勢對勞動者素質提出了更高要求，要求他們從掌握一門技術的“單一型”操作工轉變為掌握自動化、智能化、數字化技術的“數字型”現代技術工人，轉變為可以充分應對復雜工作場景的復合型技術技能人才。

以宜興市為例，江蘇卓易文化發展有限公司以軟件技術開發、技術服務等為創始業務范圍，后轉型發展電商直銷，以宜興紫砂為中心點，輻射全域產品銷售。面對這樣一個全新的產業模式，公司對員工在新媒體運營、客戶服務、數據分析等方面提出了新的要求。這表明企業對勞動者的要求更加趨向專業邊界的模糊化，專業能力的復合化。

（二）縣域職業教育供給現狀

1.教育模式單一。《2017年全國新型職業農民發展報告》顯示，40.6%的新型職業農民為務工返鄉人員、退伍軍人、科技研發推廣人員、大中專畢業生等新生力量。鄉村振興背景下，退伍軍人、返鄉農民工、企業員工等群體亟需接受再教育與再培訓。新興產業不斷涌現，企業對高技能人才的需求日益提升，要求其基本接近高職教育的水平，但縣域一般缺少高等職業院校建制，學歷教育只對當地初中畢業生進行招生，提供中等職業教育模式，專業更新迭代速度緩慢，與縣域經濟社會發展需求吻合度不高。

2.畢業生外流。在城鎮化過程中，農村人口大量向城鎮流動，縣域職業教育培養的學生主要通過兩種形式外流：一是通過升學進入高等職業院校，進而留在大中城市，不回流至縣域城市；二是通過技術務工外流至大中城市。在縣域范圍內，邊緣鄉鎮企業也因為人口流向區域中心而面臨高技能人才招工難的問題。

三、提高縣域職業教育供給的對策

（一）加大“三教”統籌力度

1.增加縣域高職院校建制。將職業教育與產業轉型、區域發展捆綁在一起，推動現代職業教育與地方產業緊密結合的高質量發展。省市在促進縣域提高已有中等職業教育質量的同時，可統籌部分縣域設置高職院校，或支持發展基礎較好的中等職業學校升格為高職院校，推進高級工及以上的技師教育，推動優質資源整合，快速提高縣域自身職業教育的供給能力，從而減少技能人才大批量外流的現象。

2.推動縣域職業學校立體化發展。鼓勵縣域職業學校，特別是多牌學校，統籌發展中職教育、五年制高職教育、技工教育、開放教育等，從“分類”轉向“協同”，發揮多牌優勢，面向更多學習者提供職業教育與技能培訓，以自身的立體化發展適應經濟社會發展中學習者的多樣化需求。

（二）創新縣域職業教育供給路徑

1.發展“多教融通”辦學模式，建立以學校為中心，由N個成人學校、M個產教融合實踐中心組成的“1＋N＋M”辦學模式。以位于縣域中心的校區為主中心，在各主要鄉鎮設立分校區，結合鄉鎮當地的成人學校，開發有鄉鎮特色的培訓業務；在企業內部建立培訓點，面向學生和勞動者開設真實的生產性實踐項目，提供崗位實習、社會培訓、技術服務等的機會，解決鄉鎮企業空心化的現實困境，形成兼顧個體需求和企業需求的區域整體化職業教育體系與終身培訓體系。

2.多元化教育供給。職業教育的功能定位已不僅僅是為個體提供“學一門手藝”的平臺，還注重服務人的全面發展與終身發展。一是明確“就業＋升學”的導向，依托如江蘇“下沉到縣”的五年制高職教育，或與大中城市的高等教育建立聯系，共同探索“3＋3”“3＋4”“5＋2”等聯合培養模式，打通學生的成長成才通道，消除中考分流造成的“終結教育”焦慮，讓有不同學習需要的學生能多次選擇、多樣化成長。二是面向有就業經歷的人群開設短期培訓或社區教育等，服務人的終身發展，與產業發展密切接軌，使其能適應不斷加速的產業轉型升級的要求。

（三）探索資源融合的機制建設

1.持續深化產教融合。縣域職業學校在做好產教融合試點的基礎上，要助力推進產教融合、校企合作“金融＋財政＋土地＋信用”激勵政策的進一步落地。通過產教聯盟、產教融合實踐中心、培訓點等，靈活設置“廠中校”“校中廠”“訂單班”，探索“招工即招生、入企即入校”“校企雙制、工學一體”定向性的技能人才培養新模式，積極推進中國特色學徒制，找準校企雙方的結合點、共贏點，打通學校到企業的“最后一公里”，推動縣域職業教育育才和企業用人的精準匹配，使專業群與區域經濟產業群緊密對接。

2.探索學分互認機制。學歷和技能都是學習者對職業教育的需求。新形勢下，任何個體都不可能將學習與就業清晰地劃分為前后獨立的兩個階段，而是要在不斷交替或糅合中進行。縣域職業教育應著重探索如何將以往相對獨立的學歷教育與短期培訓等進行融合建設。例如，將開放教育與技工教育進行融合式發展，優化二者的課程設置，實施學分互認互換，便于學習者在交替學習中節約時間成本，同時獲取理論知識與專業技能的提升。同樣，“三教”之間的學分互認，也可推動繼續教育與職業教育、高等教育之間的流通，使完成或正處于高等教育階段的個體同樣也能再次選擇接受專業技能的培訓，這將極大地便利個體對理論知識與專業技能的持續獲取，推動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的培養與個性化發展。

（四）加快“雙師型”隊伍建設

1.強化“雙師型”教師在職培養。一方面深化產教融合與校企合作，大力引進行業、企業的高級技術技能人才和能工巧匠擔任兼職教師，并將兼職教師納入專業教學團隊；鼓勵教師與企業工程技術人員開展科技攻關與項目合作，并及時將新技術、新工藝、新規范融入教學［4］。另一方面，與高等職業院校共建師資培養基地，搭建教師學歷提升、技能培訓、教育研究、科技創新等的平臺，運用繼續教育手段，及時更新教師專業技術能力，構建“雙師型”教師職業生涯發展支持體系。

2.推進“雙師型”教師考核評價。一方面，完善“雙師型”教師“準入＋退出”“結果＋過程”的考核評價體系，學校、行業、企業、學生等多主體共同參與考評過程，對實踐技能突出、教學成績優秀、科研成果豐碩、社會服務優異的教師給予薪酬、崗位及榮譽等方面的激勵。另一方面，在縣市層面加快落實績效政策。例如，無錫市教育局印發了《無錫市職業教育條例（草案）》，明確提出“職業學校通過校企合作、技術服務、社會培訓等所得收入”，“可以按一定比例用于支付教師、企業專家、外聘人員和受教育者的勞動報酬”。在實踐層面，縣市及職業學校應制訂實施細則，保障政策有效激勵“雙師型”教師隊伍的科學考評。

［參考文獻］

[1]徐國慶.中職教育的基礎地位及新使命［N］.中國青年報，2021-9-6（6）.

[2]蘆千文.把握縣域經濟高質量發展著力點［N］.經濟日報，2022-7-6（10）.

[3]閆坤，鮑曙光.經濟新常態下振興縣域經濟的新思考［J］.華中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8，57（2）：43-52.

[4]顧志祥.產教融合背景下高職院校“雙師型”教師隊伍建設路徑研究［J］.職教論壇，2019（2）：99-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