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中的滬商生意經

施楊

過去，作為通商口岸的上海是中國人接觸和認識西方的窗口，西方人也從上海認識中國、體驗中國。這種中西文化交替傳輸的長期磨合，形成了滬商特有的以商業觀念作為底色的生意風格。

人不會一直吃上風

電視劇《繁花》中老戲骨云集，但偏偏有個90歲的爺爺“搶盡風頭”，那就是游本昌飾演的“爺叔”。在劇中，爺叔是一位滬商老法師，也是男主角阿寶的貴人和師父。

爺叔曾警告過阿寶：“人不會一直吃上風。大暑之后必要大寒，一定記住，這是規律。”人生有起有伏，何況做生意。其實爺叔就在告誡自己的徒弟，要認清經濟發展和行業發展的周期規律。做生意不可能一直處于上升期和巔峰期，因此，“做生意要有耐心，才能做得好，做得長”，這是爺叔的長期主義觀。

正因此，爺叔在1993年讓阿寶及時脫離資本市場，專注外貿生意，果然因此躲過一波股市的高開低走。在爺叔眼里，周期的特性已經了然于胸，順勢而為才是做生意的大智慧。

爺叔說：“想從股票上賺錢，先要學會輸。”實質上，爺叔是要讓阿寶先體驗一把“下風頭”的挫敗，再感受一下“上風頭”的榮光，如此一來才能知曉周期的全貌。

外行看門面，內行看后門

在形式和面子、功能與實用之間，爺叔教導阿寶選擇后者。比如阿寶第一次去至真園，爺叔就建議他走后門。因為外行看門面，內行看后門。生意場上只講經濟利益。能否真正確認有利可圖，看清楚每一樁生意的真面目，不能只看被包裝過的“騙人”的門面，而是要學會從后門看到“里子”和“本質”，放到現在也就是我們所說的要做到“know-how”，這樣才能看清對手或合作伙伴的真正實力。

做生意是理性的。關鍵是能不能賺錢，因生意而談判，只有利潤是至關重要的。而這一點，也是黃河路上所有飯店所信奉的真理。了解對方真正的實力后，成功的商人就能夠知己知彼，衡量自己的投入與實際獲利，明曉投入產出，以此評判生意、合作伙伴的價值。

做生意不是比誰賺錢多，是比誰活得長

爺叔說，一支隊伍，有人看腳底下，有人看前面，路要一步步走，飯要一口口吃，不然要摔跤的。“看前面”就是看形勢、看周期、看政策，“看腳下”就是看項目、看落地、看合規。這里面，隱藏著爺叔對長期主義的另一個看法——“穩”。

其中，守法守紀、遵守秩序是做生意的基本觀念，也是“穩”的基礎。傳統的中國文化重人治而輕法制，西方文化則更強調自由、平等。以爺叔為代表的滬商較早地接受了西方的觀念，拒絕道德綁架，講求在法律、制度下人與人之間的平等自由，契約觀念也比較強。

求穩的另一種表現是將生意的風險降到最低，力爭以最小的投入，獲取最大的利益。這也是阿寶很多激進的想法都被爺叔否決的原因。現實中，滬商做事不像許多北方商人，走一步說一步，而往往是一切要想妥了才開始，寧可不做，也不愿冒太大的險。

其實，經營企業也是如此。比如具備戰略耐性的企業，能夠順應周期在長期戰略與短期利益間正確取舍，行穩致遠。華為創始人任正非就曾在公開講話中說：“在大機會時代，千萬不要機會主義，一定要堅持自己的價值觀，堅持已經明晰的道路與方法，穩步前進。成吉思汗的馬蹄聲已經遠去，躁動終會平息，活下去才是勝利。”

（摘自《中歐商業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