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壽古鎮(zhèn)：探訪“百壽圖”與千年古道

莫喜生

廣西桂林市永福縣壽城鎮(zhèn)，古稱“百壽”。其名取自“百壽巖”崖壁上的摩崖石刻“百壽圖”。楷體、草體、篆體、隸書、行書等組成的一百個小壽字，端莊秀麗，造型奇巧，聞名中外，筆者慕名踏上探訪百壽古鎮(zhèn)之旅。

百壽鎮(zhèn)峰回路轉

坐落于306省道上的百壽古鎮(zhèn)，自古是交通重鎮(zhèn)，有水路和陸路通往周邊縣市。距桂林市區(qū)近90公里，南達柳州有110公里。雖遠離都市，但每天從百壽出發(fā)，到各縣市的客運貨運車輛，不計其數(shù)。

驅車至百壽，沿途爬山過坳，有驚無險。全程是幾十個“S”組成的盤山公路，上坡轉彎，或者轉彎上坡；下坡亦如此。在車內往外四望，你會大惑不解：這車哪是在路上行駛？簡直是開在山道上的飛機，飛機穿云過霧，驚心動魄。一面是懸崖峭壁，另一面則是幾百丈深的山谷，山谷間綠樹翻滾，云霧飄蕩。看不見行人，只見遠處的村落，似羞于見生人的小家碧玉，若隱若現(xiàn)于林木之中。

處處藍天白云，層巒疊嶂，處處小橋流水，山環(huán)水繞，處處炊煙裊裊，雞犬相聞。百多米寬的大河把村落與省道隔開。過去，村民借助船排渡江過河；現(xiàn)在不遠處就有寬三四米、高約十幾米的鋼絲吊橋。幾十公里，十幾座吊橋，跨綠水接青山，不失為一道獨特的人文景觀。

永寧州古城多傳奇

到百壽追古思今，必親臨永寧州古城。古城位于百壽鎮(zhèn)北端，與百壽巖隔河相望。古城墻南北長四百三十米，東西寬一百七十米，有東西南北城樓四座，除南門樓為重檐歇山頂建筑外，其余皆為單檐建筑，方正結實，高大雄偉。城墻建筑用料講究，足可與桂林靖江王城相媲美。

永寧州是廣西境內現(xiàn)存最好的古城之一，是研究地方歷史的珍貴實物見證，已列入?yún)^(qū)級文物保護單位。西城門左側的三間民房，到新中國成立初期還依然是廣西銀行的辦事處，20世紀80年代改為政府糧食管理機構。土生土長的陳家樂老奶奶講道：“銀行辦事處改作糧管所之前，政府曾經(jīng)派人來挖寶，青磚砌就的藏寶洞高約一人，那一次挖出了不少大洋和‘褲襠毫。”

原生態(tài)的永寧州古城，奇風異俗和傳奇故事不勝枚舉。永寧州古城門皆為雙重券門結構，平時可以隨便出入，但辦紅白喜事就極有講究——操辦紅喜事時，走的是南門和東門；而白事時，本地流行土葬，運送過世老人的棺木上山，只能走西門和北門。若有差錯，對不起，主家得向古城居民披紅掛彩，燃放鞭炮、發(fā)紅包。

百壽圖久負盛名

在百壽，與古城同樣久負盛名的還有百壽巖內的“百壽圖”。百壽巖舊稱“夫字巖”，寬敞明亮，崖壁刻有宋、元、明、清以及民國時期的陰陽石刻近二十處，內容包含賦詩、格言、吉語、記事，以及明代鎮(zhèn)壓農民起義的史實，還有元代書法家趙孟頫所寫“寧壽”二字。

相傳，古時的百壽巖前有丹沙井，常有一對白白胖胖的孩童出沒，系千年首烏精所變。家住此處的廖扶及家人常食用此井水。廖扶高齡150多歲，無疾而終，后其家族數(shù)百人皆長命百歲。南宋紹定年間，時任永寧知縣的史謂有感此事，于壽慶之日揮筆寫下“壽”字，并邀請百名長壽老人，各獻一小壽字，他親自經(jīng)年整理，寫入大壽字筆畫內，然后雇請能工巧匠鐫刻在巖內石壁上，成為現(xiàn)今的“百壽圖”。

百壽圖高175厘米、寬148厘米。字體結構緊湊，筆力遒勁，勾如露鋒、點似仙桃。其體非楷、非隸、非行、非草，又似楷、似隸、似行、似草，渾然天成，無瑕可指。一百個小“壽”字更是各有千秋，字體各異。其中楷書、隸書、篆書、行書、草書、甲骨文等無所不有，小壽字旁還注明文體出處。其中以朝代分有商鼎文、周鼎文、漢鼎文等；以書法論有程邈、懷素、虞（世南）書、蔡（襄）書、小王（獻之）書以及書圣王羲之的“換鵝經(jīng)”文體等；還有字如其形的蝌蚪文、龍文、鳳文、聚寶文等，皆惟妙惟肖，琳瑯滿目。

百壽圖是宋代以來的稀世之寶，被廣為傳頌。南宋時，專事拓印裝裱百壽圖的作坊久盛不衰。朝廷顯貴、書香世家、百姓士庶都以擁有百壽圖自豪。掛于堂中，門庭生輝，賓客爭相觀賞；更有商人遠行或浮游宦海者，把百壽圖作為護佑身家平安的寶貝。

穿巖古道逾千年

離百壽古鎮(zhèn)不遠的穿巖古驛道，距今一千四百多年，進出多地，為嶺南首府桂林西連云、貴、川，南控柳（州）、賓（州）、邕（州）、龍（州）的主要陸地交通干線。

古驛道蜿蜒如莽，爬山涉水，在林木間光影斑駁。一千四百多年彈指一揮間，曾經(jīng)繁華的古商道，現(xiàn)漸漸退出游人視野。三千里只存留穿巖段1.5公里長仍保存完整，驛道路面有一米多寬，石板形狀不一，緊緊扣地面，一塊接一塊，表面是因人和牛馬天長日久的走踏而呈現(xiàn)的凹陷，似碗口如水瓢，光滑溜亮，深達一寸。

新中國成立時，桂林至百壽到鹿寨的盤山公路，在距穿巖村西僅數(shù)百米處修通使用，從此隋代開鑿的古驛道，只留有晚歸牛群在夕陽下的蹣跚步履。據(jù)“功德碑”記載，穿巖古驛道最近一次修整，距今已200多年。

見證古道一路繁華和蕭條的穿巖村，始建于明朝萬歷二年，民風古樸，街道寬敞，兩旁屋舍青磚青瓦。當年，名為蔣文斌的百戶長——相當于現(xiàn)在的鄉(xiāng)長，領頭在穿巖古驛道上建立穿巖圩，后圩場繁榮成街。穿巖街雖不足千米，但店面商鋪前人頭攢動千余年。堪稱穿巖古圩記事本的村民黃忠傳講道：“穿巖人古道熱腸，熱情接待過往的客商。炎熱酷暑，他們在洞里為行走客商熬粥解渴；早晨和夜晚，在穿巖洞內秉燭為他們送行。”

古道旁，還有長年奔涌不息的穿巖泉。穿巖泉為下降泉，水質極佳，流出山外河道，河里生長著深水植物海菜花，指頭大的花朵，花瓣潔白如雪，蕊呈淡黃色，小巧精致，仿佛滿天星斗散落銀河。海菜花對環(huán)境很苛刻，無任何污染才能生長，凡生長著海菜花的天然水域，水質皆可免檢。由于污染日益嚴重，海菜花已屬瀕危植物。云南的高原湖泊，如昆明滇池、石屏的玉龍湖、玉溪杞麓湖等，因受不同程度污染，海菜花已漸次退出旅客視野，但穿巖泉滋養(yǎng)的海菜花，卻依然欣欣向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