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天過海》的救濟與陷害

宋穎

《瞞天過海》上映首日票房便高達1892.6萬元，并連續4天綜合票房、票房占比、排片占比、觀影人次多項數據居榜首。

影片改編自2017年公映的西班牙電影《看不見的客人》，該片被譽為懸疑劇神作。好的劇本底子增加了影片的懸疑底色，但同時也給翻拍帶來了更大的壓力。

《瞞天過海》將案發點設置于東南亞某國，在人物關系上，《瞞天過海》只是對《看不見的客人》進行了簡單的對換。不同的是，該片將假扮律師的被害者母親變成了假扮成索賄警長的被害者兒子，并且為了鋪墊情感，影片對父子感情進行了較長篇幅的渲染，諸如父親給了兒子一個腎、作為導師對兒子勇敢前行的教導等等。但相對而言，許光漢所飾的鄭威在展現上用力過猛，不如原版行云流水，在臺詞的設計上也不如原版環環相扣、步步緊逼，直至最后才讓人豁然開朗。

值得肯定的是，影片增加了密室謀殺的環節，各種推理和反轉確實可以讓不少推理迷沉迷其中，從張鈞甯所飾演喬文娜是被陷害的，到尹正所飾明浩因為是兇手所以被報復，再到喬文娜殺人滅口，最后再到誤殺……無論從哪個角度，影片都能自圓其說，也正因為此，影片甚至有“106分鐘44次反轉”的宣傳海報。

當然，在司法實踐中，近距離的失手誤殺和背后刻意謀殺的力度、傷痕都不盡相同，誤殺后沾染的被害者血跡以及發現謀殺被擊暈沾染的血跡同樣也不盡相同，并且短時間內要在兇案現場毫無痕跡地脫離幾無可能。但推理小說僅限于燒腦式的推斷，從這方面而言，影片應該說取得了預期的效果。

從法律責任方面而言，影片中不少環節值得品味。比如將被害人推入懸崖的共同犯罪問題，喬文娜為了嫁入豪門，為防止自己和他人幽會被曝光，直接將被害人推下懸崖，從其行為而言是故意傷害行為，其間她與明浩并沒有事先商議，也沒有共同的作案行為，因此明浩并不因此構成犯罪。不僅如此，由于被害人當時并未摔死，喬文娜發現后尾隨并將其殺死，構成故意殺人罪。

救濟與陷害可以說貫穿了整部影片，從影片一開始，鄭威以收受賄賂幫助開脫罪名為由接近喬文娜，之后步步緊逼，以索賄方式追尋真相，這種看似陷害實則是伸張正義的救濟；在將被害人推下山崖后，喬文娜對明浩不斷施壓，說他也有責任，只有隱瞞真相才能保住自己，看似“為他好”實則是陷害；最終明浩為了自我救贖，向被害人家屬說出了真相，為了找到尸體、鎖定罪犯，他們又不惜以“勒索”500萬元的方式上演一場密室苦情戲……

雖然影片結尾呈現了真相、實現了樸素的正義，但從證據角度而言卻并不能如此樂觀，尤其是在嚴格排除非法證據的國家。其一，假扮鄭威者并沒有訊問的資格，即便是鄭威本人也不能單獨訊問，這種對話并不具有法定的訊問作用。其二，對話中隱藏著大量的假設、誘導，極可能被質疑有誘供嫌疑，這種語境下的“交代”很可能被推翻。其三，竊聽如果沒有合法程序的話很可能被申請為非法證據排除。其四，雖然問到了藏尸地點，但這并不能直接定罪。

當然我們不能以刑事實踐去苛求影片制作，但同樣也不能傳遞錯誤理念。

編輯：薛華?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