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文豪眼疾詩偶拾

◎倪世俊

瀏覽唐宋詩詞，發現許多文人墨客晚年盡為眼疾所苦，他們孜孜不倦目收筆耕，經年累月伏案于昏黃的油燈之下，徹夜揮毫，不消說“久視傷目”，更何況，一顆拳拳之心常常沉浸于憂國憂民的郁憤之中。正如白居易詩中寫道：“早年勤倦看書苦，晚年悲傷出淚多。”就這樣，文人們的衰老便往往從眼睛開始了。

白居易《白香山詩集》收錄談及眼疾的詩篇多達三四十首。諸如“眼暗猶操筆，頭斑未掛簪”“不緣眼痛兼身病，可是尊前第二人”“面黑眼昏頭雪白，老應無可更增加”。以上，可稱直訴病苦。此外，還有借喻其癥的。譬如“散亂空中千片雪，蒙籠物上一重紗”“縱逢晴景如看霧，不是春天亦見花”“黑花滿眼絲滿頭，早哀因病病因愁”，就其癥狀分析，白氏的眼疾的確不輕，似乎已是白內障中期了。

杜甫晚年亦為眼疾所累，有詩為證：“寒熱百日相交戰，頭白眼暗坐有胝”“眼復幾時暗，耳從前月聾。”足見老杜不僅視力不佳，而且還耳聾。至于到底是何種眼疾，若從“颯颯開啼眼，朝朝上水樓”兩句看，至少患有迎風流淚的淚囊堵塞、淚囊炎吧。

宋代大文學家歐陽修晚年的眼疾似乎更為嚴重，他在詩中寫到：“病眼眵昏愁看花，不知花開桃與李，但見紅白何交加。”并在上書中寫到“眵淚浸澀，昏眼瞳眊，視物稍多，其痛如割”“瞻視茫洋”“目昏墨不分濃淡”，由此可見，歐陽修晚年不僅患有白內障，而且還很可能合并炎癥。

宋代的另一位大詩人陸游晚年依舊勤奮攻讀，可謂老當益壯。他的詩充滿了豪情壯言：“羸軀得霜健，老眼向書明。”然而，他畢竟年事已高，視力衰退是不可避免的。于是，有時也難免由衷地慨嘆“眼昏不奈陳編得，挑盡殘燈不肯明”，至少可以推斷為“老花眼”，即老年性遠視。

以上讀詩偶拾，絕非考證。只是想從古代文豪勤勉不倦、老而好學、無怨無侮的治學精神中得到一點啟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