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城韻、范型賦能

摘 要：在經歷了快速城市化建設時期后，千城一面和特色喪失的問題受到人們的高度關注，如何在城市空間發展建設中充分傳承和有效傳導城市空間特色值得深思。因此，城市設計實踐中需要提倡對在地性背景和空間形成過程的深入認知，有機結合地域文化、山水格局、歷史選擇、傳統營造等因素，從而踐行既有普適性繼承，也有個性化創新的城市特色空間形塑。本文借助長春市永春新城概念性城市設計方案的演繹過程，淺析以空間范型為導向的城市設計方法創新的重要性。

關鍵詞：新城；城市設計；空間范型；軸線；廣場

0 引 言

對城市特色的塑造一直是城市設計的重要任務，人們對理想空間范型的向往與思考也從未停止。通過城市設計方法的創新讓城市特色得以傳承和發展是人們長期關注的焦點。在經歷了快速增量時代的設計實踐后，使人們更加深刻地意識到原有城市紛繁的空間現象所包含的寶貴信息在逐漸流失，而這些諸如歷史、政治、人文和自然的信息共同凝聚形成了可感知的城市特色和標識。“千城一面”和“風貌雷同”的實質在于對這類信息的識別、分析、總結的不足，從而造成在城市空間設計和營建中無跡可尋、無據可依的問題，導致出現了無個性的、無意義的城市風貌[1]。每個城市都有其獨特的空間范型，以軸線為例，北京中軸線、華盛頓中軸線、巴西利亞中軸線、堪培拉中軸線等典型軸線范型城市都采用大尺度軸線作為空間組織的框架，建筑、街道、開放空間與街區在軸線上次第展開，但段落、虛實、層次關系各有不同，都形成了令人印象深刻、氣勢磅礴的城市意向。城市設計中需要不斷地對空間范型進行提取分析、研究總結，為城市特色的塑造尋求科學理性的方法[2-3]。

1 項目背景

1.1 新城概況

永春新城位于長春市城市南部，東聯凈月區，北臨南部新城，西接高新區，距城市中心12.0km，距市人民政府3.5km，是城市南向發展的重要承載空間。建設永春新城是長春市落實“一主六雙”高質量發展戰略，推進長春現代化都市圈建設的重大舉措，也是踐行新發展理念，培育城市發展新動能，探索未來城市發展路徑和建設模式的具體行動。規劃范圍北至繞城高速公路，南至永春快速路，西至芳草街—永春河西岸，東至伊通河東側濱河路，用地面積約36km2。

1.2 定位目標

永春新城定位為城市的南部中心，是面向東北亞開放戰略的新支點，城市轉型升級創新的策源地，已建成東北亞國際博覽中心。此布局有利于培育城市新發展動能，拓展新發展空間，協同六大發展平臺聯動建設，對于長春市高質量發展具有積極意義。因此，城市設計需要結合片區優勢條件與發展基礎，充分考慮歷史、文化、氣候、地理等多種地域性要素，探索文脈賡續、環境友好、特色鮮明的新城模式。

2 范型溯源

2.1 從宏觀格局到范型要素

長春在中國近現代城市設計史上具有獨特的價值，踐行了獨特的中西融合空間范型，保存了中西軸線拼接格局的珍貴孤本，至今已有百年歷史，回顧其建城史可以看到清晰的空間發展脈絡（圖1）。清末時期，長春還是一個以農業和手工業為主的小集鎮，直至19 世紀末，清政府建立了行政機構——長春廳，才拉開了長春城市建制的帷幕。永春新城的東南角正是新立城長春廳衙署的遺址地，也是當時進入長春的伊通門所在地。偽滿時期，日本將長春定為首都，改名新京，制訂了“新京市建設計劃”，對長春的城市規劃進行了全面系統的設計，該計劃借鑒了當時西方先進的城市規劃理念，涉及道路、交通、市政設施等各個方面，目標是將長春打造為一座“現代化”大城市，并劃分了行政中心、商業區、住宅區等功能區。自此，長春建構了完整的城市空間結構框架。

塑造城市特色的范型來自于多樣化的設計元素，是可以清晰識別和提煉、符合公眾審美和被市民認同的城市特質[4]。長春中心城區薈萃了軸線大街、圓型廣場、星芒路網、風貌建筑肌理、近代公園等標志性要素，是具有傳承價值的城市特色，也是空間范型轉化為設計語言的依托。永春新城在主城區空間結構中占據關鍵地位，既是城市兩條軸線的向南延伸和呼應，也是長春建城史的“原點”。因此，永春新城發展應重點考慮軸線特色城韻的延續與創新，在結合多元化文化與生態景觀融合的設計方法上，有機更迭城市建設的新篇章。

2.2 城市軸線

人民大街作為長春最具標志性的軸線，始建于1907 年，見證了城市百余年的興衰變遷，也承載了城市建設的成果和昂揚向上的人文精神氣質。人民大街同時也是城市主干道和經濟發展的走廊，許多重要建筑坐落在該軸線上，從長春火車站到永春新城的東北亞國際博覽中心，構筑了中軸南拓的新端點，也是城市中軸風尚建構的新形象。除了人民大街以外，新民大街的延長線也進入了永春新城，這是一條具有特殊歷史的城市次軸，曾是偽滿時期的政治中心和皇宮中軸線，也是吉林省首條歷史文化名街。新民大街核心段北聯文化廣場，南接南湖公園，道路兩側林立著大量偽滿時期的建筑遺存，包含了“興亞式”風格、折中主義、新古典主義等建筑風格。新民大街軸線的起點是偽滿皇宮，這里采用了中國傳統院落式的南北中軸范型，與西式的軸線和圓形廣場拼貼，中國古代的傳統營城禮序與近代西方現代思想下的城市秩序在此碰撞，形成了獨一無二的中西融合肌理和歷史印記。在如此特殊的空間區位上，永春新城的城市設計尤其需要關注長春軸線的形成過程和范型特征，在新時期的建設中予以繼承和發揚（圖2）。

2.3 圓形廣場

偽滿時期的城市設計在軸線的運用上達到了巔峰，其規劃和設計都反映了戰時背景下的政治文化與意識形態。城市軸線與星型放射路網構成了長春的基本空間范型，是其獨具魅力的城市特色，對于城市空間發展發揮著深刻的影響。這些軸線連接著重要的城市設施（如交通樞紐、行政中心、商業中心、公園等），并形成眾多星芒狀的圓形廣場節點（如人民廣場、新民廣場、東西廣場等），兼具了中心紀念性和景觀宜人性（圖3）。在新區規劃中依然能看到這類特色范型的延續和現代演繹（如生態廣場、世紀廣場、汽車廣場等），連接了城市的過去與未來。

3 范型賦能

城市設計結合區域發展戰略研究與產業分析策劃，提出該片區職能集國際交往、創新應用、都市生活于一體，依托東北亞國際博覽城，大力發展會展經濟，建立產學研創新學坊，培育智產轉化生態，穩固了基地的功能布局框架。永春新城在城市雙軸的延展和支撐下構筑城市南部中心，跨越繞城環線與綠色走廊，向南拓展迎接新立城水庫及大黑山脈，并與伊通河相遇。在永春新城，城市的脊梁與生態的脈絡相互交織，從而引動了軸線空間范型的更迭與進化，在城市設計中需要予以創新式的響應。人民大街主軸形成文化開放軸，新民大街形成科教創新軸，沿伊通河畔形成生態活力水脈，“兩軸一脈”成為永春新城與中心城區緊密聯系的紐帶，也是塑造新城特色的骨架（圖4）。與此同時，傳承長春城市空間范型要素，利用林蔭道路及景觀慢行廊道形成放射性通道秩序聯系多個公共服務節點，貫穿新城全域。

3.1 軸線范型的創新演繹——人民大街

人民大街既是形象軸線，也是南北交通大動脈，具有端莊舒朗、開闊大氣的街道景觀特征，中心城區現有13km，永春新城段未來將承載南延的新7km。人民大街以西方古典軸線為依托，支撐了城市核心公共職能，由北向南分布著長春站、省級行政服務中心、人民廣場、市級行政文化中心等，永春新城段銜接人民大街，將以國際商貿展會、國際交往、數字政務、跨境電商及城市文化服務等功能為主導，完成軸線的隆重收官（圖5）。同時，因人民大街在該段落與伊通河畔交織，還需充分考慮“展—城—人—文”與生態空間的充分交融，構成生態文明時代下城市軸線演繹的新范式。

3.1.1 段落序列與均衡建構

進入基地范圍后的人民大街受地形起伏變化和重要功能節點的影響形成3 個段落。北段與南段結合道路兩側用地形成較為方正的街區肌理，道路東側依循地形變化和用地適宜性分析形成半島式組團，盡量減少對生態環境的影響，合理管控兩側街道界面，形成核心段南北較為規整有序、大開大合的街道氛圍。北段安排數字政務、產業辦公等功能；南段面朝區域交通門戶和生態水庫，以綠能產業組團和宜居住區為主導，構成軸線上的一般性段落；人民大街中段匯合了已有的大型博覽建筑群，以及本次規劃提出的、與會展經濟關聯的一系列金融辦公、電子商務等功能，另外基于對伊通河兩岸的綠色休閑及水上活動聯動的考慮，布局了區域級專業型文體服務設施，共同形構了人民大街南部軸線上的重要節點。城市設計采用長春城市范型要素中的圓形廣場對該段落進行空間再組織，以長春花廣場為軸線的錨點形成新的文體建筑集群，與東北亞國際博覽中心建筑群圍繞軸線構成南北不對稱均衡，使得軸線高潮段的空間序列得到校正和強化，在功能組織上形成互補與多元化。

3.1.2 因地制宜與綠色融合

城市形態的形成也來自于對人類對自然條件和生態過程的理解和反應，環境友好的規劃設計是可持續發展的前提[5]。人民大街將設計成為生態文明時代的新型軸線樣板，規劃以立體化的方式順應淺丘地貌，以線性特色街道、圓形廣場、放射通道、淺丘山野、藍綠廊道等共同編織成豐富多元的新城活力軸線。通過軸線局部段落的自然開放，道路斷面空間因地制宜的優化，引導空間序列逐漸向伊通河水岸靠近，反映更生態、更趣味、更人性化的軸線空間提升。城市設計還借地形之變化適度引入綠地及水系，打造聚集人氣、滲入城央的會展公園，以中央公園模型進一步組織周邊功能地塊，柔化大型公共建筑界面與自然的和諧關系，在人民大街的軸線序列中形成強有力的節奏變化，為長春軸線空間范型的發展找到創新的演繹形式。

3.1.3 立體復合與形式回應

長春花廣場被設想為人民大街上的一個新亮點，凝聚環狀布局的文體公建群，背靠商務辦公組團（圖6）。區別于其他已有的圓形廣場，這里不僅有主題化的公園廣場景觀，還充分利用地形的洼陷與復雜的地上、地下空間形成聯動，人民大街在廣場段實現局部主線下穿，減輕地面環島的交通壓力，同時提高廣場的可達性。此外，長春花廣場與地下軌道樞紐結合形成TOD 中心，聯動周邊地塊地下空間完成高效的流線組織。由廣場發出的放射性通道既有城市支路也包含景觀慢行道，射線連接了重要的文脈記憶點和城市地標，如長春堡和長春廳遺址、科創載體與商業中心，從視覺和路徑聯系上同頻城市記憶和空間結構的延續。

3.2 范型要素的彈性創新——新民大街

新民大街是城市設計的重要線索，也是與中心城區共同構筑文化走廊的重要依托。新民大街在歷史賡續上飽有中式傳統軸線的氣韻及繼古開今的歷史話題，非連續段落式南延，于南湖中路與基地相接。新民大街北起吉林大學、文化廣場，南至新民廣場、南湖公園，軸線兩側除偽滿時期留下的遺址外，還匯聚了城市教育及公共資源，三塊板式的道路斷面保留了開闊的中央綠化帶，形成了郁郁蔥蔥、尺度宜人的大街形象。規劃以科教創新軸與之南北串聯響應，導入定制化的本地生活與配套設施，以及代表升維產業發展動力引擎的創新方城，搭建以與高校院所合作為基礎，面向人才培育、吸引與蓄留的創新平臺（圖7）。新民大街本身作為交通聯系的重要通道，未來可與規劃軌道線路相擬合，強化功能結構與軌道交通的復合性。

3.2.1 要素傳導

長春當屬圓形廣場最多的中國城市。星羅棋布的圓形廣場是城市空間秩序組織與建構的范型要素，與軸線大街、放射性路網相連，仿佛一個個神經元，將片區鏈接成一個高度統一的整體。但是現狀的圓形廣場大多數為交通環島，廣場以外為環形的道路和街區，廣場的觀賞性有余，但參與性不足，道路的阻隔令人望而止步。如何在傳導廣場范型要素的前提下積極提升其空間潛力，是精細化城市設計的著力點。新民大街軸線既有中西風格，又有古今交融，具有包容性和創新性的意蘊，可以結合所在功能段落提出廣場范型的彈性創新（圖8）。

3.2.2 彈性創新

城市設計在新民大街南段的創新學園芯打造學園廣場，以空中“超級云環”為骨架構成“回”字形布局，以多級標高的公共空間與廣場同心呼應。一方面環廊將高校合作中心、孵化中心及公共實驗室整體串聯，成為精神的紐帶、流動的客廳；另一方面標志性的環廊形象也展現了科教組團高共享、高鏈動的空間意向。學園廣場以科教為主題，以環廊為界面，形成一個匯聚社區、文化和自然的場所，激發人群創造力。

新民大街北段的共享示范服務芯為居民和企業提供多元化的生活便利和商業服務，包括配置高端醫療設施、國際學校、體驗式街區及全球購等功能。綠化下沉廣場是設計的亮點，設計結合軌道站點聯動周邊地塊地下空間，將4 個地塊的建筑巧妙地連接起來，形成連貫的購物、餐飲和文化體驗區，在品質化、花園式的低碳環境中實現社區和商業的融合。

3.2.3 恒溫暖軸

長春市冬季寒冷漫長，低溫天氣占據半年以上的時間，熱舒適度差，嚴重影響了居民出行，導致冬季城市活力不足。規劃借鑒蒙特利爾地下暖廊、明尼阿波利斯空中連廊，人民大街結合軌道10 號線的站點布置，鏈接2 ～ 3 個地下站點，打造功能復合的立體公共空間。結合地鐵線路開發與建筑地下商業空間，促進室內環境的步行便捷性，在軌道與公共交通節點進行控溫設計，增強步行與公交系統的連接性；以“點狀置入、線性連接、片區輻射”的空間策略回應軸線結構，形成地上與地下綜合開發的立體控溫空間，實現城市公共空間的冬暖夏涼。

3.3 伊通河——生態活力水脈

永春新城南臨新立城水庫，遠眺大黑山脈，近撫伊通河畔。永春新城不僅承接了兩條重要的城軸，作為長春母親河的伊通河水脈也自南向北將基地與中心區相連。永春新城相鄰伊通河上游生態段，河道兩岸水草豐茂，歷史上曾是航運河道，后來隨著環境被破壞和生態保護失衡，導致洪澇災害頻發。因此需要以生態設計的手段優化河岸景觀系統，以景園交融改善河道景觀均質化問題（圖9）。另外，通過文旅策劃重塑水岸活力，規劃將水道分段策劃，將新立城、紅色文化、青銅遼金遺址等歷史文脈要素積極融入結構藍圖，與人民大街軸脈交相、圖底呼應、功能互促，使其成為生態文明時代的新型軸線樣板。

4 結 語

關注城市形態設計的本質應該受到重視，美好的藍圖需要豐富的價值內涵和邏輯關系作為支撐?？臻g范型作為城市設計的目標，呈現出不同的空間序列、結構及要素組合方式，既具有一定的共性特征，也有各地的差異性，是特定歷史背景下個體城市選擇的結果，也是在漫長的演化發展中與當地的地域文化、意識形態、人文活動及自然環境的充分融合。在城市設計實踐中應堅持不懈地為城市特色留存與創新而努力，將經驗依賴轉變為范型運用，探索城市設計方法的不斷創新。

致 謝

感謝華南理工大學建筑設計研究院有限公司、華南理工大學建筑學院的集體付出。

參考文獻

Referenc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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