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職業成功感量表的研制

張政 劉紫微 王姍姍 李澤楷

(1.中國醫學科學院北京協和醫學院護理學院,北京 100144;2.廣州醫科大學護理學院,廣東 廣州 511436;3.南方醫科大學附屬廣東省人民醫院〈廣東省醫學科學院〉國際健康研究中心,廣東 廣州 510080;4.暨南大學護理學院,廣東 廣州 510630)

職業成功感是指個體在工作相繼歷程中逐漸積累和獲得的積極的心理感受及與工作相關的成就[1]。職業成功感作為員工在職業生涯中追求的職業發展目標,對于員工的工作表現、工作投入有積極的促進作用[2],且對于員工的離職傾向和職業倦怠具有顯著負向影響[3-4]。護士是醫療衛生服務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如何提升其職業成功感水平從而穩定護理人才隊伍、提升護理服務質量已成為研究者們關注的問題。目前,我國護理學者多采用國外人力資源管理領域的職業成功感測量工具探索護士職業成功感水平[5-7],護理領域關于護士職業成功感評價和測量研究成果較少。由于個體的職業成功感評價標準會受到文化情境和職業特質的影響,即使是在同一個文化背景下,護士和商人對于職業成功感的評價標準也會存在差異,護士更重視自身價值的發揮和內在滿意度,而商人更重視經濟報酬和職業成就[8]。國外引進量表[5]以企業員工為研究對象,且文化情境不同,缺乏針對性和文化特異性。因此,本研究擬采用德爾菲法編制適用于我國護理領域的護士職業成功感量表,并檢驗其信效度,以期為護理研究者探索護士職業成功感水平及其影響因素提供合適的測量工具。現報告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1.1.1專家基本情況 咨詢專家納入標準:(1)具有副高級及以上職稱。(2)具有豐富的護理管理經驗或護理教育經驗。(3)自愿參與本次研究。綜合考慮專家的代表性和權威性,本研究共邀請了22名來自廣東省高等護理院校與三級甲等綜合醫院的護理領域專家,共有21名專家參考與咨詢,專家工作年限在9～41年,平均(24.9±9.14)年。學歷均為本科及以上,其中博士研究生4人,碩士研究生9人,本科8人。職稱均為副高級及以上,其中正高級職稱7人,副高級職稱14人。研究領域涵蓋了護理管理、臨床護理和護理教育,其中護理管理領域15人,護理教育領域12人,?？谱o理領域9人,社區護理領域2人(部分專家研究領域不僅限于一個領域)。

1.1.2研究對象一般資料 驗證量表性能時,樣本量與測量指標(條目)之比須>5[9]。護士職業成功感初始量表共包含28個條目,因此在本研究中樣本量至少為280例。考慮到無效問卷的情況,增加樣本含量的20%,即280/(1-20%)=350,調查樣本量應不少于350例。研究對象納入標準:持有護士資格證書;從事臨床護理工作年限≥1年的在崗護士;知情同意;自愿參與。排除標準:非本醫院的外來進修護士;有臨床護理工作經驗并持有護士執業證書的全日制護理專業研究生。2020年12月-2021年1月采用方便抽樣法,共納入廣東省某三甲綜合醫院426名護士為研究對象。共393名護士完成本研究,其中女373名(94.9%),男20名(5.1%);年齡范圍在20～57歲,平均年齡為(30.03±6.23)歲;工作年限最短為1年,最長為38年,平均工作年限為(8.97±7.34)年;所在科室:內科155名(29.4%)、外科62名(15.8%)、婦產科30名(7.6%)、兒科38名(9.7%)、ICU 25名(6.4%)、血透室51名(13%)及其他科室14名(3.6%)。

1.2 方法

1.2.1構建條目池 職業成功感的評價標準是衡量個體職業成功感的指標,是職業成功感的操作化定義[10]。通過計算機檢索方法查找關于護士職業成功感評價標準及測量工具的中英文文獻,中文檢索詞為“護士”“職業成功”“職業生涯成功”“職業成功感”,英文檢索詞為“nurs*”“career success”“job success”“work success”“occupational success”,檢索數據庫包括中國知網數據庫CNKI、萬方醫學數據庫WANFANG database、Web of Science、Google Scholar,共獲得高度相關的研究12篇,見表1。在條目池構建過程中,根據職業成功感主客觀二元性[11-13]將職業成功感分類為客觀職業成功感和主觀職業成功感,并結合國內外已有相關量表[14-17]及國內外職業成功感質性研究成果[18],將護士職業成功感分為職業能力、外部認可、職業成長、內在滿足4個維度,形成了包含28個條目的初始條目池。量表條目評分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從“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分別計為1～5分。

表1 相關研究中職業成功感的評價標準

1.2.2專家函詢 采用目的抽樣法遴選22名護理管理、護理教育及臨床護理專家,于2020年10-11月通過電子問卷邀請專家對量表各條目重要性進行評分,并說明判斷依據和對指標的熟悉程度。所有指標的重要性評分均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其中很重要5分、比較重要4分、一般重要3分、不太重要2分、不重要1分,并設置“剔除”“修改”和“補充意見”欄。2輪專家咨詢中,指標滿分比<20%、重要性評分均數<3.5分或變異系數(CV)>0.25的指標結合課題組意見考慮刪除[26]。

1.2.3預調查 采用便利抽樣法,于2020年11月選取廣東省內某三甲綜合醫院神經內科、血液內科共34名護士進行量表預調查,調查采用紙質問卷的方式,邀請臨床護士對量表條目語義的清晰性及針對性提出修改意見。結果顯示,量表完成時間約為2～14 min,平均完成時間為3.8 min,護士均能夠理解各條目的含義并完成作答。

1.3 研究工具由一般資料調查表、護士職業成功感初始量表及效標量表中文版職業生涯成功量表[14](Chinese version of career success scale,CCSS)3個部分組成。CCSS為自評量表,由組織內競爭力(3個條目)、組織外競爭力(3個條目)、職業滿意度(5個條目)3個維度組成,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從“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分別記為1～5分,得分范圍為11～55分,得分越高代表職業成功感水平越高。

1.4 資料收集問卷發放采用紙質版與電子問卷結合的方式,在征求臨床科室護理管理者同意后,研究者本人深入科室發放紙質問卷,對于急診、ICU和部分外科采用電子問卷并設置僅限單次填寫。共回收紙質問卷326份,電子問卷100份,其中有效問卷393份,問卷有效回收率為92.25%。

1.5 統計學方法采用SPSS 24.0軟件中的40%百分比隨機抽取樣本的方法,并按照因子分析中樣本量與條目比>5的要求[9](每個部分樣本量不能小于140=28×5),將總樣本(n=393)隨機分成樣本A(n=152)和樣本B(n=241)。采用樣本A進行項目分析與探索性因子分析,對初始量表條目進行篩選;采用樣本B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驗證量表的結構效度,同時對量表的信度和內容效度、效標關聯效度進行檢驗。本研究采用SPSS 24.0軟件進行統計分析。(1)項目分析:采用項目描述統計檢驗、極端組比較法和相關分析法對條目適切性進行評估[27]。(2)探索性因子分析:采用主成分法萃取公因子,利用最優斜交旋轉法進行轉軸。(3)效度檢驗:采用內容效度指數評估量表的內容效度[28],運用驗證性因子分析考察量表的結構效度,采用χ2/df、RMSEA、CFI、IFI、TLI、PNFI6個適配指標判斷假設模型與實際數據是否匹配[29]。(3)信度檢驗:采用Cronbach′s α系數和折半信度系數評價量表的內在一致性信度,采用重測信度檢驗量表的穩定性。

2 結果

2.1 專家函詢結果2輪專家函詢專家積極系數分別為95.45%(21/22)和85.71%(18/21),權威系數分別為0.83和0.85。專家意見集中程度、意見協調程度及條目修改情況,見表2。第1輪專家咨詢修改意見:(1)刪除2個條目:專家認為條目“朋友視我為一名優秀的醫務工作者”中朋友的范疇很大,且其他行業的朋友對對護士職業評價存在一定局限,因此刪除該條目;家人對于護士的評價受到社會價值觀和家庭氛圍的影響,有較強的主觀性,因此結合專家對條目的重要性評分(CV>0.25)刪除條目“家人認為我是一名優秀的護士”。(2)增加5個條目:專家建議增加社會輿論價值導向、社會地位、科研能力、學習能力和學習習慣相關的內容,因此補充條目“我工作的知識價值和專業技術得到了社會大眾的普遍認可”“護理行業受人尊敬,社會地位較高”“我的學習能力強,能夠迅速掌握新知識和新技能”“我具備良好的護理科研能力”及“我在工作中養成了良好的持續學習的習慣”。第2輪專家咨詢修改意見:(1)刪除條目“護理行業受人尊敬,護士社會地位高”,因為護士社會地位有賴于公眾對護理工作認知的提高,暫時還無法達到,經課題組討論后刪除該條目。(2)根據專家咨詢的結果及文獻查閱,對個別措辭不佳的條目進行了修改。最后形成了由4個維度、28個條目組成的護士職業成功感初始量表。

表2 2輪專家函詢結果(n=21)

2.2 條目篩選結果

2.2.1項目分析 (1)項目統計描述分析:總量表平均均數為3.36,標準差為0.67,條目均數在2.76～3.75,在總量表平均均數的正負兩倍標準差1.96～4.76范圍內;條目標準差在0.83～1.09,均>0.75;偏態系數絕對值在0.01～0.34,無明顯偏態。(2)極端組比較法:計算量表條目總分,以27%分組法分為高分組(得分前27%)和低分組(得分后27%),高、低分組獨立樣本t檢驗結果顯示,量表所有條目CR值均>3(P<0.05)。(3)相關分析法:量表各條目校正項目總分相關系數r介于0.57～0.84,均>0.3,P<0.05。項目分析中護士職業成功感初始量表中28個條目均符合標準,條目適切性良好,予以保留。

2.2.2探索性因子分析 探索性因子分析結果顯示:KMO值為0.94,Bartlett球形檢驗近似χ2值為4 408.725,df為378,P<0.001,表明測量變量之間存在共同因子,適合進行因子分析[27]。提取的4個公因子累積解釋76.52%的方差變異量,4個維度解釋的方差變異量分別為:職業能力維度58.4%,外部認可維度10.4%,職業成長維度4.3%,內在滿足維度3.4%,見表3。

表3 公因子最優斜交法旋轉后結構矩陣

2.3 量表性能驗證

2.3.1內容效度 本研究共邀請6位護理管理和護理教育專家對量表每一個條目與對應維度的關聯性進行了評價,6位專家來自廣東省內不同高校,學歷均為碩士及以上,職稱均為高級職稱。評分采取4級評分,從1～4分值分別為“不相關”“弱相關”“較強相關”“非常相關”。結果顯示,護士職業成功感量表總的內容效度指數為0.92,條目內容效度指數為 0.96～1.00。

2.3.2結構效度 本研究使用AMOS 24.0軟件對樣本B(n=241)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根據探索性因子分析結果構建護士職業成功感一階多因子初始模型,結果顯示測量誤差變量e1與e2、e19與e20、e23與e24間的MI指數較大,考慮可能與條目1和條目2、條目19和條目20、條目23和條目24測量的特質相似有關,其測量誤差存在關聯條目建立共變關系。建立上述測量誤差變量間的共變關系,對模型進行修正,結果顯示,修正后模型適配度指標達到理想標準,見表4。驗證性因子分析模型,見圖1。

圖1 護士職業成功感一階多因子修正模型

表4 驗證性因子分析假設模型適配度指標

2.3.3效標關聯效度 本研究采用中文版職業生涯成功量表CCSS作為檢驗效標關聯效度的參照標準,通過計算皮爾森積差相關系數(Pearson′sr)檢驗護士職業成功感量表與CCSS的相關關系。結果顯示:量表總分與CCSS得分高度相關(r=0.73),量表各維度與CCSS得分相關系數在0.48～0.74,且P<0.05,量表效標關聯效度佳。

2.3.4內部一致性信度 護士職業成功感量表各維度標準化Cronbach′s α系數介于0.89～0.95,總量表Cronbach′s α系數為0.96,且總量表的折半信度系數為0.86,各維度折半信度系數范圍為0.87～0.92(P<0.05)。

2.3.5重測信度 本研究在對護士職業成功感進行重測信度的檢驗時,前后2次測量間隔時間為2周,重測信度的樣本量為25人。結果顯示:量表總的重測信度為0.94,職業能力、外部認可、職業成長、內在滿足各維度重測信度分別為0.76、0.76、0.82、0.70,且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

2.4 護士職業成功感得分本研究中,護士職業成功感量表分值范圍為24～120分,臨界值(中間值)為72分。393名護士職業成功感得分為(82.43±16.05)分,總分均分為(3.43±0.67)分,整體得分率為68.69%,表明護士職業成功感處于中等水平。僅18.07%(71/393)的護士職業成功感總得分高于96分,具有較高的職業成功感。量表各維度得分均分從高到低依次為:內在滿足(4.13±0.96)分>職業能力(3.72±0.75)分>外部認可(3.33±0.74)分>職業成長(15.40±3.94)分。

3 討論

3.1 護士職業成功感量表編制的科學性本研究以護士職業生涯階段特征理論[18]為主要理論基礎,明確護士職業成功感的主客觀二元性,同時結合職業錨理論[30]探究護士群體對于職業生涯成功的評價標準。在護士職業生涯階段特征理論中,護士職業成功感同樣分為客觀和主觀2個部分,其中職業能力強、他人認可和職業特性是護士職業成功感的客觀指標,自我認可、專業認可和專業成長是護士職業成功感的主觀指標。職業能力反映了職業相關的知識與技能,他人認可屬于外部認可的范疇,職業特性、外部認可及專業認可均反映了護士的內在滿足,專業成長歸屬于職業成長,包含了傳統的客觀職業成功感指標如晉升[13,19,22]、職業地位[11,22]、影響力[13]等。而職業錨是個體形成的職業定位,反映了個體對從事職業的價值取向。學者Kim[31]在職業錨理論的基礎上,歸納出5種不同的職業成功定位:晉升、安全、自由、挑戰及平衡,其中晉升、安全、自由、挑戰屬于客觀職業成功感的內容,平衡屬于主觀職業成功感的內容。本研究將個人發展與生活的平衡作為衡量主觀職業成功感的評價指標,編制了條目“我能夠解決工作和生活之間的潛在沖突,實現兩者之間的平衡”,這與國內外學者們[16,23,25]的觀點一致。在完成量表條目池的構建后,邀請22名護理管理和量表研制領域的專家進行專家咨詢。2輪專家咨詢中,專家積極系數分別為95.45%和85.71%,具有較高的參與度;條目重要性評分滿分率均高于20%,且重要性評分均數高于3.7,專家意見較為集中;專家權威系數分別為0.83和0.85,均>0.80,說明咨詢結果可靠。與第1輪專家咨詢相比,第2輪專家咨詢中各條目CV明顯降低,且W值明顯升高,表明專家意見協調程度已達到較好水平。

3.2 護士職業成功感量表具有較好的效度和信度本研究總量表內容效度指數為0.92,條目內容效度指數介于0.96～1.00,內容效度指標高于測量學標準[28];驗證性因子分析中護士職業成功感一階修正模型適配度指標分別為:χ2/df=2.44,RMSEA=0.08,CFI=0.94,IFI=0.94,TLI=0.93,PNFI=0.79,量表假設模型較好地擬合了實際數據,即職業成功感的4個維度在內容和結構上存在區別,分別代表了護士職業成功感的不同方面,量表具有理想的結構效度;量表總分與效標量表得分相關系數為0.73,各維度與效標量表總分相關系數分別為0.48～0.74(P<0.05),說明量表效標關聯效度良好,能夠有效測量護士的職業成功感;總量表Cronbach′s α系數為0.96,各維度標準化Cronbach′s α系數介于0.89～0.95,且總量表的折半信度系數為0.86,各維度折半信度系數范圍為0.87～0.92(P<0.05),信度系數均≥0.80,表明量表內部一致性信度十分理想;總量表的重測信度為0.94(P<0.05),各維度重測信度分別為0.70～0.82,表明護士職業成功感量表能夠應用于不同時間,測量結果具有跨時間的穩定性和可靠性。

3.3 護士職業成功感量表的實用性本量表從職業能力、外部認可、職業成長和內在滿足4個方面對護士職業成功感進行全面、完善的評價。與國內廣泛應用的普適性測量工具職業生涯成功量表相比,增加了護士職業能力作為客觀職業成功感的重要評價指標,更具有針對性;采用內在滿足代替職業滿意度來衡量主觀職業成功感,增加工作-生活平衡、工作意義等指標,量表測量內容更為全面。對于護士來說,了解自身職業成功感水平可幫助護士根據自己的內在需要制定職業成功目標,避免陷入盲目攀比狀態;對于護理研究者來說,通過對護士職業成功感水平及影響因素進行探索,可進一步深入研究護士職業成功感相關理論;對于護理管理者來說,通過了解護士職業成功感現狀,可因人而異采取針對性的激勵措施,穩定護理人才隊伍。量表共包含24個條目,條目內容簡單明晰,適合護士進行自評填寫,具有較好的實用性。

綜上所述,本研究研制的護士職業成功感量表由職業能力、外部認可、職業成長和內在滿足等4個維度、共24個條目構成,具有良好的效度和信度,可用于評估我國護士職業成功感水平。但本研究僅納入了廣東省一所三家醫院的護士,研究結果的代表性存在一定的局限,未來可擴大樣本量覆蓋范圍,進一步驗證量表的效度和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