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尋三線記憶 追憶崢嶸歲月

2023年11月22日、23日的遠安，雖然天氣比我們想像中的熱許多，但遠安的秋天，以及遠安政協文化文史和學習委員會同志給予我們066人特有的親人般熱情，無不讓我們感覺身心寧靜、舒適。

或許還真是有著遠安二三十的情感，當我們雙腳踏進這塊曾經寫滿三國古戰場千年滄桑與066人奮斗足跡的土地時，不僅全然沒有陌生感、過客感，那些離我們久遠的記憶、情感，隨著受訪老人們一山一水、一磚一瓦的追憶，似乎呼之即來……

“我們都忘不了你們066人”

“親人們來了！親人們來了！我們遠安人都忘不了你們066人啊！”現年74歲、家住北門村五組的鄭慶春老人是村里會計，也是我們入駐遠安采訪的首位長者。當我們告知老人來意時，看得出他對066人的好感與歡迎是發自肺腑的。

1970年066進駐北門村時，機關、紅星醫院、計量站分別將“家”安在大云盤山、小云盤山。那是一個渺無人跡的不毛之地，除了學校一塊空地，到處都是深山峽谷、荊棘叢生的雜草、荒山。也就是在這種艱苦的條件下，他們頭頂青天、腳踩荒原、篳路藍縷，不僅憑人力、靠肩挑背扛，披荊斬棘建起了自己的“大本營”，還風餐露宿、與蚊蟲作伴，為村里建起了新的北門小學。新援建的北門小學建在計量站旁邊的下坡處，占地10畝，供北門村一年級至四年級的小學生上學聽課。

據老人介紹，新援建的北門小學由以前的土房變成當時的磚房，而且他們還利用假日、晚上為學校平整操場，修建圍墻，著實讓當地的學生、家長既興奮又感激。或許正是因為這份感激之情，066初建時期，各廠所轄的鄉村、老鄉，都給予了066人親人般的溫暖、方便與幫助。

萬山當時進駐的是遠安茅坪鎮何家灣村，雖然離北門村有三四公里山路，但在鄭慶春老人的敘述里，萬山人不僅有情有義，還特別能吃苦。萬山沒來以前，村里村民都是各家到老遠的地方打井，或到一二里的河里挑水喝。萬山來的次年，王總（王易強）帶著一幫工人說是要在九子溪建個水泵站。

“天哪，河里結著厚厚的冰，零下10多度，多冷的天氣，他們硬是光著腳、穿著短褲在天寒地凍的冷水里作業”，老人邊感嘆、邊反復重復著一句話“我沒見過這么能吃苦的一幫人。”這次萬山在九子溪建水塔并不順利，頭次在黃家垱工人們白天、晚上在冰冷的河水里泡了兩天兩夜，但結果抽出來的水少得可憐，只好再找水源。最后，他們又換了兩個地方，終于有一處水源不錯，并成功地建成了萬山水泵站。

“沒想到他們水泵站一建好，首先想到的是我們，是造福當地百姓！”老人說到這眼睛有些濕潤。這次萬山不僅為北門村三、四、五隊免費上門安裝自來水管道、供水，還免費讓他們實現了通電、照明。“對了，我們村的一、二、六隊的水電，紅星醫院也免費給供上啦！”

老人對萬山給予他們的幫助說了很多很多，比如：為了解決村里送公糧要走一天路途的困難，萬山免費為村里修路建橋；遠安一橋通車后，萬山無償派車去宜昌葛洲壩運磷肥；農忙時，定時組織幾十人到一百人為村民們收麥子、收稻谷、插秧……“只要我們找他們，始終有求必應，而且他們每次來幫忙，都自己帶著飯，不搞好搞完絕不走，對自己要求很嚴。”

老人的敘述讓我們采訪組的電話第三次打斷，他見我們要結束采訪，“還有很多幫助救助小孩生病的事得給你們說說”。鄭慶春老人說的是1974年村里的陳治剛收工回家，就被廣播電線裸漏的鐵絲電倒了，人昏迷躺在地上不能動彈。關鍵之時，村里第一時間想到了萬山，萬山廠運輸科二話沒說便派車把人送到了遠安縣醫院。所幸病人送得及時，搶救過來了。最后老人還補充說：“類似這樣電線打人的事，村里還出現過三次，所不同的是兩次發生在夜晚，一次是寒冷的冬天。”

“遠安經濟建設發展的重大助推器”

險峰廠是過去066進、出遠安的門戶，也是066各基層單位距離“大本營”最遠的工廠。它位于遠當公路西側的群山中，地勢西北高，東南低，山嶺大部分是南北走向，環境偏僻，距遠安城鎮20余公里。

11月22日，當我們隨遠安政協文化文史和學習委員會的同志走進花林三孔村時，我們全然被村莊的巨變驚駭不已：全村全然沒有鄉村的氣息，有的只是社區道路的寬敞、整潔，居家清一色的整齊劃一的小區布局，城市人渴望帶有庭院的獨家現代花園式的別墅樓房。

接受我們采訪的村支書、主任陳華新與三孔村小組長周長望等兩位老人見我們對三孔村贊賞有加，連忙咐言道：“全是托共產黨政策好的福，托066過去為我們的發展奠定好的基礎！”

兩位老人在接受我們的采訪中雖然也談了不少險峰廠對他們的幫助，比如：在村里住過的丁指揮長、李副政委沒有一點架子，和村民一起幫著村里打井；險峰廠為他們修水庫、平整土地，農忙時組織職工為他們幫忙等，1975年兩件涉及他們村發展的事，更是讓倆老人贊嘆不已。

周長望老人談及的是險峰廠種植蔬菜農作物的事。據老人回憶，當時險峰廠有職工近300人，因環境偏僻，職工吃菜成了大問題。1975年初，正值國家提倡知識青年上山下鄉之際，村里本著既響應國家知識青年上山下鄉號召，又解決廠里閑著在家的近30名職工子女的就業問題，專門劃地三四十畝與廠里共同成立了農場。農場技術知識由村里派出4名莊稼能手指導青年學習養豬、農田水稻、蔬菜、瓜果種植等，文化課由廠里組織。農場實行單獨核算，廠里青年也可以分得勞動成果。

當然，險峰廠除了把農場的收入全給了村里，還投入資金為三孔村搭建了農貿市場。這樣不僅讓村民們多了一項蔬菜種植業收入，也為后來三孔村蔬菜種植業大發展奠定了基礎。

此外，險峰廠為改善村集體經濟，也為了培養村民一技之長，每年農閑季節，險峰廠總會給村民安排一二十名臨時工崗位。臨時工由村里派，并由村里給臨時工記工分，險峰廠結算的勞務費以現金返給村里。

陳華新老人講述的是他們村20畝“高產水稻田”的事。1975年下半年，三孔村為擴大水稻種植面積，尤其是完成上交國家公糧任務，決定在村后山改河造田。造田前期的推山平土、后來的稻田抗旱，似乎都成了險峰工作的一部分。尤其是次年上半年，險峰一名姓辜的師傅，幾乎為村里抗旱白天晚上操勞了一個多月，且村里只管他吃飯，也不要工資。

1976年下半年，險峰為了給村里徹底解決20畝水稻用水問題，在西溝地下水處采用兩級抽水，免費為村里長期供應稻田澆灌，并使這20畝水稻田一直成為了遠近有名的“高產田”，有一年甚至還達到高產過2萬斤。如此，村里20畝“高產水稻田”的灌溉用水，始終是險峰廠負責，并一直持續到2003年險峰廠離開花林。

險峰喬遷孝感次年，村里準備續交電費，去鎮上詢問澆灌20畝水稻田需多少電費，當村干部得到工作人員給予的答復時，競嚇得不知所措。老人說：“我們過去做夢也沒想到，為了我們20畝‘高產田’，險峰競然要付出如此高額的電費，而且免費給予我們一用就是近30年！”

說完老人走出房間，用手指著遠處的一塊山地：“那就是我們過去的‘高產水稻田’，可惜險峰喬遷孝感后因為電費太貴，村里承擔不起，2004年只好改成旱田，比如，種植玉米，栽一些樹木等耐旱作物。”

“相互家人般的關愛與無私奉獻”

此次隨遠安政協文化文史和學習委員會同志下鄉采訪，雖僅僅是走進北門、三孔、汪家三個村，采訪五位長者，但給我們感受尤為深刻的是：無論是066的領導、職工，還是遠安的鄉村、村民，他們好似都視對方如家人，相互包容、關愛，并無私給予彼此的奉獻！

現年85歲、家住汪家村的王庭民老人，1971年至1990年先后擔任村民兵連長、治保主任、村委會主任。066初建時，老人主要負責村委“支援三線建設”工作，尤其是江河、長征、紅陽等廠建設的用地之事，無論是使用集體的田土、山林，還是村民個人房前屋后的土地、自留土，都是在老人的全力協調與推進下完成的，村民、生產隊都是無私、無償提供，且工廠要多少地給多少地，要什么地方的地，就給什么地方的地。

江河廠1975年建點，是066進駐遠安較晚的一個廠。為了回報王庭民老人積極支援三線建設，江河廠領導張京唐（音譯）決定給他修建一棟磚瓦房，但卻被他拒絕了。

若說王庭民老人家景尚好，這棟令當時人們為之奢望的磚瓦房，還可理解。可他家的狀況，用“家徙四壁”四個字概括，似乎一點也不過分。老人當時家里條件不好，家庭很困難，住在學校旁一個很偏、很陡山坡下的土房子里。三個孩子，老大還在讀小學，其余倆個孩子小，又是長身體能吃的時候。家里只有他與老伴一年1500左右的工分，6毛錢1分，年終結算也就分得八九百塊錢，也常常是被年中借支，弄得年尾結算所剩無幾。即便是這樣，有一年，村委會考慮他當村主任忙“支援三線建設”的事沒記工分，年終村里額外分給他九兩肉，同樣也被他拒絕了。

當我們詫異，反復詢問老人為什么拒收河廠送給他房子時，“066建設初期困難，工廠人家對我們也很友善，所以這磚瓦房我不能要！”老人家見我們似乎還沒聽明白，又補充道：“066對我們幫助也很大，比如，我們無償地給他們土地，我們遠安修遠當公路，他們幾個廠出技術人員、出推土機等所有的機械，半年沒有收一分錢；每逢農忙季節，江河廠的干部職工就會自帶干糧，不請自來幫我們插秧、搶修稻谷等等，即便是他們遇到工廠職工忙得騰不出手時，也會派家屬來給幫忙。”

老人家似乎沉浸在與066人相處的那段日子里：“1970年066來了以后，我與他們修建遠當公路，雖然那個時候沒有板車，人力抬、挑很苦很累，但066人善良、能干，好相處，經常見我累了就讓我一邊歇歇，見我沒吃飽就悄悄分一點干糧什么的給我。”所以，老人說，他蠻舍不得066人離開遠安，更忘不了與066人修遠當公路那段日子。

老人最后還近乎總結似地自語道：“不是066我們遠安不可能發展那么快！當時遠安近似原始森林，尤其江河的建點地，遍地都是荒山，啥都沒有。所以，要不是066提議把遠安縣政府修建在鳴鳳鎮，今天的縣政府可能就在陽坪了。”

結束采訪王庭民老人返回的路上，我們對066人與遠安人相處的感情尤為感動。而陪同我們的工作人員更是滔滔不絕：066人在遠安時，遠安每一個村幾乎都有上十個家的小孩認廠里的職工做干爸、干媽；066人離開遠安十年里，每逢過年過節，他們還是沒有忘記像親戚一樣來往走動……

遠安兩天的采訪雖短暫，但卻解開了我們過去心中一個揮之不去的疑團：066走時，他們為什么會極力地近乎懇求地挽留；066走之后，他們又為什么尾隨到孝感，并到處以遠安命名食品、餐館等？因為，066人早已親人般地深深地扎入了他們心中。或許，這就是我們為之驕傲的066三線文化魅力所在吧！

（作者單位：中國航天科工集團航天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