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博物館新定義對舊址類博物館的思考

摘 要：2022年8月，國際博物館協會（ICOM）通過的博物館新定義顯示出了博物館在新時代被賦予新的內涵和職能。依托各類舊址館舍建立的博物館，應該對照新定義，最大限度地實現博物館的社會責任。基于新定義對舊址類博物館公共文化服務進行思考，在展覽策劃方面，加強對舊址內涵的科學闡釋，促進舊址可持續保護，關注文化多樣性；在教育職能發揮方面，充分體現包容性、可及性理念，重點做好無障礙服務，拉近不同群體間的距離；在運營管理方面，需要在不以營利為目的的機構性質框架下探索營利性，并突出博物館職業道德作用。從博物館新定義的角度理解舊址類博物館的工作，將促使社會對博物館新發展進行思考。

關鍵詞：博物館新定義；舊址類博物館；無障礙；包容性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4.24.016

0 引言

2022年8月，第26屆ICOM大會上通過了博物館新定義，即博物館是為社會服務的非營利性常設機構，它研究、收藏、保護、闡釋和展示物質與非物質遺產。它向公眾開放，具有可及性和包容性，促進多樣性和可持續性。博物館以符合道德且專業的方式進行運營和交流，并在社會各界的參與下，為教育、欣賞、深思和知識共享提供多種體驗①。這一新定義更加注重博物館的包容性、可及性、可持續性。我國許多不可移動文物保護單位被作為博物館向公眾開放，本文將依托各類古代、近現代建筑建立的博物館稱為“舊址類博物館”。這類依托舊址建立的博物館，因為受空間、不可移動文物保護、舊址主題的約束，較一般新建館舍的博物館在展覽展示、公眾開放等方面特殊。新定義背景下，舊址類博物館舉辦展覽、服務公眾、運營管理有哪些新的變化，是需要博物館學人思考的重要問題。

1 新定義對我國博物館的意義

博物館新定義為博物館界思考在全球形勢變化中，以及基于該變化和博物館宗旨，重新確定博物館的社會定位和發展趨勢提供了契機②。在接受新定義的同時，我們需要思考我國博物館實踐，尤其是當下高速發展中的我國博物館實踐，以尋求博物館的中國特質，形成博物館定義的中國化表達，解決中國語境中的博物館問題③。不同知識背景、不同年齡、不同興趣愛好的觀眾，對博物館公共文化服務的需求具有明顯的差異，這種差異性要求博物館加強可及性和多樣性，以滿足不同社會群體的需求。那么，如何讓公眾更好地理解展覽、參與博物館社教活動？博物館應該如何回應不同觀眾群體的需求？這些討論讓博物館可及性理論變得重要。可及性理論是打破博物館和觀眾之間壁壘的利器，也是促進博物館向“可參與社會變革的公共文化服務機構”轉變的發展方式④。

2 舊址類博物館公共服務與觀眾游覽目標的關系特點

博物館提供的公共服務可以歸為兩大類：一是陳列展覽，包括基本陳列、臨時展覽等；二是社教服務，包括線上、線下社教活動等。

博物館陳列展覽是對文化遺產傳承與保護的深化，更是對公眾文化需求的回應，以及對博物館自身職能與價值的重新定位⑤。隨著文旅融合的發展，博物館成了重要旅游打卡地。據國家文物局數據統計，2023年，全國備案博物館總數達6833家，舉辦陳列展覽4萬余個、教育活動38萬余場，接待觀眾12.9億人次⑥。博物館需要通過打造具有吸引力、感染力的展覽，滿足公眾的文化需求，實現其社會職能。舊址類博物館的展覽以展示舊址建筑、舊址歷史為主，通過高質量的展覽吸引更多的公眾，進而履行社會服務職能。與此同時，舊址類博物館還需要不斷創新展覽表達方式和手段，使公眾能夠更好地理解舊址所蘊含的價值，從而推動中華文化的傳承和發展。

博物館正在努力為不同群體、不同階層、不同年齡、不同地域的公眾服務。博物館積極開展線上服務，打造“線上博物館”，讓公眾隨時隨地可以享受到博物館的展覽、社教等公共文化服務。博物館的觀眾群體通過多種渠道了解博物館策劃的公共服務產品信息，尋找自己感興趣的博物館去參觀的過程，就是博物館與目標觀眾群體建立聯系的過程。對于舊址類博物館來說，觀眾很大程度是被舊址建筑本身、歷史內涵等吸引來的，想要了解舊址的歷史，探尋舊址的風貌。基于此原因，舊址類博物館需要通過舉辦展覽、策劃配套活動，如研討會、工作坊、專家講座、社教活動等，增強公眾對舊址歷史的理解，提高觀眾的參與度、滿意度，從而滿足觀眾到博物館“游覽”的需求。舊址類博物館與當地的歷史文化密切相關，可以說舊址是地域歷史的重要體現者。因此，在宣傳教育中，把舊址作為展覽主旨的外化主體，觀眾通過參觀舊址更能產生身臨其境之感，對于展覽要表達的意義也更能直觀了解。所以，舊址類博物館的展覽和觀眾參觀的融合度更高，觀眾不僅僅是來一個場館參觀，更會有一種回到過去、追憶過去的體驗。

通過分析，我們發現舊址類博物館提供的公共服務與觀眾需要的游覽目標聯系更緊密，可以說觀眾的參觀目標是舊址，博物館提供的公共文化的核心也是舊址。所以，舊址類博物館的場館本身就是一個公共文化服務與觀眾游覽目標的集合體。

3 新定義下舊址類博物館公共文化服務的思考

3.1 新定義下舊址類博物館展覽設計策略

展覽是博物館面向公眾服務的重要文化產品，其目的在于：博物館更好地與不同文化背景、不同參觀需求的觀眾對話，并實現其教育職能。如果把科學性、可持續性納入策展理念中，將會為社會構建一個對公眾包容開放的文化空間。

3.1.1 加強對舊址內涵的科學闡釋

博物館新定義把“研究”放在第一位，認為研究物質與非物質遺產是首要的，只有在研究的基礎上才能保護、闡釋和展示物質與非物質遺產。把博物館的研究能力突出出來，就是首先要把研究做好，有了基本功，才能談保護、展示、闡釋、公眾服務，這就對博物館的研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舊址類博物館比其他新建館舍的博物館更需要對舊址本體進行研究，也就是對博物館建筑本身的研究，這對于能否做好舊址類博物館展覽，特別是舊址基本陳列尤為重要，也是闡釋好舊址內涵的基礎。

3.1.2 促進舊址可持續保護

博物館新定義明確了博物館是向公眾開放，促進多樣性和可持續性的機構。

內容設計上，需要依托舊址主題策劃展覽。舊址類博物館依托舊址建立，可以說舊址就是博物館，博物館就是舊址，觀眾來到舊址類博物館，很大程度是被這個舊址吸引的，想要了解舊址的歷史，探尋舊址的風貌。基于此原因，做好舊址類博物館的展覽，最重要的就是要盡可能展現舊址的歷史，深入挖掘舊址背后的故事，將展覽與舊址融合。例如，舊址的來源、舊址與歷史的聯系、舊址與重要人物的歷史等，都可以成為展覽的選題角度，圍繞舊址內涵進行闡釋，推進舊址的可持續發展。

形式設計上，需要考慮對舊址建筑的整體保護。舊址類博物館的館舍絕大多數是不可移動文物，在布展過程中需要注意對舊址建筑本體的保護，如注意舊址的通風、透氣，以及房屋除濕、消防安全等。對文物本體建筑的墻面、屋頂、地面等，也要加強保護，避免展板、輔助展品展示對建筑造成破壞。同時，也要更加注意消防安全，確保舊址建筑的防火、防震等。因此，舊址類博物館展覽設計需要使用對舊址傷害最小的材料，要把文物保護放在第一位，在這個前提下呈現展覽內容。

博物館的受眾不僅僅包括前來參觀的觀眾，更多的是為博物館提供可持續發展的人群，博物館應該積極引導公眾參與合作，以此來提升展覽效果，并加強博物館與社區的聯系。將原來沒有想過要到舊址類博物館參觀，但有意愿參與博物館活動的（即潛在觀眾）觀眾群體吸引到博物館社教活動中，與其建立聯系，引導其參與對話。

3.1.3 關注文化多樣性，突出舊址歷史內涵

博物館新定義明確博物館是向公眾開放，促進多樣性的機構。隨著人們對文化遺產的持續關注，特別是對文化遺產價值認識的增強，人們開始認識到文化遺產的多樣性及其對人類發展的重要作用，所以博物館在促進文化遺產保護、傳承過程中必將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我國有著悠久的歷史、燦爛的文化，有數量巨大、內容豐富的文化遺產，它們是地方文化多樣性的集中體現。作為展示人類物質與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博物館，在促進地方文化多樣性中具有優勢。舊址類博物館通過講述舊址歷史，讓公眾了解當地的歷史文化、風土人情等，服務當地社區文化建設。

3.2 新定義下舊址類博物館公共服務設計策略

博物館要實現包容性，就要為觀眾提供能夠讓他們充分參與博物館文化產品建構的機制，將展覽、社教活動等博物館單向輸出轉變為與觀眾之間的雙向互動，從而做到博物館社會服務效能的最優化。

3.2.1 充分體現包容性理念

博物館新定義明確博物館是向公眾開放，具有可及性和包容性。博物館通過展覽和教育活動向社會公眾傳達包容理念，同時拉近不同群體間的距離，建立互相尊重、和諧平等的包容社會氛圍⑦。舊址類博物館可以從個體、群體兩個角度探討。對于個體觀眾，博物館要幫助他們參與博物館公共社教活動，通過營造被需要、被認可的氛圍，提升他們的文化素養。對于群體觀眾，參與博物館活動能夠拉近他們與社會的距離，增強群體觀眾的社會參與度，這也體現了博物館為社會服務的職能。

3.2.2 注重線上無障礙服務，使博物館更具可及性和包容性

舊址類博物館由于場館建筑限制，可能給部分觀眾群體參觀帶來不便。這就需要積極發展線上服務，特別是要加強線上無障礙服務，增加關于館內無障礙設施的介紹，讓觀眾來博物館前就能了解博物館可以提供哪些種類的無障礙服務，并且標明無障礙設施的位置、功用，讓公眾不僅知道有，還知道如何使用。此外，針對聽覺、視覺障礙群體，要增加線上體驗服務，讓他們足不出戶就能享受博物館文化大餐。

3.2.3 加強與社會各界的鏈接，提升參與的廣度與深度

博物館新定義強調博物館在社會各界的參與下，為教育、欣賞、深思和知識共享提供多種體驗。隨著博物館的發展，博物館服務日趨多元，線上、線下聯動，需要博物館與社會各界合作，借助不同的社會力量，特別是社區的力量，共同為社會公眾提供多種體驗。可以借助博物館理事會制度，廣泛吸納社會各界的力量，主動走出去，讓社會各界看到博物館需要大家、需要幫助。

3.3 新定義下舊址類博物館無障礙設施設計策略

舊址類博物館因將舊址建筑作為館舍，展廳空間、觀眾參觀路線等都不同程度受到約束，所以在博物館可及性方面，需要重點做好無障礙服務。

3.3.1 在保護文物建筑本體的基礎上，增設無障礙設施

依托舊址建立的博物館，建筑本體是文物，而且很多是文物保護單位，建設無障礙設施需要考慮對舊址本體的保護。要在保護舊址建筑的基礎上增設無障礙設施，如在展廳入口、展館內部設置無障礙坡道時，需要根據文物建筑的結構特點，在不破壞文物建筑的基礎上增設。

3.3.2 設置科學合理、位置分散的無障礙服務設施

隨著“博物館熱”的持續高漲，越來越多的人走進博物館，這也對舊址類博物館無障礙服務提出了新的要求。特別是暑期、國慶等時間段，觀眾會大量增加，給博物館公共設施帶來挑戰，有時對無障礙設施的使用需求會呈現一天內“多點集中”的情況。這就需要博物館設置較為分散的無障礙服務設施，如無障礙衛生間以及帶有無障礙標識的電梯和服務臺等，通過分流的方式，盡可能滿足觀眾的無障礙需求。

3.3.3 無障礙設施多元化，使博物館更具可及性

一是根據需求設置幫助聽覺障礙者、視覺障礙者、行動不便群體的無障礙設施；二是通過語音、觸摸等方式，將博物館內提供的無障礙設施、種類等信息告知觀眾，讓有需要的群體能夠及時、準確地了解館內的無障礙服務；三是增加擅長手語等技能的志愿者，為有需要的觀眾提供服務。

3.4 新定義下舊址類博物館管理設計措施

3.4.1 應在“不以營利為目的”的機構性質框架下探索營利性

博物館新定義對博物館的定位，核心是“機構”，即“博物館是為社會服務的非營利性常設機構”，博物館機構性質由原來的“不以營利為目的”調整為“非營利性”。面對這個細微的變化，我們需要重新審視博物館的營利性問題。如何界定“非營利性”機構，研究者認為其通常存在三種制度邏輯，即致力于改善個人和（或）社會生活的社會福利邏輯、有效且高效地利用資源的商業邏輯，以及過程、結果透明以提供平等機會的公共部門邏輯⑧。舊址類博物館因其特殊性，很多都是收取門票的博物館，如故宮博物院、恭王府博物館等。那么營利的度在哪里？應該是讓作為非營利性機構的博物館，既可以將營利充分用于自身發展，同時也可以充分發揮非營利性機構的社會責任。

3.4.2 突出博物館職業道德作用，加強博物館運營管理

博物館新定義明確博物館是以符合道德且專業的方式進行運營和交流的機構。以往的道德準則主要用于調整博物館內部關系，但現在的核心內容是如何規范博物館的外部關系，諸如經濟創收、社區訴求、新型伙伴關系等⑨。如今博物館數字服務發展迅猛，5G、VR等數字化技術在博物館中廣泛運用，可能會出現不符合法律和道德的侵權行為，比如博物館的數字資源被其他機構使用。面對這種情況，博物館如何來維權？如何在法律的保護下，更好地運用數字資源為公眾服務？這是擺在博物館面前的重要課題。因此，博物館不能完全依靠已有的法律、政策等制度性約束，也需要借助博物館職業道德來進行判斷。

4 結語

綜上所述，2022年的博物館新定義既為博物館規范了對象、職能等，又給博物館提供了進一步激發活力、加深博物館與公眾關系的路徑，中國博物館的發展特點為博物館人思考“更加包容、可及、可持續發展的博物館”提供了新思路。博物館新定義為思考博物館發展變化，以及基于該變化重新確定博物館的社會定位和發展趨勢提供了契機。博物館要體現其包容性、可及性，需要滿足公眾參與公共文化的意愿，并在展覽展示、社教活動、場館設施等方面滿足公眾文化需求。因此，舊址類博物館的實踐探索，需要全面考慮觀眾群體需求，并基于自身舊址優勢，尋找適合自身發展的模式。從可及的展覽展示、包容的博物館環境、個性化的社教服務等出發，發揮博物館對公眾文化生活的積極作用。同時，以更加務實的精神增強博物館研究能力，挖掘并發揮舊址的遺產價值，推進新時代中國博物館的高質量發展。

注釋

①中國博物館協會.國際博協特別全體大會通過新版博物館定義[EB/OL].（2022-08-25）[2024-07-31].https：//www.chinamuseum.org.cn/cma/detail.html？id=12amp;contentId=12403.

②彭野.“物”的敘事性：基于ICOM博物館新舊定義比較的分析[J].文化藝術研究，2022，15（6）：68-75，114.

③曹岳森.最大公約數語境下博物館定義的中國化表達探討[J].中國博物館，2022（6）：9-12.

④劉秋佚.“可及”與“多樣”：由博物館新定義最終提案引發的策展思考[J].文物天地，2022（S1）：17-21.

⑤羅丹丹.博物館陳列展覽的高質量發展研究[J].文物鑒定與鑒賞，2024（22）：96-99.

⑥國家文物局.2024年國際博物館日中國主會場活動在西安開幕[EB/OL].（2024-05-18）[2024-07-31].http：//www.ncha.gov.cn/art/2024/5/18/art_722_188919.html.

⑦潘天樂，陳君達.包容性博物：博物館展覽與社教中的社會包容理念與發展[J].上海藝術評論，2023（4）：88-91.

⑧A" Pache，I" Chowdhury.Social Entrepreneurs as Institutionally Embedded Entrepreneurs：Toward a New Model of Social Entrepreneurship Education[J].Academy of Management Learning and Education， 2012，11（3）：494–510；A" Dhanani，C Connolly. Discharging Not-for-profit Accountability：UK Charities and Public Discourse[J].Accounting Auditing amp; Accountability Journal，2012，25（7）：1143.

⑨安來順.博物館新定義在博物館職業道德準則修訂中的反射[J].中國博物館，2022（6）：4-8，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