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燈的女孩（組詩）

桃生

阿麗塔塔

夜里，名叫阿麗塔塔的女孩從不早早睡去

她要在深夜對喜歡的人們說晚安

每個人在她說過晚安后，就睡著了

剩下阿麗塔塔

沒有人對她說晚安

她就一直醒著

這時她的身子開始變小變輕

變成一片羽毛

而她的腦袋，變成一粒發光的珍珠

夜晚還很漫長

她試著想點什么事情

但是，除了她自己

什么都無法具象

她突然有個想法

——使勁跳起來感受自己

在大海中央的礁石上起跳！

瞿塘峽的云

遼闊的地方，白色的羊群在午睡

他們靜靜地臥著，貪戀一個藍色的夢境

我在羊群中尋找，那些依偎母親懷里的羔羊

它們一會兒就醒了，翻個身

趴著身子，驚訝地看向瞿塘峽

我在江邊喊它們，它們就咩咩咩地回應

透明房子

我很確定，那透明的房子絕不是你的預謀，而是你

明明白白的欲望。

哈，我們發光的身體發生什么都沒有錯。可是

我心中的不安使我感到緊促的壓迫。這時候

我寧可你仔細一點告訴我

如何一個人沿著承德出了木蘭圍場一直向北去。

十月份的夜晚，在陌生酒店裹緊自己的衣服

關了燈

沉在黑暗中抱緊自己的膝蓋。

你一定不明白

我們為什么一定要品嘗這苦澀

就像我不明白

大雪夜

柴火在地上燃燒

房梁上，掛著許多獵物

偶爾一兩滴油脂滴落火里

一朵火焰便騰飛起來

父親坐在我對面

我給他講一首詩歌

當我講道：

這只幼獸

伯虎終于說到正題。只見他們三人面前的空中，三維畫面像一朵花瓣似地打開了，應用里出現了一個導航頁。而就是這個導航頁當中的“降維安全監測”六個字，使得安文浩一怔。

它跑進人群里

假裝成人的樣子，滑稽地

仰著脖子走路

火光打在父親臉上

父親的表情，像這個夜晚的陰影

而母親，正在屋檐下鏟雪

鐵鏟一次次摩擦地面

發出嚓嚓嚓的聲音

把書放在身旁的破籃子里

我想，明早

我們會沿著這條路走出去

母親已經破除陷阱

爬 山

爬到山頂的那一刻，我感到一種無盡的愉悅

因此我迫切需要聽到你的聲音，我要把這快樂傳遞給你。

電話接通后，有短暫的空白

我們屏住了呼吸

而后才聽見彼此急驟的，沉緩的喘息

那日時間緩慢，世界安靜

我看見光影輕輕晃動，柳絮紛紛飄落

爸 爸

昨天夜里，我在一片黑色里行走

我是突然出現在那片黑色里的

當我意識到黑色那樣寂靜

那樣嚴密

我正在黑色里行走

我在那兒，黑色無邊無際

時間靜悄悄的

慢慢地，我覺察到黑暗中有個人

他正走在我的前面

我稍微加快腳步

就追上了他

我問他，你是哪個？

那人停下來

喊我名字

是爸爸！

他的聲音總是那樣溫和

棉花糖又包裹了

我的心

盡管我無法控制眼淚

多好的夜晚

爸爸也在這片黑色里

在我身邊

清明節致姐姐

在我的故鄉，每個離開的人都被安排，去守一座山

我的姐姐

守著一座最高的山

那時候，我還小，哭著跟人們說

給姐姐的墓穴留一個小小的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