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人才政策對流動人口居留意愿決策的影響
——基于長三角城市群的研究

韓 雪

（蕪湖職業技術學院,安徽 蕪湖 241003）

為增強城市發展活力，全國各地相繼出臺多樣化的人才政策。然而，各類人才政策大多強調“引人”，但要保持經濟可持續發展，“留人”才是關鍵。因此，有必要研究人才政策是否對流動人口的居留意愿產生影響，以及不同類型的人才政策，例如租購補貼、創業補貼等對居留意愿影響的差異性。從研究內容上看，已有研究多從全國層面分析流動人口居留意愿的影響因素[1-2]，人才政策只是影響因素之一[3-4]；也有研究強調人才政策對流動人口居留意愿的影響，但多聚焦于個別城市，從城市群范圍分析人才政策對居留意愿的影響較少。從研究方法上看，已有研究主要借助雙重差分等方法[5-6]，通過對比分析城市頒布政策前后的差異來衡量政策效果，未深入分析流動人口對不同政策偏好的差異性。雖然已有研究說明各城市人才政策能增強流動人口的居留意愿，但由于我國地理空間范圍較大，各城市差異也較大，需進一步研究不同等級城市人才政策的異質性影響。為此，2018年的CMDS數據，采用Logistic回歸分析法來分析長三角城市群27個城市的人才政策對流動人口居留意愿的影響及其對不同等級城市影響的異質性。

1 數據來源與實證分析

1.1 數據來源

長三角城市群為研究對象，基于2018年全國人口衛生計生動態監測調查數據（CMDS），這些數據包含較詳細的流動人口個體特征、家庭特征、居留意愿等信息，篩選出長三角區域內27個城市中18周歲～60周歲的流動人口數據，并剔除異常值與缺失值樣本，整理后得到14 548個有效樣本。其中，27個城市住宅商品房平均銷售價格數據來自《中國城市統計年鑒2018》，各城市的人才政策信息來自相應城市的官方政府網站。

1.2 變量選擇及描述性統計

1.2.1 被解釋變量

將居留意愿作為被解釋變量，居留意愿選取問卷中的問題“今后一段時間，您是否打算繼續留在本地？”的回答來衡量，居留意愿為二分變量“打算”和“不打算”。

1.2.2 解釋變量

將各城市人才政策得分（policy）作為解釋變量，參考文獻[7]的方法，將人才政策分為獎勵型政策（policy 1）、發展型政策（policy 2）和保障型政策（policy 3）3類。其中獎勵型政策包括崗位薪酬、人才獎勵和稅收優惠；發展型政策包括職稱評定、職務聘用、項目支持、榮譽表彰、融資支持和技能提升；保障型政策包括落戶、社保、醫療、子女入學、生活補貼和住房保障。

1.2.3 控制變量

（1）個人特征變量。包括年齡（age）、性別（gender）、受教育程度（edu）、婚姻狀況（mar）和戶口性質（residence）。年齡變量以被訪者的實際年齡衡量；性別變量為二分變量，分為男性和女性兩個類別；受教育程度變量根據被訪者的學歷衡量，分為未上過學、小學、初中、高中/中專、大學專科、大學本科和研究生；婚姻狀況為二分變量，分為未婚（同居、未婚、離婚和喪偶）和已婚（初婚和再婚）；戶口性質為二分變量，分為農業戶口和非農業戶口。

（2）家庭特征變量。包括家庭收入（income）和子女數量（child）。家庭收入變量以問卷中“過去一年，您家平均每月總收入？”衡量，并對家庭月平均收入取對數。為了使研究更具有代表性，剔除家庭月平均收入過高（大于100 000 ）和過低（小于500）的樣本；子女數量變量以問卷中“您本人有幾個親生子女？”衡量。

（3）穩定性特征變量。包括流動時間（time）、流動范圍（range）和流動模式（pattern）。流動時間變量以調查時間（2018年）減去被訪者的流入時間衡量；流動范圍變量以問卷中本次流動的范圍衡量，分為市內跨縣、省內跨市和跨省；流動模式變量為二分變量，以問卷中的問題“首次您是獨自流動的？”衡量，分為家庭化流動（與配偶或子女或父母/岳父母/公婆或兄弟姐妹一起流動）和非家庭化流動（獨自流動）。

（4）城市特征變量。包括城市等級（scale）和房價（price）。本文按照城市商業級別和數據特征將27個城市共劃分為五個等級，分別為一線城市、新一線城市、二線城市、三線城市、四線城市。一線城市1個：上海；新一線城市5個，包括杭州、南京、合肥、蘇州和寧波；二線城市7個，包括無錫、金華、常州、嘉興、南通、紹興和溫州；三線城市10個，包括臺州、湖州、鹽城、揚州、鎮江、泰州、舟山、蕪湖、滁州和安慶；四線城市3個，包括馬鞍山、宣城和銅陵；五線城市僅池州[7]。各變量具體賦值情況如表1所示。

1.3 模型構建

關于決策者不同選擇的研究，大多是基于離散選擇理論基礎的效用最大化理論和隨機效用理論，其體系中Logistic模型適合作為研究工具。文章以流動人口居留意愿作為被解釋變量，以流入地城市的人才政策作為解釋變量。具體模型設置如下：

式中：p表示流動人口選擇居留的概率；ZCDFj表示j城市人才政策分值；X2表示受訪者的個人特征因素（年齡、性別、受教育程度、婚姻狀況和戶口性質）；X3表示受訪者的家庭特征因素（家庭月平均收入和子女數量）；X4表示受訪者的穩定性特征因素（流動時間、流動范圍和流動模式）；X5表示城市特征因素（城市等級和城市住宅商品房平均銷售價格）。β1、β2、β3、β4和β5則分別表示解釋變量和各控制變量的回歸系數。

2 回歸結果及分析

2.1 基準回歸結果

27個城市流動人口居留意愿的 Logistic 模型基準回歸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基準回歸結果

從模型（4）的回歸結果可知，在控制了個人特征、家庭特征、流動特征及城市特征變量后，人才政策對流動人口居留意愿的回歸系數為正數，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各城市人才政策能增強流動人口的居留意愿，人才政策的效果明顯。

模型（1）模型、（2）模型、（3）分別表示發展型政策、獎勵型政策和保障型政策對流動人口的居留意愿。從回歸結果可知，發展型人才政策對流動人口的回歸系數為0.387，獎勵型人才政策對流動人口的回歸系數為0.261，而保障型人才政策對流動人口的回歸系數高達0.476，且都在1%的水平上顯著。這說明三類人才政策對流動人口的居留意愿都有促進作用，其中保障型政策的影響力度最大，其次是發展型政策，最后是獎勵型政策。原因可能在于保障型人才政策中包含社會保險、住房保障和子女入學等與流動人口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內容，特別是住房保障，大多數流動人口如果在流入地城市有穩定居所，其居留意愿會更強。

從控制變量來看，個人特征變量的回歸結果顯示，模型（4）中年齡變量的回歸系數為-0.0138，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婚姻變量的回歸系數為0.170，且在5%的水平上顯著。受教育程度變量的回歸系數為0.291，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這說明年齡越小、已婚、受教育程度越高的流動人口居留意愿越強。性別和戶口性質對其居留意愿無顯著影響；家庭特征方面，家庭收入變量的回歸系數為0.467，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這說明家庭收入水平越高的流動人口居留意愿更強，子女數量對其居留意愿無顯著影響；在流動特征方面，流動時間變量的回歸系數為0.046，流動范圍變量的回歸系數為0.323，且都在1%的水平上顯著，這說明流動人口在流入地城市居住的時間越長、流動的范圍越小（省內流動和市內流動），他們的居留意愿就越強。流動模式對其居留意愿無顯著影響；在城市特征方面，城市等級變量的回歸系數為0.261，城市房價變量的回歸系數為-0.361，且都在1%的水平上顯著，這說明流入地城市的等級越高（一線城市和新一線城市），流動人口的居留意愿越強，而高房價在很大程度上抑制了流動人口留在流入地城市，即房價越高，居留意愿越低。

2.2 異質性分析

長三角各城市發展水平存在較大差異，故按照城市等級進一步劃分，將27個城市劃分為一線、新一線、二線、三線、四線和五線城市，因四五線城市差異較小，五線城市僅有池州，故將四線和五線城市作為一個整體進行回歸。不同等級城市的Logistic實證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分城市等級實證回歸結果

從表3的回歸結果可知，一線城市人才政策對流動人口居留意愿的回歸系數為0.278，新一線、二線、三線和四五線城市分別為0.243、0.215、0.131和0.128，且均顯著，說明不同等級城市的人才政策都能增強流動人口的居留意愿，且等級越高的城市，人才政策效果越明顯。究其原因為一線和新一線城市人才政策實施較早，政策種類多，且政策執行力度強，效率高。而等級較低的城市在政策的制定和執行方面相對較弱，也可能是因為其制定時間較晚，各城市政策雷同，吸引力較弱。

3 結論和建議

文章基于2018年全國流動人口動態監測調查數據，實證分析了長三角城市群27個城市人才政策與流動人口居留意愿之間的關系，即探索人才政策是否對流動人口居留意愿有影響及其差異性，得出以下結論：第一，各類人才政策在各城市中都能有效增強流動人口的居留意愿，且保障型政策的實施效果最明顯。第二，人才政策對流動人口居留意愿的影響存在明顯城市等級差異，城市等級越高，政策實施效果越好，相較于三線、四線和五線城市，一線城市和新一線城市人才政策效應更強。

基于上述研究結論，提出以下政策建議：第一，各地城市應積極營造良好的政策環境，加大相關政策的宣傳力度，先將流動人口吸引進來，再進一步留住人才。第二，由于不同類型政策的效應存在差異，其中保障型政策實施效果最為明顯，因此各地政府應積極完善保障性政策的內容，在住房、生活補貼、子女教育和社會保險等方面給予流動人口安全感，增強流動人口在流入地城市的歸屬感。第三，針對不同等級城市的政策效果存在差異性，三線、四線和五線城市的政策內容上相似度較高，吸引力不夠的問題，各地政府應因城施策，根據城市的規模、地理位置、歷史背景和產業特征制定具有差異性的人才政策，即制定有地區特色的人才政策，從而增強政策的吸引力[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