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婚戀一直是池莉的重要寫作題材,貫穿了她20世紀80年代以來的創作,學界對其作品的研究重點主要集中在對平凡生活的書寫、女性意識的覺醒等方面。池莉婚戀題材的小說一直或明或暗地貫穿著成長這一主題,其20世紀80年代的作品基本以家庭為本位,執著于構造穩健的婚姻形態,主人公多經歷主動成長;20世紀90年代后,作家以自我為本位,描寫了許多破碎的婚姻狀態,主人公多經歷被動成長。本文將從成長模式、“孩子”這一角色的作用、不同的婚戀狀態等幾個方面進行論述,對池莉婚戀小說中的成長主題做歷時性探討,洞悉其發展演變。這種演變也反映了池莉婚戀觀的變化,是她個人生活經驗與時代變化合力作用的結果。
[關鍵詞] 池莉? 婚戀小說? 成長主題
[中圖分類號] I207.4? ? ? ?[文獻標識碼] A? ? ?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3)23-0068-05
學界對池莉婚戀小說中成長主題的探討有李亞男《池莉小說中女性個體成長研究》[1],文章主要從小說中父母的缺席、對父親的尋找出發,論述了女性從認識現實到背負現實的過程,池莉小說一方面張揚了女性情誼,另一方面正視了自我情感的渴求。李泱在《論池莉小說中的女性成長主題》[2]中將池莉筆下的女子進行分類,以“青春期的叛女、戀愛期的慧女、婚姻期的俗女、為母期的圣女”為中心展開研究,又以“女性成長的足跡”一章作為總結,文章探討了女性思維定勢對個性發展的阻礙以及女性和男性共同發展的前景。王新菊的《成長的女人——池莉小說中女性世界的重構》[3]與李泱的思路基本一致,將池莉筆下的女性分為“生命力張揚的女性”“與生活一起成長的女性”“水與火兼容的女性”三種并進行論述。吳玉珍的《從〈桃之夭夭〉到〈所以〉看女性的成長》[4]則將王安憶與池莉比較,從母女關系、戀愛婚姻、男性“死亡”三個層面突出二者的不同。王劍的《婚姻藩籬中的掙扎與救贖——池莉長篇小說〈所以〉解讀》[5]以小說《所以》為中心,分析主人公葉紫在不同的戀情中徹悟與抗爭的經歷。申紅梅的《從〈一去永不回〉看兩性視野中女性成長的困境與突圍》[6]從女性主義的立場出發分析女性意識在各種社會壓力的重負下如何成長。吳鹍的《在生活中尋覓,在探索中成長——試論池莉筆下女性命運的嬗變》[7]認為其小說的成長主題主要體現在現代知識女性在情感與把握自身命運方面展現出的較強的自覺性與自主性。學界已有的對池莉小說成長主題的研究大多從女性主義的視角出發,以女性為主體展開探討,且多傾向于對作家筆下的女性形象進行分類,但池莉筆下的男性在婚姻中同樣也有成長。同時,作家對成長主題的表現不是一成不變的。本文將在這些已有研究的基礎上,將重點聚焦在池莉的婚戀小說,在論述女性成長的同時也將兼及探討作家對男性及孩子的態度,探究作家在不同階段寫作成長主題的不同特色,并分析造成此種狀況的原因。
一、20世紀80年代:穩健的婚姻與主動成長
1.夫妻互助模式
本文選取池莉20世紀80年代的代表作“人生三部曲”《煩惱人生》《不談愛情》《太陽出世》進行分析。這時男女主人公的成長指向一個共同的目的,即使這段婚姻更加和諧與穩健,作者“撕裂了八十年代女性敘事中對婚姻之于個人意義的放大,把它還原為社會秩序及網絡中的一環”[8]。
池莉希望男女主人公最終要達成一種夫妻同心、相互理解、共同為小家庭出力的互助模式,如果主人公在一開始暫時達不到這種模式,或有一些因素出現影響了這種模式的穩定性,那作家就會讓主人公經歷一種成長儀式,這種成長儀式有成長小說的特點,主人公迷惑、頓悟,最終得到成長。
《煩惱人生》中,印家厚與老婆非常和諧,老婆抱兒子,他為兒子包扎;他修理開關,老婆借來住房;他帶兒子外出跑月票,老婆在窗口張望。成長在這里體現為印家厚對婚姻生活更深一層的領悟,他的一天也是和頭腦中的“雅麗、聶玲、肖曉芬”斗爭的一天。從下床修燈繩開始,他看到起子腦中寒光一閃,想到雅麗對他的表白;從幼兒園老師身上發現肖曉芬的影子;從江南下的來信中回憶起聶玲,他陷入迷茫中——為什么婚姻和愛情不同?但歸家后,他又滿足于溫暖的家庭生活,由此,他頓悟了普通人的老婆就該是現在這樣的。一天中所有微妙的情感波動在這一刻都歸于平靜。印家厚下定決心應對困難以及老婆對他的寬慰,都預示著這種互助的婚姻模式經過印家厚一天的內心斗爭和頓悟式的成長后變得更加穩固。《不談愛情》里的吉玲和莊建非一開始幾乎不具備互助婚姻模式的特征,家幾乎是他們的旅社,莊建非在夫妻矛盾中認識到自己結婚的原因是性欲,他到花樓街試圖接回吉玲并不是因為他理解了婚姻的責任和意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妻子走后自己的生活一團糟。這時的莊建非的想法離池莉贊賞的婚姻觀還相差很遠,這個主人公又過于年輕,靠他個人因頓悟而完成成長儀式很難,于是作者描寫了一個老道的梅瑩來促使他頓悟,告誡他夫妻間不僅是性關系,更是一種責任和義務。文本結尾,莊建非鄭重向妻子和孩子道歉,體現了他的成長,他不再把妻子當作滿足性欲的工具,他們組建的家庭將是一個穩定的狀態。《太陽出世》中,一個意外到來的小生命讓一對年輕父母成長起來,他們開始齊心協力撫養女兒,承擔家庭義務和責任。相比之前兩個文本中的成長,這里的成長更細膩、更有層次。起初,夫妻二人所做的都是物質上的準備,這樣的成長還比較表層。丈夫趙勝天目睹了妻子分娩時的艱難,感到了母親孕育生命的偉大,他因此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努力照顧嬰孩,并上夜校以求升職加薪,同時他更加理解自己的母親乃至全天下所有的母親。妻子李曉蘭不再把自己的活動范圍局限在家庭的一方天地,而是走出去,結交不同的人,她因此開闊了眼界也拓展了不同的技能,以更平和的態度處理婆媳關系。人物成長由表及里,由淺入深。
2.以對比的手段輔助成長
除了“頓悟”這種成長儀式,池莉還會設置“對比”這樣的輔助手段幫助主人公進一步成長?!叭松壳敝械闹魅斯婚_始對自己的婚姻都不滿意,但通過對比,他們都認同了“這段不盡人意的婚姻不僅是你別無選擇的事實,而且是你——一個普通人的全部擁有與財富”[8]的觀點?!稛廊松分校舷碌男懦艘l印家厚的回憶,更讓他看到了這位友人目前的生活狀態——雖然已經是單位里的干部,也入了黨,但婚姻仍舊不順利,兩人正在鬧離婚。《不談愛情》中,莊建非找朋友排解心中的苦悶,結果一個朋友沉迷于經商,勸他入伙,還要求他為情人做私人流產手術,其婚姻狀況可想而知;另一個朋友忙于照顧孩子,已被生活折磨得疲憊不堪。莊建非覺得與這些朋友相比,自己的婚姻還是不錯的?!短柍鍪馈分?,李曉蘭結識的朋友有離過婚的,也有丈夫去世的,但她們無一例外都保持著對生活的熱情,李曉蘭由衷地覺得自己是幸福的人。主人公經過對比自己與別人的生活后,感到了寬慰,從而幫助他們在婚姻中進一步成長。
3.孩子的重要作用
孩子對婚姻中男女雙方的成長也有重要作用?!叭松壳钡臄⑹鹿澴鄰埑诘靡?,無論夫妻鬧矛盾時的敘述筆調如何緊張,一旦講到孩子,緊張的敘事節奏就會舒緩下來?!稛廊松分?,印家厚與老婆為兒子半夜摔下床爭吵,也在渡輪上黯然神傷,在公交車上受委屈,這一切矛盾都因孩子的出現而化解,童稚的話語和行為調和了印家厚生活中的苦惱。而《不談愛情》中,莊建非夫妻之間關系的緊張是因為莊建非對懷孕的妻子的忽視,而文本又以莊建非對孩子的道歉,主動承擔責任結束,孩子的出現調整了敘事的節奏。《太陽出世》中,從孩子剛出生時的手忙腳亂,到越來越從容,文本的節奏也變得明朗輕快。這與池莉本人的生活經歷有關。長篇散文《怎么愛你也不夠》中,她詳細記述了自己從懷孕、分娩到撫養女兒長大的過程,這讓她與丈夫在互相磨合中體會了養育生命的充實與快樂,她因此感受到了孩子為家庭帶來的力量和快樂。文本中,她亦希望父母可以親自撫育孩子,完成成長儀式。
二、20世紀90年代以后:游移的婚姻與被動成長
被動成長指成長不再是夫妻間互幫互助的雙向成長,而是因不幸的婚姻和家庭迫使其中的一方不得不成長。小說的結局也不再是夫妻雙方構建理想的婚姻,而是逃離現有婚姻與家庭。這時的婚姻或家庭亦不再是踏實穩健的,而是游移與不安的。這一階段池莉小說成長的主體由20世紀80年代的男女皆有甚至以男性為主轉向以女性為主。
1.從家庭本位到自我本位
第一個突出的表現是小說中人物從以家庭為本位轉向以自我為本位。《她的城》講述了逢春的一場將發生而未發生的婚外戀,她的朋友蜜姐在了解到逢春的丈夫其實是同性戀后,竭力支持她與現在的丈夫離婚,光明正大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逢春在蜜姐的啟發和鼓勵下也從這段失敗的婚姻中脫身。主人公不再希求有一段踏實穩健的婚姻,她的覺醒和成長是為了自己能獲得更幸福的生活?!缎〗?,你早》中重點刻畫了三個覺醒中的女性形象。李開玲一開始認為自己是因為有美德所以才被老板信任,后來發現王自力不過是在利用她滿足私利。艾月清醒地認識到她不過是男人眼中的玩物。在她們兩人的幫助和啟發下,高級知識分子戚潤物不僅改變了以往的生活習慣,更看清了丈夫王自力丑陋的面目,她最終放下面子和清高,開始追求自己的權益。而王自力是作品中的反面人物,他隱瞞自己的家族病史,兒子王壯因此患上遺傳病,家庭條件好起來后就想拋棄孩子和妻子,直言妻子就是一件可以隨意更換的物品。三個女人復仇的實施過程僅在作品結尾處被小報記者用民間軼聞的形式登出,可見池莉的意圖并不在于如何懲罰男性,而是想突出女性在婚姻變故中的覺醒與成長。報復完王自力后,三個女人并沒有再婚,而是居住在一起撫養孩子。這其實是女性成長由家庭本位向自我本位轉變的體現,女性忠實自己的感受而非社會的眼光?!秮韥硗分?,除了結發妻子,康偉業還發展了兩段婚外戀。他和女強人林珠的愛情中沒有任何責任和承諾,但林珠拒絕和他一起做飯的行為使他認識到自己希求的仍是一種普通愛情。他和時雨蓬的愛情只圖輕松高興,但她在酒會上的任性胡鬧,也讓康偉業體會到這段愛情不適合他。即使離開了妻子段麗娜,康偉業依舊找不到自己理想的婚姻。最后他似乎勉強接受了離不了婚且段麗娜才是那個更適合自己的人的事實,但這種妥協已經不同于《煩惱人生》中印家厚最后對老婆的認同。印家厚對老婆有理解和疼惜,他的妥協最終指向的是過好日子;而康偉業的妥協最終指向的是不要惹麻煩,畢竟之前的兩次婚外戀已經讓他身心俱疲,這種妥協更多是一種凄涼的絕望?!犊诩t》中,趙耀根就算最后浪子回頭,又與前妻續前緣,但最終還是因為女兒的綁架案而死,綁匪是他之前的婚外戀對象唐燕影雇來的,他死于婚外戀埋下的禍根。20世紀90年代以后,池莉筆下主人公們的成長是外力誘發的結果,是面對失敗的婚姻而不得不做出的改變。
2.孩子在婚姻中彌合作用的失效
孩子不再是促進夫妻雙方成長的重要因素。這一點在池莉2019年的新作《大樹小蟲》中有深刻的表現。生育是該作品的一個重要主題。整部作品一共有兩章,第二章直接以“故事只是男女主角2015年度實施造人計劃始末”[9]命名,以這個計劃的失敗告終,篇幅很短但自成一章。雖然這樣的安排使作品有頭重腳輕之嫌,但也從另一層面反映了池莉對生育問題的關注與憂慮。這一時期,她的作品中父母不再享受撫育孩子的過程,甚至把孩子丟給老人和保姆撫養。女主人公俞思語的出生,讓其父母感到的更多是麻煩而非幸福。任菲菲生下女兒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打胎的次數太多而不得不生。女兒到她的工作地找她,作為母親,她甚至沒有讓女兒上樓,而是指責女兒為什么來打擾自己的工作。連敘述者這時都忍不住跳出來發表議論,認為她“一點母性沒有”[9]。俞思語的父親俞亞洲根本就不知道妻子在生產,雖然當了父親但他的自我感覺還是停留在自己是單身漢的階段,他對女兒提供的幫助就是為她找好重點小學、中學的關系,再給她泄題。到了俞思語和丈夫鐘鑫濤這一輩,孩子出生后他們不需要做任何事,老人和保姆打理好了一切。俞思語在家的感受是無聊,她覺得孩子并不需要自己。
孩子也成為各方利益交織的核心。俞思語還沒有出生的二胎已經被夫妻二人看作爭奪家產的籌碼,被爺爺奶奶看作傳宗接代的對象,被外公外婆看作他們養老的保障。小姑子鐘鑫婷離婚后要兒子改母姓,這也是為了能在娘家豐厚的家產中分一杯羹。作家在20世紀80年代的作品《太陽出世》中,描寫的是孩子出生給父母帶來的積極影響,如父親為了給女兒更好的生活加班上夜校,母親看各種育兒書籍等。而到了《大樹小蟲》中,孩子不僅不能使父母獲得成長,還成了他們爭權奪利的工具。
三、轉變原因探析
池莉小說的成長主題在不同的時代發生了不同改變,這與其婚戀觀的改變有關,是她的個人生活經驗、市民作家的自我定位以及對時代的敏銳體察共同作用的結果。
1.個人生活經驗
池莉創作的沖動來源于她個人的生活?!对趺磹勰阋膊粔颉分校敿氂涗浟俗约含嵥榈纳钊粘?,力求寫出自己真實的所見所想?!叭松壳敝械牟簧偾楣澏贾苯觼碜运纳睢?0世紀80年代,她的女兒剛剛出生,初為人母的喜悅和家庭的幸福使她對婚姻的態度是積極的。她不依靠老人的幫助,一直把女兒帶在身邊撫養,在陪伴女兒長大的過程中,她確實感覺到父母也在跟著女兒成長,雖然和丈夫時常有小矛盾或小沖突,但兩人只要看到可愛的女兒,一切就都是可以商量的。
進入20世紀90年代后,她的生活發生了改變。曾有訪談者提問為何她能在《小姐,你早》中把酒吧里燈紅酒綠的場面描寫得那樣真實生動時,池莉坦言這是因為她有不止一次陪著朋友到酒吧或夜總會尋找她們丈夫的經歷。如果說當時的池莉還只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觀察朋友們的婚變,那么到了2003年前后,她已經成了“局中人”,與丈夫的婚姻再也無法維系,兩人離婚后,她和女兒的生活都由她一人打理?!秮戆桑⒆印分?,她寫女兒想要考武漢外國語學校,她動用全部力量盡全力支持,而這時丈夫卻埋怨她的舉動太冒險,害怕她耽誤孩子的前程,要她保證所有的后果都由她自己承擔,之后便不再過問此事。女兒上高中后,發現自己不適應國內的教育方式,想要出國讀高中,池莉和女兒共同準備材料,丈夫在這件事中也沒有發揮作用。這兩段經歷大大改變了她對婚姻的看法和女性在家庭中的自我定位。家不再是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港灣,她不再懼怕書寫離婚,主人公的成長也不再是為了維系婚姻的穩定,而是要實現自我的尊嚴和價值。同時,她也發現,很多事憑借自己的能力也可以做得很好,她一個人也可以為女兒提供良好的生活環境,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她對筆下男主人公的態度。
2.自我定位及時代因素
池莉一再宣稱自己是一個小市民作家,為小市民寫作,重視大眾讀者,強調“俗”的價值。這樣的自我定位決定了生活是什么樣的,她就怎么對生活進行描寫。20世紀90年代以后,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一般市民的婚戀生活與20世紀80年代相比發生了許多變化,這對她筆下的男性和女性都產生了影響。
20世紀80年代,池莉筆下的主人公往往還掙扎在溫飽線上,這時的她更強調生存的意義,愛情在婚姻中更多以親情的面目出現,印家厚與老婆在困境中的互相寬慰、相濡以沫,李曉蘭和趙勝天的共同成長,莊建非對妻子與孩子的真誠道歉,都體現了這一點。生存的艱難壓倒了主人公婚外情的欲望。印家厚的妻子是絕不知道他有這樣豐富的感情經歷的,吉玲雖然懷疑丈夫在結婚前就有別的女人,但也始終只停留在懷疑的階段,梅瑩的丈夫更不清楚妻子在自己出國時的行為。池莉對這些小市民婚外戀的態度是極其寬容的,甚至還讓主人公在這些感情中品嘗到一點甜頭,印家厚的三段羅曼史是他乏味生活的解藥,不時拿出來品嘗,調節心中的痛苦;莊建非雖沒有成功和梅瑩結婚,但卻收獲了一位愛情和生活方面的導師,不僅在事業上幫助了他,也幫他解決了婚姻矛盾。
這時男女主人公的成長都是以家庭為本位,他們會選擇維持家庭的和諧與穩定。在溫飽面前,個人的情感和感受都不值一提,一切都以生存為前提。
而20世紀90年代以后,無數人通過下海經商致富,生存的問題早已解決,社會思想更加開放,人們發現,又可以談論愛情了,導致婚姻不穩定的因素開始增多。《大樹小蟲》中,鐘永勝就認為如果有美麗的女孩還愛慕他,他就會更有力量。女性也開始思考自己除家庭以外的社會價值,更注重自己的感受和體驗。池莉對婚外戀的書寫上升到了一種顯性狀態,用婚外戀串起整個故事,成為矛盾的觸發點,男主人公們大聲喊出“我要離婚”,而女主人公們也不甘示弱,她們走出家庭,去尋找自己的社會價值和幸福。
四、結語
成長作為池莉婚戀小說的重要主題,一直反復被作家書寫,但時代在變化、池莉對事物的認知不斷深入。池莉在20世紀80年代的作品中描寫了以家庭為本位的男女主人公的主動成長,他們齊心協力構建穩定的婚姻關系,而到20世紀90年代以后,池莉則寫作了更多被迫成長主題的小說,主人公們更關注自身的感受與價值,這可以清晰地看出池莉婚戀觀的變化與發展。一方面她肯定婚姻可以使男女主人公變得更好,另一方面也描寫了不幸的婚姻使女性走向獨立的現象。
她始終堅持市民作家的自我定位,如實展示生活,從不過分拔高生活的意義,這也是她的婚戀小說廣受市民讀者歡迎的重要原因。本文對池莉婚戀小說中的成長主題進行歷時性研究,有利于進一步研究作家創作心態的變化,為讀者更深入地解讀她的作品打開了一扇窗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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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吳鵾.在生活中尋覓,在探索中成長——試論池莉筆下女性命運嬗變[J].阜陽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3).
[8] 戴錦華.池莉:神圣的煩惱人生[J].文學評論,1995(6).
[9] 池莉.大樹小蟲[M].南京: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2019.
(責任編輯 陸曉璇)
作者簡介:李鈺潔,河北大學文學院,研究方向為中國現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