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涼好個秋

詹欣典

普寧的秋天不如北方的紅艷，因為普寧的秋天是綠色的。沒錯，是恬淡的，典雅的。如果普寧的秋天也如北方一般秋高氣爽，那便是怪事了，因為普寧的秋天是潤晴的。看來，普寧還真算得上寶地。

遠處的山，是綠的。點綴著幾朵稚嫩的小雛菊，沖著秋天歡笑著。一聲清脆的“布谷”喚醒百二畝田。水流動著，嘩嘩地唱著；花開了，向花蝶歡笑著；鷓鴣樂了，在樹梢歌著。光有了丁達爾效應，透過綠窗灑在青石路上，青草味兒和花的甜香，都在這微微濕潤的空氣里醞釀著。小姑娘穿著公主裙，俯下身子，采一朵稚嫩的小雛菊，掛在媽媽耳朵上，她是媽媽眼中最美麗的秋天——她在青石路上蹦著跳著，這綠秋甘做陪襯……

家鄉(xiāng)的小田地，是綠的。它是奶奶一輩子的心頭愛，它小得容不下一輛車，卻又大得容下了奶奶的一輩子。小是小了點，但種的蔬果多得數(shù)不清，綠的菜一畦一畦的；綠的豆爬上架來了，紅的薯，白的茄，綠的椒，秋娘常住在那兒。那雙被歲月碾損布滿滄桑的大手輕輕牽起我細嫩的小手，迎著秋風走過泥濘的小路，摘小番茄，摘牽牛花，摘綠葉子，那段時光就好像陽光一般，無時無刻不在安撫我，繪下秋娘的模樣。

十五金秋月，是綠的。月下映著濃抹沉香，在普寧老家，每當八月十五，一眼望去滿是爛漫。那晚，云披上了她一生中最動人的花衣，說不清是鵝黃還是嫣紅，如同妙齡少女，移著蓮步，款款漫步在天幕中。登上了群星修建的天梯，穿過云霧的花海，攬收一片祥和，安詳。她坐在云霞上，舒展著圓潤嫵媚的身姿。她散著滿是丹桂韻的秀發(fā)，月下成千成百的桂樹孕育著綠，綠得深沉，綠得瀟灑。滿眼的綠，染綠了桂花香，染綠了月光，又染綠了星河。八仙桌布好了，圓滾滾的綠柚子，綠得透亮的林檎。媽媽擺好一桌子食物，說：“看！朦朧云霞之上住的是月娘，保平安的，只有不會說話的娃娃才能看得到她。”我們緊緊閉著嘴巴，學著媽媽手持三炷香，微閉雙眼，靜享此刻綠意。月光下，家鄉(xiāng)的小河也頗有幾分綠意，緩緩地走著，唱著。

秋娘歡唱著，帶著幾分綠意，染綠了我的回憶，生機盎然地流淌著……

（指導教師? 紀麗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