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語言經驗積累的有效教學方法

【摘要】語文學習的本質是語言學習。義教新課標明確提出“語言運用能力”是四大核心素養的基礎。語文教學要指向語言學習的本質。本文系統闡釋了作者從35 年教學實踐中總結出的“五磨教學法”概念，以及五磨教學法在教學實踐中指向學生語言學習、豐富語言經驗積累的具體操作流程。

【關鍵詞】語言運用能力；五磨教學法；語言經驗積累

《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年版）》（以下簡稱“義教新課標”）明確指出，語文課程是一門學習國家通用語言文字運用的綜合性、實踐性課程。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提出培育學生核心素養的要求，核心素養是學生在積極的語文實踐活動中積累、建構并在真實的語言運用情境中表現出來的，是文化自信和語言運用、思維能力、審美創造的綜合體現，并且“學生的思維能力、審美創造、文化自信都以語言運用為基礎，并在學生個體語言經驗發展過程中得以實現”。

現代語文教學十分重視學生的理解能力，包括對課文思想內容的理解和對語文知識點、學習方法策略的理解。當下語文課上，教師不舍得花時間讓學生多讀課文，將大量課堂教學的時間花在對課文思想內容的理解分析上，以及對語文知識和方法策略的指導上。教師講解的內容越來越多，語文課越上越復雜，一篇課文上完，學生往往課文都沒有讀熟，對課文中規范的、富有表現力的語言沒有留下什么印象，這樣的教學對學生語言經驗的積累是非常不利的。其實對小學生來說，學習每篇課文最有價值的內容是什么？筆者認為是課文里面的語言經驗，如課文中大量有新鮮感的詞語、句子等語言材料的積累，遣詞造句、布局謀篇等運用語言知識或法則的積累。語言經驗怎么積累？義教新課標強調，語言經驗主要不是靠教師直接傳授，而是學生在真實的語言運用情境中，通過積極的語言實踐活動自己領悟和體會的。

筆者從事小學語文教學35年，通過長期的語文課堂實踐研究，總結出一種指向“發展學生個體語言經驗”的具體教學方法，將其概括為“五磨教學法”。所謂五磨教學法，就是：聽讀，磨磨耳朵；朗讀，磨磨嘴巴；品讀，磨磨大腦；抄讀，磨磨心境；仿寫，磨磨筆頭。

“五磨教學法”是一種以讀書為主，通過學生在主動積極的語言實踐活動中積累語言經驗的教學方法。從感受語言、體會語言、品味語言、內化語言到最后運用語言，遵循的是兒童語言學習由輸入到輸出、由積累到運用的基本規律。聽讀，感受語言；朗讀，體會語言；品讀，品味語言；抄讀，內化語言；仿寫，運用語言。聽讀、朗讀、品讀、抄讀、仿寫，每一步都以兒童的語言實踐為主要方式，每一步都指向文本語言經驗的積累和運用。

下面具體介紹“五磨教學法”在教學實踐中的具體操作。

聽讀。學習一篇課文，首先需要教師讀給學生聽。這就好比音樂課上，要教孩子們唱一首歌，音樂老師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唱歌給孩子們聽，優美動聽的旋律能激發學生學唱這首歌的興趣。語文課上，學生正是通過聽老師的朗讀，直接感受到語言的優美，產生濃厚的學習興趣。所以每教一篇課文，筆者都會事先認真準備，在課上全文朗讀給孩子們聽。長文章，課前制作朗讀錄音，給孩子們回家預習時聽；短文章，課上現場朗讀給孩子們聽。一首詩，一篇美文，一個故事，孩子們只要聽一遍，就會有感覺，就如同聽一首動聽的歌曲，陶醉其間。聽老師讀書，比聽老師講解分析更能激發學生學習的熱情。因為聽老師講解分析，孩子們學到的僅僅是語言知識；聽老師朗讀，孩子們能直接感受到文本語言。

教師朗讀的時候，要努力做到不加字、不漏字、不改字、不錯字、不疙瘩（即流暢通順），既給孩子們做好朗讀示范，又要幫助孩子們感受語言的節奏和課文營造的意境，激發他們學習的興趣。

朗讀。學生聽了老師的朗讀后有了興趣，就可以讓他們模仿老師的朗讀。要求學生朗讀也要努力做到不加字、不漏字、不改字、不錯字、不疙瘩。學生自己朗讀，不僅有助于理解課文內容，更有利于其熟悉課文中大量有新鮮感的詞句語料，獲得作者語言運用的經驗，還可以切身體驗漢語獨特的節奏和音韻，培養語感。因此，我國傳統語文教學十分注重朗讀，強調“多讀多背”“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這些都是寶貴的讀書經驗。學生讀通、讀熟了課文，教師可以引導其梳理課文的內容和結構，整體把握文本內容和表達邏輯。

當下的語文教學對朗讀的重要性認識不足，語文課堂上很少聽到教師范讀課文，也很少聽到學生的讀書聲。偶爾讓學生讀，也是快速瀏覽。一篇課文學完了，檢查學生的朗讀，常常是一個班級幾十個學生朗讀能夠達到“五不”要求的寥寥無幾。學生個體語言經驗積累的第一步，就是朗讀，就是培養良好的語感。

品讀。請學生合上書，回憶腦海中印象最深刻的語言情境。讓學生的目光暫時離開文本，努力回憶留存在大腦中印象深刻的語言情境。這實際上是加深學生對文本語言的感知和記憶。隨后再打開書，找到印象深刻的語言場景，細細品讀這個語言場景好在哪里，為什么會留下特別深刻的印象，做好批注，把自己的感受和思考轉化為語言記錄下來。

品讀環節有三個關鍵點非常重要。首先，品讀是建立在聽讀、朗讀、熟讀課文基礎之上的；其次，學生品讀的是自己最感興趣、印象最深刻的語言，包括詞語、句子或語段，而不是教師預設好的內容；最后，在全班交流品讀感受時，讓學生朗讀自己印象深刻的語段，然后分享自己的批注，再朗讀這些語段，努力把自己的感受通過朗讀表達出來。這樣的品讀交流，能強化學生對課文中自己喜歡并且感興趣的語言的印象，既能“得意”，又能“得言”，還能讓學生通過比較，取長補短，提高品讀的質量。

現在的語文課，很流行品讀課文，一節語文課40分鐘，學生品讀的大多是教師預設好的詞語和句子。師生一問一答，交流體會，貌似學生品讀了課文，實質上教師追求的是自己想要的某個正確答案。每個學生喜歡的課文中的精彩語句都不一樣，即使是同一個詞、同一個句子，每個學生的品讀感悟也不會相同。缺乏自主品讀的討論交流，不僅會挫傷學生品讀的主動性和積極性，而且對于課文中那些精彩的語言，學生往往也很難留下深刻的印象。

抄讀。語文教學要做到“得意不忘言”，很關鍵的一步是抄讀。經過聽讀、朗讀、品讀，全班分享交流之后，學生對文本中精彩的語言有了充分的感知和理解，再讓學生選擇對自己觸動最大的文字當場摘抄下來。摘抄的時候，也有幾個關鍵點，一是要求以逗號或句號為單位，眼睛不看文本，不能看著課文一詞一句地抄寫，而是記住以后再做摘抄，這樣有利于整體記憶課文中的語言文字。二是要做到不加字、不漏字、不改字、不錯字、不涂改。三是抄寫完了再對照課文原文，糾正不完善之處。這樣的抄寫，能有效促進課文語言的內化，最大程度吸收作者運用語言的經驗。

在教師的指導下摘抄，能夠幫助學生做到“讀一句、抄一句”和“五不”。最初可以不限時間，逐步過渡到限時3分鐘摘抄，到5分鐘摘抄，再到10分鐘摘抄。等到學生課內摘抄過關之后，就可以放手讓學生做課外摘抄。這個時候，學生基本已經養成了良好的摘抄習慣。

摘抄是一種簡單并且行之有效的讀書方法。每一個有良好語文學習習慣的成年人，求學期間幾乎人人都會有一本讀書筆記本，遇到自己喜歡的詩歌和文章，就會情不自禁地做些摘抄。日積月累，逐步豐富了自己的語匯庫。讀書，只有把書上自己理解了的語言摘抄下來，寫在自己心愛的本子上，書上的語言才更可能內化為自己的語言。學生個體語言經驗的豐富與發展離不開摘抄。當下語文課上很少看到教師留出時間讓學生摘抄詞句或語段，教師對如何摘抄也缺少具體的指導，因而不少學生沒能養成摘抄的習慣。所以加強學生的摘抄訓練，應該成為語文課一項重要的任務。如果課文中的語句都抄不通順，寫文章怎么可能通順呢！

仿寫。最初筆者總結的教學方法只有聽讀、朗讀、品讀和抄讀四步，沒有“仿寫”，而且筆者當時不是很贊成在閱讀課上進行片段仿寫。我認為學生必須有豐富的語言輸入和儲備，才有可能進行語言的輸出。一節課40分鐘，如果安排學生進行片段仿寫，加上寫后交流，至少需要10～15分鐘，余下不到30分鐘，學生可能連課文都還沒來得及讀通、讀熟，哪里能輸出有品質的語言呢？學生個體語言經驗的豐富與發展，閱讀是基礎，語言經驗的積累主要靠閱讀來完成。后來筆者發現，積累語言經驗的目的是運用，學生運用語言的實踐是最有效的積累語言經驗的途徑和方法，還能促進學生積累語言的積極性，提高積累語言的質量。因此，應該在學生聽讀、朗讀、品讀、抄讀四五篇文章之后，再專門安排一節語文課，讓學生動筆仿寫。讀的時候美美地讀，寫的時候就盡情地寫。

“五磨教學法”把激發學生的閱讀興趣放在首位，通過教師范讀，學生朗讀、品讀、抄讀，完成文本語言的輸入和積累，再引導學生仿寫，進入語言的運用和輸出環節，形成一個相對完整的語言學習的閉環。這樣的教學方法可以從課堂結構上制約教師的過度講解、分析，把課堂教學時間還給學生讀書，讓學生在讀書過程中獲得語言的積淀，豐富語言的儲備，提升語言的理解能力，發展語言的運用能力，在聽、說、讀、寫的語言實踐中逐步形成自己的個體語言經驗。

只要我們的學生愛讀書了，學會讀書了，其個體語言經驗的豐富與發展就有了源頭活水。

語言經驗有了，思維能力就有了，審美創造也有了，文化自信也有了。

（作者原為浙江省杭州市安吉路實驗學校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