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史”開新，知“人”立命

【教材分析】

人教版“高中語文核心素養提升用書”《中華傳統文化專題研討》的第四單元“敘事傳統”，指向“中華傳統文化專題研討”學習任務群，該任務群與“中華傳統文化經典研習”任務群，共同構成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學習內容，旨在以專題研討的形式開展學習，增強學生傳承、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自信心、責任感。

與必修課程和選擇性必修課程相比，選修課程的教學要求突出差異性和層次性，鼓勵開展個性探究，充分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和潛能。做專題探究，在設計專題時，一是要注意選取具有學術價值的專題，專題本身要有探究的意義；二是面對內涵極為豐富的傳統文化，通過幾個專題不可能面面俱到，要著力于對傳統文化的核心思想理念和人文精神的認識，從中發現對當代文化建設有價值的東西；三是要嘗試在東西方文化視野中觀照中國傳統文化，借鑒世界各民族的優秀文化；四是充分考慮學生的知識水平和學習興趣，推薦相關的專題供學生選擇。

本單元選取的四篇課文，包括一篇史傳《廉頗藺相如列傳》（節選）和三篇小說《柳毅傳》《諸葛亮舌戰群儒》《匡超人》，演繹了“史傳—唐傳奇—小說”的古代敘事作品演進歷史，從中可以窺見中國敘事的淵源與發展，以及它們之間前后承續的線索。正體現了“敘事傳統”的五個層面：敘什么“事”（“講”什么）、如何敘事（如何“講”）、由誰敘事（由誰“講”）、敘事為誰（為誰“講”）、為何敘事（為何“講”）。在高三階段開展專題研討，可以本單元的選篇為支架，打破傳統的一篇課文、一個單元、一冊語文書的教學，做整體性、開放的專題研討設計。在學生所有學過的課文里進行重選、重構，來組織研討，是對以往所學知識的一個回顧、總結、提升。

【學情分析】

高三學生經過前兩年的學習，已經具備一定的文言文閱讀能力和基本的鑒賞能力，閱讀中華傳統文化經典作品，能較準確地理解作品的精神內涵、審美追求和文化價值。對古今中外的經典敘事作品的閱讀，有一定的積累。專題研討需要從課外搜集豐富的材料，通過一定時間的研讀，進行獨立深入的思考，再去比較、分析、甄別、綜合、概括，這與學生傳統的閱讀習慣和課堂學習不一樣，對高中生來說有一定的難度。但學生對于古代敘事篇目有學習需求，尤其是在當今全球化語境中，從中國傳統母語文化中獲得“歷史感”并從中“立人”，是十分重要而迫切的。自主探究和發現文學現象，從母語文化中汲取話語力量，提高母語思維能力，從而實現文化創新，是新時代青年的使命。

【教學目標】

1.通過作品比讀，探究敘事文學在認識“歷史”和“人性”上的重要價值。

2.通過交流研討，賡續敘事文脈，彰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精神的當代意義。

【教學重難點】

1.教學重點：從本單元文本出發，激活和拓展思維想象，體會敘事的巨大功能。

2.教學難點：如何通過賡續敘事傳統文脈，增強歷史自信和文化自信的當代力量。

【教學方法】

參證對讀法、比較分析法、點撥法。

【學習過程】

一、課堂導入

在這個單元里，我們學習了中國古代敘事名篇，并在此基礎上初步認識到敘事文學發展的淵源流變、歷史敘事與文學敘事的異同。那么我們要進一步追問，為什么要敘事？敘事的價值和意義何在？這是我們今天要集中研討的專題。

[設計意圖]這是整個單元的最后一課時，在精讀、聯讀、敘事理論知識的學習之后，探究敘事的價值和意義，為整個單元學習做有力收束，以期達成單元學習的終極目的。

二、研討學習

探究一對“歷史”的認知

1.聯系《廉頗藺相如列傳》（節選）和《諸葛亮舌戰群儒》，引導學生思考史書與歷史演義小說在處理史實時有何不同。

2.出示《廉頗藺相如列傳》（節選）中的“其后秦伐趙，拔石城。明年，復攻趙，殺二萬人。”學生交流這一處對藺相如形象的塑造有何影響。

點撥：《廉頗藺相如列傳》（節選）中的這一句，寫出了完璧歸趙之后，趙國依然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如果刪去這一句，藺相如光輝的形象更加奪目，沒有刪去，則體現了歷史敘事的尊重史實。

3.出示《鴻門宴》的宴會敘述片段，學生交流這一段是如何塑造人物形象的。

范增數目項王，舉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項王默然不應。范增起，出，召項莊，謂曰：“君王為人不忍，若入前為壽。壽畢，請以劍舞，因擊沛公於坐，殺之。不者，若屬皆且為所虜！”莊則入為壽。壽畢，曰：“君王與沛公飲，軍中無以為樂，請以劍舞。”項王曰：“諾。”項莊拔劍起舞，項伯亦拔劍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莊不得擊。

于是張良至軍門見樊噲。樊噲曰：“今日之事何如？”良曰：“甚急！今者項莊拔劍舞，其意常在沛公也。”噲曰：“此迫矣，臣請入，與之同命。”噲即帶劍擁盾入軍門。交戟之衛士欲止不內。樊噲側其盾以撞，衛士仆地。噲遂入，披帷西向立，瞋目視項王，頭發上指，目眥盡裂。

點撥：范增暗示、項莊舞劍、項伯翼蔽劉邦、張良出營招樊噲、樊噲闖營，司馬遷把這一重大歷史事件，講述成生動可感的歷史場景，運用大量的人物語言營造出宴會上一觸即發、兵戎相見的緊張局勢，鮮活而富有質感，讓讀者不由自主地對人物命運感到緊張。

小結：《史記》以歷史敘事還原歷史，但并非是簡單地還原歷史，它通過歷史人物群雕像，重塑生動鮮活的場景，讓我們進入歷史情境，在身臨其境中體認古代歷史。它奠定了對中華民族古代歷史的認知，在源頭上確立了華夏文明獨特的文化身份和民族性格。

4.出示《諸葛亮舌戰群儒》和《三國志·諸葛亮傳》（節選），小組討論兩部作品中的諸葛亮形象以及形象形成的原因。

點撥：小說通過虛構，塑造了葛亮這一集道德與智慧、內修與外能于一身的光輝形象，這是基于民族普遍文化心理的集體想象性認同。

小結：小說《三國演義》對后世的影響遠遠超越了《三國志》，它以小說敘事形式，以其文學虛構的“歷史”，改變和重塑了后世千百年來對于客觀真實的三國歷史的認知，以小說敘事的三國歷史畫卷深入人心，以“不可思議之力支配人道”。

5.基于以上學習，引導學生思考“歷史”的三個維度，師生合作填寫下表。

小結：中國歷史是在史傳的歷史敘事（在歷史的文學性中還原歷史）和小說的文學敘事（在文學的歷史性中重構歷史）的共同講述中生成的，歷史是敘述的歷史，中國歷史就是敘述中國故事。

[設計意圖]通過兩篇課文的聯讀，師生合作探究“歷史”的三個維度，揭示敘事作品的價值之一就是把歷史由原生態的不可知還原成史傳的可知，又由史傳變而為小說的創構歷史。敘事塑造了后世對歷史的認知，民族歷史在敘述中得以顯現，確立了我們獨特的民族文化身份，讀史明理，堅定歷史自信，這就是敘事的認識價值。

探究二對“人”的發現

6.聯系《柳毅傳》《匡超人》，與前兩篇選文兩兩分組比讀。學生完成學習表單后，匯報自己的發現。

點撥：敘事的內容發生了重要的變化，從國家、民族的敘述主題挪移到民間日常，從重大歷史事件轉移到小人物的世俗生活，敘事所表現的世界圖景更加豐富。關注現實人生，更多的社會階層成為了敘事的對象。敘事將視角從“大歷史”轉向“小人物”，走向了日常生活。

7.以統一尺度對比單元四篇選文的原典，再聯系第八課時中梳理的以往所學敘事作品所涉及到的原典，小組交流討論作品中塑造的人物群性格特征，呈現出什么特點。

點撥：越來越多鮮活獨立的個體生命被書寫，平凡普通的人、不那么美好的人，成為被“敘述”的對象。敘事展現出由英雄式的人格轉到平凡人，由神圣性回到人性，將國家的歷史、民族的大歷史進一步推進到個體人的世俗日常生活百態，關注人性的豐富性。敘事意味著對完整的“人”的不斷發現。

8.小組研討敘事對“人”的不斷發現、對個體人性認知的不斷豐富，對當下現實有何意義。

學生自由發言。

點撥：敘事內容的豐富，讓不同群體的人被發現，更加全面地展示了歷史生態中的人。既有不同身份、地位、環境的人，又有不同性格的人；既有重要的歷史人物群雕，又有普通平凡的眾生相。當代人通過閱讀古代人的故事來觀照自身，獲得精神的洗禮。有的人感受了道德的力量，有的人獲得了智慧的力量，有的人體會到人性的光輝，有的人汲取了戰勝困難的積極力量，有的人激發出對外界強烈的好奇心，也有的人反觀到人性的缺陷。個人的價值觀往往與其經常傾聽的故事密切相關。

小結：每個時代都有“講故事的人”，不斷地講述“故事里的人”，中華傳統文化精神便蘊含在那代代賡續的文脈當中。無論是歷史敘事還是文學敘事，都是文化敘事。蘇格拉底說：“認識你自己”。我們認識怎樣的自己？靠什么認識我們自己？這個自己即是為我們的民族文化精神所決定了的“自己”。我們靠的是母語文化敘事認識我們自己。從中國傳統敘事中認識“歷史”、認識“人”，就是認識當代現實的“自己”。這些傳承中國傳統文化價值的故事，帶給當代人的價值認同，能把分散的個人凝聚成力量強大的集體，新的價值觀一旦深入人心，便會釋放出轟轟烈烈、不可阻擋的巨大沖擊力，這正體現了中國傳統文化的現代生命力。

[設計意圖]通過四篇課文的分組聯讀，讓學生領悟到敘事對“人”的發現，具有重要的意義。我們正是依靠母語文化敘事認識“人”、認識“自己”，傳承了中國傳統文化價值的故事，帶給我們當代人的價值認同，體現了中國傳統文化的現代生命力，而敘事“以不可思之力支配人道”，具有重要的人文價值。

三、課堂小結

只有認識了“歷史”，我們才知道我們從何而來；只有認識了“人”，我們才知道我們是誰。中國敘事傳統給我們提供答案。而只有知道我們從何而來，才知道向何而去，只有知道我們是誰，才知道如何面向世界。主張“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的司馬遷說“（天運）三十歲一小變，百年中變，五百載大變”，如果把他所說的“天運”理解為形勢，那么當前中國遭遇的“三千余年一大變局”便是特大之變，講好這一變局中的中國故事正是當代青年義不容辭的使命。在當今國家文化戰略的大背景下，從母語文化中汲取話語力量，才能厚植家國情懷、增強文化自信，形成面向世界的現代文化人格。所以，作為青年學生，更要把中國的故事“講好”，把中國的事情“做好”。

[設計意圖]點明探究中國敘事傳統的意義，引導學生堅定歷史自信和文化自信，自覺承擔起繼往開來的歷史重任。

四、作業布置

結合本課所學，進一步探究古代敘事作品的“審美價值”。可從研究的資料、過程、方法、收獲等角度把自己的探究結果寫成一篇小論文。

[設計意圖]由于課時限制，本節課只探究了敘事的認識價值和人文價值，而審美價值也是不容忽視的一個方面。設計此項作業，學生可以通過知識遷移鞏固單元所學，撰寫小論文可以訓練學生的邏輯思維。

【板書設計】

[設計意圖]旨在以簡明扼要的方式體現敘事的力量。修史立典，述往思來，堅定歷史自信；千年文脈，思想之光照亮未來，厚植文化自信。期望學生在充分認識到敘事的價值與意義之后，主動肩負起繼往開來的歷史重任。

【教學反思】

本節課通過單元選文對比互勘、延展以往所學，引導學生體會敘事文學在認識“歷史”和“人性”上的重要價值，理解通過賡續敘事傳統文脈，增強歷史自信和文化自信的當代意義。從教學設計層面，作為單元教學的最后一課時，是在對整個單元整合闡釋的基礎之上，設計出的探究專題。內容詳實、邏輯清晰，是對單元主題“敘事傳統”的最有力收束，揭示了本單元的研討價值。從教學過程層面，本課時將學生學過的課文進行重選、重構來組織研討，是對以往所學知識的一個回顧、總結、提升，對學生語文學科素養要求較高。本節課課程內容的有效生成需要學生課前充分預習、課上高度集中、課后及時總結。否則課堂內容跨度大，學生學習效率會降低。從教學活動層面，本節課依據教學目標設計了兩個教學活動，有一定的學術含量，原本擔心學生難以理解，但學生課堂參與度較高，經點撥后思維活躍，表現超過預期。可是囿于課堂時間有限、教學環節緊湊，未能給更多學生充分表達觀點的機會，未能給學生發散研討課外敘事作品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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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羅蓓，安徽省蕪湖市第七中學教師）

[責編：芮瑞；校對：夏家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