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文化交往中,“自我”與“他者”的身份差異客觀存在。正確處理文化交往過程中“自我”與“他者”的關系,是新時代中國共產黨人提出文化主體性的題中應有之義。每種文化都承載著其獨特的價值和意義,都應獲得平等對待與尊重。文化主體性的核心功能之一,便是促進文化自我與文化他者之間的深入交往與相互借鑒。“第二個結合”通過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孕育出新的文化生命體,豐富了文化主體性的結構支撐,為涵養文化自信提供了豐富的文化資源。
[關鍵詞]文化主體性;文化間性;習近平文化思想
[中圖分類號]G12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7608(2024)05-0103-07
習近平指出,“有了文化主體性,就有了文化意義上堅定的自我”[1]。文化主體性是“第二個結合”的實踐成果,是習近平文化思想的重要內容。習近平文化思想是新時代黨領導文化建設實踐經驗的理論總結。“文化主體性”這一重要命題的提出,并不是一個單純的理論問題或者抽象思辨,而是具有鮮明的實踐指向,是實踐基礎上的理論創新。正確處理文化“自我”與“他者”的關系,既是“文化主體性”這一命題的應有之義,也是其現實的實踐路徑。為了更全面地理解中華文化的主體性,我們需要超越單一的國內視角,站在經濟全球化的高度來審視文化主體性問題。只有通過深入分析經濟全球化進程中文化主體性所面臨的挑戰,正確處理文化“自我”與“他者”關系,積極尋求在經濟全球化語境下鞏固文化主體性的有效途徑,才能進一步提升中華文化在世界文化版圖中的地位和影響力。
一、文化主體性視域下“自我”與“他者”的辯證邏輯
文化交往中的“自我”與“他者”的身份差異是客觀存在的,正是這種差異形成了不同的交往方式、交往目標和交往結果。文化主體性不僅關乎文化的自尊自信,更是文化交往的基礎。
(一)“自我”與“他者”在文化交往中客觀存在
要理解文化主體性,首先需要回溯西方哲學對“自我”與“他者”關系的探索。西方傳統哲學往往以“自我”為中心,將“他者”視為附屬或異在。然而,隨著現代哲學的演進,這種“自我”為中心的觀念逐漸受到質疑。胡塞爾提出的“先驗自我”與“他我”的共存,打破了傳統哲學的孤立自我觀念,為主體間性的探討開辟了道路。每一種文化都不再被視為孤立的、自給自足的系統,而是在與其他文化的交互中定義和發展自己。這種交互不僅僅是物質層面的交流,更包括深層次的思想、價值觀和世界觀的碰撞與融合。馬丁·布伯的“我—你”關系理論進一步強調了主體間的平等與對話。在文化領域,這意味著每一種文化都應被看作是獨特的、有價值的存在,而不是優劣、高下的等級關系。文化間的對話與交流成為可能,也成為必要,因為這是文化自身發展和完善的必由之路。海德格爾強調“共同此在”,即每個人的存在都是與他人共在的。在文化層面,這意味著沒有一種文化能夠脫離其他文化而單獨存在。哈貝馬斯的交往行為理論則提供了文化主體性實現的具體途徑。
從文化“自我”與“他者”角度認識文化主體性也有一定的哲學基礎,其理論內涵就是文化交往中主體間“自我”“他者”的理想化形態。人們在跨文化交流中,會不自覺地強調和維護自己的文化特色,從而形成“自我”與“他者”的身份差異。經濟全球化促進了不同文化的交流與碰撞,也使得各種文化價值觀念的沖突與融合成為常態。在這個過程中,“自我”文化往往會堅守自身的核心價值觀,同時對“他者”文化持有一種審慎的態度,導致“自我”與“他者”的身份差異。在舊經濟全球化時期,交往模式往往以對抗為主,這主要源于“西方中心”的舊世界體系,西方社會借助各種資本形式推動了大工業文明的產業優勢,造成了文明與野蠻、中心與邊緣的明顯對立,落后國家則處于“客體”地位,其文化主體性被壓制,被動地接受沖擊。隨著時代的變遷和世界經濟向新全球化時代轉型,文化主體間的交往也開始從對抗向和諧共處的方向發展,知識資本和信息資本的重要性逐漸凸顯,基于后工業文明的產業新優勢開始形成。新世界體系以多元文明、多中心和平面化的思維模式為特征,這使得國際文化交往的范式也發生了轉變。文化交往從“主—客”模式轉變為“主體際”模式,強調多元主體、平等性、自主性、差異性與多樣性,這正是和諧共處的基石。在這一新的交往模式下,各國開始更加注重通過協商來解決爭端,而非依賴武力或霸權。這種轉變不僅提升了包括中國在內的后發國家在國際交往中的文化主體性,也使得這些國家更加迫切地需要進行內在變革,以提升民族國家在世界發展中的文化主體地位。
(二)“自我”與“他者”在文化交往過程中相互作用
首先,文化霸權主義與民族文化的沖突揭示了“自我”與“他者”在文化領域中的權力爭奪。文化霸權主義,作為一種強勢文化的擴張行為,試圖將自身的文化價值觀、生活方式等強加于“他者”之上。這種行為本質上是對“他者”文化主體性的否定,是對“他者”文化獨立性和多樣性的破壞。在文化交往過程中,文化權力的爭奪往往成為沖突發生的導火索。文化權力的爭奪反映了文化交往中各方對于自身文化主體性的堅持與維護。強勢文化憑借其強大的話語權和傳播能力,試圖將自己的文化邏輯強加于弱勢文化之上,從而引發后者對于自身文化獨立性和認同感的強烈反彈。文化權力的爭奪加劇了文化交往中的緊張氛圍,導致文化的同質化或異化。一方面,弱勢文化可能在強勢文化的壓力下逐漸失去自身的獨特性和多樣性,被迫接受并模仿強勢文化的標準和模式;另一方面,強勢文化也可能在擴張過程中逐漸喪失其原有的特質和內涵,變得越來越單一和刻板[2]。
其次,文化交流中的身份認同困惑反映了“自我”與“他者”在文化認同上的沖突。在文化交往過程中,個體和群體常常面臨著身份認同的危機。“他者”文化的涌入使得個體和群體對自身文化的認同產生動搖。由于強勢文化通過媒體、商品以及流行文化的廣泛傳播,其巨大的影響力和吸引力可能使得弱勢文化在模仿與采納過程中逐漸喪失了自身的獨特性和多樣性,原本豐富的形象也可能因此被淹沒。強勢文化在國際舞臺上所掌握的話語權,進一步定義了“現代”“先進”等概念,使得弱勢文化的聲音和形象容易被邊緣化甚至忽視。弱勢文化成員在接觸強勢文化時,可能會經歷深刻的文化沖擊,對他們的文化自我身份認同產生動搖,甚至引發對傳統文化和價值觀的懷疑。隨著強勢文化的深入滲透,年輕一代可能更傾向于接受和模仿其價值觀和生活方式,導致對本民族文化的疏離,進而產生認同危機和文化自卑感。這種現象不僅威脅弱勢文化的生存和發展,更影響全球文化的多樣性發展。
再次,文化的交流互融與文化主體平等之間的矛盾則體現了“自我”與“他者”在文化交往過程中的利益矛盾。在文化交往中,每種文化都會圍繞自身意識形態形成獨特的世界觀和價值觀,這些觀念和價值在跨文化交流中相遇,不可避免地會產生碰撞和矛盾。特別是在全球多元文化的背景下,盡管各種文化都在呼吁淡化意識形態分歧,加強文化對話,但意識形態的差異仍然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部分國外媒體的選擇性報道,以及部分西方國家在文化交往中的強勢地位,都加劇了意識形態的差異和對立。這不僅降低了普通民眾了解“他者”文化的意愿,也阻礙了不同文化之間持續的文化互動。意識形態作用下的文化偏見依然存在,使得文化間性關系在表面的互動和交流下隱藏著許多矛盾。在當前國際話語體系下,意識形態因素就像一道若隱若現的身份“屏障”,阻礙著文化交往的深入進行。為了消除這些阻礙因素,需要從哲學的角度深入思考文化的本質、文化交流的意義和價值,以及如何在尊重文化差異和平等的基礎上推動文化的交流與融合。只有這樣,才能在文化交往中實現真正的和諧共處與共同發展。在這個意義上,文化主體性具有了時代背景下的實踐價值。
(三)文化交往過程中“自我”與“他者”積極互動是堅定文化主體性的重要表現
作為個體的主體參與主體間交往的過程中,需要具有相應的能力與性質,能夠應對文化交往出現的沖突與摩擦,從而實現“自我”與“他者”的和諧共生,這就是鞏固文化主體性的價值指向。在經濟全球化的今天,各種文化之間的交流與碰撞日益頻繁。只有具備了文化主體性,才能夠在文化交往中實現“自我”與“他者”的協調發展,才能夠在多元化的世界中堅定自身的文化立場,不隨波逐流,主動地參與和引領時代的文化發展。
首先,通過確立文化主體性,推動中華文化守正創新。只有堅守并強化自身文化的主體性,才能確保中華文化在經濟全球化大背景下不被同化,保持其獨特性和影響力,進而滿足守正創新的需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建設要求對傳統文化進行系統整理與傳承,在繼承的基礎上進行創新,發展出符合新時代精神的文化形態。在這一過程中,文化主體性提供了明確的方向。因為,傳承與弘揚傳統文化,并不是對傳統文化的簡單復制或片面解讀,而是堅持科學的揚棄態度,在批判地繼承和發展的同時注重文化的創新性,以開創文化建設的新局面。只有堅守文化的主體性,我們才能在經濟全球化的浪潮中保持中華文化的獨特性和影響力,進而推動文化的持續創新和發展。
其次,通過鞏固文化主體性,堅定文化自信。文化主體性是一個民族或社群對自身文化價值的自覺認同和堅守,鞏固文化主體性,就是在經濟全球化的文化交匯中,堅守本民族文化的獨特性,并以此為出發點,與世界其他文化進行平等的對話與交流。中華文化的積極文化心態,源自對自身文化傳統的深刻理解和積極評價[3]。文化自信的建立,就是對自身文化傳統和價值觀念的堅定信仰和自覺實踐。文化自信不是一種盲目的自大或排他,而是一種基于理性反思和價值判斷的文化自覺,在堅守本民族文化的同時,保持開放和包容的心態,積極借鑒和吸收其他文化的優秀元素,以豐富和發展自身的文化內涵。因此,通過鞏固文化主體性以增強中華文化的積極文化心態,進而堅定文化自信,推動中華文化的創新發展,為人類的文明進步作出貢獻。
再次,通過鞏固文化主體性,擴展中華文化的世界視野。鞏固文化主體性,意味著對中華文化的深厚傳統和獨特價值進行深入的挖掘和堅守。這種堅守不是封閉或排他的,而是以開放和包容為前提,旨在更好地在全球文化交融中展現中華文化的獨特魅力[4]。只有深刻理解和認同自身的文化傳統,才能以更加自信的姿態與其他文化進行平等的交流與對話。通過鞏固文化主體性,中華文化的世界視野得以拓展,不再局限于自身的文化框架,而是能夠積極地向外看[5],去感知和理解世界各地的文化現象。這種世界視野,不僅能夠全面地認識中華文化的豐富內涵和獨特價值,還提升了對其他文化的敏感性和理解力。
二、中華文化主體性內含“自我”與“他者”的辯證統一關系
文化主體性的功能屬性之一就是促進文化“自我”與“他者”的協調相處,互鑒共進。文化主體性促成“自我”與“他者”的協調的實踐進路同樣也是文化主體性的基本內涵。
(一)中華文化是時代性與歷史性的統一
文化主體性是在歷史長河中逐漸形成的,承載著傳統文化的深厚底蘊。傳統文化是文化主體性的根基,包含了民族的歷史記憶、價值觀念、道德規范等重要元素。這些元素構成了文化“自我”形象的基石,使文化能夠在多樣化的全球環境中保持其獨特性和辨識度。然而,僅僅依靠傳統文化并不足以使文化的“自我”形象變得明晰[6]。現代社會的快速發展和經濟全球化進程的加速,要求文化在保持傳統特色的同時,也要與時俱進,與現代文化元素進行有效融合。這種融合的過程,實際上就是傳統與現代之間的聯結。通過這種聯結,文化能夠在保持其獨特性的同時,更好地適應現代社會的需求,從而使其“自我”形象更加鮮明和突出[7]。傳統與現代的聯結體現在多個層面。在物質層面,傳統文化元素與現代科技、藝術等形式的結合,創造出了許多具有民族特色和現代感的文化產品,如融合傳統元素和現代設計的服飾、建筑等[8]。在精神層面,傳統文化中的價值觀念、道德規范等與現代社會的核心價值觀相結合,形成了具有時代特色的文化精神。這種文化精神不僅能夠引領社會風尚,還能夠增強民族認同感和自豪感。傳統與現代的聯結還體現在文化的傳播和交流過程。隨著互聯網等現代傳播手段的普及,傳統文化得以更廣泛的傳播,在與世界其他文化進行交流和碰撞的同時,也使其“自我”形象更加立體和多元。
文化主體性是文化自我表達和認同的核心,是一個民族或社群在經濟全球化浪潮中能夠保持獨特性和自主性的基礎。為了使文化的“自我”形象更加清晰,需要借助傳統與現代的聯結來強化文化主體性。文化主體性積淀于源遠流長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鞏固文化主體性,就是在傳承與弘揚優秀中華傳統文化的過程中重新激活那些充滿生命力的文化基因。這一過程并非固守古老的傳統,而是在對傳統文化的深入理解和批判繼承中,形成更加自覺的文化意識,使文化能夠更好地適應社會的轉型與發展。
(二)中華文化是民族性與世界性的統一
文化主體性體現了文化“自我”與“他者”的一種結構性關系,這種文化系統結構,既堅守了“自身”文化的根基,又敞開了接納“他者”文化的大門。
首先,“自我”在文化主體性中的基石地位,實際上體現了文化主體性對于身份認同和連續性的思考。“自我”認同是文化共同體成員之間共享的價值觀念、信仰和習俗的反映,也是其文化主體性的核心。“自我”的穩固關乎文化的傳承和發展,關乎文化共同體成員的歸屬感和自我認知。一個文化共同體若缺乏獨特的“自我”文化認同,其文化主體性就會像無根之木,難以穩固立足。其次,“他者”文化的價值和意義在文化主體性中得到了充分肯定。在構建文化主體性的過程中,“他者”文化為我們提供了豐富的資源和內容,幫助我們拓寬視野、打破思維定式,實現文化的創新和超越。再次,文化主體性堅持“自我”與“他者”的辯證統一。文化的多元性不僅體現在不同文化之間的差異性和多樣性,更體現在同一文化內部不同元素之間的互補和融合。“自我”文化并不是要取代“他者”,而是要通過批判性地融合“他者”來實現超越。因此,“自我”既不是對“他者”的簡單疊加,也不是對其否定或替代,而是需要文化主體進行有意識的選擇和實踐,以促進不同文化元素的互補與融合。為了實現這一目標,我們必須一方面增強中華文化的開放性和包容性,積極吸納各種優秀文化資源;另一方面,要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在多元文化的基礎上構建共同體文化。這樣,我們才能真正把握文化的主動權,堅定文化自信。
(三)中華文化是自主性與包容性的統一
文化主體性是“自我”與“他者”關系的合理建構,這種關系的穩定對于一個民族的文化身份認同至關重要。文化身份關系民族的認同感和歸屬感,是維系民族團結和社會穩定的精神紐帶。若文化身份意識減弱或文化主體性動搖,不僅會動搖民族的自我認同,更可能引發深層的民族危機。中國共產黨在這一問題上遵循“第二個結合”的邏輯,確保文化的主體性不被破壞,同時也通過充盈主體內核,為文化自信的確立提供了堅實的客觀依托,進一步涵養了健康、開放、自信的文化心態。
堅定文化自信,首先必須清晰地認識和堅守自己的文化特色和核心價值觀。這種“自我”認知是文化主體性的基石,它來源于對自身文化傳統的深刻理解和對未來發展的明確規劃。只有明確了“自我”,才能在經濟全球化的大背景下保持文化的獨立性和自主性,不被其他文化所同化或消解。文化主體性是文化自我認知與他者認知之間關系的合理建構,文化主體性關乎個體對文化的認同,也影響著整個民族的文化自信。真正的自信,不是盲目自大,也不是卑微自卑,而是在自我認知與他者認知之間找到合理的平衡點。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中國共產黨人強調增強中華民族的文化自信,這不僅僅是對民族文化獨特性的認可,更是對歷史唯物主義立場的堅守。我們認識到傳統文化與當代建設的社會主義新文化之間存在根本差別,這種差別要求我們既不能完全拋棄傳統文化,也不能盲目復古[9]。健康的文化心態,就是在這樣的歷史與現實交織中形成的。它要求我們理性平和地看待文化的發展,不偏激、不情緒化,既要珍視傳統文化,將其作為中華民族文化命脈的精神資源,也要將其作為我們獨特的優勢來發揮。這樣的文化心態,正是文化主體性建構的重要成果,也是文化自信確立的客觀依托。總的來說,文化主體性通過合理建構“自我”與“他者”的關系,充盈了主體的內核,為文化自信的確立提供了堅實的支撐[10];同時,它也涵養了一種健康的文化心態,這種心態既不盲目自大也不卑微自卑,而是在理性平和中尋求文化的傳承與發展[11]。
(四)中華文化是傳承性與開放性的統一
中華文化主體性倡導的文明交流互鑒,體現了對共同進步與發展的深遠追求,同時也折射出中華文化在經濟全球化浪潮中的自信態度與開放精神。文化主體性是一種文化自我意識的集中體現,讓中華文化在與世界其他文化交流時,能夠堅守自身的核心價值與定位[12]。正是這種主體性,使得中華文化能夠自信地篩選并吸納那些有益于自身發展的“他者”元素,而不是被外來文化所同化或沖擊。它努力超越自身傳統中的排他性思維,主動尋找與其他文明的共通之處,以此為基礎推動更深層次的文化融合與創新。這種態度不僅彰顯了中華文化的包容性與開放性,而且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提供了獨特的中國視角和智慧。當面對經濟全球化帶來的前所未有的機遇與挑戰時,中華文化更是依托其深厚的文化底蘊,深入挖掘并傳承那些具有普遍意義和永恒價值的文化基因。同時,以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為己任,中華文化在保持自身獨特性的同時,不斷從全球優秀文化中汲取養分,以期為人類文明的整體進步作出更加積極的貢獻[13]。
中華文化的開放性,在推進中華民族現代文明建設過程中得以體現。中華文化積極吸收并借鑒人類一切優秀文明成果,將其化為己用,不斷豐富和發展自身的文化內涵,使得中華文化能夠在與世界其他文化的交流中不斷煥發新的活力。我們以開放的心態,全方位地推進文明進步,為世界文明的進步和全人類美好生活的追求貢獻中國方案、智慧與力量。這不僅展示了中華文化的開放性,更凸顯了文化主體性在推動社會全面發展中的重要作用。中華文化的主體性不僅是其保持獨特性和民族性的關鍵,更是其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自信開放、積極吸納有益文化元素的重要保證。這種主體性不僅讓中華文化在世界文化舞臺上熠熠生輝,更為推動經濟全球文化的交流與融合、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貢獻了中國智慧與力量[14]。
三、堅持“第二個結合”:以“自我”與“他者”積極互動確立中華文化主體性的實踐路徑
中華文化主體性的建構并不是文化自然形成的,而是人的主動行為。以“自我”與“他者”相協調為價值導向,鞏固中華文化主體性應以“第二個結合”為基本路徑,并針對不同的價值導向而有不同的側重方面。
(一)堅持“第二個結合”,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與時俱進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
一方面,“第二個結合”代表著一種新的文化觀念,深深蘊含著唯物辯證法的精髓,是構建文化主體性的基本途徑。歷史已經證明,正是在馬克思主義的指引下,中華文化得以煥發新的活力。從文化的視角來看,中國共產黨百余年的歷史也是以科學方法持續推動文化創新的歷史。新時代,黨對文化建設高度重視,并提出了一系列新的思想和觀點,其中創造性地提出的“第二個結合”論斷,標志著黨對文化創新發展規律有了更深入的認識,體現了黨在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推進文化創新的自覺性。馬克思主義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高度融合,不僅使馬克思主義在中國根深葉茂,也激活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創新創造力。“第二個結合”的產生,極大地增強了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以科學方法創造新文化的信心和熱情。
另一方面,“第二個結合”通過批判錯誤文化思潮以確立文化主體性。在審視中華傳統文化時,我們堅定地以歷史唯物主義為指導,并積極與歷史虛無主義和文化虛無主義作斗爭,從而捍衛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核心地位。這兩種虛無主義思潮自改革開放以來,在我國社會中產生了不小的破壞力,它們不僅歪曲并攻擊中國革命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建設,更將矛頭指向中國歷史和深厚的中華文化傳統。隨著中國式現代化的穩步前進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廣泛傳播,這些虛無主義思潮在政治層面的影響已逐漸減弱,但在文化領域,它們采用看似中立、客觀的論述方式,誘導公眾進行所謂“理性思考”,或者片面地解讀歷史,將近代中國的困境歸咎于某些中華文化或歷史傳統。同時,在討論歷史文化議題時,它們還試圖通過歪曲歷史事件、重塑民族英雄形象等手段混淆公眾視聽。中華傳統文化和歷史的深厚底蘊是中華民族的靈魂所在。忘卻歷史、瓦解傳統文化,無異于自我毀滅。正因如此,中國共產黨積極從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汲取養分,以推動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時代化創新與發展[15]。這一融合主要體現在,我們堅持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則,并為其在中國的實際應用提供更為具體和現實的策略[16]。將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意味著我們能夠利用傳統文化中的寶貴精神和獨特價值觀,進一步推動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在中國的實踐應用。這種融合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的實踐中,尤其是在中國式現代化和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宏偉構想中,表現得淋漓盡致。
(二)堅持“第二個結合”,創新文化載體,豐富文化時代內涵,強化中華文化的結構支撐
馬克思主義原本作為外來文化被引入中國,但經過“兩個結合”的實踐,已經成功轉化為具有時代特色的中國化馬克思主義,成為中華民族新文化的一部分。中國化馬克思主義深深扎根于中華文化土壤。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作為這一結合的最新成果,凸顯了深度結合后的文化主體性。因此,中國化馬克思主義被視為中華文化的一部分,而非外來文化。當代中國是歷史中國發展的延續,中國共產黨沒有割斷歷史,而是延續了五千多年的中華文化血脈[17]。“第二個結合”彰顯了中國共產黨執政的歷史文化合法性,指明了鞏固文化主體性的具體路徑,并在實際推動中國社會變革中清除了傳統文化的糟粕,為文化主體性的穩固奠定了基礎。我們今天的自信與底氣,源自國家的蓬勃發展與強盛。“第二個結合”所造就的新的文化載體,極大地豐富了文化主體性的結構支撐。
(三)堅持“第二個結合”,深入挖掘文化資源,涵養健康文化心態,堅定文化自信
“第二個結合”蘊含著豐富的文化資源,能夠涵養健康的文化心態。一方面,“第二個結合”在提升公民文化素養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進而強化了文化主體性,為堅定文化自信奠定了堅實基礎。作為一種有意識和有目的性的文化實踐,強化文化主體性能夠深刻激活人們對自身文化的認同感。“第二個結合”注重培育公民的歷史意識,幫助人們追尋和理解自身的文化根源,培養人們的文化自覺與反思能力。人們開始深入理解和珍視自己的文化傳統,同時更加自信地面對外來文化的挑戰,保持了文化的獨立性和自主性。“第二個結合”通過提升公民文化素養和強化文化主體性,既有助于傳統文化的傳承與發展,還為文化的創新注入了新的活力。另一方面,“第二個結合”通過形成獨特的話語體系,增強了文化自信。話語體系作為人們表達思想觀念的重要載體,不僅傳遞信息,更深刻地反映了對特定文化價值的認同和世界觀的選擇。通過“第二個結合”,我們積極構建自己的話語體系,用中國的聲音講述中國的故事,分享中國的理念[18]。在這一過程中,我們既要擺脫對西方話語的過度依賴和迷信,也要發揮創造性,重建符合中國文化和價值觀的話語體系,設置具有中國特色的議題,通過講好中國文化故事來展現獨特的文化觀念和價值立場。這不僅僅是話語技巧的提升,更是文化軟實力的體現。“第二個結合”提供了構建中國特色的話語體系的基本途徑,提煉和塑造了一系列具有標識性的原創性概念與話語,提高對外傳播力,從而提升中華文化主體性的影響力。
(四)堅持“第二個結合”,在交流互鑒中推動構建中華民族現代文明,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
開放與包容,作為文明進步的驅動力和文化自信的重要體現,是“第二個結合”所倡導的核心價值觀。正是歷史上的開放與包容,成就了中華文明的博大精深。在經濟全球化的大背景下,“第二個結合”進一步強調了開放與包容的重要性,不僅在經濟領域推動融合,更在日益緊密的國際交往中尋求共識,促進不同文明間的交流與互鑒。我們尊重文明的多樣性,倡導通過文明交流消除隔閡,通過文明互鑒化解沖突,致力于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培育新的文明形態,以維護全人類的共同利益。同時,中國積極拓展和深化多元文化主體共生共育的文化空間,努力讓各種文化在交流中相互成就[19]。在推動民族文化走向世界的過程中,“第二個結合”堅守文化主體性的民族立場,結合中國實際,積極吸收世界優秀文化成果,推動構建中華民族現代文明。多元文化主體共生共育的核心在于探索世界文化與民族文化之間的有效融合機制。在處理自我文化與他者文化的關系時,“第二個結合”堅守文化的民族性和根基性,將人類優秀文化成果轉化為中華文化發展的有益資源,并推動多元文化的共生共育,以相互依存、命運與共的時代使命推動建構中華民族現代文明,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
四、結語
文化主體性并非純粹理論構想或抽象思辨,而是深植于實踐土壤的理論創新成果。正確處理文化“自我”與“他者”的關系是確立文化主體性的題中應有之義。在文化交往中,“自我”與“他者”的身份鴻溝顯而易見,且此差異可能導致文化沖突。文化主體性的提出,是對文化交往內在邏輯的深刻理解,是洞察了文化沖突的哲學本質,并力圖超越之,以實現文化交往的和諧狀態。換言之,文化主體性的功能之一便是促進文化“自我”與“他者”的和諧共生與交流互鑒。中華文化主體性的構建,非自然演進的結果,一方面是人類積極作為、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的產物,另一方面是中國共產黨擔負傳承和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堅定文化自信的時代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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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振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