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歲的暑假,小魏第一次坐火車去18小時車程之外的上海。小魏獨自旅行,卻并不感到孤單。在夜間的車廂里,向來不愛拍照的小魏給棉花娃娃toffee拍照,toffee開心的表情成為旅途中的小小光源,照亮了她。像小魏這樣的棉花娃娃愛好者還有很多。
棉花娃娃,指主體用棉花或聚酯纖維制成的玩偶娃娃,一般長度為10~20厘米不等,以大大的腦袋、圓圓的手腳、毛茸茸的觸感、擬人化的長相為特點。棉花娃娃不僅有以真人偶像、虛擬角色為形象基礎的“有屬性娃娃”,還包括了無指定原型人物的“無屬性娃娃”。
小魏清晰地記得“領養”toffee的每一個細節:在線下店的櫥窗前,扎著兩條辮子的toffee沖她傻笑,這只娃娃不是娃娃堆里長得最好看的,卻悄悄地撥了一下她的心弦,于是她把toffee買回了家。
娃圈的“領養”二字,在物理上等同于購買,更多地承載了擬人化的情感意涵。類似的還有表示“阿姨”的“e e”(即“姨姨”)一詞,這是因為在他們心中,娃娃獨特而具有生命,相對于領養娃娃的“媽媽”,自己就像親密的隔壁“姨姨”。
雪糕是豆瓣娃組的組長,小組創立于2019年年底,目前已聚集3萬多名玩家。娃娃們陪伴著玩家生活的每時每刻:有的玩家把娃娃擺在工位上,有的摟著娃娃睡覺,有的帶娃娃出去旅行……對玩家來說,他們與娃娃間單純、零損耗的親密關系,有著奇妙而重要的意義。
相比于形象固定、由工廠量產的毛絨玩具,在棉花娃娃的制作過程中,玩家的參與度更高,從收稿到打樣、改樣的整個生產流程中,購買者都可以向販售者提出前期建議。
此外,毛絨玩具形象基本成熟,玩家較少考慮修改其形象;棉花娃娃卻是“可任人打扮的”,可以滿足玩家換衣服、裝骨架、換頭發等體驗需求。玩家n e h C說:“傾注的情感與精力越多,它對我也越重要。”
這是一種“私人定制”的體驗,玩家既可以選擇上述的動手體驗,也可以給娃娃書寫故事、拍攝小劇場,創造屬于自己的“永無島(小說《彼得·潘》里那個虛幻的夢境世界,在這里人們永遠長不大)”。玩家小熊說:“ 我在私人定制中賦予了娃娃我想象中他們會有的感情、性格和情緒,會因此收獲獨一無二的快樂。”
與歷史圈、制服圈等小眾亞文化圈層一樣,娃圈也有玩家心照不宣的規則與常識。一只棉花娃娃的大批量定制,往往經歷從收稿、開團、打樣、截團,到一樣、二樣、改樣等過程,至少需要3~6個月的漫長工期。
但是,有些愛是“圈”不住的,對娃娃的情感在玩家之間流轉。娃圈有“小火柴娃娃”的說法,指由于人氣低,雖然便宜卻賣不出去的娃娃。玩家雪糕印象最深的是,一位玩家在收別的娃娃時,被捆綁銷售了一只小火柴娃娃,收到的娃娃被普通黑色垃圾袋包裹著,頭發也亂糟糟的。玩家給娃娃剪了發型,被精心打理的娃娃仿佛重新恢復了生命。雪糕期盼,無論是怎樣的娃娃,總能被世界上某個人所鐘愛。
懶懶//摘自《大學生》2022年第11期,本刊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