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條

家里出現(xiàn)辣條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我在做作業(yè)之余不時嘗幾口，吃著吃著，心緒飛遠。

記得小時候每次放學(xué)回家，都會經(jīng)過一個開在車庫里的小商店，里面賣一些小零食。我曾是那里的常客，放學(xué)后第一件事就是和小伙伴們?nèi)ベI辣條吃，我們一邊說笑著一邊大快朵頤。“你牙上沾辣椒了哎！

哈哈！”“別看！才沒有！”我們吃著，笑鬧著，迎著夕陽手挽著手一起回家。

記得常買的那款辣條吃著口感還不錯，辣乎乎、甜滋滋的，可惜沒有品牌，只用簡單的塑料袋裝著，后來我們才回過味兒來——是個“三無” 產(chǎn)品， 還好沒吃多長時間！

再后來，我們漸漸喜歡上了衛(wèi)龍和曾禮和兩個牌子，衛(wèi)龍的辣條口味出眾， 曾禮和的辣條則以口感稱雄。二者實力相當，我和樓里幾個小伙伴各有所愛，互不退讓。那些年過年時，小區(qū)里的住戶們時不時會看到4個孩子聚在一起，好像在密謀什么。只聽其中年紀最大者低聲問：“東西呢？”其余3人忙答：“在呢在呢！”

那大哥反手一掏打火機，那3個孩子也學(xué)著老大的樣子，故作瀟灑地反手——掏辣條！

哈哈，我們4個半大小子一起在樓道里烤辣條吃。“行了嗎？都吱吱冒油了還沒好？”老二已焦灼難耐。

“是啊是啊，香味都冒出來了！”老三也已迫不及待。

“吸溜——”老四，也就是我，沒有用語言來催促，只是咽了一下口水。

“啊呀，心急吃不了香辣條。烤好嘍！”老大和我們歡呼。

當天晚上，我們烤了3袋衛(wèi)龍，烤壞了四五個打火機，臉都要被凍僵了，可是嘴上是熱乎乎的，心里也是暖乎乎的。

我們一起玩的時候，簡直是無“條”不歡，當時小區(qū)小賣部里賣的辣條我們幾乎都吃過。各種形狀各種口感的辣條辣片，無一逃過我們的“法嘴”。無論是誰，每發(fā)現(xiàn)一個美味的新品種，都會急忙和其他人分享；如果哪個小伙伴挨訓(xùn)了、考砸了，我們也會請他吃辣條，大家邊吃邊開導(dǎo)，通常是幾包下肚，心里的不快也消散了。再后來，我們各自搬了家，新家這邊沒有賣零食的小商店，我也就漸漸沒了吃辣條的習慣，偶爾買一包，也總會抱怨：“嘖，這辣條一年不如一年好吃了。”

曾和我一起吃辣條的老大和老二早已在3年前結(jié)束了高考，老三也在去年緊隨其后，步入了大學(xué)校門，我和他們的聯(lián)系越來越少，只剩過年過節(jié)時偶爾的問候。過年時，我回老小區(qū)走親戚，當走過我們一邊凍得哆哆嗦嗦一邊烤辣條的樓道時，一束鋪滿天空的大煙花讓我停住了腳步，那些往事如鐵馬冰河般奔涌進腦海。我仿佛又看見了4個孩子，聞見了撲鼻的香味，聽到了心滿意足的歡呼。那一刻，我終于明白，后來我獨自吃的辣條跟之前的相比，原料和配料并無二致，一年不如一年的辣條里少了什么？

少的是他們啊！

“行了嗎？都吱吱冒油了還沒好？”

“是啊是啊，香味都冒出來了！”

漸行漸遠的是時光，是童真童趣。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迪迦//摘自《課外閱讀》2022年第12期，本刊有刪節(jié)，四季青/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