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你的酒杯是個時光器

徐思雨

關于酒杯是時光穿梭機的流言已久，比如唐代的李質，宋朝的陳克、蕭廷之、邵雍、臧余慶、劉辰翁、錢時、宋思遠，金朝的元好問、明代的吳伯宗、林大欽……都言之灼灼說“壺中日月長”.到了大清朝，乾隆爺表示附議，金朝覲、陳毓瑞也這么說。東坡先生倒沒說“壺中日月長”，但他說“把酒問青天”，說不定真是在酒杯里望見了深邃宇宙、平行時空。古人之言姑且存疑，眼前所見的幾位，身邊的酒器也不是尋常物件，若不是穿梭時空的陳釀效果，酒怎么那么香？

青銅酒器傳送什么古老信息

8月的北京，“循美紫禁之巔 御鑒佳釀盛景”貴州茅臺酒·陳釀·燕京八景文化研討會群賢畢至，閻維文端坐其中。

同在一城的中國國家博物館，安靜收藏時光。十樽青銅器件在玻璃罩內泛著青綠微光，猶如商周文明的神秘碎片。

19年前，茅臺攜手國博，做了件有意思的事，參照司母戊鼎、鸮尊、四羊方尊、大盂鼎、虢季子白盤、龍虎尊、琱生簋、匽侯盂、銅冰鑒、曾仲斿父壺十件國寶，等比例縮小，內襯陶瓷內膽，鑄合為酒器，內盛500毫升老酒，限量發行300套，一時傳為佳話。

其中一套，被國博收藏。

閻維文每次看見國博收藏的這套酒器，心里都甜，因為自己居然那么幸運，也購得了一套。安靜的時候，他總是一遍又一遍撫摸端詳青銅酒器的精美花紋，“饕餮紋”“鳳鳥紋”“夔紋”“云雷紋”……

這花紋怎么這么美？

或因歲月是壺老酒，而人們是長河中輾轉而前的杯。這花紋，該是時光衍射的模樣。

絲綢之路記憶里的海水紋瓷瓶

一片海水紋的青花瓷片出現在波斯灣。

回到2019年，故宮博物院、吉林大學考古學院等單位與阿聯酋拉斯海馬酋長國政府古物與博物館部建立聯合考古隊，對拉斯海馬祖爾法遺址保護區內的阿爾努杜德和阿爾瑪塔夫遺址展開兩次考古發掘工作，并在遺址區進行系統區域調查。

一片青花瓷碎片因此來到專家們的面前，更驚奇的是，碎片上分明是典型的海水紋，與故宮宮廷舊藏如出一轍。

鑒定結果，這是一片明朝御用官窯的瓷片。

今年3月，羅曼湖集團邀請江西省工藝美術大師、官窯技藝傳承者、龔華窯創始人龔華先生，耗時一年，共同創作出“以酒飲今”的青花陶瓷威士忌杯。

青花瓷和威士忌的相遇，令人驚艷。

龔華已經成功燒制陶瓷威士忌聞香杯。

“或許很多人不知道，愛爾蘭和蘇格蘭的威士忌最早都是用陶罐做容器，這是他們私釀時代就沿用下來的習慣。”龔華確信，瓷器特有的細膩，與醇香的酒液是天作之合。

龔華觀摩數百件明清時代的珍品瓷器，他要再次用東方審美的雅韻和質感，去盛放漂洋過海的蘇格蘭風情。

龔華腦海中浮現青花效果的海水紋。

海水紋，流暢奔涌，生生不息。

“海水紋亦有‘跨越山海，對話東西之意，代表著東西文化的融合之道。”

杯體沉穩，杯腹寬深，杯口緩收。威士忌的豐富香氣收納其中，于杯口緩緩釋放，藏起鋒芒，厚積薄發，竟有了東方的獨特韻味。

青花濃淡分明，青色的海浪在素白的天地間相疊起伏，杯中的酒水幻化成海水。

絲綢之路上，西和東是互通有無，古和今是繼往開來，有客有肴復有酒，天下大同。

“宣城太守”的朋克風分酒器

“宣城太守”是淘寶店主老宣用了十多年的網名。

這四個字，本來對應的是南北朝清逸流麗的才子謝脁，湖南人老宣偏覺得自己也是一樣的靈魂。只是作為“宣城太守”的現代版本，老宣鐘愛威士忌和朋克文化，這就更有特點了。

老宣的淘寶店有兩萬多粉絲，店里的寶貝關鍵詞都是工業風、金屬朋克、賽博朋克、金屬之類，其中一款威士忌分酒器，被很多網友推薦為“有趣的酒器”。

安靜而沉默的器物，也一定蘊含著主人的內心世界。

制作酒器的過程中，老宣不知不覺就偏向了對稱、穩定、安全的底色。

其實老宣暗藏了一個“放浪形骸”的細節。

黑胡桃木的酒架，托了個代表大流量的酒龍頭。

“酒，可暢飲而不牛飲，否則風度有失。這讓飲者倒酒前會思考一個問題，是否和這個酒器水管屬性保持一致，豪爽牛飲？但酒器本的底色和器型又是端莊的，穩重的，似乎暗示應該細品、慢品。”

就好像是朋友一本正經地開了個小玩笑。

偶然，或者說畸變，是時光流轉最大的趣味性。

老宣搬出了謝脁的那首《之宣城郡出新林浦向板橋》：“既歡懷祿情，復協滄州趣。囂塵自茲隔，賞心于此過。雖無玄豹姿，終隱南山霧。”

何必放棄人間煙火？在俗世熙攘和體認自然間往復的二元統一，就好像叛逆的朋克風和含蓄的東方表達并不沖突一樣，復雜精妙的機械，也可以從容優雅地分酒，轟鳴的大時代，平和的小日子，熔鑄韶華的全部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