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青花瓷畫中新文人的世俗水墨表現初探*

李 倩

(景德鎮陶瓷大學 江西 景德鎮 333000)

當代青花瓷畫必需用創造性思維去感悟時代的脈搏,時代感和個性是當代陶瓷繪畫中不可缺少的標志。當代青花瓷畫對于民族傳統文化、西方審美構圖、中國畫水墨用筆以及新文人畫情懷的借鑒與融匯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新文人畫家們對于世俗生活的即興感悟創作,在對現實世界所關注的生存問題中開拓新的審美觀念,為傳統青花水墨畫家注入了新的發展動力。

1 新文人畫家的筆墨轉換

當代新文人畫家大多從事國畫藝術,并且有著較高的文學修養。從晚清民國時期的程門等新安派畫家,到“珠山八友”等人來到景德鎮畫淺降彩,他們通過自身的文化素養與審美趣味,將詩、書、畫、印結合到陶瓷繪畫中。還有20世紀60年代,朱屺瞻、王個簃、林風眠、唐云四位畫家來景德鎮畫瓷以及2000年張子康組織了50位畫家入景畫瓷。當他們進入景德鎮對陶瓷領域進行嘗試與探索,由于不受傳統陶瓷繪畫技法與觀念的限制,往往能給千篇一律的青花瓷畫帶來新的面孔。

2 景德鎮青花瓷畫“世俗化”的發展

從唐代開始萌芽的青花瓷,其歷史悠久,源遠流長,歷朝歷代的經典傳承展現了景德鎮工匠和藝術家們高超的技藝和創造智慧,這些歷史文化積淀成為了今天藝術家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源泉。近幾年來,景德鎮青花藝術領域發生了一些積極而有意義的變化,這些變化令人鼓舞、令人激動。當今景德鎮陶藝隨著對傳統陶瓷藝術探索研究和不同風格流派藝術影響地不斷深化,使得青花陶瓷藝術的發展空前活躍,不同題材內容、形式、手段的裝飾方法層出不窮,藝術家們以新思維、新視野、新語境去探索青花的新世界。新文人畫家的參與更是為青花瓷畫帶來了新的思想與文化。

2.1 古代“世俗化”青花瓷畫上的水墨表現

例如天啟年間的《青花牧童碗》(見圖1),畫面中自然而又生動的線條流暢的表現出了牧童騎牛,以及撐著傘行走在田間的農夫。用流暢的線條營造出田園生活安逸恬靜的畫面,充滿了生活氣息的美。清代光緒年間的《漁樵耕讀盤》(見圖2),樵民牽著牛走在山間與漁夫捕魚的形象表現出當時社會生活中人們的日常狀態。在古人看來,日常生活也是藝術創所的一種表現。清代康熙年間的《漁家樂盤》(見圖3),表現出美好的生活場景,或是對于恬靜、幸福快樂的生活氛圍的贊揚。這個時期的青花水墨所呈現出來的畫面大多是小農經濟的發展與鄉田勞作。這些青花作品的生活氣息濃厚,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時男耕女織的生活、創作者的情感與當時百姓的審美喜好。

圖1 《青花牧童碗》天啟年制

圖2 《漁樵耕讀盤》光緒年制

圖3 《漁家樂盤》康熙年制

2.2 當代青花瓷畫的水墨創新

近現代新文人畫出現后,青花瓷畫更是在傳統的基礎上,結合自身的個性,賦予世俗生活新的審美情趣。例如,羅小聰的青花剃青作品《故鄉》(見圖4),運用大塊的青花潑澆疊加,在剃出變幻莫測的白云與繁華的鄉村,體現了鮮明的個人風格。“剔青”這一表現方法著重體現現代人活躍的思維方式以及強調作品的設計創作意識,創作出的作品洋然大氣、雄放朗潤,極力表達出現代人的審美情趣和創作意識,更加富有時代性、時尚性,深受廣大藝術受眾的歡迎,這也說明了當代藝術家通過對社會與生活的記錄提煉,用屬于自己的藝術語言表達,在作品中注入人文情懷,達到一種貼近生活又高雅的審美情趣。

圖4 羅小聰作品《故鄉》

3 中“青藍”展中當代新文人青花瓷畫的水墨表現

《青藍——2021(上海)中國當代青花學術邀請展》是“雙城記·豫見景德鎮”系列活動的首展,亦是上海豫園文化商業集團與景德鎮陶瓷大學以陶瓷藝術為文化實踐的系列課題之始。

本次展覽以青藍之名、青花之藝,把二十一位有不同的藝術創作形式的藝術家集聚一堂,這些參加展覽中的藝術家有全國知名的油畫家俞曉夫、冷軍、方力鈞;知名新文人畫家李津、石禪、雷子人;知名雕塑家姜波、呂品昌、蔣鐵驪、吳永平、黃勝;知名實驗藝術家邱志杰、白明;還有來自景德鎮陶瓷大學的藝術家呂金泉、羅小聰、干道甫、虞鋒波、高揚、戴清泉、李超。他們以景德鎮傳統的青花為語言,用陶瓷作媒材創作出了70余件/組裝置、瓷板畫、雕塑與陶瓷器物等作品,這些優秀作品的題材涵蓋了山水、花鳥、人物、抽象等。

通過這些當代的青花作品,將景德鎮與上海兩座城市連接在一起,從而實現藝術之間的交流,陶瓷藝術與世俗生活的對話,水墨傳承與創新的探索。對于新文人畫與陶瓷上的生活的呈現,筆者主要以雷子人的青花瓷畫為例。

3.1 雷子人的圖像的修辭

用圖像去詮釋一個詩意化的現實,不是對真實的回避,而是因為被詩詞涵養過的時空折射出現實的機理。雷子人理解的圖像是一種可能性,它不是一個緊扣主題的現實描寫,也不是單純臆想的詩意設計,是詩文與社會圖像互相翻譯又若即若離的存在。陶瓷的品質更有一種圓潤的玉質感,這跟傳統中國畫的宣紙具有不同的氣質,“居無瓷不雅”陶瓷來源于生活,本身就可以讓人接近撫摸以及使用,傳統意義上的陶瓷圖像很少變革,一個圖案樣式可以使用幾百年,也就是說,對生活中的陶瓷來說,圖案樣式的意義并不如人們想象的那么重要,很多技工或收藏家更關注的是陶瓷本身。圖5中雷子人對青花瓷的創作并不是將他的繪畫直接拷貝到陶瓷上,而是考慮了圖像和陶瓷器形之間的關聯,器物和圖像之間的呼應。雷子人曾于技工合作,做了幾個元代的梅瓶器形,技工用傳統紋樣描繪四周,而雷子人在中間繪圖。這種反差是很大的,在一個文人把玩的梅瓶中,也有和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東西。

圖5 雷子人在景德鎮創作青花瓷滴瓶

3.2 傳統與現代的碰撞

雷子人的藝術讓傳統水墨與現代之間發生了碰撞,讓傳統和現代相互糾纏,在中國傳統的寫意水墨和沖淡之氣中表露出來了現代世俗的浪漫和超現實主義色彩。和西方國家物質化的社會,充滿了感官享受的意識不同的是,中國的文人一貫以避世為高,就像雷子人所說“萬物都好,但好不外天界的美好”。中國傳統水墨畫中文人所追求的“意氣”與普通市井生活不同,在普通民眾對他的追求中,這是一種想象,例如作品《十教》(見圖6),在傳統器形基礎上,現代生活中姿態各異的男女在上面出現。這種傳統與現實的交融,讓人不自覺地走進雷子人具有浪漫主義世俗生活世界。

圖6 雷子人作《十教》

4 其他新文人的水墨表現

李津對水墨的實驗是將油畫的現代主義風格引入到水墨中來,也就是說,繪畫剔除了它的材料限制,而追求一種表現主義的現代風格。李津創作意義在于,他是水墨畫家中最先對世俗生活感興趣的人。這是李津的至關重要一步。在他這里世俗生活開始有了水墨的表達方式,反過來,水墨畫中塞進了一種新的題材一傳統水墨畫,尤其是傳統文人畫是以排斥世俗生活而獲得其特殊性的。李津則剛好相反,他的作品的特殊性就在于引人世俗生活。

新文人畫的作品創作中,“世俗化”是眾多作品里集中體現出的一個具有獨創性的特點,也是新文人畫中風俗畫這一類別的作品里所展現出的突出性藝術風貌。新文人藝術者以傳統的水墨畫筆法,全新的創作題材,嶄新的現代青花藝術語言,將青花藝術的表現范擴展到了更寬廣的領地。如果說中國傳統畫有藏詩之畫,那么雷子人和李津的畫更像現代白話的朦朧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