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公司不應缺席綠色發展偉大實踐

■ 中國社會科學院上市公司研究中心副主任 張鵬

從2004年聯合國責任投資原則組織（UNPRI）提出ESG，即環境（Environment）、社會（Social）和公司治理（Corporate Governance）以來，ESG 理念逐步走向成熟，ESG 實踐加速推進，這與綠色發展成為人們的共識有關。

眾所周知，由于化石能源消耗產生大量的碳排放，即化石能源消耗的負外部性，使得氣候變化的臨界點效應和潛在氣候災害的概率越來越高，也對經濟可持續發展和人民更美好生活造成了越來越大的不確定性。目前，歐盟、美國、日本、印度等130 多個國家和地區提出了碳中和目標。顯然，綠色發展逐漸成為全世界的共識和一致行動，強調綠色優先、以可持續發展為根本，突出了從更廣義和更深刻角度理解人類發展的福祉，突破了單一增長視角強調人類福祉的短期性、功利性和不可持續性。中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和對國際社會負責任的國家，正在有序推進“雙碳”工作。

上市公司作為優質的微觀主體，也是綠色發展的重要主體，不會也不應當缺席綠色發展的偉大實踐。截至2022 年12 月31 日，按照5034 家上市公司數量計算，A 股發布與ESG 相關獨立報告的上市公司共計1770 家，占比達35%。這說明，一方面上市公司參與ESG 行動逐步成為共識，通過推行ESG 發展理念，積極踐行綠色發展、社會責任，能夠推動包含各利益攸關方在內的公司治理走向深入，也對全社會其他市場主體行為起到引導和表率作用。另一方面，上市公司推動ESG 發展理念，認為企業發展具有高度的外部性，應與社會整體利益高度相關才能促進企業不斷成長壯大，成為受社會尊敬和人民喜歡的一流企業。歷史上以業績高低論成敗的考核方式具有很大的缺陷，罔顧社會責任必然使企業只能獲得一時之利，長期看必然會被社會拋棄。只有充分考慮環境污染、碳排放以及社會責任的外部“成本”，才能將上市公司發展納入社會整體福利考量，包含外部成本的社會成本計量方式才是企業真正的成本，才是企業成長壯大的真正約束和激勵。

ESG 理念已在中國上市公司主體深入實踐，未來隨著更多企業的加入，將會呈現更多、更豐富的ESG 案例。然而，ESG 理念在當前實踐中存在一些不足，主要體現在：

一是為披露而披露，對ESG 理念的理解尚存在偏差甚至誤解。ESG 理念，從廣義上說是責任投資的衍生，意指做投資分析時，在傳統的金融分析框架之外，還需要考慮三大要素：企業對環境的影響、企業社會責任的履行情況以及公司治理情況。換言之，上市公司推行ESG 是為利益相關方負責的責任行動，這就猶如上市公司對股東價值創造的責任一樣，而考慮ESG 框架下上市公司價值創造的對象則更廣。同樣，只有能為各利益相關方創造價值的上市公司，才是負責任的企業，才能獲得投資者青睞。

二是被動式、跟風式披露較多，主動披露還較少。應該說，從ESG 理念可以看出，ESG 是企業對利益相關方的主動承諾，其行為和行動并不完全是交易所或第三方所要求強制信息披露過程，而是企業基于責任和行為的主動信息披露過程。因此，基于ESG 成熟實踐的主體必然對ESG 主動披露，以便對利益相關方負責，也是對企業自身發展負責。

三是ESG 信息披露還不夠規范，ESG 獨立報告名稱還不夠統一。以2022 年為例，中國上市公司披露與ESG 相關的報告共1770 家，但完整披露ESG 報告的僅有458 家，多數企業還是以社會責任報告代替ESG 報告。因此，從ESG 信息披露規范性上看，多數披露報告無論是形式、格式還是實質性內容都存在較大差異，不利于投資者從中汲取真知、了解上市公司ESG 踐行的全部內容以及質量。

表面上看，上市公司積極踐行ESG 是成本支出，對企業而言是約束因素。而事實上，ESG 推行可以切切實實為企業產生溢價，使ESG 由對上市公司約束轉化為上市公司激勵，并為投資者帶來實實在在的收益，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

第一，ESG 推廣可以提高上市公司收入。一家企業之所以能夠受到投資者青睞，主要在于所投資標的能夠產生溢價，而溢價的根源在于企業過硬的產品和服務所體現的核心競爭力。隨著社會進步和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要，產品的物質構成價格持續下降，而嵌含的服務或無形資產價值卻在不斷提高。服務和無形資產既含有科學技術，又含有綠色、人力資本等內容。其中，綠色的產品更加符合社會整體收益，而人力資本較多則說明企業注重員工權益。因此，長期而言，ESG 就是企業的品牌和無形資產，消費者愿意為包含ESG 內容的產品支付溢價，從而提高上市公司收入。

第二，ESG 推廣可以降低企業成本。綠色信貸近年來成為中國人民銀行重點推廣的領域和信貸方向，引導金融機構立足自身業務特點和經營優勢，聚焦綠色低碳領域，豐富完善綠色金融產品和服務，實現金融支持綠色領域全覆蓋，為碳達峰、碳中和目標貢獻金融力量。因此，長期踐行ESG 可以獲得成本更低的綠色貸款，降低上市公司財務費用和融資成本。2023 年4月，歐盟正式立法通過碳邊境調節機制（碳關稅、CBAM），碳關稅法案正式實施使得長期堅持ESG的企業更容易加入全球貿易產業鏈，降低企業原材料、中間品的成本。

第三，從投資理念來說，ESG 是真正的價值投資，長期而言可以為投資者帶來超額收益。價值投資的核心在于企業的護城河足夠寬，能夠覆蓋價格波動對投資收益的影響。正是由于上市公司在ESG 推行中積極履行社會責任，品牌溢價和成本降低等因素使得企業核心競爭力獲得提高、消費者黏性增強，市場長期稱重器的作用會逐步顯現，投資者獲得超額收益是必然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