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習近平經濟思想研究中心研究二部主任 肖新建
近年來,我國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態勢良好,已初步在全球層面形成綜合競爭優勢。這主要得益于多年來我國國內強大市場所培育出的技術基礎和產業鏈供應鏈體系。未來,應進一步加快構建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充分發揮市場機制作用,廣泛合理利用全球產業鏈資源,有效管控風險,把我國新能源汽車產業打造成為新的經濟增長引擎,使之成為一張“中國名片”。
第一,我國新能源汽車產業具有相對綜合優勢。
近年來,我國新能源汽車產業在一些核心零部件及整車制造領域的生產成本和生產效率上具備優勢,產業鏈供應鏈相對完整,整體優勢突出,帶動產業高速發展。一是產銷規模進一步擴大。中國汽車工業協會數據顯示,2023 年1 月—9 月,我國新能源汽車產業保持強勁發展勢頭,產銷量分別達到631.3 萬輛和627.8 萬輛,同比分別增長33.7%和37.5%,新能源汽車新車銷量占汽車新車總銷量比重已經達到29.8%。其中,我國新能源乘用車發展更加顯著,1 月—9 月,我國新能源乘用車占世界新能源乘用車比重為61%,三季度占比更是達到65%。10 月份數據顯示,比亞迪公司1 月—10 月總銷量超過238.1 萬輛,同比增長70.36%,為全球新能源汽車企業銷量冠軍,有望實現年初設定的300 萬輛年銷量目標。中國乘用車市場信息聯席會預測,2023 年我國新能源乘用車銷量將達到850 萬輛,狹義乘用車銷量達到2350 萬輛,年度新能源車滲透率有望達到36%。二是技術水平快速提升。我國大規模量產動力電池單體能量密度達到300 瓦時/公斤,純電動乘用車平均續駛超過460 公里,乘用車中L2 級及以上自動駕駛功能的車輛占比超過40%。
第二,出口優勢顯現并有望進一步擴大。
中國汽車工業協會數據顯示,2023 年1月—9 月,我國汽車出口338.8 萬輛,同比增長60%,已經超過去年全年311.1 萬輛的出口量。相關機構預測,2023 年全年我國汽車出口有望突破500 萬輛,成為全球第一。分車型看,乘用車出口283.9 萬輛,同比增長67.4%;商用車出口54.9 萬輛,同比增長30.2%。從動力類型看,傳統燃油汽車出口256.3 萬輛,同比增長48.3%;新能源汽車出口82.5 萬輛,同比增長1.1 倍,成為我國汽車出口中堅力量。在出口量增的同時,單車價格也不斷增長。前三季度,在我國汽車整車出口量同比增長60%的同時,出口金額同比增長83.7%。目前,我國新能源汽車海外市場平均價格已上漲到3 萬美元/輛,新能源汽車的平均價格上漲,成為帶動我國汽車出口金額增長的重要因素。
第三,不斷拓展歐美市場。
盡管當前部分歐美品牌,如特斯拉在電動化智能技術、產品性能等方面仍占據一定優勢,但我國新能源車企在經受國內消費者嚴苛考驗后,追趕速度呈加快趨勢。目前,在汽車軟件系統方面已逐步趕上先進技術,甚至在某些技術方面也已開始走在前面。憑借先進技術和合理價格,我國新能源汽車不僅占據了國內市場份額,而且開始拓展歐美市場。目前我國電動汽車已經占到歐洲電動汽車總銷量的10%。受當前供應鏈緊縮和烏克蘭危機等嚴重影響,歐洲汽車生產受到約束,但社會需求量變化不大,造成歐美供給缺口增大。因此,盡管受到歐美政策打壓,我國新能源汽車仍有望進一步擴大對歐美市場出口。此外,我國本土品牌新能源汽車不再是“廉價貨”的代名詞,更成為優質產品代表。如,比亞迪在巴西市場推出的新款漢EV 創世版頂配車型,售價是國內平均價格的2—3 倍,且頗受當地歡迎。
新能源汽車加速增長,推動我國汽車出口已然迎來規模效應與品牌效應的新機遇期。我國可憑借先發優勢,把握汽車行業變革趨勢和引導力,進一步優化政策,將性價比競爭力轉化為技術含金量和品牌溢價。
我國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成功,充分體現了包括我國體制性優越的整體優勢。反觀歐美國家,從傳統汽車向新能源汽車轉型整體較慢,除了其傳統汽車產業優勢導致轉型動力不足外,政策執行的短視導致發展連續性不足,以及“資本逐利性約束”導致產業發展畸形。更深層次看,這是一種體制性的不足。
我國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成功,進一步體現了整體優勢。
我國新能源汽車企業在整車制造和相關電池技術上作了長期積累,實現汽車領域“換道超車”,這離不開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作用發揮。對比歐美的產業政策,進一步凸顯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體制性優勢是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的成功所在。
2009 年,我國已開始關注新能源汽車、電池和儲能領域發展。2012 年我國已將新能源汽車確定為戰略性新興產業,而此時美國某工業電池制造商企業卻面臨破產。此后,我國以產業關鍵核心技術和前沿技術研究為重點方向,開啟了長期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相關的政策予以重點支持,培育和促進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最終為新能源汽車制造商降低產品價格、增加產量和提升品牌質量創造了可能,推動了我國新能源汽車走向世界舞臺。
歐美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慢很大原因在于其“資本逐利性約束”的體制使然。
幾乎與我國開始關注新能源汽車領域發展的同時,美國政府推出《2009 年美國復蘇和再投資法案》,法案支持推動創新,發展綠色能源,并促進制造業發展。為此在清潔能源方面撥款超過900 億美元,在鋰離子電池研發、鋰電池回收、新能源汽車組件生產和充電站建設方面也投入了數十億美元。但十多年后的今天來看,總體效果并不佳,在綠色能源市場和技術領域,美國不僅沒有占據主導地位,也整體落后于我國。主要原因在于美國沒有營造好產業整體生態,在原本有優勢的核心領域也沒能保持競爭優勢。一方面,美國經濟治理能力不足,導致美新能源產業發展規劃缺乏連續性和可持續性。如,奧巴馬政府啟動綠色轉型不久,特朗普政府執政后就回歸傳統能源,拜登上臺后又轉向發展新能源礦產。經濟治理能力不足使得長期發展目標充滿不確定性,產業政策短期引導資金不能有效帶動市場上長期商業資金,整體損害其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另一方面,利益集團作用和“資本逐利性約束”,導致產業發展畸形。十多年前美國政策主導者對綠色產業發展走向做了比較準確的判斷,但由于歐美內部利益集團如部分金融勢力操控力大等,產業發展政策資金易被操控,疊加制造業“空心化”等綜合因素,使得市場資金易于流向成本低、短期見效快的環節。那些對提升行業競爭力極其重要的制造業核心環節,因缺乏各類資本投入,難以真正降低生產成本,難以促進產業鏈提質升級。從更深層視角看,這是美國資本主義制度“資本逐利性約束”體制使然。
當前美國政府產業政策效果也難以樂觀。
2022 年8 月,拜登簽署了《通脹削減法案》,旨在引導美國未來十年內向能源安全和氣候變化領域投資,包括扶持新能源汽車產業;10 月,根據《兩黨基礎設施法》拜登政府宣布了第一批資助項目,以擴大美國內新能源汽車電池生產和充電設施建設,并逐步取代“目前從其他國家進口的材料和部件”。從實施一年來的情況看,美國政府推出的大規模投資新能源汽車、電池和充電設施改造的產業政策,可能導致了我國企業通過貿易或投資方式參與美新能源汽車市場受到較大限制,也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美國內電池和電動汽車供應鏈和制造能力的發展,但總體上美國當前的政策效果有限。深入探究其原因在于,一是美國這一產業政策對其新能源汽車制造業全產業鏈發展作用有限。從補貼名單看,得到法案政策資助的20 家公司主要是上游提煉鋰、正負極、隔膜、電解質等電池關鍵材料企業,著重于前沿技術,沒有涉及電池制造、電池組等企業,這或許可能帶來對部分領域前沿技術的突破,但對美國提升整體制造能力和規模化發展作用有限。二是執行政策過程中人才保障不足。目前來看,美國有經驗的電池工程師缺乏。三是事實上美國難以完全做到對關鍵礦產的穩定供應保障。目前電動汽車中使用的鎳、鋰和鈷等關鍵原料90%都不在美國加工生產,確保美國內上述礦物材料穩定供應并不容易。
為更好地服務和融入新發展格局,增強國內大循環內生動力,提升國際循環質量和水平,我國應充分發揮市場對資源配置的決定性作用,更好發揮政府作用,加快構建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充分利用全球產業鏈資源,并控制相關風險,打造國內新的增長引擎和高端產業的“中國名片”。
首先,充分發揮市場對資源配置的決定性作用,通過產品質量提升來增強國內車企綜合競爭力。
一是充分發揮市場機制作用。加快構建更高水平的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增強國內市場的競爭力度,讓市場不斷淘汰落后技術和優化產能,形成更強競爭力的國內產業發展生態,不斷提升國內新能源汽車企業的綜合競爭力。二是充分發揮政策資金引導作用。通過政策資金來撬動和引導更多的市場資金,支撐補足動力電池、軟件系統、充換電基礎設施網絡、售后服務體系等新能源汽車行業短板,促進全產業鏈優化成長。
其次,更好發揮政府作用,優化施策舉措。
一是堅持相對穩定的支持政策。瞄準產業未來發展方向,以產業發展目標為導向,持續穩定推進新能源汽車積分等政策,避免出現其他國家的混亂政策模式。二是聚焦重點領域和環節。在新型電池組研發等關鍵重大技術領域施策,支持企業創新和突破。在不能完全通過市場來提升競爭力的產業鏈環節發力,如金屬原料的獲取與制備等產業鏈供應鏈關鍵環節,鼓勵提升產業鏈安全和穩定性。三是在準確研判產業發展走向基礎上,約束和規范市場資金的短期炒作和投機行為,使之長期支持產業健康發展。四是鼓勵和支持企業開展深度技術創新。例如在下一代動力電池技術領域,有必要加大投入,以保持整體競爭力。
再次,積極開展務實合作,多種渠道利用其他國家部分優勢產業鏈環節或技術。
一是充分關注和跟蹤世界前沿技術研發,鼓勵企業在已有技術基礎上創新。二是考慮到歐美企業在其本土市場上營銷服務方面體系成熟和本土化優勢突出,鼓勵我國企業充分利用歐美企業上述優勢,充分與之開展相關合作。通過合作共贏,既可以促進當地就業,消除誤解和偏見,盡量減少歐美政客對我國產業合作的攻擊,營造發展氛圍,又可以便于更好拓展歐美等海外市場。
最后,控制產業發展風險,培育長期競爭優勢。
審慎考慮我國企業在部分風險較高國家的大項目投資和技術研發等。一是合法要求我國企業避免開展自我損害的合作模式。如在競爭性國家的新能源汽車產業生態建設、完善其產業鏈關鍵環節等項目合作方面,對我國個別企業進行合法約束,避免出現整體上損害競爭力的行為。二是未雨綢繆控制政治風險。在當前的背景下,充分認清相關競爭對手的毫無底線性本質,避免對方采用非正常手段損害我國海外企業,并可能沒收運營成功的海外企業資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