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田納西州教師注冊學徒制研究

蔡榕臻 李雪蓮

摘? ?要：為緩解當前教師短缺危機，美國將注冊學徒制引入教師培養之中。在教師職業投資回報率低、教師隊伍多樣性不足、新手教師教學能力欠佳的影響下，田納西州率先開展了相關實踐，明確了學區、教育者準備項目供應方、州勞動力委員會與勞動力中介機構、州政府等主體的職責，并制定了教師注冊學徒制項目的開發流程。文章在分析田納西州教師注冊學徒制的實施背景、運行機制與主要特點的基礎上，結合我國最新提出的“國優計劃”提出兩點針對性建議：組建“培養高校—聘任學校”的項目團隊以實現“訂單化”培養；增加教育實踐部分的學時，幫助學員積累更豐富的實踐經驗。

關鍵詞：注冊學徒制；教育者準備項目；教師培養；“國優計劃”；田納西州

中圖分類號： G659.1? ? ? ? ?文獻標志碼：A? ? ? ? ?DOI：10.3969/j.issn.1672-3937.2023.11.04

教師是教育工作的重要參與主體，深刻影響教育的水平與質量。教師短缺是當前威脅美國教育發展的一項重大危機，至少有40%的學區面臨教育工作者人員嚴重匱乏的挑戰，55%的教育工作者計劃提早離開教育領域。拜登政府與美國聯邦教育部高度關注該問題，采取了包括大力推進教師注冊學徒制在內的系列舉措。注冊學徒制是一種行業驅動的高效勞動力準備形式，雇主通過專門設計并提供相關培訓，使“學徒”自進入項目起便具有雇員身份，可以帶薪獲得工作經驗與國家認可的資歷證書。[1]

田納西州率先將注冊學徒制作為教師培養模式，2022年1月，由該州克拉克斯維爾-蒙哥馬利縣（Clarksville-Montgomery County）學校系統和奧斯汀皮伊州立大學（Austin Peay State University）主持的駐校教師培訓項目通過了美國聯邦勞工部的審查與批準，成為全美首個教師注冊學徒制項目。田納西州還開發了“自我成長”模式（Grow Your Own model， 以下簡稱GYO模式），以規范州內教師注冊學徒制項目的發展，該模式通過聯邦勞工部的審核，成為登記在冊的教師注冊學徒制運行模式。截至2022年7月，全州已有65個項目通過審批并已正式投入運行。田納西州教師注冊學徒制項目聚焦學區內師資隊伍建設的關鍵訴求，通過學區和教育者準備項目供應方（Educator Preparation Providers，以高校為主）之間的通力合作，設計并開發以能力導向、在崗學習為主的教育者準備項目，包括高中生、大學生、各行業從業者在內的多個群體都可以申請適合的項目，在不超過三年的時間內學習專業知識，提升教學技能并取得相應證書。目前絕大多數項目的參與者在順利完成項目后都能獲得學位證書與教師資格證書。隨著實踐的深入，利普斯科姆大學（Lipscomb University）、林肯紀念大學（Lincoln Memorial University）等教育者準備項目供應方開發了只提供學位證書或教師資格證書的項目，以便滿足不同群體的多樣需求。師資人才培養與教師隊伍建設是我國教育事業健康發展的重要保障，田納西州實踐為代表的美國教師注冊學徒制或對開拓我國教師培養模式，建設高質量的教師隊伍有借鑒意義。

一、實施背景

（一） 教師職業投資回報率低

與美國其他州的情況類似，田納西州也存在教師人才短缺與留用率下降等問題。其中以英語為第二語言的教師，世界語言教師，科學、數學與特殊教育教師的缺口較大。與郊區的學校相比，位于市區的學校面臨著更嚴重的教師短缺與教師流動性大的問題。經濟因素是造成該現象的主要動因。

在田納西州，完成教育者準備項目所需的支出較大。數據顯示，與臨近的州相比，田納西州教育者準備項目的學費高昂，達到17，713.56美元，是密西西比州的2倍；田納西州68%的教師因參與教育者準備項目而申請了貸款，個人平均負債25，303美元。[2]同時，項目的參與者在駐校實習期間大多難以獲得經濟報酬，反而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與金錢用于通勤，進一步提高了完成項目所需的成本。教師職業不僅前期投入成本高，薪資也不具備競爭優勢。與其他需要取得大學學位的職業相比，教師的工資水平較低。以護士為例，在田納西州完成護士培養項目的學習者平均負債26，508美元，與教育者準備項目基本持平。但田納西州護士的平均年薪為64，120美元，教師的平均年薪僅為52，596美元。[3]除此之外，由于教師職業被排除在《公平勞動標準法》（Fair Labor Standards Act）的保護范圍之外，教師難以享受薪資補償、加班費等權益，使其經濟收入進一步縮水。因此，在田納西州，教師職業是投資回報率偏低的職業，吸引力較差，導致在擴充師資隊伍與留用優質教師等方面的困難。

（二） 教師隊伍多樣性不足

田納西州的教師隊伍在結構上存在失衡現象，少數族裔教師占比低的情況尤為突出。僅有13%的教師屬于非洲裔美國人、西班牙裔美國人、亞裔美國人等。[4]少數族裔教師的留任率也較低，以非洲裔教師為例，2017—2019兩個學年，僅有67%的非洲裔教師在同一學校任教，而有83%的白人教師未更換任教學校或退出教師行業；高水平的非洲裔教師也比同水平的白人教師更容易離職，87%的高水平白人教師選擇在原學校繼續任教，僅有79%的同水平非洲裔教師選擇留任原學校。[5]與教師結構單一相對的是日益多元的學生群體，目前田納西州近四成的學生屬于少數族裔群體。少數族裔教師的匱乏影響此類學生的學習投入與學業表現。同時，在日益多元化的社會中，單一的教師隊伍也不利于全體學生的綜合發展，難以幫助學生形成多元、包容、開放的觀念。

（三） 新手教師教學能力欠佳

難以吸引有良好教學能力且能滿足學生需求的教師是田納西州學區和學校面臨的挑戰之一。田納西州只有不到60%的學區表示新聘用的教師是符合學區需求的，僅有三成左右的學區對新手教師的教學技能表示認可。[6]教育者準備項目能夠對新手教師的教學能力產生巨大影響，其中任教學區是否參與項目的實施是關鍵因素之一。調查顯示，有學區參與的項目能夠更有效地提升新手教師在制定教學計劃、應用多樣的教學方法、理解州內教育需求等方面的能力。在參與此類項目的新手教師中，54%的教師認為自己已完成充分且高質量的職前培訓，而在完成沒有學區參與的教育者準備項目的新手教師群體中，僅有46%的教師對自己的教學能力與技能持滿意態度。[7]

二、實施主體及其職責

針對教師隊伍面臨的上述三方面實際困境，田納西州建設了GYO模式，通過全系統的深度合作解決教師聘用、發展、留用等一系列問題。該模式主要涉及學區、教育者準備項目供應方、地方勞動力委員會與勞動中介機構、州政府機構等主體。

（一） 學區

在GYO模式中，學區最主要的責任是篩選教師學徒候選人，為其提供學習與經驗積累的機會，并聘用完成項目的新手教師。具體而言，第一，學區需要明確教師聘用需求，并與合作的教育者準備項目供應方共同設計高質量的注冊學徒制項目，以直接彌合人才缺口。第二，在項目推進過程中充分考慮并滿足學生的需求。學區為教師學徒配備的導師應在真實教學環境中開展教學培訓，并采用導師反饋、一對一輔導等多樣的培訓方式，帶領學徒了解學區的文化氛圍、本區教育的優先事項與已有的最佳實踐經驗，幫助學徒有針對性地提升教學技能以滿足本區學生的需求。第三，從經濟層面支持教師學徒的發展。學區應采取階梯式薪資的模式支付教師學徒作為駐校教師的工資，充分認可學徒不斷提升的教學能力。以三年制項目為例，教師學徒的起始時薪為14.48美元，在項目的最后一學期，學徒的時薪將增長至15.67美元。[8]當學徒完成項目并順利在學區內任教后，其時薪將達到27.42美元，遠超全美教師平均時薪（19.71美元），甚至高于全美有十年以上教齡的教師的平均時薪（24.36美元）。[9]

（二） 教育者準備項目供應方

以高校為主的教育者準備項目供應方的靈活性與創造性是影響教師注冊學徒制項目成敗的關鍵因素之一。首先，供應方需要為教師學徒提供高質量課程，幫助其順利獲得項目要求的證書，如學士學位證書、碩士學位證書、教師資格證書、特殊教育資格證書等。其次，供應方應支持學區確定項目需求。由于各學區人員的規模與能力各不相同，供應方可與學區合作，支持其完成檢索數據、預測趨勢、確定空缺職位等工作。除了確定需求的環節外，供應方還應與學區共同設計靈活的教育者準備項目。成本高、周期長等問題是制約項目發展的重要原因，通過與學區的合作，供應方可通過壓縮項目時長、提供替代性課程等方式增強項目吸引力。最后，在教師注冊學徒制項目的合作過程中，供應方可以積極開發新的資格認證項目或教師專業發展計劃，助力學區內教師的持續成長與成功。

（三）地方勞動力委員會與勞動力中介機構

地方勞動力委員會與勞動力中介機構應為以“學區—教育者準備項目供應方”為核心的GYO模式提供多樣的支持。一方面，地方勞動力委員會與勞動力中介機構應該為項目提供有力的質量支持。勞動力中介不僅可以幫助學區確定項目潛在的合作方，還可以幫助學區篩選導師，并為導師提供支持以幫助其培養教師學徒。勞動力委員會也需要與項目建立合作關系，提供質量等方面的建議，幫助其通過州教育部門的批準。另一方面，勞動力委員會與勞動力中介機構還應承擔起為項目提供額外經濟支持的責任。例如，勞動力中介機構可以組織或參與慈善籌款活動，豐富注冊學徒制項目獲得資助的機會。除此之外，勞動力中介機構還可以積極利用自身的合作關系網助力項目的發展，如大力宣傳項目以擴大候選人范圍，通過舉辦信息分享會等方式推動學區、教育者準備項目供應方、企業、勞工網絡與社區組織之間的合作。

（四）以州教育部為代表的州政府機構

在GYO模式中，田納西州教育部主要承擔審查、監督等責任。其一，為履行審查新項目的職責，州教育部需形成內部評審團隊并制定包括需求分析、項目設計、項目預算、成果評估等維度的量規，以對申請項目進行客觀審查。其二，州教育部負責監督并檢測項目的質量和成效。為此，田納西州教育部需制定一套定期評估項目的標準，推進各類監督工作的進展。其三，尋求財政支持并進行有計劃的投資是州教育部的另一重要職責，州教育部應開辟多種融資渠道，增加全州范圍內的投資項目數量、擴大項目規模，為學區發起的注冊學徒制項目提供經濟支持。作為項目的主要贊助方，2022年3月，州教育部向自我成長中心（Grow Your Own Center）撥款2000萬美元，以支持各項目的發展。州教育部還可以使用州長緊急教育救濟基金①、中小學緊急救濟基金②等資金助力項目的發展。同時，通過為項目提供班級規模豁免權、學費資助等，州教育部可幫助項目進一步壓縮經濟成本，確保項目的正常運轉。

三、項目開發流程

（一） 準備階段

第一，完成需求分析，確定參與者群體。無論是由學區還是由教育者準備項目供應方發起，項目需要先完成針對學區師資力量的需求分析，通過收集并梳理至少三年內的教師短缺、教師留用、教師人口分布、教師教學水平等信息，初步框定項目的培養目標。在確定參與者群體的過程中，項目需充分考慮教師的人口特點以保證并提升教師隊伍的多樣性，參與者群體對教師崗位的興趣、群體的規模以及不同群體的培訓周期等也是關鍵的影響因素。例如，克拉克斯維爾-蒙哥馬利縣學校系統在評估后發現該系統缺少80名左右的教師，其中小學教師和特殊教育教師的缺口明顯。基于此，該系統計劃開展注冊學徒制實踐，并初步確定將高中學生和校內教學輔助人員作為項目主要受眾。[10]

第二，構建高質量的合作系統，達成項目共識。學區與教育者準備項目供應方之間應形成有力的合作關系，在尋求合作伙伴的過程中應充分考慮教學資源、經濟成本等因素。克拉克斯維爾-蒙哥馬利縣學校系統在明確需求后主動聯絡奧斯汀皮伊州立大學，并開展了小規模教師培養實踐。此次試點使得雙方深入了解彼此的能力水平與資源優勢，促使其建立穩定的合作伙伴關系，為后續項目的設計與開發打下堅實基礎。GYO模式還要求項目及時聯絡地方勞動力委員會，同區域勞動力發展機構溝通項目設想并確立合作關系。

第三，形成項目團隊，制定后續計劃。在準備階段項目還需要組建工作團隊，選舉出項目領導人，明確學區、教育者準備項目供應方、地方勞動力委員會中成員的職責，并制定項目開發的計劃。

（二） 設計階段

進入設計階段后，項目開發團隊首先需要細化項目定位并完善項目機制。團隊需要最終確定教師注冊學徒制項目服務的學科與年級，并結合人員、資金等實際情況決定項目規模。團隊還需要制定教師學徒的選拔標準、結項標準，完成人員籌備與資金籌劃等事宜，保障項目的順利實施。克拉克斯維爾-蒙哥馬利縣學校系統在調研后決定開放40個針對小學階段和特殊教育領域的教師學徒名額，其中20個面向高中生，20個面向學區內中小學中的教學輔助人員。在申請標準方面，該項目規定申請人需修滿12學分的大學先修課程（Advance Placement）且平均績點（GPA）不得低于2.5（滿分4.0），修讀過與教師教育相關的大學課程，且需通過美國聯邦調查局或田納西州調查局的安全調查。在資金籌備方面，項目不僅向州教育部申請班級規模的豁免權以降低項目運行成本，還開辟多條資助路徑，如同教師聯盟建立合作以減免購買教材的開銷，在接受一等資助（Title I）③的學校內實施項目以便利用聯邦教育部的相關資金等。[11]

其次，完成對項目內容、教學順序的設計是本階段內的另一重要任務。學區和教育者準備項目供應方需要制定可行的項目實施方案，為每名學徒配置導師，使其在三年的項目周期內完成不少于6000小時的在崗學習，取得學位以及教師資格證書。以田納西州首個注冊的教師學徒項目為例，一方面，通過充分利用假期與晚間等時間，奧斯汀皮伊州立大學順利將培養周期壓縮至三年；另一方面，克拉克斯維爾-蒙哥馬利縣學校系統同意教師學徒以助教身份開展在崗培訓，并招募了第一帶教導師、輔助帶教導師等專業人士，以便為學徒提供全面且具有針對性的輔導和反饋。

最后，開發團隊還應考慮如何為教師學徒提供囊括學業、情感、經濟等因素在內的全面支持，幫助具有各類背景的參與者都能順利完成項目。例如，在克拉克斯維爾-蒙哥馬利縣學校系統內實施的教師注冊學徒制項目為教師學徒提供了多重學業保障機制：第一，專設輔導課程以鞏固所學知識；第二，在教師學徒的平均績點達到3.0之前持續進行密集的學業輔導與幫助；第三，當面臨較大學業挑戰時，教師學徒可以暫停在崗培訓，集中精力完成學習任務。同時，該項目也聘用協調人員，了解并盡可能滿足學徒的需求并為其提供畢業后留任等方面的專業幫助。[12]

（三） 項目發布

在完成一系列設計后，教師注冊學徒制項目進入最后一個階段——發布階段，開發團隊需要完成以下五項任務。第一，團隊須在項目合作主體間形成具有法律效力的合作備忘錄，明確學區、教育者準備項目供應方以及其他合作機構的職責與義務，規范項目數據的使用與共享等事宜。第二，針對教師學徒的招募、工作人員的聘用、項目內部溝通流程與對外聯絡宣傳等問題，團隊均應形成可行方案，通過多種宣傳方式提升項目知名度與參與度。第三，項目應撰寫與教師學徒之間的具有法律效力的備忘錄，闡明對教師學徒的要求以及違約行為面臨的經濟賠償等。第四，項目需制定配套的評估機制。開發團隊可根據教育準備認證委員會（Council for the Accreditation of Education Preparation，CAEP）的標準制定適用于項目的評估指標與評估實施方案。第五，團隊需要向田納西州教育部提出正式申請，提交所需的各類材料并通過審核批準后方可完成教師注冊學徒制項目的開發工作。

四、特點

（一） 目標群體多元

為擴大教師人才儲備、提升教師隊伍的多樣性，田納西州教師注冊學徒制在目標群體上極具開放性與多元性。一方面，項目對申請者的年齡、工作經歷限制較少，力爭為所有有志從事教育行業的人提供渠道與資源。16歲以上的高中生、大學生、各行業從業者等都有資格申請成為教師學徒，以較低的時間與經濟成本掌握學科教學的知識與技能，順利開啟教師生涯。另一方面，GYO模式要求各項目從設計伊始就將教師隊伍的人口結構納入分析范疇，通過對比已有教育者準備項目參與者與畢業生的人口信息、教師隊伍人口學現狀、學區人口分布信息等數據，有針對性地確定申請人的范圍。為確保教師學徒的多樣性，田納西州還規定在審核申請人信息時不應存在任何歧視行為，并將教師學徒的多樣性作為評估項目的關鍵指標之一。教師注冊學徒制項目豐富多元的目標群體能夠有效充實師資力量，優化學區內教師隊伍在種族、性別、年齡等方面的分布情況，提升教師隊伍的多樣性。

（二） 能力導向的在崗項目

傳統職前教師的培養模式將教學知識的學習與實踐二者分離，職前教師的在校實習時長較短，成為新手教師后，難以勝任各類實際教學過程中的挑戰。為解決此類問題，田納西州教師注冊學徒制項目格外強調能力導向的在崗學習，制定了詳細的要求與指南。州教育部明確規定項目需保證完成不少于6000小時的在崗學習，其中包括1500小時的基礎培訓、100小時的安全培訓、1700小時的課堂管理、1000小時的課堂技巧培訓與實踐、500小時的暑期輪崗、700小時針對勞動力市場需求與趨勢的專項學習，以及500小時的就業指導實踐。除此之外，州教育部還制定了詳細的在崗學習培養目標，從教學專業性、掌控教學環境、設計教學方案、實施教學內容四個方面提出了48項能力要求，設計了“見習”“基本掌握”和“熟練掌握”三個等級水平。學徒的各項能力均需達到“熟練掌握”的水平是完成項目的基本要求。[13]

（三） 項目成果惠及多方

田納西州的教師注冊學徒制度能夠為教師學徒、學區與學校帶來多重收益。首先，學徒制培養模式顯著降低了參與教育者準備項目所需的經濟成本與時間成本。一方面，教師注冊學徒制項目多為免學費項目，且為教師學徒提供帶薪的長期駐校實習機會，消除了絕大多數經濟障礙。另一方面，項目的學習計劃緊湊且靈活，教師學徒最多需三年就能夠完成原本需要四年的項目，壓縮了成為教師的時間成本。其次，項目為教師學徒提供了就業保證。順利完成項目的教師學徒可直接在原學區或原學校內任教，解決了就業問題。再次，從學區和學校的角度出發，項目不僅能在短期內緩解教育工作者短缺的壓力，還能通過干預人才培養過程，從根本上解決教師儲備不足、結構單一，新手教師能力欠佳等問題。同時，現有數據顯示，在原實習學校任教的教師由于對學校環境、教學理念更為了解與認可，留任率普遍較高[14]；教師注冊學徒制還能降低教師流動性，保障學區與學校教育工作的連貫性。最后，學生也能從項目受益。規模更大、素質更高、更多元的教師隊伍有助于保障包括少數族裔群體在內的學生的學業福祉，為其提供高質量的教育。

五、啟示

為進一步提升我國中小學教育的質量，教育部在2023年7月啟動“國家優秀中小學教師培養計劃”，即“國優計劃”，該計劃將在高水平高校中選拔專業成績優秀且樂教適教的學生作為“國優計劃”研究生，入選學生在完成學科專業課程學習的同時，還將系統性學習至少26學分的教師教育模塊課程。“國優計劃”的首批試點計劃支持30所“雙一流”高校，重點為中小學培養一批高素質科學類課程教師，助力基礎教育階段創新型學生的培養。[15]結合教育部為“國優計劃”制定的從教激勵和施實保障，田納西州教師注冊學徒制或能為國優計劃提供以下兩方面參考。

一方面，“國優計劃”可以嘗試組建“培養高校—聘任學校”的項目團隊以實現“訂單化”培養模式。探索“訂單”培養是國優計劃重要的從教激勵政策[16]，具體而言，該政策希望探索高校和優質中小學的合作關系，使參與計劃的學生在畢業后可以直接到相關中小學校任教。試點“國優計劃”的高校與高校所在地及附近的優質中小學可組建合作團隊，兩個主體共同參與“國優計劃”的落實。如雙方可根據中小學實際師資情況制定“國優計劃”研究生需求方案，有計劃性、針對性地遴選參與學員；在培養過程之中，“國優計劃”研究生也能在聘任學校中見習，增強對未來工作環境的熟悉程度。建設“培養高校—聘任學校”為核心的項目團隊不僅能夠保證“國優計劃”研究生畢業后的就業問題，提升計劃吸引力，還能優化培養效果，提高項目畢業生的工作勝任力，助力地方基礎教育提質增效。

另一方面，“國優計劃”可以適當增加教育實踐部分的學時，幫助計劃內學員積累更豐富的教育教學實踐經驗。計劃規定項目的教育實踐板塊應不少于8學分（約合108小時）[17]，根據我國一些地區已有的教師培養政策，見習教師④需完成為期1年的規范化培訓[18]，按照一年工作250天，一天工作8小時計算，見習教師規范化培訓的培訓時長約為2000小時。而田納西州注冊教師學徒制項目中，僅課堂管理和課堂技巧的在崗學習時長就達到2700小時[19]。“國優計劃”可以考慮以晚課、在線課程、寒暑假集中授課等方式完成部分理論知識的學習，增加教育實踐環節的時長，提升計劃內研究生的教學能力。

注釋：

①州長緊急教育救濟基金（Governors Emergency Education Relief Fund）為一項聯邦撥款，主要用于支持地方教育機構、高等教育機構和其他教育團體克服新冠疫情帶來的困難。

②2020年3月，美國通過了《新型冠狀病毒援助、救濟和經濟安全法》（Coronavirus Aid， Relief， and Economic Security Act），該法案中包括中小學緊急救濟基金（Elementary and Secondary School Emergency Relief Fund），各州將直接得到財政支持以應對新冠疫情對中小學教育的沖擊。

③一等資助項目（Title I）是聯邦政府開展的向低收入家庭兒童人數多或比例高的學校提供財政援助的資助項目。

④見習教師是指畢業于師范院校或其他高等院校相關專業，在中小學首次任教的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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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上海市教育委員會. 關于印發《進一步推進上海市中小學（幼兒園）見習教師規范化培訓工作的意見（試行）》的通知[EB/OL].（2013-07-10）[2023-10-21]. https：//edu.sh.gov.cn/xxgk2_zdgz_jsgz_02/20201015/v2-0015-gw_406112013013.html.

A Study on Tennessees Registered Teachers Apprenticeship Programs

CAI Rongzhen? LI Xuelian

（School of Education， Shanghai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Shanghai 201620， China）

Abstract： To alleviate the current crisis of teacher shortage， the United States has introduced? registered apprenticeship programs as part of teacher training. Tennessee has taken the lead in implementing these programs due to the low return on investment for becoming teachers， lack of diversity in the teaching staff， and inadequately prepared novice teachers. The state has defined the respective responsibilities of school districts， educator preparation providers， local workforce board and workforce intermediaries， and state agencies， to establish a process for developing and launching teacher apprenticeship programs.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implementation background， operational mechanism， and main characteristics of Tennessees registered teacher apprenticeship programs， and proposes two suggestions for the “National Excellence Plan”. Firstly， enhancing cooperation between training institutions and hiring schools to ensure future career opportunities for trainees; and secondly， increasing credits of educational practice to help trainees gain more practical experience.

Keywords： Registered apprenticeship; Educator preparation programs; Teacher training; “National Excellence Plan”; Tennessee

編輯 呂伊雯? ?校對 王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