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媒體時代國產電影的數字敘事探析

◎李亞倩

(天津工業大學，天津 300387)

引言

在當今的信息時代、數字時代，各種媒體蓬勃發展，并且正在朝著融合的方向前進。“媒介融合”的概念由美國學者伊契爾·索勒·普爾提出，它指的是各種媒介以多種形式、一體化的方式向受眾傳達信息，例如報紙媒體以文字敘事為主，而電視媒體則以影像和聲音敘事為主，數字媒體更是實現了在多領域的滲透融合。在智能場景下，媒介化的方式由信息共享、信息共建逐漸實現了信息有效聚合。在此背景下，AR、VR、數據計算、3D 全景技術、云計算、人工智能、5G 等各種高新技術應運而生。隨著數字技術的進步，數字敘事方式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數字敘事是一種利用數字媒體技術來講故事的方式。實際上，數字敘事的概念不僅涉及到其內在的含義，也涉及到其外在的表現形式，其范圍極其廣闊。數字技術日漸滲透到我們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通過數字媒體傳遞信息的交流方式越來越受歡迎，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模式也逐漸多元化。伴隨著媒介的融合、數字媒體的發展，電影的創作手法逐漸迎來了新的革命。

一、數字敘事概述

關于數字敘事的研究，至今仍然沒有一個完備的理論體系。相關研究分散在各種性質的交叉學科類的著作當中。但從其字面含義來理解，數字敘事也可以理解為“用數字化的方式講故事”。這里的數字區別于數據一詞。更多的是數字技術的表達。這里的“故事”并不是虛構的事情和發生在過去的事情，而是指有一定長度的事件，也就是說故事要涵蓋事件的起因、經過、結果。根據敘事的概念可以推斷出敘事涵蓋“故事”“話語”“主體”三個要素。故事是敘述的內容，話語是故事的組織和表達方式，主題就是進行敘事活動的人。這剛好也是傳統(經典)敘事學研究的基本范疇。

亨利·詹金斯認為，數字敘事大致可以分為三種敘事的模式，分別是多媒體敘事、跨媒體敘事和交叉媒體敘事。第一種就是我們熟悉的多媒體 (multimedia) 敘事。將同一平臺的一組相關內容集合起來，這些內容包括其文本、視頻、音頻、交互式媒體或者靜態的圖像，最終將所有內容形成一種集成式的體驗。第二種是詹金斯提出的跨媒體敘事。跨媒體敘事就是講故事的人通過數字平臺以及一系列的傳播渠道去傳播故事。每一個媒體平臺都會為故事世界增添新的內容以壯大豐富故事世界，受眾以及粉絲如果想要了解更多的內容就需要通過各種平臺以及媒介來繼續挖掘故事世界。第三種就是交叉媒體敘事。有些故事形式是針對特定的媒體制作的，但是受眾可以通過各種形式從數字平臺上訪問或者下載。除此之外，數字敘事還具有一些與娛樂體驗相關的特性，例如游戲設計當中最為典型的交互性。此外，參與性也是數字敘事的重要特點，參與性是一種具有開放性的選擇，鼓勵參與者做出積極的創造性的決定，使他們對發布或傳播的內容擁有某種個人或集體所有權。我們必須清楚這些類別和特性才能更加準確地進行數字敘事。

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媒介的融合成為了新趨勢。新媒體的發展促進了電影新的改革和創新。電影的敘事研究逐漸有了新的進展，打破了原先傳統閉合的敘事模式，為電影的創作帶來了更多的可能。雖然數字敘事還沒有完整的體系，但是在多位學者的理論基礎上，國產電影的發展逐漸呈現出了新的具有數字敘事特性的特征。例如，敘事空間沉浸感強。新的交互式的影片在新媒體技術的加持下能夠為觀眾帶來良好的沉浸式的觀影體驗；敘事模式也是打破傳統，采用網狀或者非線性的敘事結構，這種敘事結構能夠帶給觀眾新的角色——參與者，讓作品能夠呈現出更多的意義闡釋；互動式的敘事方式可以給觀眾帶來更多的選擇空間，同時也為電影的發展創造出更多的可能性。

二、國產電影數字敘事發展現狀

(一)技術加持豐富觀影體驗

電影是第二次工業革命的產物，它在逐漸融入人們生活的同時滿足了人們的精神需求。從最早的《火車進站》給觀眾帶來真實感沖擊的驚恐，到現如今的3D、VR 電影都已司空見慣。可見人們對于電影帶來的真實感還有更多需求的可能，當下已經不能滿足觀眾的視覺欲望。數字技術的加持給了觀眾更加真實進入電影世界的可能。電影創作者希望能夠通過技術賦權來擴大觀眾的視覺、聽覺甚至是觸覺，并且將其作為吸引觀眾的賣點。在數字技術的不斷發展下，影視作品的技術賦權更加明顯，電影導演意欲搭建虛擬和現實世界的情緒共享平臺，無限地拉近觀眾與影視世界的距離，拓展觀眾在影視世界的行為邊界，讓觀眾參與到劇情當中，打造量身定制的沉浸式體驗。

國產電影的技術融合給用戶提供交互體驗的作品還不夠成熟。而中國科幻電影以及動畫電影雖是后起之秀但是迅速發展。《哪吒之魔童降世》全片共有1 318 個特效鏡頭，占全片的80%，前期的拍攝和后期的剪輯都離不開技術的加持，呈現出了令人驚嘆的視覺效果，被觀眾稱之為“國漫之光”。前段時間上映的《流浪地球2》的大制作、大陣容，再一次刷爆了各大新媒體平臺。導演表示《流浪地球2》的制作中科技提供了有力的支撐，無論是最高標準的現場監看監視器，還是更高質量的后期，影片中的機械運動光效、水下遙控拍攝以及特殊鏡頭拍攝等方面都做了技術升級，最終打造出了堪稱世界一流科幻大片的視覺奇觀。其完滿的劇情完美融合了科幻想象力和中國的人文精神，更是為作品注入了靈魂。

(二)媒介融合豐富內容資源

伴隨著媒介的融合發展，電影作品的內容也實現了豐富與創新。不同形式的媒介正在逐漸融合，在信息的采集、分析和傳播當中，媒介之間的信息參與度更高，將信息編輯成適合該媒介的呈現方式，能夠最大化豐富內容資源。在媒介融合的語境之下，數字敘事使得信息的可傳遞、可復制、可加工、可共享的特征更加突出。隨著新媒體技術的發展，它已經成為一個可以讓信息共享和融合的平臺。在數字敘事的驅使下，信息數據正在改變著傳統媒體與新興媒體之間的界限。例如，以往的影視作品中，編劇具有很強大的話語權，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著影視作品的質量。在融合背景下，更多資源參與到影視的創作當中。例如，網民參與寫作、網站熱點故事的改編、游戲改編、小說改編等。

改編自游戲劇情的《三國殺·幻》《王者游戲·覺醒》在2018 年上映。通過將游戲劇情重新演繹成為電影，這兩部影片也是為觀眾帶來了全新的體驗。

(三)多屏互動突破觀影限制

根據最新的統計數據，臺式電腦、筆記本電腦、手機、TV 和平板電腦的使用率分別達到了48%、35.9%、98.6%、31.1%和29.8%，從這一顯著的增長中可以看出，互聯網技術的發展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推動著社會的變革。由于新媒體和數字技術的進步，多屏互動和跨屏互動已經成為電影制作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隨著多終端用戶的不斷增加，他們更喜歡通過互聯網跨屏觀看影視作品。無論是在電影院、地鐵站還是辦公室，人們都可以隨時使用手機或平板電腦觀看自己喜歡的影視作品。電影公司也開始與網絡平臺合作，授予播放平臺獨家播放版權。短視頻播放平臺的二次剪輯等形式實現了電影的多平臺互動，觀眾可以在影院觀看，同時也可以在終端平臺上觀看，在短視頻平臺上收看視頻講解，并且發表自己的觀影感受。也可以在短視頻平臺刷到短視頻查看網友的評價，再去影院購票，既實現了電影的宣傳推廣，也滿足了觀眾能時刻觀看的需求。騰訊、愛奇藝等視頻平臺設置了一鍵投屏功能，通過投屏功能就能夠進行內容的多終端收看。多屏互動、跨屏互動也將成為影視發展的常態化形式。

(四)市場融合延伸電影產業鏈

電影的改革與創新是電影發展的必經之路，好的作品的產出注定要推動市場的發展，而電影作品故事內容的融合也推動了電影市場的融合發展。在故事內容融合的過程當中，原媒介的忠實粉絲和讀者會追隨IP 內容的再生產，為自己喜歡的IP 買單。最終形成因內容融合而實現的市場融合。除此之外，電影自身的市場產業鏈也變得更加豐富。媒介的融合打破了傳統平面海報等的電影宣傳模式，通過新媒體在網絡進行預售，通過短視頻推廣故事預告、故事觀影體驗等，實現H5、VR、視頻等多種形式的推廣。還可以通過電信網平臺的真人秀、綜藝節目等的游戲環節對電影進行宣傳。同時，好的影視作品能夠帶動相應的影視周邊產品的出售以及故事世界在現實生活中落地，最終實現由虛擬到現實的情緒共享，實現從單一的生產鏈轉化成為龐大的產業鏈系統。

《盜墓筆記》的跨媒體敘事是我國影視作品相對成功的IP 案例。該叢書的小說堪稱是中國出版界的傳奇，自從發行以來一直都是各大網站暢銷書的首位，受到了廣大網友的支持。小說出版之后，其改編權也陸續出售，被改編為同名漫畫、舞臺劇、電視劇、電影、廣播劇等。影視改編不僅擴大了該IP 的受眾群體，而且還帶動了相應的周邊產品的銷售以及線下專題密室的落地建成，為粉絲提供了虛擬故事與現實世界的情緒共享，豐富了《盜墓筆記》IP 的產業，也為我國的電影產業發展提供了借鑒范例。

三、國產電影數字敘事策略

(一)協作性和互動體驗的敘事文本

媒介融合是環境也是趨勢，國產電影數字敘事不僅要結合當下媒介融合的趨勢創新傳播策略，還要積極實現數字化傳播轉型。在媒介融合的背景下，電影故事世界會處在一種動態、流動、敞開的狀態。在新媒體的發展下，有了信息時代的加持，跨媒體講故事的策略在媒體和傳播當中廣受熱議。對于受眾來講，好的觀影體驗是真實，最真實的觀影體檢就是參與互動，而互動就離不開多方的協作性。數字敘事中的多媒體敘事、跨媒體敘事還有交叉媒體敘事，都是媒體共創、平臺協作、人機互助的過程。隨著媒介的融合，電影觀眾對于真實的體驗需求逐步提升，這就需要電影創作者在創作的過程當中要提升敘事文本的互動性。例如，故事講述視角由第三視角改變為第一視角，能夠增強觀眾的體驗感。除此之外，能夠從單一的觀看模式轉變成為沉浸式傳播，最后增強互動性，可參與話題的互動，提高觀眾對故事文本的興趣和互動體驗。例如，影視作品《開端》運用游戲化的敘事方式增強觀眾的互動性和參與性。通過案中案、戲中戲、夢中夢的嵌套方式，吸引觀眾作為警察去撥開云霧找出真相，同時通過復雜化的敘事增強了受眾的沉浸感。

(二)沉浸式的敘事體驗

敘事視角要采用外視角對故事進行勾勒，內視角對故事進行聚焦。外視角就是講故事的人置身事外，以第三視角去講述故事；內視角是指講故事的人就是故事的某一主體，通過外視角對故事進行輪廓勾勒，有助于幫助觀眾把握故事的結構、內容和情節。內視角聚焦就是要通過想象與思考對故事空白進行填充，能夠使觀眾沉浸式地體會到故事里生動的人物。敘事接受要全感化和陌生化，“全感化”就是講述者要將主動權交給觀眾，讓觀眾以第一視角去感受故事的發生；“陌生化”是因為傳統的敘事模式和敘事框架已經司空見慣，成為了穩定的表達方式。這時觀眾會更加傾向于陌生化的體驗，陌生化的體驗更容易引起觀眾的興趣。

(三)共創、共享、共通的敘事內容

國產電影的數字敘事方式，既要了解傳統電影的敘事模式，又要考慮未來媒介融合語境下的技術發展，從新的受眾的思維方式、認知方式等角度考慮故事新的敘事方式。在大數據、云計算、算法程序、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的推動下，故事話語觀念發生了改變。以往的故事模式已經不能滿足受眾的觀影需求。現代的受眾更加注重觀影的真實感，這就離不開觀眾對于故事內容的建構。觀眾在共同建構故事內容的同時，逐漸演變成故事內容的共創者和共享者。共創共享的開放式敘事內容，逐漸成為國產電影數字敘事的新的內容特質。正如詹金斯所說：“當我們進入一個陌生的新空間時，我們往往更依賴于遵循我們熟悉的、有可預測的規則的故事。正因如此，那些最先通過新媒體平臺實現成功傳播的內容，往往是已有深厚的歷史文化根基的內容。”例如，在影視作品《我和我的家鄉》中，五個故事片段將觀眾在日常生活中接觸到的、具有一定了解的脫貧故事、圖片、視頻進行了融合。當觀眾走進電影院時，會深刻地體會到自己也正是故事里的人物，自然就與故事內容產生了情感聯系和共鳴。同時，當他們離開影院后，還會將自己的映射影片的真實故事記錄下來，并在新媒體平臺上進行傳播，進而也會對電影產生新的影響。

四、結語

社會在進步，科技在發展。媒介融合是環境也是趨勢。在媒介融合語境下，國產電影的敘事主體正在發生改變。隨著技術影視的數字化表達將會愈來愈成熟，將有望發展成為行業新業態。所以電影創作者要把握好敘事主體生產者與消費者的雙重角色，充分利用各種技術和平臺為受眾提供多視角的觀賞體驗。挖掘中國故事，不斷創新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