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櫻
(南京體育學院 江蘇 南京 210014)
大學生消極情緒是指大學生在生活中出現的負面、消極、抑郁的情緒狀態,具體體現為情緒低落、焦慮、沮喪、自卑、孤獨、憤怒等方面,這些情緒可能會對農村大學生的身體和心理健康造成潛在的負面影響。其中,在行為方面,消極情緒甚至會導致大學生多種不良行為上癮、休息和飲食障礙等問題,進而影響大學生的日常生活及學習。而農村大學生由于在入學前義務教育階段和高中學習期間受到農村和家庭經濟的影響,難以享受有效的心理健康服務,而在高校期間,生活、學習環境的變化則更易對其心理健康產生一定的影響,從而易產生消極情緒,因此,需要關注農村大學生的心理健康水平。
閑暇活動通常被定義為在可供選擇的自由時間內進行個人選擇的活動,這些活動與工作或其他強制性活動形式無關,預期將促進快樂、友誼、幸福、幻想、成就感、自我表達和自我發展等。同時,閑暇活動在個人的成長與壓力排解中也具有重要意義,對于農村大學生消極情緒的緩解和生成也具有一定影響。體育鍛煉是閑暇活動的重要類型,不同類型的體育活動可能會給農村大學生帶來更加積極、快樂、滿意的情緒體驗,從而有助于緩解消極情緒,但目前尚未明晰農村大學生閑暇活動對消極情緒的影響機制,以及體育鍛煉中介效應的影響程度。有必要深入探討農村大學生閑暇活動、體育鍛煉與消極情緒的具體關系。
基于此,本文將以中國教育追蹤調查(CEPS)為數據支撐,探究農村大學生閑暇活動、體育鍛煉對消極情緒的影響,進而為農村大學生消極情緒緩解提供有效的策略。
從閑暇活動的視角來看,首先,輕松的個體或群體運動,如散步、跑步、打球等,不僅能夠幫助學生們放松身心,還能夠促進血液循環,增強體質。這類活動在消除緊張感、焦慮感方面尤為有效,因為運動過程中體內會釋放出內啡肽,這是一種天然的“快樂荷爾蒙”,能夠幫助人們緩解壓力,提升情緒;其次,娛樂活動如唱歌、跳舞、看電影等,能夠為農村大學生提供一種逃離現實壓力的方式,讓他們在虛擬的世界中找到樂趣,從而暫時忘卻煩惱。這種心理上的“短暫逃避”有助于調整心態,為再次面對現實問題提供心理準備。此外,閑暇活動還能增強個體的身體健康和免疫系統功能。健康的身體是抵御壓力的第一道防線。當個體擁有良好的身體狀態時,面對學業和生活中的困難和挑戰,能夠更加從容不迫,減少因身體不適而產生的額外壓力;最后,通過參與集體的閑暇活動,農村大學生可以增強社交技能,擴大社交圈,這對于他們的心理素質提升也是極為有益的。良好的社交關系能夠提供情感支持,增強個體面對挫折的韌性,減少孤獨感和無助感,從而減弱消極情緒的產生。據此提出相應研究假設:農村大學生閑暇活動增多,能夠緩解消極情緒的產生。
從體育鍛煉的視角來看,首先,體育鍛煉能夠促進身體內分泌系統的平衡,釋放出如內啡肽和多巴胺等神經遞質,它們被廣泛認為與情緒調節和快樂感受有關。當這些化學物質在體內釋放時,個體會感受到一種自然而然的愉悅感,這種感覺通常被稱為“運動者的高潮”。這種生理上的變化有助于農村大學生緩解緊張情緒,舒緩心情,從而更好地應對學業和生活中的挑戰;其次,體育鍛煉的環境和氛圍本身就是情緒改善的重要因素。例如,健身房內的音樂、設備以及其他鍛煉者的存在,都能夠營造一種積極向上的氛圍,激勵個體投入到鍛煉中。戶外運動如跑步、騎行或者團隊運動,不僅提供了新鮮空氣和自然風光,還有助于增加社交互動,這些都是促進積極情緒產生的重要因素。此外,運動時的人際交往和溝通方式也對情緒有著直接影響。在團隊運動中,合作與競爭的體驗、團隊精神的培養以及勝利的喜悅都能極大地增強個體的社會歸屬感和成就感。這些正面的社會心理體驗對于農村大學生的情緒健康是極其有益的。據此提出相應研究假設:農村大學生閑暇活動增加體育鍛煉參與,能夠緩解消極情緒的產生。
每個個體的個性、經歷、價值觀和文化背景等因素都不同,因此不同農村大學生對閑暇活動的偏好也有所不同,這些因素也導致個體在閑暇活動參與體育鍛煉的目的、動機有所不同,從而經由體育鍛煉產生不同程度的情緒變化,首先,個性是影響偏好的關鍵因素。例如,一個內向的學生可能更傾向于獨自進行的體育活動,如長跑或瑜伽,而一個外向的學生可能更喜歡團隊運動,如籃球或足球。這些個性特征會影響他們選擇體育鍛煉的類型,進而影響他們從中獲得的情緒滿足;其次,經歷也是塑造偏好的重要因素。一個在農村長大的學生可能對自然環境中的活動有更深的情感聯系,如徒步或騎行,而這些活動可能為他們提供一種歸屬感和安寧感。相反,那些缺乏體育鍛煉經歷的學生可能會對參與體育活動感到不自信,從而影響他們的動機和情緒反應。價值觀對于個體如何看待體育鍛煉的重要性也起著決定性作用。一些學生可能將體育鍛煉視為健康和成功的關鍵,因此他們會更積極地參與,并從中獲得積極的情緒反饋。而其他學生可能更重視學術成就或社交活動,因此可能不會將體育鍛煉視為優先事項。據此提出相應研究假設:體育鍛煉在閑暇活動對消極情緒的影響中發揮的中介效應具有異質性。
本文數據來源于中國教育追蹤調查(CEPS)2014-2015 年的數據,圍繞研究主題,對CEPS 數據進行如下清洗:(1)根據調查問卷題目,確定農村大學生閑暇活動、體育鍛煉以及消極情緒有關的具體問題;(2)調查問卷相關問題存在“缺失內容”、“拒絕回答”、“不清楚”等選項,將選擇此類選項的樣本進行了剔除;(3)考慮樣本內容匹配問題,進一步剔除了缺失數據樣本。在完成有效樣本篩選后,共獲得1389 個有效樣本。
(1)因變量。選取調查問卷中C25“在過去的7 天內,你是否有以下感覺”有關身心健康部分的問題結果(涉及“沮喪”、“消沉地不能集中精力做事”、“不快樂”等10 項)作為農村大學生消極情緒的測度指標;
(2)自變量。根據B7“周一到周五,你通常每天的課外活動時間安排”、B8“在周末,你通常每天的課外活動時間安排是”與閑暇活動有關的選項結果作為自變量,涉及“上興趣班(與課業無關)”、“看電視”、“上網、玩游戲”3 個選項,以此計算一周閑暇活動時間代表農村大學生閑暇活動水平;
(3)控制變量。從農村大學生個人、家庭、所在地區三個方面進行整理,具體對性別、父母關系、與父母關系、居住地區、本地語言掌握、獨生子女情況,通過二分變量“0、1”對各變量結果進行統計;
(4)中介變量。將調查問卷中C13“你進行體育鍛煉的時間:通常每周n 天,每天n 分鐘”結果作為閑暇時間體育鍛煉水平的測度指標。具體將根據每周天次及每天時間結果計算農村大學生一周閑暇時間體育鍛煉時長,以作為中介變量。
在實證分析中,首先,探究農村大學生個體特征對消極情緒的影響;其次,分析閑暇活動對消極情緒的影響以及體育鍛煉在其中發揮的中介效應;再次,基于Bootsrap 法檢驗其中介效應;最后,通過回歸分析進一步探究個體特征對體育鍛煉中間效應發揮的調節作用。
結合表1 中模型1 回歸結果顯示,農村大學生的性別、現居住類型及其父母情況對其消極情緒影響并不顯著,而農村大學生與父母關系、本地語言掌握情況以及獨生子女情況對其消極情緒影響顯著。進而說明,從個體特征來看,農村大學生消極情緒主要受到家庭環境、人際交往的影響。

表1 農村大學生閑暇活動、體育鍛煉與消極情緒關系的回歸分析模型
結合表1 中模型2 和模型3 進一步探討閑暇活動、體育鍛煉與農村大學生消極情緒的關系,結果顯示,農村大學生參加閑暇活動對于其消極情緒具有顯著影響,且相較于模型1,解釋效果更好,說明農村大學生通過閑暇活動能夠緩解消極情緒,假設H1 得到驗證。而模型3 加入體育鍛煉的中介變量后,對于農村大學生消極情緒也呈現顯著影響,并且解釋效果進一步提升,說明體育鍛煉在閑暇活動對消極情緒影響中起到了正向的中介效應,假設H2 得到驗證。
為進一步檢驗層級回歸分析結果中體育鍛煉的中介效應,通過Boostrap 方法對其進行驗證,數據檢驗結果如表2 所示,閑暇活動對農村大學生消極情緒的直接效應為0.038,閑暇活動通過體育鍛煉來影響農村大學生消極情緒的中介效應為0.073,兩個置信區間均不包含0,且加入體育鍛煉中介變量后,閑暇活動對于農村大學生消極情緒影響與層級回歸分析結果均呈現顯著增加。因而,層級回歸分析顯示的中介效應得以驗證。
上述層級回歸分析以及中介效應檢驗結果說明,體育鍛煉在農村大學生閑暇活動與消極情緒之間發揮部分中介效應,但尚未考慮農村大學生個體因素,結合模型1-3 中農村大學生個體因素對于消極情緒的影響來看,農村大學生與父母關系、本地語言掌握情況以及獨生子女情況在模型1-3 中均對消極情緒產生顯著影響,而性別在模型2 和3 中出現顯著影響,故將進一步探討4 個變量對體育鍛煉中介變量的調節效應(表3)。

表3 個人情況對中介變量的調節效應
模型4-6 顯示:在性別方面,農村大學生女性群體體育鍛煉在閑暇活動與消極情緒之間的中介作用更強。說明農村大學生女性閑暇活動進行體育鍛煉能夠很好地緩解消極情緒,這與女性群體心理成熟年齡較小有關,而閑暇活動進行體育鍛煉則在此基礎上更有利于農村大學生女性群體的心理調節,從而更為有效地緩和心理壓力、學業壓力等消極情緒。
當CR小于0.1的時候,認為判斷矩陣具有滿意的一致性,需要調整判斷矩陣,調整判斷矩陣至令人滿意的一致性。
與父母關系方面,與父母關系更好的農村大學生群體體育鍛煉在閑暇活動與消極情緒之間的中介作用更強。說明與父母關系更好的農村大學生群體閑暇活動進行體育鍛煉能夠很好地緩解消極情緒。認為該類農村大學生能夠與父母溝通交流更多日常學習、生活方面的感知,并且父母能夠從中對其進行合理引導,在此基礎上進行閑暇體育活動則能夠更好地緩和自身壓力,緩解消極情緒。
本地語言掌握情況方面,能夠熟練掌握本地語言的農村大學生群體體育鍛煉在閑暇活動與消極情緒之間的中介作用更強。說明能夠熟練掌握本地語言的農村大學生群體閑暇活動進行體育鍛煉能夠很好地緩解消極情緒。認為該類農村大學生能夠更好地與學校師生進行日常交流,從而更好地融入群體之中,并因此可以同朋友一同參與閑暇活動,進行體育鍛煉,從而更好地緩解消極情緒。
獨生子女情況方面,獨生子女的農村大學生群體體育鍛煉在閑暇活動與消極情緒之間的中介作用更強。說明家庭規模較小的農村大學生群體閑暇活動進行體育鍛煉能夠很好地緩解消極情緒。認為該類農村大學生由于家庭規模較小,家長日常教育精力較為集中,從中不乏對農村大學生進行心理疏導,并且同農村大學生閑暇活動的機會和頻次更多,而體育鍛煉效果也相對較好,以此對消極情緒緩解具有一定的作用。
本文基于既有文獻研究,提出農村大學生閑暇活動、體育鍛煉與消極情緒關系的相關假設,并采用層級回歸方法,對CEPS數據進行實證分析。研究結果表明:
(1)農村大學生進行閑暇活動能夠緩解消極情緒;
(2)農村大學生在閑暇活動中進行體育鍛煉能夠更為有效地緩解消極情緒;
(3)體育鍛煉在農村大學生閑暇活動與消極情緒關系的中介效應中,受到性別、家庭環境、本地語言掌握情況以及家庭規模的調節作用。
結合分析結果及結論,本文對農村大學生相關政策制定與實施具有以下啟發:
(1)適當調整農村大學生閑暇活動時間,組織多元類型閑暇活動。學校領導、教師及家長應適當調整農村大學生的閑暇活動時間,使之與日常學習時間相協調,以避免農村大學生學習壓力過大而產生消極情緒,同時學校及家庭也應組織各種類型的閑暇活動,有效提升農村大學生在閑暇時間的娛樂、放松效果,緩解消極情緒;
(2)合理調整農村大學生閑暇活動中的體育鍛煉時間,緩解農村大學生日常學習、生活壓力。體育鍛煉不僅屬于閑暇活動的重要組成,并且能夠通過鍛煉,提高身心健康,從而有效地緩和農村大學生的消極情緒,因此,需要合理調整體育鍛煉在閑暇活動中的時間占比,避免農村大學生在閑暇時間過度沉迷手機、網絡游戲,而產生不良習慣,進而影響消極情緒;
(3)合理組織農村大學生閑暇活動中體育鍛煉內容,注重個體差異性的身心引導。從學校角度來看,學校可以充分利用農村大學生在校課余活動時間組織多種類型的體育活動,以促進農村大學生身心愉悅,并注重對于不同性別、不同個性的學生設置有效的體育活動,進而提升緩解消極情緒的效果。從家庭角度來看,不同家庭可以通過閑暇體育活動與農村大學生進行溝通交流,借此關心農村大學生的身心健康,幫助其調整學習、生活壓力,緩解消極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