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喜 霍雪珊

隨著國際形勢遽變,科技自立自強逐漸為全社會廣泛關注,人們對我國創新驅動戰略的認識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正確理解“科技自立自強”
值得注意的是,在科技自立自強的過程中不僅存在一些慣性思維的影響,也出現了一些新的認識誤區。比如,國家從國際競爭的實踐中認識到“核心技術是買不來、討不來、要不來的”,并在此基礎上提出了“科技自立自強”的基本戰略;但在具體實踐中,很多人卻忘記了“產業”競爭力這個起點與終點,而是從字面出發,把“科技自立自強”單純地理解成科技政策,而不是創新政策或發展戰略,甚至把它局限于科技“圈子”里。再比如,作為“科技自立自強”的一個重要途徑,關鍵核心技術攻關的新型舉國體制被寄予厚望,但黨和政府的有關文件中“把政府、市場、社會有機結合起來”的重要表述卻很少得到關注,近來反而出現一些過度強調“國家隊”(非企業類國家戰略科技力量)、“有組織科研”、甚至為此否定企業科技創新主體地位的說法。其根源是機械地認識有關問題,把相互聯系問題對立看待,割裂認識:將產業與科技(尤其是技術)相割裂,將國家、市場、社會的共同發展相互關系、互動關系相對立、相割裂,過度地就科技論科技,過度地強調國家及公共研發體系(公立的科研院所、大學及新型研發機構)在科學技術環節的作用,而不是以提高生產為目標,立足于產業競爭力的發展規律來理解科技自立自強,尋找走向自主創新的核心邏輯,進而提高國家創新系統整體效能。鑒于此,需要從幾個方面澄清和說明一些基本原則問題。
有關自主創新的幾個基本原則問題
以發展的眼光看待“卡脖子”問題
第一,產業發展和創新是一個動態、雙向的過程,這從根本上決定了我們要以發展的眼光看待所謂“卡脖子”問題,而不是將其簡單化、靜態化、絕對化。
應該如何理解現代化產業體系中“創新”與“發展”的關系?我們著重強調創新對于產業發展的先導性作用,即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創新驅動”特征。這種單向視角時刻提醒我們,圍繞極紫外光刻機、大推力航空發動機等“卡脖子”環節的攻關是強鏈補鏈、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的關鍵舉措。但在此過程中,對“卡脖子”問題的理解出現了一些簡單化、靜態化和絕對化的認識誤區:比如把“卡脖子”攻關視為產業發展的“華山一條路”,過分夸大和強調特定技術指標的重要性,進而過度渲染“創新驅動”的困難、神話西方技術霸權,這些傾向都有可能把“卡脖子”攻關帶回刻舟求劍、打“固定靶”的傳統老路,進而重蹈“攻關-落后-再攻關”模式的覆轍。

要打破這些機械認識論,需要我們從歷史角度深入審視“卡脖子”問題。美西方之所以能夠在某些技術環節對我們“卡脖子”,根本原因是他們從未放松對這些環節的技術積累和政治把控。這是使西方企業始終在這些關鍵產業和環節占有一席之地的基礎,經歷了相關技術和產品從初級到高級、從簡單到復雜、甚至從賠錢到賺錢的全過程。換句話說,美西方今天能在5納米制程設備、大推力航空發動機、精密元器件與材料領域對中國“卡脖子”,是因為他們完整地經歷了28納米制程、小推力發動機和元件、材料相對粗糙的階段,并在市場擴張、需求升級、技術進步、產業融合等諸多因素的推動下,完成了產品創新與迭代。直至今天,將這些環節變成它們主導和定義國際分工體系的砝碼。
但是,產業創新的果實只屬于那些咬緊牙關堅持的企業;即便是美西方企業,一旦停止發展,也無緣參與新的創新機會。所以,當美國通信工業日薄西山、制造能力嚴重退化的時候,它們根本沒有能力以市場方式阻攔華為和中興在5G領域的進步。當中國企業接棒日韓,繼續把半導體顯示工業做成一個“東亞工業”的時候,美國人和歐洲人也沒有資本對京東方和華星光電指手畫腳。這和歐洲人至今不敢在電動汽車領域同中國硬碰硬是一個道理。因為所有這些行業中的中國企業也一直堅守著自己的一席之地,一直在技術與非技術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持續迭代升級:從2G、3G堅守到5G,從薄膜晶體管液晶顯示堅守到miniLED,從最原始的電動汽車堅守到新能源、智能與汽車技術的跨界融合。

在產業發展過程中,與“產業創新導致產業發展”相比,經濟發展中一條更重要的經驗和邏輯是“產業發展導致產業創新”。在本土需求逐漸豐富、產業體量持續擴張、產業與技術自主融合的過程中,任何產業利用新技術與新市場的機會極大增加、風險極大降低,這使現代化產業體系本身就具備了“驅動創新”的可能。①此時, 一方面“產業發展”是各產業自身質與量的持續提升,② 另一方面是通過“三次產業融合發展”提升產業體系整體性、協同性,成為盤活創新系統、推動技術升級的重要前提。當我們以這種發展的眼光來看待“卡脖子”問題的時候,就會發現一些新的思路。
首先,政治因素開始在這里發揮作用。國家(政治)層面的發展戰略與目標在源頭上定義和塑造著上述產業發展過程:國家對產業發展的意愿和理解,決定著其能否從系統層面自主把握和引導產業發展的宏觀動態,這是跳出美西方定義的“卡脖子”環節和“市場失靈”話術的關鍵一步。在此基礎上,立足于中國的產業基礎、市場需求和技術基礎,充分調動現有的市場主體、需求場景與技術儲備,一方面為所有行業和企業創造均等普惠的發展環境,拆除阻礙產業與技術融合的一切政策障礙,從而充分發揮市場機制在需求融合、資源融通等環節的作用,最大程度釋放現代化產業體系“驅動創新”的能量;③ 另一方面跳出虛高的技術指標,以我為主地定義產業持續升級所需要的“創新驅動”的關鍵元素(前述從系統層面把握和引導產業發展所需的關鍵技術及其代際),充分行使市場主權,以此支持本土技術加速迭代、摸索本土技術路徑。① 綜合這兩方面的努力,最終在發展中實現創新,在運動戰中殲滅敵人,以自主求可控,以生門(本土技術路徑)制死門(“卡脖子”技術)。
解決“卡脖子”問題前提條件是暢通內循環
產業發展和創新首先是一個社會過程,然后才是技術過程,因此解決“卡脖子”問題的前提條件是暢通內循環,而不是通過解決“卡脖子”問題來打通堵點卡點。
在有關創新驅動發展和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的框架下,另一個流行的慣性思維就是把解決“卡脖子”問題視為打通內循環堵點卡點的前提條件,或者說一旦“卡脖子”攻關取得成功,產業鏈上下游良性互動的內循環就可以在市場機制作用下自動發生。從某種意義上講,這種觀點堪稱“產業創新導致產業發展”思路的衍生品,但它同樣面對著來自真實世界的各種挑戰。一方面,雖然在美國遏制下脫鉤斷鏈來勢洶洶,但并沒有產生美國期望的殺傷力;甚至在工業軟件、軍工裝備、工業級芯片等行業的諸多環節,中國企業都迅速填補了美國企業退出所導致的市場真空,并實現了產品技術的加速迭代與改進。另一方面,在那些尚未受到中美關系影響的產業領域(比如美國并不具備國際競爭力的那些領域),中國企業取得的很多技術成果——比如柴油機配件工業的自主創新(無錫油泵油嘴所涉及東風朝陽柴油機的高壓共軌技術)和高端奶粉領域的技術投入(伊利、飛鶴、三元等國家隊開發的更接近母乳喂養效果的配方奶粉)——既沒有等到市場真空,也沒有自動獲得國內用戶的信任與采用,這些沒能進入內循環的星星之火也就未能形成燎原之勢。
在產業發展和創新過程中,一些正反事例提醒我們:技術攻關既不像很多人想象得這么難,也不像很多人想象得那樣足以啟動內循環。恰恰相反,很多時候是內循環不暢導致技術攻關成果難有用武之地和改進機會。這意味著,暢通內循環——沿著產業鏈、建設良性的供需互動關系——對卡脖子環節的技術攻關與升級有著重要的先導意義。其實,創新管理學科有明言:疏通供需、建立有效的“用戶-生產者互動”,是創新的必要條件,甚至堪稱國家創新系統的微觀基礎。正因如此,國外學者一直強調創新的經濟社會學屬性(Lundvall, 1988, 2013)。

這種良性的供需互動關系,正是我國產業體系中的“短板”:最典型的表現就是“中國改革發展創造的巨大市場,其中高技術含量方面,大部分都讓給了外國企業,在需求方,沒有給本國企業提供更多的機會”(陳清泰,2018:p.98)。以集成電路工業為例:上海中微半導體設備生產了中國第一批芯片刻蝕機,直到美國發動“芯片戰”才有大陸企業下單。路風(2023)直言:“雖然中國在集成電路領域面臨短板,但在全球半導體產業鏈上的每個環節都有中國企業,有的領域還很強”,“不過迄今為止,在半導體產業鏈各個環節的中國企業,彼此之間并沒有形成比較強的供需關系,而是各自分別與國外企業形成供需關系”。
更重要的是,打通上下游、暢通內循環,以良性的供需關系促進合作創新的過程,并不能在市場機制作用下自動發生。其原因在于,這個過程涉及一個重要的生產要素:產業鏈、甚至整個產業體系層面不同市場主體之間的相互信任。歷史地看,這種產業鏈互信從來不是我國社會經濟建設的主要方面:計劃經濟時期上下游信息流動和協同由歸口部委控制,工廠不需要考慮這一問題。在外向型經濟的年代,國內企業深度參與國際大循環,跨國公司主導全球價值鏈,同樣不需要我們的企業操心這個問題。這一系列過程導致的最終后果就是,在我們這個門類齊全的產業體系中,真正能夠推動合作創新的社會資本要素并不多,甚至可以說很稀缺。市場機制善于“配置生產要素”,但在“創造生產要素”方面為力不足。能夠完成這一任務的重要行動者只有國家:由國家出面,以政治方式為本土產業鏈提供和創造“信任”。其實,在新中國工業史上,以國家背書推動產業鏈供需對接、促進協同創新與攻關的經驗并不少見。從20世紀六十年代的高精度精密機床會戰和20世紀70年代“二汽聚寶”、到21世紀初的磁懸浮項目攻關,機床工業史上幾次大的集體突破都是由國家出面,以任務形式牽頭供需雙方、促進合作創新;如果沒有當年國家主管部門協調產業鏈上下游,我們也無法想象我國萬門數字程控交換機和第二代移動通信領域的集體突破。
這也為我們理解新型舉國體制中的“政府、市場、社會有機結合”打開了一扇新的“窗戶”。“重大任務”固然是啟動舉國體制的關鍵,但以任務“舉”國的要害是用恰當的方式來統籌機構、調配資源、創造要素,最終完成任務。在計劃體制下,國家可以用行政命令方式達成統籌調配的目標。但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單純的行政命令方式已經不足以統籌調配高度差別化的行為主體,而市場又無法自動創造出統籌調配所需的“信任”要素,此時以國家背書賦能社會、創造產業鏈互信,就成為統籌調配、激活市場主體、啟動協同創新的關鍵步驟,政府、市場與社會的有機結合也由此達成。
解決“卡脖子”問題的主體是企業
產業發展和創新首先是一個經濟過程,然后才是技術過程,因此解決“卡脖子”問題的主體應該也只能是企業,而不是任何其他什么組織及其科技成果轉化。

創新的本質是一種經濟活動,是通過對新老技術、需求場景等進行重新組合,從而把產品做出來,并把做出的產品賣出去,并確保最終能夠向用戶提供更優性能、更低成本的產品(或服務),來滿足他們的需求(Lazonick, 2005; Lundvall, 2013)。從這個角度來看,創新顯然是一個經濟過程,企業的創新主體地位毋庸置疑。由此引申而來的一個重要問題是:如何理解創新的經濟過程與關鍵核心技術攻關的關系?用更老生常談的話來說,創新這個經濟過程是不是“科技成果轉化”的結果?
哪些企業可以成為“科技成果轉化”的服務對象?必須承認一個基本事實:任何遠離市場、用戶和需求場景的關鍵核心技術攻關主體——比如近來備受關注的各類“國家戰略科技力量”,都很難產生馬上就可以應用于生產的“科技成果”;即使這種成果從一開始就是以開發出產品(樣機)為目標,也往往離商業成功相距甚遠(路風,2018)。基于這一點,“科技成果轉化”在“為誰服務”上遭遇了悖論:那些創新能力不足的企業,很有可能啃不動上游機構攻關出來的科技成果,無力組織相應的二次開發活動(使之更加適合市場所需);而那些具備足夠創新能力的企業,又可能不需要一個遠離需求的“外援”,替他們攻關一些還得二次開發的科技成果。①
導致這個悖論的根本原因,是由于計劃體制的“科技成果轉化”觀念已經越來越難以有效服務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的國家創新系統。歷史地看,在計劃經濟時期,從系統層面明確大學、科研院所等公共研發機構在關鍵核心技術攻關和科技成果轉化方面的職責,是因為當時國有工廠本身的開發能力不夠用、必須借重這些“外援”;但在市場經濟條件下,企業已成為創新主體,即便沒有外援,那些志氣足、眼界寬的企業也會根據用戶需求進行產品創新,并在長期、反復的創新過程中把某些關鍵核心技術強化成自己的“看家本領”。② 正因如此,國內外強調研究龍頭企業自主研發在行業關鍵共性技術攻關中的重要性(Arora et al., 2020;孫喜等,2023);從這個角度看,我們甚至有理由懷疑:“科技成果轉化”在當前中國科技政策語言體系中的突出地位,和鋪天蓋地地把“新型舉國體制”解讀為“科技(創新)舉國體制”的努力(劉戒驕等,2021;王聰等,2023),在某種意義上都代表著計劃經濟思維對“企業創新主體地位”的不解與退步。

那些憑單個企業一己之力無法攻關的“卡脖子”環節又該如何?答案還是在企業,即便是在新型舉國體制的框架下,最終的技術攻關還要靠企業,靠企業主導的大縱深、體系化的“有組織研發”。區別不過是一家企業還是多家企業,企業自主研發還是要企業牽頭、機構(包括各種新老國家戰略科技力量)支撐。① 其決定因素仍然在于創新的經濟屬性:它不僅決定了企業的創新主體地位,而且從源頭上定義和約束解決技術問題的戰略與戰術。技術攻關固然重要,但任何技術、包括“卡脖子”技術都必須通過產品形式才能實現其經濟價值,也只能通過產品形式存在、延續和改進②(Mowery and Rosenberg, 1999; 孫喜,2021)。而現代工業的一個重要特征,就是任何推向市場的產品都不可能源于單一技術。所以,美國人大張旗鼓對我們“卡脖子”,就是想通過控制極少數技術環節、在盡可能多的領域阻止中國企業做出更優性能、更低成本的產品,最大程度地擠壓我們的創新回報。美國耗時4年舉全國之力絞殺華為,不許華為做麒麟芯片、造5G手機,但華為還是推出了“麒麟+5G”的Mate 60 Pro,而且上市當天就在沉寂多時的中國消費電子市場上引發了現象級搶購和現象級話題。

但美國這一輪絞殺之所以失敗,就是因為像華為這樣的企業,即便在一兩個技術環節被“卡脖子”,仍然有可能基于他們對需求場景的理解,通過更好地定義產品概念和商業模式,更好地設計系統構架、引入替代性技術、開發支撐性技術,甚至更好的質量管理,從而在局部技術指標“退而求其次”的情況下創造出更有競爭力的使用體驗。因為企業的思維方式就是從創新的經濟屬性(滿足用戶需求)出發,來確定技術問題的解決辦法:如何把產品做出來、賣出去,如何組合不同知識,解決技術“短板”的策略是“補短板”“繞短板”還是“做長板”,而不會罔顧商業邏輯,一門心思盯緊所謂的“硬科技”和“黑科技”去死磕和豪賭。在科技自立自強實踐中暴露的諸多認知誤區,其本質是“創新”信仰替代傳統觀念的過程中,新老思維方式、政策工具之間的沖突,官產學研各界的利益格局與關系變化及其衍生沖突。我們的思想和政策要隨變化了的客觀情況而前進,才能徹底拋開各種陳舊的、不合時宜的觀念,堅定不移地強化企業創新主體地位、建立起支持全面創新的基礎制度。而解決這些沖突的出路只有一條——敢于讓“熟習的東西閑起來”的自我革命。
(編輯 碣石)
① 重大創新從來不是科技進步的自發結果,而只能是產業發展到特定階段,在特定產品形態和系統框架下、為技術應用與快速迭代創造了新的機會,進而導致了產業發展與科技進步的良性循環。這與恩格斯在《自然辯證法》中有關“科學應歸功于生產的事實卻多得不可勝數”的論述在邏輯上是相通的。當前國內某些地區試圖以某種方法論找出科技創新“核爆點”,從而在一個去工業化的產業本底中、謀求一輪長期經濟增長的想法是極其幼稚可笑的,它只能說明官僚隊伍何其缺乏產業知識。
② 一個被長期忽視的問題是:即便只是單純的規模擴張,也有可能在產業體系的層面產生正面結果,其中既包括上游專用生產工具的自主創新,也包括產業鏈層面的進一步自主分工,而這兩方面又互為因果。
③ 這個過程是天生的自主創新過程。
① 重新評估和比較28納米制程與5納米制程在中國工業升級中的重要性,并據此做出戰略決策。
① 近年來還有一種思路,即鼓勵科學家創業,將國家戰略科技力量中的科研成果實現產業化。國際范圍內的經驗教訓:發達國家的產業體系、尤其是實體經濟中,科學家創業占多大比重?改革開放以來校辦企業成千上萬,失敗的多,成功的少,根本原因絕非創業生態如何如何,因為“此路不通”。
② 一個重要的現象:在西方的國家創新系統中,國家戰略科技力量不是按照技術成熟度在所有產業均勻分布的。或者說,不是所有行業的關鍵基礎技術和共性技術攻關都需要國家戰略科技力量的直接干預,戰略科技力量更多地集中在那些具有較強外部性的產業領域,比如環保、軍工、能源等行業。即便如此,美國能源部、國防部下屬的那些國家戰略科技力量(比如能源部的一系列國家實驗室)中,企業也會通過董事會等途徑獲得話語權、甚至直接參與。
① 在我國科技政策研究中備受推崇的德國弗朗霍夫協會模式,其核心業務就是給企業研發做支撐,而且德國政府會為弗朗霍夫協會的所有企業合同研發提供1:1的財政配套經費。
② 我們將產品和(或)服務統稱為產品。在服務業中也存在是否按照產品思維做服務的差別,即定制化服務和標準化服務的差別,后者是走向服務產業化的必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