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



摘 要|2019年以來,遠程口譯在國內外進入研究爆發期,其最新研究現狀和趨勢的對比分析對業界和學界起著指導性作用。本文通過Cite Space軟件對Web of Science和CNKI數據庫中遠程口譯的相關文獻進行可視化分析,對比發現:國內以獨立研究為主,但新興力量已形成團簇現象,國外研究主題更加多元化,醫療領域為最主要的研究背景,其次為法律領域,國內研究標簽性更強。技術性是國內外都關注的一個問題,口譯技術研究是國內遠程口譯研究的最新趨勢,國外主要研究趨勢已經從電話口譯轉向視頻口譯中的視線研究。未來建議加強高校與社會機構間合作、更多關注技術和勝任力方面的研究,將遠程口譯的技術壁壘轉化為技術優勢。
關鍵詞|遠程口譯;Cite Space;文獻可視化;國內外對比;最新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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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言
中國翻譯協會權威發布的《2022年中國翻譯及語言服務行業發展報告》指出,“當代語言服務需求方對翻譯技術評價的三大要素為:提高翻譯質量、降低翻譯成本和提高翻譯效率”。遠程口譯(Remote interpreting)“低成本”和“高效率”的優勢與特點(涂文婷、劉進,2012;詹成、索若楠,2012;陳慧華,2014;方琪,2014)使其近些年的服務需求量突增,根據CSA的報告數據(CSA Report,2020),在現場口譯和會議口譯的營業額受新冠疫情的影響而各下降了15%和10%的情況下,遠程口譯的營業額卻由23%增長到41%。與此同時,隨著技術的不斷發展,遠程口譯也將更容易滿足譯員的需求(Private Market Sector Standing Committee,2019;姚嘉寧、高渝,2021:16-18),因此,遠程口譯在后疫情時代的崛起極有可能持續地改變口譯市場習慣,其國內外的研究現狀、趨勢、熱點的分析對比能幫助學界和業界掌握整體動態,并為遠程口譯的研究和發展提供參考。
遠程口譯是以信息和通信技術為支持的非現場口譯活動,從可視性角度可以分為電話遠程口譯和視頻遠程口譯(Braun,2018;AIIC,2019;蔣莉華 等,2020;Krasnopeyeva,2021),其發展可追溯到1957年,其中電話口譯從1973年首次進入澳大利亞市場(Kelly,2008)。1976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通過Symphonie Satellite進行了首次遠程口譯試驗,從技術上證明了遠程技術的可行性(姚斌,2011:32-37)。遠程口譯國外相關研究較國內起步較早,由于該模式的技術可行性問題,其最早期的研究主要關注電話口譯分支,1999年,國際電信聯盟(ITU)和日內瓦大學口筆譯學院(ETI)通過對會議遠程視頻同傳進行了測試。隨后,從21世紀初開始,視頻遠程口譯分支逐漸進入研究范圍,但是目前仍缺少遠程口譯的整體性綜述研究。遠程口譯進入中國學者的研究領域是21世紀初,近幾年相繼出現了一些綜述性文章,但是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仍存在很大的可研究空間。文獻梳理發現,2019年是遠程口譯的爆發年,2019年至今,國內外相關文獻量幾乎等于之前所有文獻量的半數之多,已有的可視化綜述性研究(姚嘉寧、高渝,2021:16-18)為2019年之前的數據,并無法顯示遠程口譯進入研究暴增階段的最新熱點和趨勢,且由于2019年之前的文獻量過少,之前的研究未能形成國內文獻的可視化圖譜,所以不能對國內外研究進行直觀對比,因此我們認為該研究有很強的可補充性。其他的綜述性研究在研究方法上主要以文獻梳理和回顧為主,很難直觀地看到該領域國內外的合作關系、熱點主題、發展歷程以及研究前沿和趨勢。鑒于此,本文使用Cite Space可視化分析軟件5.8.R3版本,對知網(CNKI)數據庫及Web of Science數據庫中遠程口譯的相關文獻進行了可視化分析與對比,以科學知識圖譜的方式直觀展現當前的研究現狀、熱點和趨勢,以期為后續研究和實踐探索提供依據和啟示。
2 研究方法
2.1 數據來源
本研究的主要資料來自中國學術刊物的全文數據庫(CNKI)和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數據庫,發文檢索年限為2023-08-13。在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數據庫中以“remote interpreting”“distance interpreting”“telephone interpreting”“video interpreting”為關鍵詞進行主題搜索,經過逐篇閱讀,剔除非相關性文獻后共得到論文128篇。此外,在CNKI數據庫中以“遠程口譯”“視頻口譯”“電話口譯”為關鍵詞進行主題搜索,剔除主題間重復性文章,發現大部分為碩博論文,為盡量保證數據的權威性,最終只選取學術期刊文獻作為本文的研究數據。
2.2 研究方法
Cite Space是用于探測學科文獻發展趨勢及模式的可視化分析工具,能客觀呈現研究內容、識別研究熱點、梳理研究脈絡(項驍野 等,2022:670-681),該軟件是當前研究人員廣泛使用的一種文獻計量與可視化分析工具(溫菲,2021:110-119),能夠根據研究者輸入的純文本格式的文獻資料和參數設置來自動生成某一指定領域的科學知識圖譜,在文獻可視化分析方面具有獨特優勢(李杰 等,2017:90-92)。本文使用該軟件5.8.R3版本,對中國學術刊物的全文數據庫(CNKI)和Web of Science中收集的純文本數據分別進行可視化分析,深入挖掘國內外遠程口譯的研究情況和發展趨勢,選取1年1次的時間切片,節點類型分別選取作者、國家、機構和關鍵詞。
3 數據分析
3.1 作者合作圖譜分析
作者共現分析能夠識別出某領域的核心作者以及作者間合作強度(吳悅、李朝旭,2020:302-308)。圖中結點的大小代表作者發表的文章數量,線條粗細代表作者間的合作疏密程度,發表時間用顏色的深淺表示,顏色越深,表示發表的時間越早。
從下圖可以看到,國內外作者合作圖譜中出現的節點數分別為50個和219個,作者間合作線路分別為21條和373條,國內外作者共現的網絡密度分別為0.0171和0.0156。
所有節點中的較大節點代表發文量較多的作者,國內外發文量前五的作者如表1所示,可以看到,國內發文量最多的五位作者是肖曉燕、方琪、朱珊、謝洪和姚斌,發文量均為2。其中,肖曉燕的研究較早,與郁銳玲和張梅分別構成兩條合作線,其主要研究領域為電話口譯,主要以美國電話口譯為研究背景,對該服務的流程、職業準則、質量要求等進行了梳理總結。姚斌主要進行獨立研究,提出遠程口譯員需要具備較強的素質來提高適應力。方琪和朱珊是新生作者,與萬明子和司顯柱構成了目前最大的合作群,說明新生力量活力旺盛。該團隊的研究特點鮮明,研究角度更加信息化,提出遠程口譯是一個具有經濟屬性的信息商品,且認為在元宇宙技術支持下,遠程口譯將形成新的虛實共存的口譯服務生態。
國外發文量最多的五位作者是Sabine Braun(5篇)、Jihong Wang(4篇)、Raquel Lazaro Gutierrez(4篇)、Sandra Hale(3篇)和Oscar Jimenez Serrano
(2篇)。根據普萊斯定律,論文發表數量超過3篇的作者被稱為“高產作者”,可見,國內仍未形成高產作者,而國外有4位高產作者。Sabine Braun主要研究法律語境下的遠程口譯,他提出遠程口譯在法律領域的使用中加詞和擴詞的頻率明顯高于現場口譯(Braun,2017:165-177)。Jihong Wang和Raquel Lazaro Gutierrez的主要研究領域都是電話口譯,前者涉及策略、人稱使用、與現場口譯的對比等,后者主要研究道路救援中的電話口譯。發文量排名前三的作者都是獨立研究作者。Sandra Hale有非常豐富的合作團隊,主要研究領域包括法律語境下的遠程口譯以及與現場口譯的對比,他提出雖然技術方面的挑戰使得遠程口譯更加困難,但是語言組之間在任何指標上并不存在差異(Hale et al.,2022:221-253),所以在未來的遠程口譯研究中應該更多關注技術和勝任力方面的研究。以K Casey Lion為代表的新生力量在圖2中形成一個黃色的球團,該作者擁有龐大的合作團隊,主要研究醫療領域的遠程口譯。
從數據對比來看,國外研究者多于國內,且合作網絡非常豐富,而國內遠程口譯作者間的學術合作較少,仍處于比較分散的狀態。兩個圖譜的顏色深淺相似,說明國內外的研究年限大致相同,主要研究都是從21世紀初開始涌現,由此可見遠程口譯在國外的研究熱情和發展速度明顯高于國內。國內外的新生力量都呈現出較大活力,國外研究多以實踐性研究為主,這和電話口譯在國外的高使用度有關。
3.2 國家和機構合作圖譜分析
3.2.1 機構合作網絡
各組織的研究內容與水準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通過學術文獻來呈現(徐玲玲 等,2021)。因此,本文利用Cite Space中的Institution模塊,對國內外公開發表機構進行了分析。數據顯示,國內機構共37個,合作網絡8條,國外機構共129個,合作網110條,國內外機構網絡密度分別為0.012和0.0133。中心性衡量節點重要性高低,反映節點的重要程度,國內外機構合作圖譜中心性均為0,國內外發文較高的機構見表2和表3。
整合發文量后發現,國內發文較多的機構有6所,分別為北京外國語大學(4篇)、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3篇)、上海理工大學(2篇)、廣東外語外貿大學(2篇)、閩江學院愛恩國際學院(2篇)和廈門大學(2篇)。其中只有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和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呈現合作研究,且均以遠程口譯的科技化特征為研究視角,其他均為獨立研究機構。北京外國語大學主要以回顧和策略研究為主,上海理工大學和閩江學院愛恩國際學院以電話口譯研究為主,前者主要研究顯身意識(張俊杰,2015:82-83)和副語言在話語輪換中的作用(溫麗琴,2015),后者主要研究市場現狀和知曉度(方琪,2014:123-125)。
國外發文較多的機構有7所,分別為昆士蘭大學(5篇)、薩里大學(5篇)、亞塔斯馬尼亞大學(4篇)、阿爾卡拉大學(4篇)、格拉納達大學(3篇)、新南威爾士大學(3篇)和赫瑞瓦特大學(3篇)。這7所機構均擁有兩到三個機構的合作團隊。昆士蘭大學與阿爾卡拉大學以電話口譯研究為主,前者主要是從電話口譯員視角出發,研究他們對認知、挑戰、人稱使用等的看法,后者主要研究領域包括道路救援、醫療、培訓等。其他幾所機構主要以研究視頻遠程口譯為主,包括在法律領域的可行性(Braun,2013:200-228)、添加和擴展策略對口譯員的影響、特定互動現象的應對策略(Davitti,2020:279-302)、視頻遠程口譯中的距離感(Havelka,2015:141-155)、空間和視聽條件對交流的影響(Klammer & P?chhacker,2021:2867-2876)等。以大阪大學為中心的合作網絡是目前最龐大的新興力量,該合作團體包括臨空綜合醫療中心等多個醫療機構,是高校與社會機構合作研究的代表,主要研究醫療領域的遠程口譯。
數據對比發現,國內主要研究機構為高校,而國外呈現出以高校為主、社會機構為輔的研究態勢。國內存在二級單位發文情況,合作網絡稀疏,國外合作網絡明顯相對豐富,這說明國內在遠程口譯的相關研究還沒有形成群簇現象。但是新興機構力量均以合作研究為主,這說明國內在該領域的研究正在走向多元化和群體化。國外研究的話題更廣,而國內主要以回顧和市場研究為主。國外研究形成兩派,一派主要研究視頻條件下的遠程口譯,另一派主要研究無視頻條件下的電話口譯。
3.2.2 國家合作網絡
遠程口譯相關研究的國家共現圖譜如圖5所示,共計出現國家55個,合作網絡15條,密度為0.0101。
結果顯示,各國之間合作密度不高,很少有兩個國家以上的合作線條。發文量不多,所以中心性很低。發文量最多的前五個國家分別為美國、西班牙、澳大利亞、英國和德國,分析認為,這與美國、澳大利亞和歐盟等國家遠程口譯的普及度有關。澳大利亞是遠程口譯的第一個使用國,隨后美國也開始采用(Kelly,2008),從90年代至21世紀初,聯合國和歐盟等組織展開了不少大規模的遠程口譯可行性實驗(Mouzourakis,2003:251-269;姚嘉寧、高渝,2021:16-18),截至1990年,美國與歐洲已經普及了電話口譯(Mikkelson,2003)。且歐盟一直對遠程口譯保持著很高的熱情,一是為了緩解同傳設備供不應求的問題;二是出于環保考慮,遠程口譯能夠避免譯員出行以降低碳排放;三是為了節約成本(姚斌,2011:32-37)。
3.3 研究熱點與趨勢分析
3.3.1 關鍵詞共現分析
運用Cite Space對原始數據進行關鍵詞分析后得到國內外的關鍵詞共現圖譜,如下圖所示。圖譜中出現的“遠程口譯”“電話口譯”“視頻口譯”為初始文本的主題檢索詞,所以不在此次討論范圍之內。剔除檢索詞后的剩余關鍵詞按照頻數和中心度排序后的國內外熱點詞匯見表5和表6。
國內外熱點詞匯整體呈現以下幾個特點:第一,遠程口譯在國外的知曉度更高,雖然國內外初始數據檢索時都輸入了“遠程口譯”“電話口譯”“視頻口譯”,但是在關鍵詞共現時只有國內將這三個關鍵詞凸顯出來,而國外研究中并未凸顯,這說明目前國內的相關研究標簽性更強,而國外研究已經將上述檢索詞作為公知的研究背景,將研究中心集中在其他要素上。第二,國內的電話口譯相關研究比重明顯高于視頻遠程口譯,說明在目前我國對電話口譯的關注度要高于視頻遠程口譯。第三,從熱點詞呈現來看,國外的相關研究更加多元化,更能代表本領域的研究熱點。關鍵詞的頻率和中心性值并不永遠呈正相關關系,在Cite Space軟件中,中心度高的關鍵詞(Centrality≥0.1)普遍被視為關鍵詞詞頻知識圖譜的拐點,因此中心性值在一定程度上更能代表本領域的研究熱點。可以看到,國內熱點詞中心性值普遍較低,國外熱點詞中心性值大于0.1的有10個,見表6。
國內遠程口譯相關研究中,頻數最高的詞匯為“應對策略”“口譯技術”和“交際特征”,其中,“口譯技術”的中心性值最高,是目前國內該領域的主要研究熱點。1999年,聯合國對遠程口譯進行了多次試驗后表示,“未來的技術發展是遠程口譯成為現實的基礎”,所以遠程口譯中技術研究是基石。目前,國內在遠程口譯領域對技術的研究主要表現為計算機輔助口譯技術,包括遠程口譯平臺技術研究(王小曼、王斌華,2021:105-112;華侃,2020:14-15)和電話口譯系統開發研究(陳可新,2012),此類技術將語言學、計算機科學、數學等融于一體(王華樹、楊承淑,2019:69-79),例如電話應用系統的撥號方案設計研究和VC技術下的語音傳輸研究等。文獻梳理發現,熱度較高的“應對策略”多出現在電話口譯研究中,非面對面的模式使電話口譯具備一定的特性,其互動受制于聽覺媒介的限制(Russo,2020),電話口譯員需要發展一些特定的技能(Rosenberg,2007:65-76),其中話語輪換是較受關注的話題(羅海鋒,2010;溫麗琴,2015;周維,2022:61-63)。而“交際特征”這一詞匯主要出現在遠程口譯的回顧性研究中,旨在提高其認知度(肖曉燕、郁銳玲,2009:22-27;張俊杰,2015:82-83)。
在國外研究中,“醫療保健”是頻數和中心性值最高的熱點話題,因為全球移民趨勢導致各地醫療保健服務的人口更加多樣化,這反過來又引發了一種范式的轉變以充分應對語言障礙的挑戰,所以遠程口譯在醫療領域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Fiedler et al.,2022:99.)。非常多的研究都是將公共服務領域中的醫療領域作為研究背景,主要為實踐性研究,包括語境研究(Kelly,2007:18-21;Jaiteh et al.,2022)、遠程條件對口譯質量和臨床交流的影響研究(De Boe,2020:79-105;Klammer & P?chhacker,2021;Marshall et al.,2019:509-516)、用戶體驗研究(Trumm,2023:263-275)等。此外,中心性值超過0.1的熱點詞匯還包括滿意度、語言、溝通、感知、差異、語言障礙、服務、現場。“滿意度”的主要研究思路是通過績效或質量分析遠程口譯工作的優化途徑,有學者提出,電話口譯在信息交流方面令人滿意,但是在交際和溝通方面視頻遠程口譯更符合用戶的需求(Price et al.,2012:226-232),并且只有訓練有素的執業人員才能提供高滿意度的遠程口譯服務(Jiménez-Ivars,2021:125-146)。“溝通”和解決“語言障礙”都是遠程口譯的目的,上述話題都是以結果為導向進行的研究,研究表明,譯員專業度、持續性合作、溝通時長、設備改進、對口譯三方均進行培訓等(Yabe,2020;Rose et al.,2010:172-194;Lion et al.,2021;Angelelli et al.,2021)都是提高語言溝通質量以達到消除語言障礙目的的重要因素。此外,“差異”和“現場”的相關研究主要是從多角度對遠程口譯和面對面口譯進行對比,有學者提出,用戶在進行口譯模式選擇時會受執業環境的影響(Rose et al.,2010:172-194),而“語言”和“感知”的研究則主要從互動層面來對比遠程口譯與現場口譯,最新研究表明,視頻遠程口譯的感知度與現場口譯差別不大,電話口譯的感知度明顯更低,但是現場口譯、視頻口譯和電話口譯在語言組之間各指標上并沒有差異(Hale et al.,2022:221-253)。
3.3.2 關鍵詞聚類分析
采用LLR(Log-Likelihood Rate)算法對原始數據進行聚類分析可以幫助了解遠程口譯相關文獻的研究主題類別。本研究國內聚類的模塊值(Modularity)為0.6765,平均輪廓值(Mean Sihouette)為0.9702,國外聚類的模塊值(Modularity)為0.4815,平均輪廓值(Mean Sihouette)為0.7934,說明聚類結果比較成功。最終得到國內聚類4個,國外聚類7個,細分信息見表7。
聚類對比發現,國內外在遠程口譯領域研究的主題類別有以下幾個特點:第一,從研究內容上,國外的主題更加多元化,國內主要集中在認知性研究以及與現場口譯的對比研究,其中都包含話語輪換機制研究和譯員現身性研究,而國外研究已經跨越了市場認知性研究,更多從質量結果影響(Yabe,2020)和用戶滿意度(Price,2012:226-232)的角度出發進行研究,將移民用戶的溝通結果看作一個重要的判斷要素(Lor & Chewning,2016:30-39),因為遠程口譯的國外知曉度已經很高,但國內學界對遠程口譯的研究剛剛起步,對其關注度遠遠不夠(汪越,2021:210-222)。第二,從領域劃分上,國內研究涉及技術領域,包括技術平臺研究(王小曼、王斌華,2021:105-112)和技術系統開發(陳可新,2012),而國外現有研究主要為非技術領域,因為早在90年代之前就已經基本完成了有關遠程口譯的各種大規模技術試驗(姚斌,2011:32-37),目前國外遠程口譯技術已經進入了較為成熟的階段。第三,從研究方法上,國內外研究都包含問卷方式及訪談方式,但是國外更多為實踐性研究,因為在國外的公共服務領域遠程口譯服務較為普遍,較容易進行實踐性操作(Pérez,2015:259-279)。第四,從研究背景上,國內研究背景多為大型活動,國外多為公共服務領域,其中醫療領域最為明顯,因為遠程口譯是解決基層醫療機構語言障礙的一種很有前景的方法(Fiedler,2022:99),其次為司法領域。第五,從研究類別上,國內更傾向于研究電話口譯,而國外雖然對電話口譯的研究非常豐富,但是視頻口譯的研究比重更高,分為視頻口譯的介質研究和視頻口譯與電話口譯以及現場口譯的對比研究兩大類,有研究結果表明,三種情況下的信息等同性差異不大,然而,互動動態的變化(部分是遠程介質造成的)確實影響了交流效果(De Boe,2019:58-78)。
3.3.3 發文量與發展趨勢分析
文章發表次數的變動可以直接反映出某個學科的發展現狀和走向(吳悅 等,2020),時區圖可以反映各時期的研究特點和趨勢,從而揭示該領域的動態演進,因此將兩圖結合能更加清晰直觀地展現國內外在遠程口譯研究領域的發展趨勢及各階段的特點。國內外發文量走勢對比圖及Cite Space聚類時區圖Time-zone可視化結果見圖10、圖11和圖12。
數據顯示,遠程口譯的研究走勢可以分為三個階段,1990—2002年為第一階段,這個階段的研究中心在西方國家,聯合國及歐盟各組織進行了大量的遠程口譯試驗,屬于遠程口譯的探索期,主要研究主題為“需求”,多為電話口譯的可行性研究(Pointon,1996:53;Kurematsu,1992:14-19)。2003—2018年為第二階段,這一階段國內外研究走勢相似,處于平穩期,呈蓄勢待發的狀態。此階段對于遠程口譯的研究開始呈現多元化,由于西方遠程口譯早期試驗階段所面臨的各種技術問題逐漸得到應對或解決,所以在這一階段的西方研究已經轉向認為口譯員才是決定成敗的關鍵(姚斌,2011:32-37)。研究主題集中在“基礎醫療”“語言障礙”“滿意度”“影響”“錯誤”“溝通”“差異”等方面。中國在此階段正式加入遠程口譯的研究行列,出現了首篇遠程口譯介紹性研究(劉和平,2003:34-38)。國內早期研究從電話口譯開始,主要研究應對策略和譯員能力,認為“顯身性”的變化是電話口譯員有異于面對面口譯的一大特點,可以通過“話語輪換”機制進行口譯節奏控制(張俊杰,2015:82-83)。此階段國內研究的另一主題為市場需求和知曉度。
從2019年至今為遠程口譯研究的第三階段,新冠疫情的全球大爆發導致遠程口譯的應用與研究被快速推動,國內外發文量一致呈現暴增狀態,雖然在2023年發文量有所回落,但也與之前的發文頂峰時期幾乎持平。此階段國內研究主題較為集中,也更具時代背景,表現為技術性研究。由于遠程口譯的突發性大量運用,導致平臺缺陷暴露,所以此階段平臺升級和開發備受關注,例如有學者基于VC技術設計語音傳輸質量更高的遠程同傳系統(華侃,2020:14-15),也有將遠程口譯系統運用于口譯教學的相關研究(盧信朝,2020:76-84),熱點話題包括“口譯技術”“智能化”“元宇宙”“技術優勢”等,這些主題也是國內遠程口譯研究的最新趨勢。第三階段國外研究也有技術類相關話題,但主要話題集中在“凝視”“停留時間”“口譯服務”等,均以視頻遠程口譯為研究對象,因為國外電話口譯的研究相對豐滿,而視頻鏈接遠程口譯的實證研究尚處于起步階段(Doherty et al.,2022),所以視頻遠程口譯中的視線分析是國外研究的最新趨勢,因為談話以外的資源(如凝視、手勢、頭部和身體動作)在交際活動的共同構建中發揮著核心作用(Davitti & Braun,2020:279-302),這類研究可以通過眼動跟蹤技術等實現(Doherty et al.,2022)。
4 總結與展望
通過對CNKI數據庫和WOS數據庫中遠程口譯研究的相關文獻進行作者、機構和國家合作圖譜,關鍵詞共現,研究熱點以及發展趨勢分析后得出以下結論。
第一,從合作情況上看,國外在遠程口譯較長的發展歷史中已經形成了作者和機構間較為成熟的合作模式,國內合作仍較為分散,但是新生力量間卻有強大的合作態勢。國內在該領域的研究正在走向多元化和群體化。國內的主要研究機構為高校,缺乏與社會機構間的合作研究。從國外情況來看,高校與社會機構間的合作研究更能有效地推動遠程口譯理論與實踐的發展。遠程口譯研究的主要國家包括美國、西班牙、澳大利亞、英國和德國。
第二,從關鍵詞共現的分布和聚類情況看,國外研究更加多元化,代表性熱點詞匯有10個,分別為醫療保健、滿意度、語言、溝通、感知、差異、語言障礙、服務、通道和現場。國內熱點詞匯標簽性更強,排名前5的熱點詞匯包括應對策略、口譯技術、交際特征、顯身性和知曉度,其中口譯技術是目前國內該領域的主要研究熱點。
第三,從發展趨勢來看,國外的相關研究起步較早,1990—2002年為遠程口譯的探索性研究階段,主要研究圍繞市場需求和可行性展開。2003年開始中國正式加入遠程口譯的研究行列,直至2018年為遠程口譯的平穩研究階段,這一階段國內外文獻量走勢相似,研究特點是將口譯員看作一個重要的研究對象。2019年至今是遠程口譯的爆發性研究階段,在這一階段國內研究更具時代背景,最新的研究趨勢為口譯技術、智能化、元宇宙、技術優勢,而在此階段國外的重心向視頻遠程口譯靠攏,最新研究話題包括凝視、停留時間、口譯服務。
由此可見,國內外在遠程口譯的研究進程中總體上都是從研究電話口譯和市場需求度起步,隨后進入視頻遠程口譯的研究。技術性是國內外都關注的一個問題,西方國家在20世紀末之前通過大量的可行性試驗對技術問題進行驗證和改進,而我國現階段對技術的研究主要是在現有技術的基礎上,探索未來更優化、更具時代性的先進系統。在未來的遠程口譯研究中,我國應該加強高校和遠程口譯相關社會機構間的合作,拓展研究領域,廣泛應用實踐性手段,以推動遠程口譯在我國的實踐發展和學術研究。現有研究結果顯示遠程口譯相比面對面口譯更加困難,但是挑戰性多存在于翻譯手段和技術上,語言組之間并不存在差異,因此在未來,或應關注遠程口譯中技術和勝任力方面的研究,以達到降低溝通壁壘,提高工作質量的目的,以期為學界和業界提供理論指導、培訓框架以及從業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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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parison of Research Status and Development Trends of Remote Interpreting in China and Western Countries
—A Bibliometric Analysis Based on Cite Space
Li Jing
College of International Studies of Shenzhen University (SZU), Shen Zhen
Abstract: Since 2019, the research of remote interpretation has entered an explosion period at China and Western Countries, and the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the status quo and trends of such research has played a guiding role in the industry and academia. This article visually analyzes the relevant literature of remote interpretation in the Web of Science and CNKI database through Cite Space the software, and through comparison reveals that independent research is mainly carried out in China, but emerging forces have formed a cluster phenomenon; while foreign research topics are more diversified, among which the most popular research background is the medical field, followed by the legal, while domestic research is more labeled. Technicalization is a topic that is concerned at home and abroad; while research on interpretation technology is the latest trend of domestic remote interpretation research, the main research trend abroad has shifted from telephone interpretation to the line of sight research in video interpretation. In the future, it is recommended to strengthen cooperation between universities and social institutions and focus more on research on technology and competence, so that the technical barriers of remote interpretation could be turned into technical advantages.
Key words: Remote interpreting; Cite Space; Visualization; International comparison; Recent tren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