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敦煌藝術的形式與歷史文脈

【摘要】敦煌飛天是敦煌藝術的重要組成內容，自印度傳入中國的佛教藝術早期樣式呈現外來風格，隨著時代的發展，敦煌藝術形態逐漸中國化，敦煌飛天藝術形象也在不斷地發展變化。本文將對敦煌藝術——壁畫飛天展開研究，分析飛天藝術的歷史淵源和藝術形式，之后探討對敦煌藝術的傳承和發揚，希望能夠更好地傳承敦煌藝術的歷史文脈，堅定文化自信心和自豪感。

【關鍵詞】敦煌藝術；藝術形式；歷史文脈；壁畫飛天

【中圖分類號】J505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7-2261（2023）22-0049-04

一、引言

敦煌藝術發展長河中，飛天壁畫具有極強的藝術裝飾性，靈動、輕盈的姿態展現出了佛國世界的神圣，逐漸發展成為佛教文化的典型代表。敦煌藝術起源于佛教，是我國佛教藝術寶庫中的瑰寶，敦煌研究的熱潮如火如荼，本文將從敦煌藝術的歷史淵源、藝術形式兩個方面展開討論，并嘗試探討敦煌藝術傳承與發揚的具體途徑。

二、淺析敦煌藝術的歷史淵源

（一）歷史起源

我國古代敦煌藝術起源于佛教，莫高窟是敦煌藝術的中心，包含數量繁多、品類豐富的藝術作品。自敦煌文書再現之后，我國掀起了敦煌研究的熱潮，越來越多的藝術家、學者深入莫高窟，探討關于敦煌藝術起源的相關內容。很多西方學者認為敦煌藝術起源于西方，在吸收佛教藝術之后逐漸發展起來，是古希臘文化東漸的成果。我國學者認為敦煌藝術來源于東方，是中華傳統藝術的代表之一，是中華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主張中原文化“西延”的觀點。很多國內學者從青銅器上的圖案、壁畫、墓室磚畫等實物中找尋根據，以此為實例來論證敦煌藝術“東來說”的觀點。早在漢代，敦煌已經發展成為東西方交通的樞紐，是中外文化交流和經濟發展頻繁的區域，在當時就已經發展成了國際化大都市。印度佛教自西漢時期傳入中國，到魏晉南北朝時期，佛教發展成為主流，被統治者大力推崇，佛教已然發展成為鞏固統治的有力工具。時代戰亂，佛教取得了傳播條件，人們將希望寄托于宗教，渴望從佛教中找到慰藉，佛教活動也更加盛行，在當時有很多佛像雕塑、佛教壁畫等，還開鑿了許多石窟，敦煌藝術也由此誕生。這也表明，敦煌藝術是中國藝術的重要組成，是中國藝術寶庫中的瑰寶，更是世界藝術的寶貴財富。

（二）發展過程

早期階段指的是從敦煌藝術誕生以來一直到南北朝時期，這一階段的敦煌壁畫藝術、色彩雕塑更多地融合了西域地區的風格，帶有原始、粗獷的風格特點，以此更好地詮釋了佛教的神圣性。隋唐時期，佛教藝術發展更加興盛，這一時期出現了一些教派分支，佛教與社會大眾的日常生活緊密地結合起來，隨著佛教教義的廣泛傳播，佛像也在朝著世俗化的方向發展。當時佛像已經從原本的“佛”漸漸地發展成為對皇帝的映射，褪去了佛教神秘的外衣，緊密融入了中國文化，逐漸發展成為本土文化的組成部分。敦煌壁畫歷經多個世紀的發展，已然成為千年以來民族文化的璀璨結晶，是世界美術史上的奇葩。壁畫飛天經過不同階段的發展變化，給人們帶來了美妙的視覺盛宴。作為人類一流的藝術瑰寶，敦煌文化容納吸收了民族文化和宗教文化的精華，飛天發展成為敦煌藝術的典型代表，為世人所稱贊。

三、分析飛天形象的藝術形式

（一）線條美

古代中國壁畫藝術創作中線條的表現至關重要。我國古代藝術家善于運用線條造型，展現出藝術作品的獨立魅力，比如東晉顧愷之、吳道子的畫作，靈活地運用線條造型，使得畫作圓潤飽滿、飄逸圓轉。經過長時間的發展，中國線描能夠根據具體的描繪對象，運用不同的線條，敦煌石窟壁畫展現出了獨特的線條美。西漢時期佛教傳入中國，到東漢時期，統治者專門派人到西域迎接高僧。佛教高僧深入中原，廣泛宣傳佛法，給當時的平民百姓帶來了精神慰藉。敦煌飛天在早期階段深受外來印度、西域的影響，飛天形象的藝術風格帶有西域色彩，飛天形象大多線條簡練、粗放，呈現出古樸、原始的魅力。比如莫高窟275窟《尸毗王本生》的上方飛天就采用了較為精煉、簡潔的線條，飛天形象頭頂元光，身披飄帶，上身赤裸，腿部較彎，雙手均放置在胸前。線條粗糙幾筆，將飛天的身體輪廓、臉部形象勾勒出來，飄帶也是一筆輕輕帶過，呈現出古樸的特點。257窟頂部平棋的裸體飛天形象也是早期代表，平棋中心繪制了四身飛天徜徉在綠色的池水中的形象，在水池中還有蓮花。這組飛天的形象相比于275窟中的飛天形象所采用的線條更加簡潔，飛天輪廓僅僅由幾筆勾勒出來，卻展現出了飛天悠揚、自在、飄逸的狀態，四身飛天姿態一手向前、一手向后，肢體舒展，動作優美。西魏石窟中也有類似姿態的飛天形象，所采用的線條也十分簡練，比如249窟中南壁說法圖右側的飛天形象，簡練、粗糙的線條使得飛天的臉龐十分剛健，身體強壯，上身赤裸，幾筆線條將飛天的肌肉走向勾勒出來，飛天雙手高舉，好似正在舞蹈，飄帶甚至帶有尖角，飛天形象威猛，展現出強大的生命力。在莫高窟285窟中，釋迦、多寶二佛說法圖中的飛天呈現御風飛行的姿態，飄帶迎風飄蕩，逆風飛翔，祥云飄飄，簡約的線條將飛天的婉約秀美的形象特征展示出來。285窟中的飛天形象和東晉顧愷之《洛神賦圖》中洛水神女的形象有些相似的特點，都扎著發髻，逆風飛行，裙角飄飄，一邊飛行一邊吹奏，氣質姿態飄逸出塵，但飛天形象所采用的線條更加簡練，不像洛水神女那般細致、繁復。

（二）色彩美

敦煌藝術之所以能夠享譽國外，是因為它創造了極佳的藝術成就，在色彩方面講究和諧、均衡，創造出了很高的藝術價值，敦煌飛天是其中最為典型的代表。早期敦煌飛天的上色法包括三種，分別是西域暈染法、北魏不暈染畫法、中原式暈染法。在最早時期，敦煌飛天上色法以西域式暈染法為主，這種上色法是從邊緣處開始，逐漸地向內暈染，典型代表是莫高窟263窟南壁中的飛天。該飛天形象頭頂圓光，表情姿態怡然，雙眼微微閉合，身著長裙，上身赤裸，飄帶飛揚，一手放在胸前，一手向前延伸，動作像在飛翔。該飛天形象上色簡單，紅色長裙、藍色飄帶，展現出了飛天古樸、自在、沉靜的氣質特征。北魏時期盛行不暈染的畫法，莫高窟272窟中的兩身飛天，同樣頭頂圓光，一身飛天的圓光相對更大一些，上方的上身飛天一手放在胸前，一手向后舒展，同樣是上身赤裸，下身穿著長裙，下身飛天雙手放在胸前呈微微捧起的動作。上身飛天用色大膽，下身飛天色彩更為柔和，對比強烈。北周時期盛行中原式暈染法，中原式暈染法與西域暈染法不同，是從中間開始逐漸向邊緣暈染，比如莫高窟428窟中的飛天形象，該飛天呈現倒掛的姿態，手持短笛，身著飄帶，面部、身體采用的是凹凸渾染法，歷經時代的洗禮，出現“五白”，即白眼眶、白下巴、白眉、白鼻、白牙。隋唐時期飛天造型采用的色彩更加鮮亮，色彩反差較為明顯，莫高窟第44窟中的伎樂飛天形象用色豐富，且色彩對比強烈，使得飛天形象呈現強烈的動感。飛天面部表情怡然、祥和，手持蕭，一邊吹奏樂器，一邊飛行，身穿鮮紅色衣服，頭頂帶有珠冠，身著配飾，手臂還有環佩，肩披飄帶，飄帶一側顏色為青色，一側為紅色，周圍還有祥云，祥云采用了青色、藍色、黑色等顏料，色彩變化細膩豐富。早期飛天所采用的色彩風格高雅、沉著，明度較低，采用的顏色大多為黑、白、灰、石綠、土紅等。色彩鮮亮卻不媚俗，古樸典雅，配色和諧，用色大膽高妙，也因此塑造出來的飛天形象大多十分立體，可以看到西域風格和中原特色的結合。唐代飛天用色則更為大膽、浪漫，渲染技法也有所創新，與前代相比用色更加豐富，常采用褚紅、青綠等對比鮮明的顏色。

（三）造型美

敦煌飛天最早可以追溯到印度神話中的“天人”，傳入中國后，融入了中國本土文化，“羽人”“仙人”的設想也融入其中。但飛天背部沒有翅膀，飛天是以飄逸的飄帶和彎曲曼妙的姿態而飛行的。飛天造型多變，有的一腿在前微直，一腿在后微微彎曲；有的身體前傾，一手在前向前延伸，一手在后微微上揚；有的雙手放置在胸前，呈現微微捧起的姿態。在敦煌石窟中很難找到動作姿態完全一致的飛天，飛天造型富于變化，展現出獨特的動態韻律，畫面活躍、歡快、生動，且富有生命力。莫高窟272窟中的飛天浩浩蕩蕩排列起來，并朝向正壁佛像向前飛翔，飛天姿態各有特點，有的一腿在前、一腿在后，有的雙腿都在身后，有的雙手合攏放在身前，有的手臂一前一后舒展，有的一手向前延伸、一手放于胸前，甚至每個飛天頭頂的圓光也不同，或大或小、或明或暗，衣著花紋、褶皺各有不同，展現出生機勃勃、生動活潑的宏大場面。285窟飛天形象展現出較為強烈的中原風格，比如285窟南壁的十二身飛天，四周遍布祥云、鮮花，飛天上身赤裸，排成一列，身著長裙，扎著發髻，臉龐溫柔、怡然。十二身飛天的姿態也各有不同，有的手持橫笛，有的彈奏箜篌，有的擺弄琵琶，一邊吹奏樂器，一邊凌空飛翔。比如，第二身飛天手持箜篌，姿態優美、柔和、舒展，逆風而飛，輕輕撥弄樂器，形象十分傳神。第三身飛天一手拿著阮咸，另一手放置在腰胯處，姿態好像在追逐。敦煌飛天造型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幾種類型，包括“V”式、“U”式、直線式、跨越式、成群結隊式等。其中以“V”式和“U”式為主，身體呈現這種造型，但手部動作卻各有不同，有的飛天雙手一前一后，有的雙手高高舉起，有的并攏放在胸前。跨越式飛天指的是腿部動作一前一后好像在跨越的形象，富有動感。直線式飛天身體好像一條直線，在空中飛翔，像是一只敏捷的燕子。雙飛天式造型指的是兩身飛天，或是一上一下，或是一左一右，兩身飛天造型相互呼應。成群結隊式飛天指的是四身飛天及以上，多為伎樂飛天，飛天成群結隊，手拿樂器，一邊飛行，一邊彈奏，四周有祥云、鮮花，氣氛歡快、祥和、活躍。多變的藝術造型使得敦煌壁畫更加豐富，飛天形象生動。

四、淺談敦煌藝術對傳承和發揚

敦煌飛天藝術具有極強的審美價值和藝術價值，在中國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展現出了對外來文化的兼容，同時也展現出了我們對本民族文化的自信。當今社會，藝術展現出極強的民族性和世界性，我們對自身的傳統文化，要堅持去粗取精，堅持弘揚中華民族優秀的傳統文化。對于外來文化，要堅持開放包容、兼收并蓄、外為我用，將其中的營養成分吸收進來。飛天藝術的歷史淵源表現出了我們內在文化和外來文化的融合，也反映出了我們對精神境界、藝術的不懈追求。飛天藝術的藝術形式、精神內涵反映了高雅和世俗的結合，源于現實，卻又高于現實。作為藝術工作者，需要加深理解，把握當今時代的審美價值和審美方向，將飛天元素應用到現代設計中，傳遞出飛天藝術的深刻內涵和審美觀念。

在現代設計中，飛天藝術元素得到了巧妙地應用，國內外許多從事服裝設計的工作者將飛天藝術中的元素提取出來，應用到了禮服造型設計中。中西方元素在服裝設計中實現了碰撞，在契合時代時尚潮流的同時，也展現出了東方獨具特色的藝術審美特征。

目前成立的專門的敦煌文創機構正在積極地策劃和推出與敦煌藝術文化相關的創意產品。比如帶有敦煌元素的絲巾、T恤衫，印有敦煌飛天圖案的手機殼、滑板，以敦煌飛天為對象的一系列飛天玩偶盲盒，飛天字體等。在2019年，敦煌博物館絲綢之路文化創意手術中繪制了敦煌飛天元素，在2020年，騰訊開發了文創小程序，也融入了敦煌元素，并取得了當年的廣告創意獎。敦煌飛天還應用到了很多IP聯名中，比如桂格燕麥和敦煌博物館聯合授權推出了限定禮盒，禮盒設計展現出敦煌飛天的優美姿態，將敦煌飛天的色彩美、線條美、造型美展現出來，并融合了當今時代的新元素。禮盒上的飛天形象具有獨特性，呈現不同的造型姿態，將千百年來飛天的歷史發展展現出來。京東、華為的敦煌博物館聯名，夢幻西游與敦煌博物館聯合，對敦煌文化進行了再次創作，堅持保護、傳承、發揚的基本理念，將敦煌文化呈現給大眾，在保護敦煌藝術的同時，也將敦煌的藝術性清晰地展現出來，并巧妙地結合流行元素，契合了當今時代的審美需求。再比如，目前很多游戲也融入了敦煌飛天元素，如王者榮耀就以敦煌文化中的藝術原型為靈感，設計英雄人物和同款皮膚，實現了對敦煌文化的再開發，在現代社會中拓寬了敦煌文化藝術的使用場景。以上例子都體現了當今利用數字技術和互聯網，在個性化媒介形態的支持下對敦煌文化進行再開發的措施。

敦煌飛天在重大賽事中也得到了應用。比如在第32屆夏季東京奧運會的體操團體決賽中，中國選手身著融入了敦煌元素的體操服，表演曲目為《飛天月舞》。選手們邁著古典的舞步，從敦煌飛天中找尋靈感，編排舞蹈動作。本次表演向世界展現出了精妙絕倫的敦煌之美，并取得了最佳成績。除了服裝和演繹，場館設計中也同樣體現了敦煌元素。2022年北京冬奧會國家速滑館“冰絲帶”是唯一的一個新場館，該場館從敦煌飛天的飄帶中汲取靈感，將飛天飄帶融入了場館設計中。

敦煌藝術元素在現代社會中的應用，是對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繼承和發展的重要體現，有助于我們堅定文化自信，提升文化自豪感和認同感。如今國內外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和重視敦煌藝術，中西方對敦煌文化和敦煌藝術的研究愈發深入，敦煌藝術于中國、世界都是不可取代的寶貴財富。

五、結束語

本文圍繞敦煌飛天展開深入研究，從敦煌飛天的歷史文脈、藝術形式和繼承發揚三個層面進行分析。敦煌藝術憑借其經久不衰的生命力活躍在現代生活的各個角落，為人所熟知和喜愛，是我們堅定文化自信不可缺失的寶貴的藝術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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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偉（1982.11-），男，回族，江蘇揚州人，碩士，高級經濟師，研究方向：中國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