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舞臺戲曲與戲曲電影之差異

【摘 要】戲曲是一種歷史悠久且種類繁多的綜合性舞臺藝術，戲曲電影是中國民族戲曲與西方電影藝術相結合的一種電影類型。傳統舞臺戲曲與戲曲電影之間既有相似之處又有較大的差異。為探究戲曲藝術的當代傳承與發展，挖掘戲曲藝術多樣的魅力，可從藝術形式、表現手法及內在節奏三個方面對二者進行分析。

【關鍵詞】舞臺戲曲；戲曲電影；藝術形式；表現手法；內在節奏

中圖分類號：J80-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6）05-0030-02

中國古典戲曲經過歷史的洗滌以及自身的發展，已形成一種特有的、成熟的、擁有固定程式化表演的舞臺演出形式，且擁有以方言、地域為特色的不同戲曲種類和藝術流派。戲曲電影以戲曲表演為拍攝對象，汲取中國古典戲曲的藝術特色，通過前期編劇、演員表演、拍攝取景以及后期剪輯處理等電影手法使其出現在銀幕上。隨著戲曲的不斷發展完善，戲曲電影也日漸成為一種成熟的、獨具藝術特色的電影類型。但究其根本，兩者間仍存在較大差異，本文從藝術形式、表現手法、內在節奏三方面對二者進行分析。

一、藝術形式的差異

中國傳統舞臺戲曲綜合性較強，不僅融合了舞蹈、雜技、武術、詩歌等藝術門類，還體現在以唱、念、做、打為主的富有形式美的精湛深厚的表演藝術上。傳統舞臺戲曲的舞臺表演是空靈且開放的，布景和時空是虛擬化的，道具和空間是意象化的，時空浩渺無涯，萬物精彩紛呈，因此傳統舞臺戲曲整體側重藝術性，其技術性體現于演員的精湛表演，對演員的基本功以及戲曲素養要求極高。與傳統舞臺戲曲不同的是，戲曲電影其樣式雖沒有統一規定，但都是用鏡頭和畫面來表現內容，起到了一種物質載體的作用，同時也對傳統戲曲的表演形式進行了藝術改造。較傳統舞臺戲曲的偏重藝術性，戲曲電影更注重電影的技術性，它需要電影的技術性與演員表演技術性的結合，這是由電影的基本屬性決定的。

此外，傳統舞臺戲曲是在真實空間中進行的，所呈現的不是畫面而是空間。“舞臺的空間是從物質到精神，支持和促進著演出的進行，闡釋和表現著演出的內涵和主題。”[1]這使得傳統舞臺戲曲更具直觀性、立體化和生命力，觀眾既能對舞臺上的情形一覽無余，又可根據自己的喜好進行視點的選取。

電影是時空相結合的藝術呈現，電影敘事靠的是畫面空間，因此電影不能沒有畫面，但它的畫面空間是在屏幕上展現的，只能用二維的平面空間來展現三維空間，所以終究是平面空間。戲曲電影的空間在畫面上的呈現可分為畫內空間和畫外空間，畫內空間即所展示的空間是攝像機取景框所涵蓋的場景空間；畫外空間即未被展示的空間，是被畫面所隱藏的且具有暗示性的三維想象空間。戲曲電影因故事的側重和鏡頭的組接往往需要舍棄一些情節，僅通過話語或字幕等提示使觀眾進行畫面外的補充想象，這與舞臺戲曲的直觀性是不同的。

二、表現手法的區別

傳統舞臺戲曲重在“寫意”，講究神韻，其舞臺布景、時空表現以及演員的表演是大跨度、虛擬的。演員表演時，由于所有的表演都要通過舞臺為觀眾呈現，沒有機位的調度為演員提供一定的方便，又考慮到與觀眾的距離以及現場效果，因此演員的聲音要盡可能的響亮、清晰，動作幅度要盡量大，這就不可避免地產生適當的夸張效果。舞臺上，演員的一系列動作都有一套固定的程式，這些程式化的動作是在現實動作的基礎上進行了藝術再創造，形成了獨特的寫意效果。

戲曲電影則重在“寫實”，它突破了舞臺戲曲的封閉性以及觀眾視角的固定性，注重鏡頭的完整性和敘述性，因此自由創作的空間彈性大、開放性大。由于拍攝時本身所具有的靈活度、機位的調度，以及后期的剪輯，因此演員的表演要符合鏡頭的框架與故事的表達，動作不能過于夸張。為了達到寫實的藝術效果，戲曲電影雖盡可能地保留了一些戲曲動作，但由于其場景的真實性，也不得不刪去大量有特色的程式化表演，所以戲曲電影中大大削弱了傳統舞臺戲曲寫意性的程式化表演。

只能遠觀的舞臺戲曲和能夠近看的戲曲電影，雖然在呈現方式以及觀感體驗上有所不同，但都不影響觀眾對其的理解。舞臺戲曲以舞臺為演出場地和傳播媒介，是演員在臺上演出，觀眾在臺下觀看的互動過程。觀眾的即時反應激勵著演員藝術才華的發揮和舞臺美感的呈現，而舞臺魅力的散發和周遭氛圍的漸熱又震撼著觀眾，使其領略并融入進戲曲藝術的無限魅力中，演員和觀眾之間能夠形成直接的雙向交流；而戲曲電影將戲曲的舞臺藝術形態搬進了銀幕，使戲曲的觀賞方式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演員雖然失去了在場的表演激情，卻得到了修補失誤追求完美的機會；觀眾雖然失去了在場的感染力，卻得到了自由隨意的觀感體驗。

三、內在節奏的不同

“節奏是一切事物運動和生命的表現形式。”[2]在傳統舞臺戲曲和戲曲電影中，決定節奏的因素有很多，如劇本設定、演員表演、音樂基調、情節推動等，而二者在藝術呈現上的節奏是不盡相同的。

舞臺戲曲有虛擬的布景和較大的空間，具有直觀性、空間性以及互動性，其節奏受制于整體情境，依據于情節安排，決定于演員表演。時間的延長或停頓是靠劇情推動和演員表演的共同作用來達到的，劇情推動的內在動力又要求演員的內在情緒與外化動作達到高度的整一性。在戲曲表演時，為了刻畫人物內心情感，通常由演員進行唱詞陳述，這種陳述是為抒情而抒情，是言之無物的。同時，傳統舞臺戲曲的場景是象征性的，舞臺上空間的劃分依靠演員的手勢、步伐等動作來對觀眾進行指導性的聯想，演員在進行這些程式化表演時會自然而然地放慢動作，力圖做到有規范性又不乏生動靈活性的演出，以給人無限的空間感，這種時空的相對無限性使傳統舞臺戲曲主要以情感為重，充滿詩意的吟唱和輕柔緩慢的動作使故事整體節奏偏慢。

而電影是運動的藝術，其節奏是以鏡頭內部運動和鏡頭外部運動相結合的藝術形式為基礎的，內部運動即鏡頭內部元素的運動，鏡頭外部運動即蒙太奇等鏡頭組接。在鏡頭內部中，戲曲電影除了對演員形態以及情感的真實流露有較高要求外，對場面調度、音效、畫面構圖等也都有要求，對演員以及其他元素的調度更多地是為了鏡頭畫面的選取以及劇情的需要。在鏡頭外部中，電影導演可以通過蒙太奇的剪輯手法有意識地將“呈現于畫面之內的時間”[3]進行延長或停頓，通過大量的鏡頭切換進行場景的轉移和時間的更替，從而推動劇情的發展。因此，畫面內場景的相對有限性使戲曲電影以情節為重，劇情的層層推進、鏡頭的不斷切換和程式化動作的舍棄使故事整體節奏偏快。

戲曲由舞臺搬上銀幕，是一種創新、一種發展，更是一種傳承，其根本目的都是為了更好地表現戲曲的魅力。戲曲電影“這個片種的出現，為宣傳、傳播、保留、記錄我國優秀的傳統戲曲樣式、優秀劇目、藝術大師的表演藝術成就提供了一種現代藝術手段。”[4]同時，戲曲電影不僅打破了傳統戲曲舞臺區域的局限性，為戲曲提供了更廣闊的視覺平臺，而且拉近了觀眾與演員、與故事、與戲曲本身的距離，使觀眾可以多角度、全方位地感知戲曲的魅力。在當代，戲曲已從膠片走向電視、網絡等，特別是科技的進步，使不同的影像紀錄方式誕生出來，也使得戲曲有了更新的記錄形式和傳播空間。

參考文獻：

[1]譚鐵志.演劇與影視舞臺：空間創意[M].北京：華文出版社，2005.2.

[2]郭培筠.淺論電影節奏美的創造[J].語文學刊，1998（4）.

[3][蘇]安德烈·塔可夫斯基.雕刻時光[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3.125.

[4]朱廣平.淺析中國戲曲與中國電影[J].中國戲曲學院學報，2006（2）.

[5]高小健.中國戲曲電影史[M].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2005.

[6]鄭傳寅.中國戲曲文化概論（修訂版）[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3.

作者簡介：

翟笑千（1992-），女，河南魯山人，河南大學在讀研究生，碩士，主要從事戲劇與影視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