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旅融合背景下惠州西湖景區文化內涵提升策略研究

侯娟

（惠州市博物館，廣東 惠州 516003）

惠州素有“半城山色半城湖”之稱，惠州西湖歷史上與杭州西湖、潁州西湖齊名。隋唐以后，惠州以湖、江作為天然屏障開始筑城。明初，惠州府城擴建時將西湖部分水域圍入城內，并開鑿溝通東江水系為城內居民提供水源。至此，五湖六橋的城市聯通格局逐漸形成。惠州西湖是嶺南山水園林的代表，由五湖、六橋、八山、十六景構成，現存大量文化景觀自古依托西湖而建。惠州一直延續“城中有湖，湖中有城”的城湖相依城市建設風格。2015年，惠州獲評國家歷史文化名城。惠州城市演進的歷史與西湖變遷息息相關，充分發掘西湖及周邊區域文化遺產的歷史文化價值并加強保護利用，對于彰顯惠州西湖的文化內涵、煥發惠州古城的活力、推動惠州名城保護和文旅融合、增強文化自信等具有重要意義。

1 學術史回顧

近年來，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成為學界關注的熱點。劉志偉在《“遺產”的現代性—〈文與物：國保單位佛山東華里的構建〉序》中強調文化遺產保護的現實疊合著當代社會文化發展的多元背景與多重價值，如果將文化遺產從社區生活脈絡中完全抽離出來，其文化內涵亦將消失①。劉伯英在《美麗中國·寬窄夢—成都寬窄巷子歷史文化保護區的復興》中闡釋了以院落為單位的微循環模式的保護方法，形成文態、業態、形態和生態的“四態合一”②。寬窄巷子的保護利用方式是國內的范例。楊小茹、張倩的《活態遺產—杭州西湖文化景觀遺產的保護與利用》則介紹了杭州西湖文化景觀遺產的歷史變遷、保護管理狀況、保護利用對策等內容，對于豐富惠州西湖的文化內涵具有借鑒意義③。

惠州“城—湖—江”關系密切，惠州西湖是重要的城市水利設施。吳慶洲在《惠州西湖與城市水利》中探討了惠州西湖與城市水利的經驗與教訓。肖雯靜在《廣東惠州西湖空間形態及其發展策略研究》中對惠州西湖風景區的形成、物質空間、風景價值進行闡釋⑤。梁仕然在《廣東惠州西湖風景名勝區理法研究》中以古代風景園林理法的“相地”“明旨”“立意”“理水治山”等程序分析了惠州西湖風景區的形成、內涵、物質空間和風景價值等，同樣對城市規劃提出合理化建議，強調要恢復西湖及惠州的山水城市風貌⑥。關于惠州西湖的研究多側重風景園林、城市空間等方面，而本文則從文化遺產保護的角度關注惠州西湖文化遺存的保護與利用。

2 西湖文化遺產的展示和利用建議

惠州城區擁有西湖、府城和縣城三大文化區，擁有金帶街、北門直街、水東街、鐵爐湖等歷史文化街區。惠州西湖周邊分布的各級文物保護單位共45處，其中包括廣東省文物保護單位10處、惠州市文物保護單位30處、惠城區文物保護單位5處。西湖景區及周邊區域尚未核定公布為文物保護單位的不可移動文物13處、名人故居9處。

2.1 建立和提升改造博物館、紀念館、藝術館

目前，惠州西湖周邊開放有東坡紀念館、朝京門陳列館、賓興館古代科舉制度陳列館、黃氏書室（東江民俗文物館）、陳炯明史料館等場館。雖已發揮出一定的社會效益，但還相對分散，沒能形成集聚效應。相比之下，杭州、佛山等城市的博物館建設經驗值得借鑒：杭州創建西湖博物館，并對西湖及周邊的博物館、紀念館、藝術館進行了升級改造；佛山市建設博物館之城也卓有成效。

2.1.1 建立惠州西湖博物館

惠州西湖以山水秀遂、曲折幽深而聞名，古往今來不少名人駐足，不論自然風光還是人文景觀都極其豐富，而且城市的興起也與西湖、東江密切相關。鑒于此，適宜在西湖內選址建立惠州西湖博物館。杭州市早在2005年就建成了杭州西湖博物館，成為我國第一座湖泊類專題博物館。對于名城惠州來說，建立一座專題性的惠州西湖博物館尤為重要。它將成為展示惠州城市歷史、自然風光和人文景觀的重要窗口，并對于收集、整理和研究散落的與西湖緊密相關的文史資料和文物具有積極意義。

2.1.2 提升改造現有陳列館

隨著惠州東坡祠景區的全面開放，原陳列于西湖東坡紀念館的很多文物入藏新館。該館展陳目前顯得空洞，內涵活力不足，建議對展覽主題重新定位。紀念館旁是廣東省文物保護單位朝云墓，這里仍應延續東坡文化，重點展示東坡與惠州西湖，同時，陳展中增加王朝云的分量。兩個場館應各有側重，西湖館舍面積雖小，但仍可做出精品展覽。

留丹亭是西湖一處代表性建筑。“在點翠洲。建國二年（1913）為辛亥革命馬鞍之役戰死烈士陳經等十五人建，據碑刻本孤嶼亭遺址。”⑦“留丹點翠”也成為西湖一景。現為咢生書屋，主要展示書畫和陶瓷。建議延續文物原有的歷史信息，適時恢復其紀念性，將留丹亭開辟為一處辛亥革命文化紀念場館。同樣，位于荔浦風清的紀鄧山莊也可適時恢復為紀念場館，突出鄧鏗的歷史功績。

除此之外，惠州西湖缺乏美術館、藝術館，也可以考慮引進民間力量，設立非國有博物館。惠州西湖風光綺麗，歷來不少畫家徜徉于西湖的湖光山色之中，比如嶺南畫派畫家高奇峰就曾來此。《惠州西湖志》中記述：“建國二十年（1931）‘柏林美展’，奇峰訪名勝為畫稿。居荔晴園，嘗在圓通橋北望，云山秀杰宕遠，為全湖之勝。水簾飛瀑，亦賞其秀析，視為飽食美膳，進波蘿露。”⑧他的弟子何漆園、趙少昂、容漱石等也常來湖上。何漆園的《豐湖秋夜圖》成為佳作。惠州畫家李長天也繪有《西湖圖》。惠州西湖是天然的寫生創作基地，可以鼓勵引入美術展覽、開展美術交流和學習研究等。

2.2 加強名人故居的展示利用

名人故居是歷史街區文化價值和內涵的重要體現，也是游人駐足的重要看點。常州的青果巷歷史街區曾云集眾多歷史名人，現有愛國實業家劉國鈞故居、語言大師趙元任故居等。惠州歷史街區也不乏名人故居，金帶街有陳培基故居（原名楊起元故居）、張友仁舊居（梅花館）、陳紫舊居（金帶街陳氏祖居）等，但是其文化內涵的發掘仍顯不足。

2.2.1 陳培基故居（原名楊起元故居）

楊起元故居位于金帶街61號，始建于明代。楊起元（1547—1599），字貞復，號復所，歸善人，明代禮部尚書、理學家。后來家道中落，其后裔將故居轉賣給惠州籍舉人陳培基。陳培基，字弼介，曾任惠陽縣縣長。陳氏在故址上興建了三進四合院。故居現存“光緒十九年癸巳廣東鄉試中式四十四名舉人陳培基立”夾石。2004年，故居被公布為市級文物保護單位。這處故居涉及明代和清末民國時期的兩個歷史人物，房屋在不同姓氏之間流轉。楊起元是明代著名的理學家，理學與惠州的淵源等內容可以在此陳列。陳培基也曾參與建設豐湖圖書館。該建筑作為名人故居陳列展示，內涵非常豐富。

2.2.2 張友仁舊居（梅花館）

梅花館是一處省級文物保護單位，位于金帶街五巷7號，始建于1932年，因門前立有一通刻有梅花的石碑而得名。張友仁（1876—1974），惠城區人，民國時期曾任海豐、龍溪兩縣縣長，廣東公路處處長。早年參加同盟會，積極抗日，幫助惠寶抗日總隊籌款，1939年到1940年期間他將梅花館讓于東江華僑回鄉服務團辦公與住宿。他編著有《惠州西湖志》。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張友仁歷任東江人民圖書館館長、廣東省文史館副館長。梅花館為研究惠州名人張友仁及惠州地區抗日戰爭史提供了珍貴的實物資料，也適宜開辟為陳列館。

2.2.3 陳紫舊居（金帶街陳氏祖居）

陳紫與廖尚果（筆名青主）、廖輔叔并稱為“惠州音樂三杰”，是中國現代音樂學界的重要人物。陳紫（1919—1999），惠城區橋西人，先后在魯藝、中央戲劇學院工作，后任中國歌劇舞劇院副院長，是中國新歌劇奠基人之一。陳氏祖居位于金帶街一巷5號。若將陳紫舊居加以陳列展示，突出惠州人對現代音樂的貢獻，將為惠州打造“愛樂之城”增添亮色。

還有一些名人故居可以選擇掛牌的方式加以保護。“在英國，倫敦、利物浦、伯明翰、愛丁堡、曼徹斯特等大城市都設有名人藍牌，共計900多塊，其中70%設在倫敦繁華地區。這些藍牌由鐵質搪瓷制成，上面有6行英文字。第一行字比較大，寫著人名。下一行是他的職務、身份，再就是在何領域有何卓越貢獻、生卒年月。最后一行是某年某月‘在此居住’。”⑨這些名人藍牌記錄和傳遞了當地的名人文化。惠州市的文保單位均已豎立保護標志碑，包含內容簡介，但是相比名人藍牌，不夠簡潔明了，重點也不夠突出。惠州其他的名人故居如廣東著名老中醫余道元故居等可參照此類做法。

2.3 非遺工作坊的引入

惠州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形式多樣，羅浮山百草油制作技藝、惠東漁歌、舞火狗、小金口舞麒麟、李家拳等非遺項目代表了惠州的地域文化特色，是活態的文化遺產，急需保護傳承和利用。惠州可以借鑒廣州永慶坊，引入非遺工坊。2020年8月，永慶坊非遺街區作為廣州第一個非遺街區開市。建議將惠州非遺工坊引入水東街等歷史街區，鼓勵傳承人開辦非遺工作室，定期舉辦非遺展演，開展非遺研學等活動，進而彰顯惠州地域文化特色，增加街區的內涵與活力。

2.4 實行遺址、原址保護

杭州市對西湖文化景觀遺產范圍內的重要史跡進行了全面系統的考古發掘，并采取有效展示手段，使雷峰夕照御碑亭遺址等得到有效的保護與展示。目前，惠州市已開展中山公園考古發掘工作，今后將對中山公園府衙建筑及城墻遺址進行遺址保護和展示。

對于惠州西湖及周邊已消失的重要古跡，建議以立說明牌的方式使西湖文化得以傳承，比如碧水關原址。碧水關也稱“涵碧關”，“碧水涵秋”曾是一景，原址位于五四路口原東興酒家右側。“明初擴城，在此筑關改秀水之流入百官池注入西江。清道光二十八年（1848）知府江國霖筑城，植石、固防，上為涵碧亭，題關為‘廉讓之間’，取南朝宋時，梁州范伯年居廉泉讓水之間意。”⑩1957年，擴建環城西路時碧水關被填沒。碧水關不僅是一處重要的城市水利設施，“廉泉讓水”的典故也有廉政文化等重要的教育意義。對于西湖疏浚有重要貢獻的鄧承修，也可以恢復說明牌，豎碑紀念。另外，合江樓原址、平湖門原址等城門原址，能夠考證地點的也建議豎立說明牌保護。

3 西湖及周邊街區文旅融合工作展望

惠州西湖是惠州人的城市會客廳。它能夠將金帶街、北門直街、水東街、鐵爐湖歷史文化街區有效串聯起來，使老城煥發新的活力。惠州市獲得地方立法權以來，從立法方面對西湖及周邊文化遺產加以保護。2016年，公布了《惠州歷史文化名城保護條例》；2019年，公布了《惠州西湖風景名勝區保護條例》。公眾認知和參與文化遺產保護的意識不斷增強。文旅融合背景下，西湖及周邊區域的文化資源優勢愈加顯現。環湖閱讀空間、休閑空間和創意空間的打造，實現了傳統與現代的融合，實現了城市的有機更新。

3.1 加強閱讀空間的拓展

目前，惠州西湖周邊的閱讀空間較為有限，僅有少兒圖書館、愛樹·觀湖書院等。可以充分利用環湖文化資源，鼓勵創建社區圖書館，開辦特色書店、24小時書吧等。在山水園林的環境中讀書更增添雅致。豐湖書院內部及周邊建筑也可以用于閱讀空間的延伸，開展古籍修復和整理、學術研究等。高校、社團也可以利用書院的文化資源，定期舉辦論壇、研學活動等。

3.2 加強休閑空間的拓展

國內形成了以成都寬窄巷子、北京南鑼鼓巷等為代表的特色街巷。惠州西湖周邊的祝屋巷也初具規模，形成以五合院為代表的特色餐飲民宿。然而，祝屋巷的文化內涵仍需進一步發掘。街巷的業態和地域文化特色顯得非常重要。佛山嶺南新天地有南信雙皮奶等老字號，而惠州西湖周邊及歷史街區缺乏老字號的傳承。相比之下，杭州西湖有著名的樓外樓，它坐落于孤山腳下，與西泠印社、浙江省博物館等為鄰，與西湖美景渾然一體。眾多文化名人如章太炎、魯迅、郁達夫、馬寅初、竺可楨等都曾光顧過樓外樓。西湖醋魚、叫化童雞等菜品也馳名中外。惠州歷史上雖有一些老字號，但都銷聲匿跡了。“解放前，惠州比較知名的茶樓餅店如‘東興’、‘太白’、‘中華樓’、‘太平’、‘西園’、‘得元’等均位于此街（水東街）。而茶勒巷內的東興酒家‘鹽焗雞’，也開始在這里馳名。”?對于惠州而言，雖沒有老字號的傳承，但不乏特色菜如東江鹽焗雞，也不乏特色小吃如阿媽叫等。2011年，東江鹽焗雞與東江釀豆腐、東坡大肉、梅菜扣肉一起作為東江客家菜制作技藝被列為惠州市非物質文化遺產。西湖周邊的餐館及菜式應更加突出惠州地方特色，就餐環境應融入惠州地方文化元素。建議政府對街區業態加以鼓勵和引導，逐步實現餐飲等業態的地方文化內涵的重塑。

3.3 加強創意空間的拓展

對于街區內古建筑的活化利用可以延續其原有用途，實現傳統與現代的結合。比如位于嶺南新天地的廣東省文物保護單位文會里嫁娶屋，現為佛山禪城區婚姻登記處特約結婚登記頒證點，目前已成為年輕人熱門的婚姻登記預約點。它將傳統與現代完美地結合，充分展示了嶺南民俗文化。惠州水東街的一處郵電所還在使用并延續著它的內涵。建議恢復位于水東街的市級文保單位點翠陶瓷店（瑞成樓）原有的陶瓷經營，同時亦可展示陶瓷文化。同時，鼓勵具有惠州特色的文藝創作、文化創意產業進駐街區，如龍門農民畫及衍生文創產品等。政府部門需加強街區內文化藝術類業態的扶持和引導。

3.4 加強游線的梳理與整合

文旅深度融合需要將景點串聯起來，形成特色游線。比如惠州蘇東坡遺跡較多，可以打造東坡游線，沿著東坡的足跡游覽惠州蘇堤、朝云墓、東坡紀念館、東坡祠景區、嘉祐寺舊址等。交通方式方面可以適度開放水上交通，廣州就有水上巴士，兼具公共交通和旅游觀光的功能。隨著2023年東江夜游的恢復，還可以大力發展夜經濟。環湖交通的通達性和便捷性，將助力文旅產業的快速發展。

4 結語

惠州西湖景區是城市核心價值的濃縮與再現，是城市歷史文化的重要載體，是城市的歷史記憶，也是惠州人的精神家園。提升西湖景區及周邊街區的文化內涵，加強文化遺產的保護與活化利用，對于盤活惠州歷史文化資源、實現城市有機更新、加強文旅融合和名城保護具有重要的推動作用。惠州在粵港澳大灣區文化旅游方面的特色和資源優勢將愈加顯現，城市吸引力和影響力也將逐步提升。惠州西湖將成為一張亮麗的城市名片，進而讓更多的人認識和感知惠州的自然景觀和人文歷史。

注釋

①劉志偉.“遺產”的現代性：《文與物：國保單位佛山東華里的構建》序[J].開放時代，2013（5）：212-216.

②劉伯英，林霄，弓箭，等.美麗中國·寬窄夢：成都寬窄巷子歷史文化保護區的復興[M].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14.

③楊小茹，張倩.活態遺產：杭州西湖文化景觀遺產的保護與利用[J].杭州文博，2014（1）：29-35.

④吳慶洲.惠州西湖與城市水利[J].人民珠江，1989（4）：7-9.

⑤肖雯靜.廣東惠州西湖空間形態及其發展策略研究[D].廣州：華南理工大學，2015.

⑥梁仕然.廣東惠州西湖風景名勝區理法研究[D].北京：北京林業大學，2012.

⑦張友仁.惠州西湖志[M].麥濤，點校.廣州：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1989：129.

⑧張友仁.惠州西湖志[M].麥濤，點校.廣州：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1989：294.

⑨單霽翔.歷史文化街區保護[M].天津：天津大學出版社，2015：204.

⑩惠州市園林管理局，惠州市西湖風景區管理局.惠州西湖新志[M].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95：47.

?惠州市人民政府橋東辦事處.惠州市橋東志[M].惠州：惠州市人民政府橋東辦事處，1996：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