倡導教師多文體教育寫作

林高明

教育寫作是教師專業成長的必由路徑之一。寫作是一種生命的見證，教育教學是一種生命的相遇，教育寫作不斷地激發與保持著教師的“生命感”。二十多年來，我個人堅持每天必寫，寫教育閱讀的感悟，寫學生生活的點點滴滴，寫教學的困惑與探索……在寫作中發現自我，理解教育教學，積蓄生命的能量。教育寫作于我而言，是一種精神的呼吸與心靈的吐納，是思想發酵過程中的靈魂的分泌物。它凝聚著我對人世間豐富復雜微妙的感受與理解，融匯著我對教育及生命成長的恐懼、期待、憧憬與設計，意味著我和無數文化傳統、許多鮮麗或糾結的教育現實以及未來生命的價值、意義相遇。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2021年的報告《一起重新構想我們的未來：為教育打造新的社會契約》中提出，基于實踐的知識對于塑造一種把教師視為反思性實踐者的專業極其重要。從個人層面上來看，專業的教學知識具有直覺性、實踐性和關聯性的維度。協作式的教學工作自然融入了同伴間的反思和分享。這種研究可以越來越多地被轉化為寫作，而教師就是作者。一項專業不僅需要把自身的傳統、經驗和實踐記錄下來，還需要發現探究和創新的新方向，確定研究課題，并加以研究。一旦教師被視作反思性實踐者和知識生產者，他們將在自己的專業范圍內外促進知識體系的不斷擴展，而知識體系不斷擴展正是改革教育環境、政策、研究和實踐所需要的。也就是說，教師作為“寫作者”，關聯著“實踐者”“反思者”“合作者”“研究者”，從而成就自己的專業成長及生命成長。

在多年的教育寫作中，我特別倡導與踐行“多文體教育寫作”。多文體教育寫作，就是自由式教育寫作。文字是精神的自由暢游，是心靈的任意翱翔。借著文字的力量，我們探索教育教學世界的無限可能與無限生長。人類的精神有著無限的豐富性，教育的世界有著無限的豐富性，教育寫作的樣類也應該是豐富多樣、多姿多彩的，不能以單一的形態來禁錮與鎖閉萬紫千紅、百花盛開的心靈之春。另外，對于初試教育寫作的教師而言，只有自由的多文體寫作才能煥發他們的寫作熱情與意愿，他們才會通過教育寫作深入教育教學世界。我所說的多文體教育寫作涉及教育隨筆、詩歌、散文、教育敘事、教育教學案例、教學設計、教學反思、教育教學調查研究報告、論文等。馬克思如詩一般地言說：“你們贊美大自然悅人心目的千變萬化和無窮無盡的豐富寶藏，你們并不要求玫瑰和紫羅蘭發出同樣的芳香，但你們為什么卻要求世界上最豐富的東西——精神只能有一種存在形式呢？”如果把教育寫作僅僅規定為單一種類的寫作，那么就會束縛教師的精神自由與心靈的舒展。

葉圣陶先生創作大量的文學作品，同時也著有大量的教育類文章。他寫小說《倪煥之》，寫童話《稻草人》《小白船》，寫童詩，寫文學理論；他還編寫教材，寫作教育教學理論及實踐文章，包括教育和教學的論文、專著等。葉圣陶先生為中國文學及教育的發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蘇聯偉大的教育家蘇霍姆林斯基的成長是由閱讀、研究與大量的寫作編織而成的。他的寫作也體現出鮮明的“多文體”特征——他一生撰寫了41部教育專著，600余篇教學論文，1200多篇文學作品。陶行知先生也善于用多文體寫作來提煉和傳播教育新思想與新實踐，他通過形式多樣的教育寫作，直抵教育教學核心，直抵閱讀者的心靈。他會用對聯的方式進行教育寫作，留下了許許多多深入人心的名句，如“千教萬教教人求真，千學萬學學做真人”“以教人者教己，在勞力上勞心”“以宇宙為教室，奉自然作宗師”等。他會以詩詞的方式進行教育寫作，如《自勉并勉同志》中“人生天地間，各自有秉賦；為一大事來，做一大事去”。他會以現代詩的方式進行教育寫作，如《活的教育》中“靜默如地下的種子，自由如空中的鴿子，猛勇如斗虎的獅子”。他會以兒歌的方式進行教育寫作，如《小孩不小歌》中“人人都說小孩小，誰知人小心不小。您若小看小孩子，便比小孩還要小”。更別說他以論文的方式進行教育寫作了……他還創作了大量的詩歌、散文、雜文……在他的著作中，《齋夫自由談》是雜文集，《古廟敲鐘錄》是教育小說，《知行詩歌集》是詩歌，《中國教育改造》則多為論文。

于我個人而言，我早年寫了不少教育故事、教育散文及關于教育的詩歌……這些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與塑造著我的教育理想和情懷，建構與完善我的教育思考和理解。在我的教育寫作中，我時常針對同一個專題用不同的文體進行寫作探索。比如關于“閱讀”的主題，我寫了不少文章，其中《面朝天空，把書打開》以詩的方式來表達閱讀的美妙與樂趣，《書香韻心香》以散文的方式來展現書韻、書魂、書滋味，《建筑兒童的心靈圣殿——兒童閱讀指導 》以案例的方式來探討如何進行兒童閱讀指導，《融入全學科閱讀，提升核心素養》則以論文的形式來研究全學科閱讀的含義、價值、特點及如何通過全學科閱讀提升核心素養。通過多文體的教育寫作，我對教育教學的理解比較通達，文字表達比較自由靈活，較好地養護著教育教學研究與寫作的“情理智趣”。

多文體的寫作，促進寫作者思維多領域、跨領域的整合、融合，使寫作者不會陷入“畫地為牢”“自我設限”的誤區之中，從而形成開闊遼遠的思維空間與系統，并由此促進創造性思想的誕生與開拓。對教育寫作者而言，我們倡導跨界寫作、多文體寫作，就是要“開張心眼，左右逢源”，養成“兼收并蓄”“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蘊及學養，同時，練就自由靈活、通透自如的智慧與表達。唯有這樣，我們才能鑄造教育教學的靈心慧眼，才能創作智慧的教育與教育的智慧。也唯有這樣，教育寫作才能引領教師不斷地向著教育與人生的“深處”“高處”“遠處”進發，不斷引領與促進我們走向教育人生的“大氣象”“大格局”“大境界”。

多文體教育寫作是知識的融會貫通，是智慧的通達圓融，是思想的深刻靈通，是實踐的自由暢通。

【本文系2021年福建省中青年教師教育科研項目（基礎教育研究專項）“全學科閱讀市域推進模式的實踐探究”（項目編號 JSZJ21141，福建教育學院資助）的研究成果。】

（作者單位：福建省莆田市教師進修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