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佩佩
(云南民族大學 云南昆明 650500)
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是人民群眾的共同期盼,共同富裕的核心問題就是縮小城鄉收入差距。但由于尚未改變的城鄉二元格局,我國農村地區發展相對落后,城鄉收入差距也依然較大。而數字鄉村戰略又是國家支撐農村發展、增加農村居民收入的重要戰略手段。從現有成果來看,數字技術在農村的廣泛應用的確能夠帶來“數字紅利”:數字鄉村建設通過數字技術實現城鄉資源互補和優化,加速以農業為基礎的鄉村產業轉型升級,從而提高農村的生產效率和農民收入。因此,本文基于區域視角,以西部地區為研究對象,實證分析了數字鄉村建設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旨在為經濟不發達地區如何縮小城鄉收入差距提供依據。
如何將數字化與我國農村地區融合在一起是目前尚待解決的問題,而數字鄉村的建設為這一問題提供了可靠答案,也是我國未來鄉村的發展方向。通過梳理相關文獻,筆者發現數字鄉村現有研究一方面主要圍繞著數字鄉村自身的理論邏輯(曾憶武等,2021)、建設路徑(王勝等,2021)、推行困境(陳潭、王朋宮,2020)、治理方案(劉俊祥、曾森,2020)等進行探討。另一方面,研究數字鄉村與農民收入及消費之間的作用機制。研究發現,數字鄉村可以促進農民收入增加(齊文浩等,2021),也有利于擴大農村居民消費規模(張琴、梁淑平,2022)。而當前學界對數字鄉村與城鄉收入差距之間的研究較少,但仍能得出較一致的結論,即數字鄉村能縮小城鄉收入差距(李波、陳豪,2023),也能通過產業結構升級間接縮小城鄉收入差距(潘錫泉,2023)。
綜上,僅有幾篇文獻研究數字鄉村與城鄉收入差距之間的影響關系,但都是圍繞全國或發達的縣域開展,缺乏對不發達區域和具體的研究機制進行探討。因此,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是以產業結構升級為中介變量,選取2011—2021年我國西部地區11個省市(不含西藏)的面板數據,實證考察數字鄉村與城鄉收入差距之間的關系,為我國欠發達的西部地區縮小城鄉收入差距及推動共同富裕提供了參考。
3.1.1 被解釋變量
城鄉收入差距(Theil)。由于泰爾指數既兼顧了城鄉人口結構,又考慮了城鄉收入分布,因而本文用此衡量城鄉收入差距,具體公式如下:
其中,Theilit為泰爾指數;I表示收入;P表示人口數量;i表示省份;j取1和2分別表示城鎮和農村。
3.1.2 核心解釋變量
核心解釋變量為數字鄉村。本文結合相關文件及借鑒朱紅根、陳暉(2023)等現有的研究結果,構建了如下指標體系,使用熵值法測算西部各省的數字鄉村發展得分。具體的指標選取與權重占比如表1所示。

表1 數字鄉村發展水平指標體系
3.1.3 中介變量
參考干春暉等(2011)的研究,本文選用產業合理化作為產業結構升級的代理變量,進行中介效應分析,用改進的泰爾指數來衡量,具體公式如下:
其中,y和Y表示產值;l和L表示就業人數;i表示地區;t表示年份;j表示產業。顯然,ES指數越小,顯示產業結構越合理。
3.1.4 控制變量
本文選取如下幾個控制變量:經濟發展水平ECO,用人均GDP的對數衡量;人力資本HC,用各省份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衡量;金融發展水平FIR,用金融機構存貸款總額與GDP之比衡量;政府干預程度GOV,用地方政府財政支出占GDP的比重衡量;對外開放程度OPEN,用各省份出口額占GDP的比重衡量;城鎮化Urban,用城鎮人口/地區總人口衡量;農業財政支出AGRI-finance,用農林水事務支出/財政總支出衡量。
3.2.1 基準回歸模型
本文構建以下基準回歸模型:
3.2.2 中介效應模型
為進一步探討產業結構升級是否為數字鄉村與城鄉收入差距之間的中介變量,本文借鑒溫忠麟、葉寶娟(2014)的做法,檢驗中介效應,構建以下中介效應模型:
式(2)為基準回歸模型,式(3)和式(4)用以檢驗產業結構合理化的中介效應。M為中介變量;Control為控制變量,控制變量與基準回歸相同。
因西藏自治區數據不全,不利于開展后續研究,所以本文選取2011—2021年中國西部其他11個省市作為研究樣本。本文的數據主要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國家統計局及Wind數據庫,變量描述性統計如表2所示。

表2 描述性統計
在進行基準回歸之前,本文對數字鄉村與城鄉收入差距之間的關系進行豪斯曼檢驗,結果表示p值為0.00。因此,本文基于2011—2021年西部11省市的面板數據,使用時間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回歸(見表3)。

表3 基準回歸結果
綜上,隨著逐步加入固定效應與控制變量,數字鄉村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且顯著為負,說明數字鄉村顯著縮小了西部地區的城鄉收入差距。控制變量方面,經濟發展水平、政府干預程度、對外開放程度、農業財政支出及城鎮化均能顯著縮小西部地區的城鄉收入差距。人力資本在10%的顯著性水平系數為負,可能是由于目前我國西部農村教育水平仍然比較落后,人力資本對城鄉差距的抑制作用尚不明顯,因此未來進一步加大對西部地區農村的教育投資是有必要的。金融發展水平的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可能是因為西部地區農村居民初始財富較低、信貸基礎較差、城鎮金融發展水平遠遠高于農村,使得城鎮居民與農村居民之間的收入差距拉大,因此金融發展可能會拉大城鄉居民收入差距。
為了確定結果是穩健可靠的,本文進行了穩健性檢驗。
首先,考慮到內生性問題,本文選取核心解釋變量數字鄉村的滯后一階作為工具變量,回歸結果如表4列(1)所示,可知數字鄉村的系數依然顯著為負,結果依然穩健。

表4 穩健性檢驗結果
其次,考慮到樣本中極端值可能對結果的影響,本文剔除了2021年城鄉收入差距最小的重慶市和2011年城鄉收入差距最大的貴州省,回歸結果如表4列(2)所示,即剔除了極端值后,數字鄉村的系數依然顯著為負,結果依然穩健。
最后,采用替換被解釋變量的測算方法進行穩健性檢驗,即使用城鄉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來衡量城鄉收入差距,并對模型進行重新回歸,回歸結果如表4列(3)所示。由此可知,數字鄉村的系數依然顯著為負,結果依然穩健。
西部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不同,可能導致數字鄉村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不同,因此本文對樣本進行重新劃分,得到如表5所示的回歸結果。表5列(1)、(2)、(3)是按照人均GDP的高低劃分的結果,可以看出這三組的回歸系數都為負,第一、二組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為負,且第一組的系數絕對值最大,說明西部地區經濟發展較好的城市,其數字鄉村的發展縮小城鄉收入差距的效用更明顯;第三組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為負,可能是因為這些地區的數字基礎薄弱,且人均工資較低,短時間內數字鄉村建設仍處于初級階段,因此發揮的作用不明顯。表5列(4)和(5)是按照區域劃分的結果,可以看到西北、西南數字鄉村系數分別在5%和1%的水平上為負,說明西南地區數字鄉村對城鄉收入差距的抑制作用更大,可能的原因是西北農村地區互聯網的普及和通信基礎設施及勞動力的受教育程度都低于西南地區,且西北農村地區工資水平和數字化水平都較低,因此初期數字鄉村的建設在西南地區發揮的效用更大。

表5 異質性分析結果
為了探究數字鄉村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機制,本文進行中介效應檢驗。
表6列(1)主要體現的是總效應,與上述基準回歸表現一致;列(2)中數字鄉村與產業結構合理化之間存在顯著的相關性,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為負,說明數字鄉村發展水平越高,產業結構越合理;列(3)表明產業結構合理化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系數c′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為正,即產業結構越合理,城鄉收入差距越小。此外,由于列(3)中數字鄉村系數為負,且仍顯著,表明產業結構合理化在數字鄉村與城鄉收入差距中存在部分中介效應。上述結果表明數字鄉村對城鄉收入差距既有直接影響,又有間接影響,數字鄉村的發展能直接縮小城鄉收入差距,也能通過產業結構合理化間接影響。
本文構建了數字鄉村指標體系,以產業結構升級為中介變量,選取2011—2021年我國西部地區11個省市的面板數據,實證考察了數字鄉村與城鄉收入差距之間的影響關系。
研究表明:(1)數字鄉村能夠抑制城鄉收入差距的進一步擴大,將數字鄉村的滯后一階作為工具變量、剔除了樣本中的極端值、替換被解釋變量的測算方法后進行重新回歸,結果依然穩健。(2)數字鄉村對西部地區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存在異質性:數字鄉村在經濟水平發展較高的省份對城鄉收入差距的抑制作用更明顯,且西南地區數字鄉村縮小城鄉收入差距效果比西北地區更好。(3)產業結構合理化為部分中介效應且中介效應顯著,即數字鄉村可通過影響產業結構合理化來間接影響西部地區城鄉收入差距。
5.2.1 加大數字基礎設施建設
數字基礎設施是鄉村數字化發展的基礎,但由于我國西部地區基礎設施水平較低,因此以新基建為契機,發揮數字紅利的作用,持續推進5G移動互聯網、寬帶通信網等通信基礎設施建設,提高對農村地區數字技術的覆蓋率和投資力度,補齊農村信息化建設的短板,以縮小城鄉之間的“數字鴻溝”,從而改善城鄉居民之間的收入差距。
5.2.2 促進數字鄉村與農村產業深度融合
數字鄉村是通過數字化手段來推動農村地區傳統產業和新興數字經濟相融合的發展模式。因此,可以通過數字化技術積極發展“農業+互聯網”融合模式,提高農村傳統產業的生產效率和產品質量,打造綠色健康的農產品供應鏈,從而促進數字鄉村與農村產業的深度融合。
5.2.3 拓寬農民的增收渠道
拓寬農民的增收渠道是促進農村經濟發展、提高農民收入的關鍵舉措。通過數字化手段,加強農村電商、旅游等行業發展,拓展農村經濟增長點,為農村地區居民提供更廣泛的就業和收入來源。具體而言,西部地區自然條件優越且少數民族眾多,可因地制宜地發展特色鄉村旅游業和農業,進而提高農村地區的平均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