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計監管合作協議對中概股的影響及應對策略

李凱涵

【摘要】中美資本市場發展不對等、對中概股企業跨境審計監管存在觀點分歧使得跨境審計監管合作的發展存在著不少困難。文章以43家海外上市的中國公司作為研究樣本，采用事件研究法分析中概股企業在中美簽署審計監管合作協議所受到的影響。研究發現，中美簽署監管審計合作協議將對中概股企業股價產生顯著負向影響。據此提出優化公司股權結構、強化信息披露制度等建議，以期保護各方投資者利益，更好地維護中美證券市場的穩定。

【關鍵詞】中概股；跨境審計監管；合作協議；事件研究法

【中圖分類號】D922.2

一、引言

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的加深，跨境上市也成為了中國企業融資的主要渠道之一。由此，對中概股的跨境審計監管也越來越受到重視。

2001年安然事件后，美國推出了薩班斯法案，并成立了美國公眾公司會計監督委員會（PCAOB）。然而，由于大多數中概股采用可變利益實體（VIE）架構，因此美國證監會和中國證監會都很難對中概股企業的實際經營進行審計和監督，加之存在一定的文化差異，這也引發了第一輪中概股危機。

第二輪中概股危機的導火索是瑞幸咖啡財務舞弊事件，這一輪危機也伴隨著美國“逆全球化”和“去中國化”的趨勢而逐步加劇[ 1 ]。在這一趨勢下，時任美國總統的特朗普在2020年12月簽署了《外國公司問責法案》，不僅使得中概股在美上市受到更大限制，并且使已上市的中概股面臨更大的退市風險[2]。由于世界各地的投資者投資于境外上市公司，管轄主體眾多，導致部分必要的監管信息無法獲取或產生監管重疊的情況。同時中美在主權政治、經濟文化、會計審計準則、監管體系等方面存在差異[3]，加之新冠疫情持續以及俄烏地緣沖突等其他政治元素[4]，中美兩國的博弈對于中概股的發展也產生巨大影響。因此，跨境審計監管合作的必要性不言而喻[5]。

2022年8月26日，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財政部與PCAOB簽署審計監管合作協議（以下簡稱“合作協議”），這意味著中美監管機構在解決中概股審計問題又到了新的發展階段。

本文基于中美簽署合作協議這一事件，采用事件研究法分析合作協議的簽署前后中概股異常收益率和累計超額回報率的變化情況，著重探索簽署合作協議對中概股的影響，進而為如何促進跨境審計監管提出有效建議，有助于對中美跨境審計監管的未來展望提供參考。

二、中美簽署合作協議對中概股股價的影響

（一）研究假設

許多中國企業選擇在海外上市受很多因素的影響。一方面，由于在國內上市涉及到國內相關部門對企業是否符合上市條件進行審查，要求十分嚴格，很多國內企業很難達到國內上市的標準[ 6 ] [ 7 ]。另一方面，在海外上市相對于在國內上市門檻更低，所需要的時間更少。在海外上市也更容易實現融資途徑國際化[8]，也能避免對國內市場造成壓力。中國企業赴海外上市，企業不僅要按照有關規定向證監會及交易所提交信息披露申請并進行詳細說明，還要符合相關行業主管部門的規定，充分關注一些財務數據方面的特殊要求和披露要求。

中美簽署合作協議表明了中概股在信息披露方面將受到更嚴格的限制。據此，本文提出關于中美簽署合作協議對中概股上市公司股價影響的假設。

H1：中美簽署審計監管合作協議將對中概股上市公司股價產生顯著負向影響。

（二）研究設計

1.數據來源

上市公司數據主要來自國泰安數據庫，數據處理和計量分析主要運用Excel和Stata進行處理。

2.研究思路

選擇海外上市的中國公司作為研究樣本，采用事件研究法分析經濟市場股價波動與跨境審計監管之間的相關性、持續性[ 9 ]。將中國證監會、財政部與PCAOB簽署合作協議作為一次事件，該事件的發生日2022年8月26日即為事件日，企業在事件日附近的股票超額回報可以作為股東收益的度量[10]。將股票市場上合作協議的簽署作為第一次公告日定義為事件的發生日“0”，依次把事件日前后一個交易日分別定義“-1”和“1”，選取（-1，1）、（-2，2）、（-5，5）、（-5，10）作為事件窗，事件窗前180個交易日作為估計窗口。選取的上市公司樣本55個，剔除估計期不足180天的上市公司，上市公司樣本為43個。

以定義的估計窗口數據為基礎，對市場模型的參數進行估計測算。依據前180個交易日的中概股企業個股收益率和普爾500指數收益率，對市場模型中的αi、βi進行估計，市場模型為：

3.實證檢驗

由圖1可見：異常收益率和累計超額回報率在事件日前5天和后10天的變化情況。事件日發生前，中概股股價呈現波動態勢，事件日之后，累計超額回報率CAR呈現出下降的趨勢。CAR在事件日之后第0～8天始終呈現下降趨勢，說明簽署合作協議使得中概股上市公司的股價下跌。

同時，如圖1所示，短期內在發行日0與事件日前兩個交易日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上呈顯著相關，在事件日之后的第一和第八個交易日，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相關，說明市場股價在事件日第一天和第一天后反應變的更加顯著，且是負向的超額累計回報率。觀察異常收益率的顯著性水平，發現在事件日當天起三天內該事件對異常回報率的影響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均呈顯著負相關反應。表1數據表明，短期（-5，10）內，累積平均異常收益率從事件日后第一日開始均更顯著的小于0，呈逐漸下降趨勢，并且下降的幅度較大，表明中概股股票市場對簽署合作協議引起的反應較為靈敏，簽署合作協議后對中概股上市公司股價產生了較為明顯的影響。

根據表2可知，在事件窗內（-1，1）、（-2，2）、（-5，5）和（-5，10）內，累積平均異常收益檢驗結果在1%水平正向顯著，在整體短期事件窗口（-5，10）內，中概股企業的股價對中美簽署合作協議產生顯著負向反應。

4.對中概股企業、審計師、投資者的影響

從上文結果可知，中美簽署合作協議會使得中概股企業的股價下跌。合作協議的簽署，意味著對于中概股企業的管理、企業行為規范的要求更加嚴格，也導致中國企業在海外上市的優勢減弱，中概股企業發展也將受到更加嚴峻的考驗。

（1）對中概股企業的影響

企業的運轉需要資金支持，如果中概股股價下跌嚴重，首先在融資方面會受到限制，對于想增發的企業來說，維持股價十分必要。其次，會增大上市公司輿論壓力，進而對公司的聲譽產生不利影響。中概股如果出現大跌的情況，有可能會使得A股的股民拋售和中概股相關的概念股。當出現大額拋售導致上證指數下跌時，也會使A股受到影響。最后，更加嚴格的監管機制也會使得中概股企業喪失一部分在海外上市的優勢，中概股企業自身的發展也將受到一定挑戰。

（2）對中概股審計師的影響

在中國證監會、財政部、美國證監會等監管部門的持續監管下，會計師事務所面臨著更復雜的審計工作以及更高的風險。因此，會計師事務所應當高度重視形勢變化，在事務所內部開展專項風險評估，充分考慮政策變化對審計工作帶來的影響及應對措施。對于境外上市的中概股企業審計而言，在發現財務報表中存在大量虛假記載、重大遺漏或者不公允反映相關事項時，審計師需要確保在執行過程中保持中立和獨立，以避免潛在的利益沖突或壓力干擾其判斷。

（3）對中概股投資者的影響

中美簽署合作協議引起了中概股股價下跌，一方面，會影響到投資者的信心，不利于股價回暖；另一方面，更加嚴格的監管機制也對投資者的利益進行更為完善的保障。嚴格的監管機制使得中概股企業在信息披露不完全、財務造假等問題方面受到更嚴格的監管，防止中概股企業“鉆漏洞”，完善的信息披露也為投資者進行決策提供了更全面、準確的信息，保障了投資者的利益。

三、完善中概股跨境審計監管的建議

（一）優化公司股權結構

只有公司股權結構的建立具有合理性和有效性，才可以在跨境審計監管合作中保障和發展自身的利益。合理的股權結構有助于平衡大股東與中小股東之間的利益，促進利益協調和解決沖突，有效制衡上市公司的董事會以保證公司決策機制的效率與合理性。

優化股權結構可以幫助中概股企業形成各方互相監督，共同促進的和諧局面，緩解企業內部存在的矛盾。穩定的內部管理環境使公司發展無后顧之憂，這就更加需要完善公司的股權結構，加強企業內部控制的效用。并且，企業可以靈活使用股權激勵政策，將股權作為激勵分配給管理者，使經營者的利益同企業的發展捆綁起來，不僅大大增加了經營者的工作積極性，緩解了所有者與經營者之間的利益沖突，也降低了出現財務造假這種惡劣事件的風險。

（二）強化信息披露制度

隨著經濟的發展，中概股企業的信息管理水平也在不斷提高。通過對企業內部控制制度和外部監督制度等來保障信息使用的有效性，是現代公司治理機制中不可或缺的環節。在這樣的背景下，信息質量要求越來越高，尤其在企業上市之后，信息披露更趨嚴格化與制度化。審計作為一項具有獨立性的經濟監督活動，是保障資本市場穩定運行、推動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的重要力量。企業強化信息披露制度是規范公司內部控制體系和外部監督機制中重要內容之一，審計工作應認真學習和貫徹落實相關規定及其實施細則，保證信息披露的規范性。

（三）提高會計師事務所審計質量

為了保證中概股企業的會計信息真實、透明、準確，跨境審計監管合作更加順利，這就離不開會計師事務所審計質量的提高。一方面，會計師事務所要借鑒國際先進的監管經驗，完善會計師事務所質量管理體系，強化會計師事務所質量控制、執業過程監督、內部控制等方面的制度建設，從而不斷提高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質量。另一方面，會計師事務所需要提升審計人員的專業技能水平，不僅要對審計人員進行業務技能訓練，也要培養審計人員的風險意識，加強職業謹慎，從而降低檢查風險，促進審計工作的效率和水平的提高。

（四）加強境內監管與跨境合作

長期以來，對于中概股企業境內監管存在著難度，這不僅不利于資本市場的發展，也影響到中概股企業在國際市場上的聲譽。因此，國家監管部門應該完善對于中概股企業境內的監管體系，一方面，加強對中概股企業的境內日常管理，對企業赴美上市的過程進行更加嚴格的審查，并在其上市之后時刻關注其經營狀況；另一方面，如果發現中概股企業出現了隱瞞信息披露、財務造假等狀況，應加大其懲罰力度，提高企業財務造假的成本，以此來遏制此類不良事件的發生。同時，國家監管部門也應盡力縮小與跨境審計監管方的意見分歧，尋求雙方跨境合作中存在問題的解決方法，在堅持維護國家利益的原則上積極推進合作與談判，推進國內資本市場的國際化進程。

四、結論與展望

結合中概股企業的發展歷程，通過對中美簽署審計監管合作協議事件進行詳細分析，運用事件研究法分析了這一事件對于中概股企業的股價的影響，得出了中美簽署審計監管合作協議后，中概股公司的股價將會下跌，其發展受到了更嚴峻的挑戰這一結論。據此，本文分析了其對于中概股企業自身、審計師和投資者帶來的影響，并提出了相應的建議。

在經濟全球化飛速發展的背景下，我國需要與美國加強跨境審計監管合作，進而嚴格監管中概股企業。跨境審計監管機制還需完善，中美跨境審計監管合作還需加強。為了促進未來的證券市場更加高效、有序地發展，這仍然是一個需要長久維持和進步的方向。

主要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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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