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行為動力學五大特征探索鋼琴演奏行為和演奏法規律

萬凡捷

（閩江學院 蔡繼琨音樂學院，福建 福州 350108）

新的時代背景下，鋼琴演奏者對練琴規律的認知直接影響與鋼琴演奏技能相關的自彈自唱課程與鋼琴即興伴奏課程的效果，運用行為動力學的“級聯特征”“周期特征”“波動特征”“自相似特征”與“興趣特征”這五大特征來探討鋼琴職業演奏者的練琴行為規律，對提升職業鋼琴演奏者的演奏法與演奏行為效能有重要意義。

一、練琴動力與行為動力學的五點特征

（一）練琴動力的“級聯特征”

鋼琴演奏者的錯誤練琴行為反映著行為動力學中的五大特征之一的“級聯特征”。行為動力學中存在“要么不發生，若發生就是一系列”的規律。鋼琴練習中的錯誤通常是一系列發生的，滿足行為動力學中“級聯特征”的特點規律。例如，在演奏鋼琴樂曲過程中時常會遇到“臨時變音記號”，在整篇樂曲中如果遺漏了一處“臨時變音記號”，那么，臨時性的錯誤行為很有可能會連續出現在樂曲的其余部分，變成持續性的錯誤，這種“多米諾骨牌效應”的系列影響印證了“級聯特征”的規律。

“級聯特征”還反映在鋼琴演奏法方面。例如，在浪漫主義時期的鋼琴演奏中出現的“自由速度”（Rubato）也可以反映一部分“級聯特征”的規律。如果同一位鋼琴演奏者彈奏這種自由速度時產生一定的審美慣性，在同一模進旋律片段或同一主題動機的相似樂句的演奏過程中，鋼琴演奏者對“自由速度”的處理就會具有一定的“級聯特征”，而這種特征恰好形成了演奏者的個人演奏風格。例如，霍洛維茨相對比較克制地處理“自由速度”的樂段，形成了他相對理智冷靜的個人演奏風格。練琴行為“級聯特征”的影響因素與演奏者的注意力有關。注意力由大腦控制，演奏者如果注意力不集中，會造成第一次臨時變音記號遺漏的低級錯誤，而低級錯誤造成的后果往往很嚴重，因為它不只是沒控制好某一處音樂處理的問題，更可怕的是低級錯誤打擊了自信，使他們在之后的彈奏中無法穩定發揮。某些演奏家有時無法勝任現場演奏，就與“級聯特征”高度相關。因為“級聯特征”使鋼琴演奏者產生了自我懷疑。演奏者第一次犯錯時引起的不良情緒讓他們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大腦需要耗費很多精力處理這種自我懷疑的不良情緒，也就直接造成現場演奏質量不佳的結果。培養職業鋼琴演奏者的讀譜能力是減少“級聯特征”問題的有效方法，能使職業鋼琴演奏者在練琴過程中“舉一反三”，降低錯誤行為發生的頻率，提高練琴讀譜效率。

（二）練琴動力的“周期特征”

通常情況下，演奏者的練琴動力基本上符合“周期特征”。“周期特征：人類的某種特定行為傾向于在每周中固定的某一天或每一天中固定的某一時刻進行，即行為發生的活躍期表現出周期特征，這往往是與人們的生活規律和作息時間緊密相關的。”[1]演奏者的練琴特征符合周期特征，每周中固定的某一天會出現積極的行為。這種周期性的練琴行為需要家長在鋼琴演奏者日常練琴時設置表格，記錄每天練琴的心情以及階段性成果并反饋給教師。根據行為動力學的“周期特征”，演奏者的練琴行為活躍期表現出每周固定時間點出現積極練習的情況，或是在某段時間之內行為發生比較活躍，并出現有規律的變化，演奏者要根據這些周期性規律摸索提升練琴行為效率的方法。

行為動力學上的練琴行為的“周期性特征”還受到演奏者生理周期性狀態影響。“周期性特征”分成“短期周期特征”與“長期周期特征”。在高校中，鋼琴演奏者的“短期周期特征”表現在開學、期末考、期中考等節點上，演奏者的練琴動力也呈現短期持續上升的狀態，除了以上三個時間節點，他們的練琴動力會呈現短期逐漸下降的趨勢。在考試壓力和課程壓力的雙重壓力之下，這種周期特征在長期內穩定分布。另外，在周期性特征中，演奏行為中被觀測到的特征是“冪律分布”和“陣發性”特征。鋼琴演奏者的練琴時間安排具有“強陣發、弱記憶”的特性，這種“陣發性”就與“冪律分布”相關。例如，演奏者可能會在短期內突然密集練習某一個片段、樂句，或進行背譜等行為，這些“陣發性”練琴行為的背后可以觀察到鋼琴演奏或練琴行為的“冪律分布”（鋼琴演奏行為的冪律分布通常指的是鋼琴演奏的間隔時間或者練琴行為事件規模的“冪律”）。

鋼琴演奏者的“長期周期特征”主要體現在生理方面，在鋼琴演奏方面可以通過恰當運用“長期周期特征”找到最佳演奏狀態。因為鋼琴家需要參與長期高強度的演出，那么，就需要他們自己有效掌握練琴方法，熟悉自己的練琴興趣波動周期的高峰值和低峰值，才能合理安排練琴和音樂會彩排時間，并保持最佳的手指狀態。鋼琴家在生理上也存在周期性變化，有時身體生理狀態良好、思維活躍，就會有較高的練琴效率，不同演奏者身體的血壓、激素水平和腎上腺素水平等存在差異，這些因素的變化也存在周期性特征。根據行為動力學中的“長期周期特征”，在生理上處于活躍期時練琴，既能夠發揮創造性，又能夠提高樂譜知識記憶效果，從而提升練琴效率。

（三）練琴動力的“波動特征”

鋼琴演奏者的練琴動力具有“波動特征”。“波動特征：盡管存在上述規律，人類行為在單位時間內發生的數量仍是難以預測的，這與不同個體的自身因素有關，并受到社會環境(如節假日)的強烈影響。”[2]在鋼琴教學中，錯誤的行為在單位時間內發生的數量難以預測，并且與不同個體的自身因素有關。行為具有波動性特征，內在因素與外在因素造成了“波動特征”。

首先，內在因素造成練琴動力具有波動特征。鋼琴演奏者的個體差異性是鋼琴演奏和練習動力具有波動特征的內在因素。例如，在鋼琴教學中，自我效能感高的人喜歡挑戰較高難度曲目，因此，在學習中越有難度或者風險的曲目，越能激發出這些演奏者的練琴動力。教師應當根據演奏者自我效能感的高低來設置相應難度的曲目。如果遇到自我效能感高的人，就要布置難度較大的曲目，然后激發其練琴動力。其次，外在因素會造成練琴動力的波動特征。行為動力學中的“波動特征”并不只受演奏者個體差異的影響，還會因為外界不穩定因素的變化而變化。演奏者的練琴行為會受到社會環境的影響而發生改變，比如演奏者在參加音樂會后對曲目產生強烈的好奇而提高練琴動力。這種周期性的高漲即外界環境的影響因素帶來的“波動特征”。波動性特征的外在因素還表現在，專業鋼琴學生在進入音樂學院或者普通高等學校學習時，學習的動力產生“波動性”。從進入高校開始，在專業鋼琴老師高強度與嚴厲細心的指導下練琴轉變成自主練琴，這時，人性中的惰性就會在練琴過程中暴露，造成練琴動力不足。如果演奏者遇到考試或者參與比賽，練琴動力又會由于外界環境影響受到激發。

假如希望減少“波動特征”對練琴動力的影響，職業鋼琴演奏家就需要思考運用身體經驗來掌控鋼琴演奏時的觸鍵方法。演奏時需要提前評估、判斷曲譜中的有效信息，通過合適的指法以及觸鍵手勢之間的巧妙配合形成身體經驗來解決鋼琴觸鍵手勢的控制問題，不僅可以通過樂句停頓、樂句呼吸、長音、強調重音以及自由節奏（Rubato）等細節來表達音樂情緒，而且可以通過戲劇性的身體自然表達達到渲染音樂氛圍的效果。

（四）練琴動力的“興趣特征”

對于職業演奏家來說，練琴行為是工作行為，不以興趣為支撐。然而，對于一般演奏者來說，練琴行為更多是興趣行為，他們的練琴動力具有不均勻性與短時性，符合行為動力中的“興趣特征”。因此，練琴的興趣具有極大的非均勻性與短時性。針對練琴動力的興趣特征，演奏者需要擺正心態，持續刺激。由于這種興趣特征具有短時性，教師需要不斷進行引導。首先要接受這種“興趣特征”短時性的客觀規律，然后在教學過程中持續對這種行為進行刺激。因此，當演奏者失去練琴動力時，不要過分焦慮也不要過分沮喪，只有合理控制情緒，才能找到策略，再次激發演奏者的練琴興趣。“注意是心理活動對一定對象的指向和集中”[3]，在心理學領域，人們認為兒童“持續注意”的時間較短，所以，家長在督促其練琴時，不應該要求其保持較長的練琴時間。而在鋼琴舞臺實踐中，促進“有意注意”往“無意注意”轉換，也能使演奏從手指肌肉記憶轉向手指肌肉記憶與樂譜圖示記憶兩者兼容，提升鋼琴背譜演奏的準確性。

鋼琴教學中大致存在兩種方法避免練琴動力“興趣特征”的短時性與非均勻性的弊端。其一，同學之間的良性競爭可刺激練琴動力的“興趣特征”。通過在音樂學校或者普通綜合大學的藝術比賽中建立良性競爭機制，通過提高“興趣特征”可以激發學生的練琴動力，從而提高練琴效率。其二，自我鼓勵。每當完成一個具體任務時，演奏者需要自我鼓勵，適當修整或者給予自我獎賞，能避免興趣特征“短時性”的弊端。在心理學上，適當的自我獎賞可激發自主創造性，以愉悅的心情練習鋼琴，可以調節興趣特征的“非均勻性”，維持練琴興趣的長期穩定提升。

（五）練琴動力的“自相似特征”

職業鋼琴演奏家或普通鋼琴演奏者的練琴動力符合行為動力學中的“自相似特征”。“自相似特征”指的是：“已有研究發現，人類行為在宏觀層面和微觀層面表現出了自相似的特征，事件在各個時期的發生數量具有一定的長期相關性，說明人類行為的發生不是完全隨機，而是有規律可循的。”[4]“自相似性”原指，在一個系統中出現的整體與整體之間，部分與部分之間會產生“自相似性”。通常來說，有一定成就的樂器演奏者的練琴行為都有長期相關性，這就是行為動力學上“自相似性”在部分與部分中的聯系。演奏者練琴行為的發生不是完全隨機的，更不是一蹴而就的，因為他們優秀的音樂成就背后一定有一個強有力的推手，即個體的自律與優秀的家庭學習氛圍。優秀鋼琴演奏者的練琴動力不是隨機的，而是與自律、家庭學習氛圍與教師、演奏者和家長的互動關系密切相關。首先，鋼琴演奏者的練琴動力與自律長期相關，長期的自律是演奏者控制時間與安排練琴進度的保障。只有掌握練琴時間管理方法，才可以讓演奏者練琴更有規律和效率。其次，練琴動力與優秀的家庭學習氛圍長期相關。在學琴初期，每一位琴童都會碰到日常練琴時的惰性，而這時老師卻經常不在場，難以監督，所以，家長扮演著監督的重要角色。在阿格里奇長達六年（5-11 歲）的成長期中，阿根廷鋼琴家文森佐·斯卡拉穆扎是阿格里奇的老師。阿格里奇的母親長期認真地陪女兒上課并且記錄做好課堂筆記，被老師贊許為“聰明的合作者”。由此可見，家長與鋼琴老師的良性溝通可以使練琴動力長期發展。

二、結語

總體來說，鋼琴職業演奏者的練琴行為動力存在自我調節趨勢，而這個趨勢與自我生理和心理習慣緊密關聯。通過了解他們有關級聯特征、周期特征、波動特征、自相似特征與興趣特征這些方面的練琴行為規律，綜合考慮鋼琴演奏者的個體自律性、身體可適應性以及興趣行為的影響因素，可有效提升鋼琴演奏者的鋼琴表演技能以及對音樂藝術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