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暗號

董紅

近期看到了這樣一段視頻：學生將書包掛在自家大門上，司機路過便會鳴笛提示學生出發，并等學生上車。書包成了他們上學的暗號。這不禁讓我想起了自己童年時曾用過的暗號。

上學之前，我一直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奶奶對我管得特別嚴，單說吃東西這一項吧，她的規矩就有很多條：不能喝汽水、不能吃糖、不能吃垃圾食品……所以我特別害怕奶奶。和嚴厲又嚴肅的奶奶相比，我更喜歡和善又幽默的爺爺。奶奶總說爺爺是個老小孩，會把我帶壞。沒錯，我和爺爺一起做的“壞事”還真不少，印象最深的就是為了躲避奶奶的約束，我們約定設置了一個特殊的暗號。說起暗號的由來，還有一個小故事呢。

彤彤是爺爺家的鄰居，她家里有很多好吃的東西，我都沒見過。一次，她拿著一袋叫辣條的小食品，邊吃邊和我玩。那濃郁的香味一次次挑逗著我的味蕾，我不停地咽口水。彤彤在玩時，不小心掉了一根辣條在地上。我的目光便被地上的辣條牢牢地吸引著。等彤彤走了以后，看四下無人，我悄悄地把那根辣條撿了起來，還不忘用衣襟擦了擦。當我剛要把它送進嘴里時，爺爺出現了。

他和藹地說：“你要是想吃，爺爺給你買。”我有些著急：“可奶奶不讓?！睜敔攭旱吐曇羯衩氐卣f：“我偷偷地給你買?！庇谑牵粋€62歲的爺爺和一個6歲的孫女，在一棵老梧桐樹下竊竊私語，密謀了這樣一件大事：只要爺爺將兩只手掌對著用力地搓，就是給我買了好吃的東西，兩人馬上就到雜物間碰面。

那天，我剛從小伙伴家回來，奶奶正在做飯，爺爺在一旁幫忙燒火。他看見我，馬上搓起手來。因為這暗號還沒用過，我一時竟忘了。爺爺著急地把兩只手掌都搓紅了。“老東西，你手心長刺啊?！蹦棠炭床幌氯チ?，責備爺爺。她這一句話倒提醒了我。我偷偷地跑進雜物間里，興奮地等著爺爺，心跳得更快了。雜物間的門一開，我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買啥好吃的了？”結果開門的是奶奶，好在奶奶正著急拿雞蛋下鍋，好像并沒聽見我說什么。她只是隨口說了句：“在這里玩啥？快出去?！薄芭?，好的?！蔽壹傺b乖乖地答應了。

看見奶奶走了，我才又鉆進雜物間里。不一會兒，爺爺就進來了，他從褲兜里掏出來一包辣條和一根棒棒糖。接過這些零食，我高興不已，這種高興能持續一星期。

不過，那搓手的暗號十天半月爺爺才會用一次，因為他說奶奶是對的，不能多吃那些零食，吃多了對身體不好。其實，后來我看重的并不是那些零食，而是和爺爺之間的暗號帶來的緊張與刺激，這比食物本身更有滋味。

有一天，爺爺去市里回來了，把手搓得嘩嘩響。我跑到雜物間，收到了爺爺拿回來的一盒特殊的糖果，我迫不及待地吃了一顆。“這是什么糖?。恳稽c都不甜，還有點苦，我不要?！睜敔敳粷M意地噘著嘴巴說：“人家城里的孩子現在都喜歡吃這個，聽說吃了會變聰明，還能長個兒呢。小聲點兒，這東西貴著呢，可別讓你奶奶聽到。”爺爺神秘地向門外望了又望。

聽說是又貴又好的糖，我便強忍著吃了。后來才知道，因那段時間我身體不好，胃口很差，為了給我健脾開胃，奶奶給我買了幼兒吃的開胃藥。奶奶怕我不吃，便讓爺爺想辦法。爺爺就用了我們的暗號，讓我在驚喜中愉快地吃了一個療程。好一個使壞的爺爺！

時至今日，每每看見89歲的爺爺，我們還會互相搓著手笑。只可惜雜物間已經不見了，好在記憶猶新，嘴里心里都是甜的……

編輯|郭緒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