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消防員故事

丸子

美國與加拿大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山火，直至8月底，救援工作仍在繼續。據研究表明，山火頻發的原因除了氣候問題，還和一些“精細燃料”有關，比如因為樹葉、樹枝和野草等引起，它們有著較大的表面積和體積比，會加快山火蔓延速率。

而自然界有一種強悍的動物，它們會爬山、攀巖，愛吃雜草、樹葉與某些入侵物種，不挑食且飯量大，行動敏捷，短時間內就能在山上啃出一條防火帶，無疑是靜音除草、低成本消防的好選擇。

這種動物，就是山羊。

雇傭山羊來當森林消防員，預防或者阻止森林火災，聽起來有些離譜，卻并非是玩笑。

山羊，全世界最常見的動物之一。多數人印象中，山羊長相秀氣靈動，較于綿羊更加聰穎。考古發掘證明，現代山羊大多是由野山羊馴化而來。

野山羊是偶蹄目牛科山羊屬哺乳動物，以食草為生，通常生活在海拔 500～6000米的高山之上。棕灰色的皮毛，接近一米的肩高，重達90～120千克的體重，它們的體型并不小，長相也并不斯文。野山羊過著群居生活，多分布于歐亞大陸多巖礫的山區，雄性長有胡須和一對微彎的大角，上面有許多橫亙隆起，像連綿的山脈一樣。雌性野山羊也有缺刻明顯的角，但略小于雄性。

夏天，野山羊在海拔較高處啃食青草與青苔，冬季積雪厚，難以覓食，它們便會向低處移動。生活在高山之上，野山羊步履穩健，擁有極強的平衡能力，擅長攀爬陡峭的山坡。然而這些看似兇猛的技能，不是因捕獵存在，而是為了逃避天敵的獵殺。野山羊生性溫柔善良，遇到危險，往往會選擇一條敵人最難追的路迅速逃跑，不作任何抵抗，只有走投無路時，才會用角同敵人戰斗。不過，雄性頭頂的雙角除了自保，還有一個作用是求偶。每年秋季到十二月，是野山羊的發情期，這時候，粗壯的羊角就成了雄羊之間的打架武器，只有獲勝者才能擁有與雌羊交配的權利。

野山羊性成熟早，繁殖能力強，平均壽命可達12～22歲，種群數量增長極快。它們渾身都是寶，肉香濃郁營養豐富，羊角可以入藥，最重要的是，野山羊適應性強，性情溫順，適合馴養。大量考古證明，早在公元前5700年前，中亞與西亞的山羊就已被人類馴化，和綿羊一樣，山羊是最早被人類馴化的家畜之一。這不僅為早期人類提供了重要的肉食資源、奶、羊毛和毛皮，同時，山羊在古代社會發展過程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中國飼養山羊的歷史可追溯到夏商時期，早在一千多年前，南方地區就開始規模化飼養山羊。

如今，全世界的山羊種類多達150多種，僅中國就有40多種。它們大多外形結構緊湊、四肢端正、骨骼結實，常見的皮毛多為白色，光澤明亮。當然也有沂蒙黑山羊、滄山黑山羊等更加優良的品種。經過幾千年的進化，被圈養的山羊活動能力依舊沒有消減，即使在寒冷的冬季，它們的活動半徑仍然可達6千米。這些出色的能力與它們的生活習性和大胃口脫不開關系，它們登高游走，聚集在一起，可以迅速消滅高大的雜草、灌木叢和低垂的樹葉，甚至菜葉、果皮等都可以作為它們的取食對象。

極強的生存能力對山羊而言是好事，對生態環境來說卻未必。

山羊是地域分布最廣的家畜之一，在大多數時候，它們在人們眼中，除了是創造財富的本體，更是一道美味的食材。從邏輯上講，這種動物似乎并沒有什么危害。然而，這樣一個與人類和諧相處的物種卻登上了“百大入侵物種”榜單，甚至曾經出現過幾只山羊威脅到一個國家的情況。

據資料顯示，澳大利亞在初期也積極引進山羊，但隨著人們發現綿羊更有價值，大量山羊被放歸野外。在沒有天敵的情況下，澳大利亞野外的山羊數量迅速達到數百萬只。因為山羊吃的植物種類繁多，胃口大，直接導致了野山羊經過處“寸草不生”的慘狀。當地大量牧場被野山羊破壞，在缺乏食物的情況下，它們甚至會冒險進入封閉的牧場獲取食物，給牧場造成經濟損失。

此外，幾十年前，三只山羊在加拉帕戈斯群島（又稱科隆群島）創下的“豐功偉績”，差點導致這個進化論的起源地被毀。

1831年至1836年，達爾文跟隨英國皇家海軍探險船環球航行，在1835年抵達加拉帕戈斯群島，島上獨特的生態系統和生物多樣性，讓達爾文獲得了靈感，得出了舉世聞名的“進化論”，這座島因此作為起源地而出名。不曾想，1959年，一群漁民搬到加拉帕戈斯群島上，為了生活需要，他們帶來的一母兩公三只山羊，給這座小島造成了一場難以修復的巨大災難。

起初，這群漁民將三只山羊圈養在自己的居所附近，但豐富的植物與沒有天敵的生存環境使得山羊不斷繁殖。隨著時間推移，它們以瘋狂的速度繁衍，1990年，整座島嶼的山羊數量將近25萬只。島上原本茂密的植被被山羊啃得一干二凈，許多綠草剛剛發芽，還沒來得及成長就成為了山羊的果腹美餐。而這也給島上一些獨有的動物帶來了毀滅性的危機，比如與山羊食物結構相似的一種巨龜——加拉帕戈斯象龜，在山羊的影響下，種群數量由20萬銳減到3000，幾近滅絕……

植物、動物，這些經歷數萬年演化才在小島上安穩生活下來的物種，在山羊這個外來物種的入侵下顯得不堪一擊。

為了保護島上珍稀物種和獨有的生態系統，當地政府著手解決山羊問題。起初直接大量射殺，但仍有山羊依靠自身的“絕技”躲進巖石縫隙和山洞，逃過一劫。隨后，人們又想出“間諜法”：他們找來了一批發情的雌山羊，注射藥物讓它長期處于發情狀態，然后放歸山林，以此引誘那些躲藏的山羊出來，再進行射殺。

在窮追不舍下，島嶼上最后一只山羊在2006年被人類捕殺，影響了當地生態系統接近50年的物種，終于退出了小島歷史舞臺。

2019年，葡萄牙使用山羊作為“低成本消防員”的策略，登上《紐約時報》。

該報指出：“牧羊人和農民的減少使得林地長滿植被，火勢蔓延，燃燒得更快。陡峭的斜坡使交通工具無法進入，并且手動成本非常高，對于老年人來說，消防更加困難。”所以，解決方案存在于不起眼的山羊身上，它以燃燒火焰的草叢為食。一群山羊成為了山火防護第一線的“消防員”，這聽上去就像游戲副本登入現實，有些不可思議。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山羊的的確確靠著天生的大胃口，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從被“喊打喊殺”的入侵物種，搖身變成人們心中的救火英雄。

受氣候影響，部分歐美國家在每年氣溫升高時，總是受到山火的困擾。各地政府雖然一直都在積極尋求抵抗野火的方法，但即使高成本的投入，結果也不盡如人意。直到如上文所述，一位葡萄牙官員提出一種低成本解決方案“動物消防員”，主角正是當地的山羊——阿爾加維山羊。

這種山羊除了膚色黑白相間之外，并沒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但在當時的情況下，它們的優點是：能吃。阿爾加維山羊以當地所有植物為食，其中就包括容易著火的“草莓樹”。于是，當地政府開始招募牧羊人，在一些容易發生野火的特定地區飼養山羊。牧羊人需要在炎熱的天氣里，趕著山羊前往深山放牧山羊，清理道路上的雜草和灌木，直到確保區域安全。這項工程雖然困難重重，但最后成果顯著，并且相較于大量高成本的科技手段，投入已然非常低廉。

隨后，越來越多的組織開始使用“山羊消防員”，研究和事實共同證明，這種辦法的確有效。

2019年11月，一場猛烈的大火在美國加州的西米谷附近爆發，而后瘋狂肆虐，燒毀了當地1800多英畝（約730公頃）土地，直接威脅到里根總統圖書館和博物館。當年5月，預料到未來可能會發生火災，里根基金會便早早尋求了土地清理服務機構——805 Goats的幫助。該機構提供了大約500只能夠吃易燃灌木叢的山羊，它們被派往里根圖書館周圍地區，將建筑附近的草吃了個精光，直接啃出了一條防火帶。在消防員和山羊們的共同努力下，里根圖書館才得以免受野火侵蝕。

今年2月，智利的南部城市圣胡安娜爆發了一場嚴重的森林火災，44萬公頃的土地被野火吞噬，數十人身亡，數千人受傷。但是，城市里16公頃的公園卻幸存下來，成為大火肆虐下少數剩下的綠地，這同樣是“山羊消防員”立下的功勞。

（編輯 胡倩）